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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淀康熙初次打水围

话说康熙十六年四月十五日清晨,紫禁城飞出一队人马。四月的清晨仍有一丝寒意,凉风习习,薄雾蒙蒙,红日冉冉,这队人马出永定,下南苑,穿固安,走牛驼,直取霸州。

这一行是什么人?原来是圣上玄烨。他们去哪儿?说来玄烨亲政十年了。十年来他经历了无数艰难险阻,闯过了无数激流险滩。近日三藩之乱渐次平息,国势日定,心情为之一振,正好就此出宫一游。此行一者暂免国事之扰;二者借机巡查京畿河务,以安百姓;三者南苑围场地域狭窄,连年行围,猎物难以休养生息,须另寻一行围之地。

多日未出宫,今天康熙格外高兴,时而策马飞奔,时而缓辔徐行,护卫们前呼后拥,马后腾起滚滚烟尘。过了霸州一路向南,直抵清河码头。

直隶巡抚率一班地方官员在此恭候圣驾,河务道台备下多条漕船。康熙兴致勃勃弃岸登舟,在船头落座,巡抚道台陪侍左右。船顺大清河逆流西上缓缓行驶,两岸堤防树木、村落人家,景随物换,人随船移。康熙不时询问堤防水害及风俗民情,巡抚道台一一作答。船驶入东淀,豁然开朗。水色天光,一望无际,漕船扯起风帆向西疾进。巡抚趁机奏道:“此乃东淀,方四百里,水势浩荡,水面开阔,然可作围场处无几。西淀略小于东淀,方三百里有余,由大大小小数十个淀泊连成,其中最大淀号为白洋淀。纵观西淀,水流较为平缓,滩涂纵横,沟壕交错,苇田星罗棋布,方便鸟宿禽栖;水草丰嫩,鱼虾繁多,导致禽鸟聚集,可作围猎场者甚众。”康熙点头称许。

一会儿,漕船驶进通惠河,水面窄了许多,两侧青芦萋萋,鸟鸣叽喳,另是一番景象。直隶巡抚接着再奏:“臣经勘察,西淀各淀以莲花淀作围场最佳。前边出了通惠河口就是莲花淀。”

原来水上围场也得有几个条件:一要有一片开阔的水面;二要周边密布苇塘草滩,能容纳众多鸟类栖息;三要有沟壕河汊相通,便于驱赶鸟群。

说话间船到通惠河口,放下桅帆,过了大石桥进入莲花淀。桥南是千年古镇赵北口,桥北一溜长堤,堤上绿柳依依,柳絮飞扬。此时红日西斜,水面微波荡漾,波光闪闪,野鸭、咕顶鸡浮游出没。低空鸥飞燕舞,凌空鸿雁高翔。芦苇丛中苇叶飒飒作响,呱呱鸡鼓噪齐鸣,再加上阵阵蛙声,真叫人心旷神怡。康熙迷上了眼前美景。

巡抚趁机又奏:“这莲花淀方圆三十五里,是凫鸟最多之处,此时仲春,候鸟北返,雁凫成群,正是围猎良机。臣已调集上千船只,想请圣上试打一场水围,恭请圣谕。”康熙大悦:“正合朕意。”

为不扰民,当夜康熙就宿船上。

次日凌晨丑时,上千条小船悄悄出动,分布在莲花淀周围的河汊沟壕。每条船上两三名士兵,一名水手。待部署完毕,随着一声号炮,各船一齐行动,士兵们高声喝喊,敲打着各种响器,锣、鼓、钹、铜盆、木板等。宿在苇丛的各种水鸟受惊,扑棱棱一齐腾空飞起。又有士兵挥舞着各色旗帜,轰赶着鸟儿们朝前飞。水鸟们不甘心被惊起,飞一段仍想落进苇丛,随着船缓缓前进,再次被惊起。船上不时放上几炮,鸟被驱赶着继续朝前飞,苇丛间的宿鸟不断被轰起,空中越聚越多,渐渐地鸟群被轰出苇塘,飞到莲花淀这片开阔的水面上空。此时天已大亮,红日喷薄欲出,四面八方的船都驶出苇巷,在水面形成一个包围圈。

围中的鸟想往哪个方向突围都被响声、旗帜吓回。一群大雁欲高飞远遁,几支响箭呼啸着直上凌空,吓得雁群降回低空盘旋。

包围圈渐渐缩小,直到船与船头尾相连,水围告成。船上士兵们一齐脱帽,挥舞着旗帜高声欢呼“合围告成。”

直隶巡抚启奏合围成功,恭请皇上首射。

康熙已用过早膳,神采奕奕,精神焕发,身着戎装,挟弓带箭准备进围。直隶巡抚已备下几十条小船供皇上选用,康熙选了一条四舱船,船主姓宋,莲花淀西北马蹄湾村人,康熙看他身强体壮,忠厚老成。巡抚叮嘱船工要格外小心,不要惊着圣驾,船工回答:“大人但放宽心,小民保万无一失。”

此时水围场上十分壮观,四周旗飞帜舞,响声喧天,号炮连连。空中的飞鸟欲逃无门,欲落无地,急得翻飞盘旋,多得遮空蔽日。鸟群忽东忽西,忽南忽北,时上时下,时聚时散,时而低掠水面,时而直冲云端。

小船缓缓驶进围中,康熙在前舱丁字步站定,身子不摇不晃,脚底生根。这就是康熙的过人之处,虽贵为帝王却常常习武,平时练就了动如风、站如松的功夫,此时派上了用场。试想上船后左摇右晃,站且不稳,焉能再射?

康熙瞄了瞄雁群,拈弓搭箭回首示意船工,船工点头会意,双臂用力猛摇几棹,船如离弦之箭直穿围中。

康熙拉开宝弓,箭指雁群,随着船行进,选准角度“嗖”一声,第一箭“流星追月”,一只大雁应声落地。转瞬小船进到雁群正下方,第二箭,仰天直射这叫“旱地拔葱”,又中一雁。第三箭不失时机扭身转项,“犀牛望月”又中一雁。骑射讲究“一马三箭”,这“一船三箭”异曲同工,恰到好处,三射三中,展示了高超的射技。一代帝王有此射技,不由人们顿起敬意,四周的军士不约而同高呼万岁!

连伤了三只大雁,群雁惊叫四下乱飞,散了雁阵。大雁是组织性很强的飞禽,头雁“嘎嘎”大叫着,急切地飞舞盘旋,重组雁阵,一会儿雁阵分而复合,再准备高飞远遁。

康熙稍息片刻,精神抖擞,再次拈弓搭箭。这次改变了招数,船泊在水围中心,对着盘旋的雁阵张弓四射,射了个“天女散花”“流星落雨”。四周再次高呼万岁!

头雁中箭落水,几只幼雁孤叫哀鸣,声声凄厉。康熙动了恻隐之心,传旨:“给这群雁留个种吧!”四周停放响箭,几只幼雁高飞逃出水围远去。

围中最多的水鸟数凫,凫俗称野鸭子,比家鸭略小,飞翔能力较差,飞了一阵纷纷落在水面浮游。康熙又来了兴致,回首对船工说:“把好船,看朕来个一箭双凫。”

在水面射野鸭比空中射雁容易,但一箭射双凫就不易了,那得两只野鸭并排浮在水面,须箭、船、鸭成一条直线方可,射手得有耐心。不但要善于把握时机,还须水手配合默契及时调整船的方位、角度。

康熙搭箭在弦,双眼紧盯鸭群,水手小心地慢慢棹船,不断调整船向。突然康熙放手一箭,雕翎贴水面飞去,正好穿透俩只野鸭的脖子。士兵竹竿挑起猎物,周围再次爆发出欢呼声,为万岁的高超射技喝彩。

接下来直隶巡抚、河务道台率一班官员、将校,进围射猎。那真是人人奋勇,个个争先,谁不想人前显贵?谁不想展示射技?十几条小船往来穿梭追逐,棹欢桨快,舸翔舟飞,乱箭穿空,飞鸟纷纷坠落……

随后围猎士兵一齐动手,四面合击,霎时炮声阵阵,火光闪闪,万箭齐发,鸣镝声声,飞羽飘飘,惊心动魄。这场水围直打到红日平西。

自此,康熙常来莲花淀打水围,并就近修建了赵北口水围行宫。 rKdB6fQqlzcHZoTF0TYYo4U/28k09JZkYL11sNCmREabBAiRCPktdzS10VJB8zG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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