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二年,月漾桥边又发生了一次更为惨烈的大战。这次大战起于白沟河,收于月漾桥,史称“白沟河战役”。要说一战月漾桥,燕王凭的是智,二战月漾桥却凭的是勇。
该年四月,建文帝派李景隆为帅,老将郭英、陆杰为副将,发兵六十万讨伐燕王。又钦赐金瓜斧钺仪仗以壮军威。
这六十万大军对外号称百万,声势浩大,大有黑云压城、巨石击卵之势。燕王部下微露惧色。
燕王却不以为然道:“李景隆等都是平庸之辈,无勇无谋,依仗人多势众罢了。然而人多易乱,打前面的后面不知,打左边的右边不响应,将帅不专心,军令不一,你们等着看吧,他带来的甲兵粮草都会留给咱们。”这一番话大涨了士气,大将张玉请带兵先往白沟河拒敌。
白沟河与月漾桥相距四十多里,大战在这之间展开。
南军先锋平安先率军赶到白沟河。
平安一贯作战勇猛,每战必带头冲锋陷阵。俗话说“强将手下无弱兵”,其麾下多勇猛善战之士,尤其大将瞿能父子,更是勇冠三军,因此这三人堪称燕王的劲敌。更要命的是,平安曾随燕王作战,深知燕王的用兵之道,因而对燕王的威胁极大。
平安与瞿能父子率军越过白沟河,杀入燕阵,三人勇不可挡,所向披靡,燕军胆战心惊,人马死伤无数。燕阵内也杀出三员将官,接住平安等拼命厮杀,燕王率人从侧面助战,只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这场恶战从早晨杀到中午,又从中午杀到深夜才各自收兵。
一个平安就很难对付,燕王不知道,一个更大的威胁在等着他——那就是老将郭英。
郭英手下没有平安那样的勇将,却带来了许多火器。这些火器大概是当时最先进的新式武器。他们把这火器埋在燕军的必经之路,这大概是世界上最早的“地雷”。
第二天燕军越过白沟河,杀向南军,果然中了“地雷”,士兵们被烧得焦头烂额,阵势大乱,潮水般向后退去,诸将弹压不住。一时间整个战场上空烟雾弥漫,兵不见将,将不见兵。此时燕王显示了非凡的勇敢,带领三骑独自断后,掩护后撤,挽救了危局。他们且战且走,苦苦厮杀,以致迷了路,后来下马伏在地上观察水流,才辨明方向,回到大营。
形势对燕军极为不利,似乎败局已定。
燕王毫不气馁,连夜厉兵秣马,将人马分成数路。命大将张玉率中军,朱能率左军,陈亨领右军为先锋,邱福领后军,十余万人马黎明时分渡过白沟河。
瞿能带领儿子攻击张玉的大阵,平安在后面掩护。一会儿燕军死伤了数百人。张玉面露惧色。燕王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他虽兵多,不过中午一定打败他。”说着率领着几千精锐冲向敌阵,高煦、张玉紧随其后。要说前天燕王是退却在后,今日又是冲锋在先。他率领着七骑,忽左忽右,时而前进时而后退,冲杀了一百多个回合,南军死伤无数。
然而谁都不是吃素的,南军箭如流星雨点围绕燕王的马射来射去,燕王的马几次被射中,又几次换马再战。后来燕王取箭对射,箭用完了,又拔剑猛砍,直到剑刃残缺了无法再用。
忽然燕王马失前蹄,差点被敌将擒获。他情急生智,跑上河堤,挥舞着马鞭作招呼人的动作。敌将疑有伏兵,未敢近前,燕王才转危为安。
燕王换了马再次冲入敌阵。
此刻,燕军另一面情况也不妙,右路军先锋陈亨被平安斩于马下,副将徐忠被砍折两根手指。徐忠自断手指,裹伤再战。
情况紧急,高煦率一支劲旅与燕王会合,与敌接战。
燕王太累了。
时近中午,瞿能又发动了新的一轮进攻,率领着千名勇士,光着膀子挥舞着大刀,高喊着“灭燕!灭燕!”杀向燕军。
燕军万分危急!
忽然,老天来帮忙,一时间西北风大作,偏偏刮折了南军的大纛旗。
军旗折断是不祥之兆,南军军心动摇,阵形大乱。
乘此时机,燕王率一支劲旅绕到南军阵后攻入阵中,高煦从前杀入会于阵中,斩杀了瞿能父子。朱能也杀败了平安。南军的大阵彻底崩溃。燕军乘势放火烧了南军营房。俗话说“兵败如山倒”,南军士卒纷纷逃走,声如雷动。主将李景隆向南逃窜,郭英向西逃窜。南军被砍头、烧死,多达数万,丢弃的粮草辎重堆积如山。燕军一直追杀到月漾桥头,剩余的南军在桥头溺死、踩踏而死又有几万。
双方都杀红了眼,老百姓被杀的不少,经过此役,雄县一带居民所剩无几。
唉!叔侄争天下,死的全是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