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县老瓦桥有年头了,五代时期就有瓦桥关的名儿,可见至少那时就有瓦桥了。
老年间,瓦桥下的水很深很深,多少年多少辈子都没干过。都说桥下有一眼井,直通东海,井里锁着一条作孽的蛟龙。那蛟龙一旦出来洪水暴发,满洼遍野大水滔天,雄州将化作一片苦海。为镇住蛟龙,有一条金船压住井口,这一方人才平安无事。
这年,有一个南蛮子来到雄州。
南蛮子眼力好,能发现地深处的宝贝,一旦发现就想法儿弄走,这就叫“南蛮子憋宝”。
南蛮子在瓦桥上走了几趟,发现了河底的金船。他想把金船弄走,又担心有危险,那蛟龙出来一折腾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家伙眉头子一皱,计上心来,想找一个人下手盗这条金船,事坏了自己转身逃跑,事成了干得好处。他又在雄州城里外转悠踅摸了几天,终于选中了一个人。
这人名叫李二狗,是个无业游民,成天出入赌场,赢了吃喝嫖赌,输了偷鸡摸狗,弄到官衙打几十板子还不在乎。南蛮子选这人算是选对了,一者这种人急于发财,为发财敢于玩命冒险;二者这小子是苶大胆,遇到点危险还不在乎。他把李二狗约到一个小饭馆边吃边谈。三杯酒下肚,南蛮子说“兄弟,你想不想发财?”李二狗说:“我他妈做梦都想,孙子才不想发财呢!”“你有胆量吗?”“只要能发财,你要多大的胆儿咱都有,咱是天不怕地不怕!”“那就行,只要你事到临头不慌乱,这事准能成。实话告诉你,瓦桥下有一条金船,咱们想办法弄上来,二一添作五,咱俩一人一半。”李二狗一听,乐得差点蹦起来:“快说,快说,怎么弄?”南蛮子喝口酒说:“别急,得准备两件东西:一把斧头,一根断成两截的扁担。从现在起你每天到桥头儿等着,如果有人在桥上折了扁担,你就花钱买下,再来找我。”
接下来,李二狗每天到桥头转悠,等了几天,有个卖柴人挑了一担柴,走到桥中间“咔”地一响扁担折了。李二狗心头一喜,上前要买这条扁担。一条折扁担能有什么用,卖柴人就卖给他了。他出了大价钱,顺便买下卖柴人腰里的斧头。
李二狗找到南蛮子,南蛮子说:“正好,今天是甲子日,今夜子时金船将浮出水面,咱们趁机弄上来。”俩人趁黑夜来到瓦桥下。四周静悄悄的,借着微弱的星光,看看河里水流平缓,水面安静。李二狗问:“金船在哪儿呢?”南蛮子说:“别急,时辰不到呢。”等了一会儿,将近子时,水面微微泛起水花,南蛮子说:“有动静了,快了。”水花越翻越大,突然“哗”的一声,水面漂出一条金船,登时金光四射照亮了水面。二狗纵身就要往船上跳,南蛮子一把拽住他,说:“慢,你先攀着桥桩,把扁担别在桥桩上,防止金船漂往下游,然后到船上,用斧头剁断锁链,这事就成了。”二狗行动利索,攀着桥桩三扒两扒到了中间,把两节扁担横着别在桥桩上。船漂到这儿,正好截住了,他趁势登上了船。
船头果然有条锁链,锁链也是金的,二狗捯了几把锁链,抽出斧头要剁,一看那黄澄澄的锁链很爱人儿,心想:这金链子多值钱哪,一节卖了,我几年都花不完,索性多捯几节。顺手往上拽,一会儿拽了半船舱。谁知这下惹事了,水底传来沉闷的声音,像雷声又像风声,水哗哗的翻涌,冲得金船直打转,若不是扁担挡住不知冲出多远。
这时南蛮子跑到了桥上,压低声音喊:“别捯了,快剁断了,别把蛟捯上来。”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勾起了二狗的好奇心:“哎!蛟是什么样的,比毛驴个大?个小?不行,我得捯上来看看!”于是不听南蛮子的劝告,继续往船上拽锁链。水下的声音如同闷雷隆隆响个不停,夹杂着“哞!”“哞!”怪叫,水柱喷出几丈高,一股黑风直冲云霄,搅得水面剧烈动荡,几乎涨平了桥面。桥面摇摇晃晃差点儿垮塌。南蛮子吓得抱头鼠窜,一溜烟儿逃跑了。
二狗真是好样的,依旧临危不惧,继续拽锁链。吼叫声越来越近,锁链带着血迹,他还捯,直到锁链往下滴血,还不罢手。可他没注意到,锁链已装满了船,几乎压沉了。随着打来一个浪头,船一侧歪,咕嘟嘟进水沉底。
二狗沉入水底喝了几口水,抱住桥桩才得以活命。
天亮后人们发现,桥栏杆上挂满了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