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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斯纳亚·波良纳
——高尚灵魂的栖息地

列夫·托尔斯泰故居博物馆

一座普通庄园跟一位伟大作家的名字联系在一起,就成了世界文化圣地。

这个庄园就是雅斯纳亚·波良纳(Ясная Поляна)——俄文原意是“阳光明媚的林中园地”,延伸一下,恐怕就是我们中国人想象中的“世外桃源”了。生活在“世外桃源”的人,当然非仙即圣。果然,它是诞生和培育俄罗斯圣人、伟大作家列夫·托尔斯泰(1828—1910)的地方。

出于对圣人的崇拜和对作家的热爱,托尔斯泰故居是我多年魂牵梦绕的地方。不单因为我翻译过他那难啃的日记,他夫人和女儿的珍贵回忆录,更因为他的《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和《复活》以及他的“道德自我完善”和深刻的哲学思考,给了我太多的人生感悟和精神坐标。

作为俄罗斯语言文学的学生和熏陶者,我从学生时代就对这位19世纪俄罗斯百科全书式的人物、“俄国革命的一面镜子”(列宁语)高山仰止,心向往之。可惜,在我常驻莫斯科的6年时间里,竟没有机会到他的墓前献上一瓣心香。原因很简单,雅斯纳亚·波良纳距莫斯科195公里,超出了驻莫斯科外国记者被允许的活动半径,没有采访机会。苏联解体后,终于等来了访问托尔斯泰故居的机会,不过身份不再是驻外记者,而是已然退休的自由旅游者。

雅斯纳亚·波良纳在莫斯科以南的图拉州,乘车大约需要3个小时。2003年应朋友邀请,我终于圆了到托尔斯泰故居“朝圣”的梦。

雅斯纳亚·波良纳享有俄罗斯国家纪念馆和自然保护区地位。但乍看上去,与其说它是一座古老的贵族庄园,莫如说是一片草木葱茏的天然林园,没有城堡围墙,没有亭台楼阁,没有华丽的豪宅,甚至没有一条柏油或者砖石铺成的路,只有一条18世纪留下来的土路和一条林荫小道。多亏有一个还算醒目的门脸,否则会被当成普普通通的农家大院。

俄罗斯俗语说,房屋从门槛开始,庄园从大门开始。大门两侧是古旧的圆形石塔,类似中国深宅大院守门人的岗亭。那还是作家的祖父建造的。多年来,岗亭一直是守门人躲风避雨的地方。本来入口处是安装了大铁门的,但作家托尔斯泰不喜欢让一扇铁门将他与农民朋友隔开,便下令拆除了。

岗亭左边有间小石屋,是园丁的住所。托尔斯泰在长篇小说《战争与和平》中提到过这座小石屋。

一条由两排挺拔的白桦树交织着的树冠遮挡太阳的林荫路,沿着斜坡笔直向上,伸向黄绿相间的秋色深处。左边一泓池水泛着微涟,水中倒影婆娑。两排白桦树把我们引进一处树林,映入眼帘的是五光十色,赤橙黄绿青蓝紫,宛如一幅秋色风景油画。远处背景上矗立着高大的橡树、松树和桦树。一片空地上,是参天大树掩映下的托尔斯泰故居——一幢白墙蓝顶的两层小楼,白色的墙壁,白色的栅栏,白色的门庭,白色的台阶。墙边的栅栏上有马匹雕像,表明托尔斯泰一家都喜欢骑马。庄园至今还保留着马厩,并饲养着24匹各种名马。

走进门庭,周围站满了书柜。墙上挂着一个皮包,是当年取信件、报纸用的。玻璃橱柜里陈列着几杆猎枪,狩猎是托尔斯泰青年时代养成的一大爱好。在一楼著名的“穹顶屋”里保存着作家的手稿和书信。

二楼有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厅,曾经是莫斯科文学艺术家的“文化沙龙”。托尔斯泰在这里接待过屠格涅夫、契诃夫、高尔基等。托尔斯泰用过的钢琴还立在原处。大厅墙壁上挂着两幅托尔斯泰肖像画,分别是俄罗斯油画大师克拉姆斯科依和列宾的作品。与其并列的还有托尔斯泰夫人的画像。对面墙上是几位祖先的画像。

二楼藏书室里存有14种文字的各类图书23000册,其中有屠格涅夫、罗曼·罗兰、高尔基等人亲笔签名的赠书。托尔斯泰一生博览群书,精通法语、德语、英语,还可以阅读意大利文、阿拉伯文、古希腊文、古犹太文与荷兰文等多种文字。

底层有一间由储藏室改造的书房,算是托尔斯泰家最安静的地方,也是列夫·托尔斯泰潜心写作的地方。墙上挂着他与农民一起劳动时使用的镰刀、绳索,还有他常穿在身上的肥大宽松的农民罩衫。这样的房子和这身打扮的房主人,在19世纪的俄国充其量也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财主吧——我想。但我知道,这正是托尔斯泰的精神追求。在道德“自我完善”的精神苦旅中,他内心的风雷激荡是常人难以理解和想象的。然而,就在这个低矮的储藏室书房里,不仅诞生了《童年》《少年》和《青年》,而且诞生了《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和《复活》等不朽名著。

与整个庄园的开阔和幽深相比,这幢小楼显得有点不够般配。本来正面有一座很大的主楼,也叫“贵族楼”,左右两侧是配楼。但当年在高加索军中服役的列夫·托尔斯泰委托管家把主楼卖给了一个商人,而商人将整座楼房整体拆迁到邻村。所以,后来的列夫·托尔斯泰一家只能住右配楼。右配楼也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托尔斯泰故居。如今故居前增加了一座托尔斯泰半身雕像。

这么一栋小楼对有8个孩子的托尔斯泰一家,当然显得相当局促和拥挤。房内的装修和陈设都很平常,既没有贵族之家的华丽,也显不出大文豪的书香门第。然而,就在这座配楼里托尔斯泰度过了人生的大部分时间,并写出了令世界倾倒的鸿篇巨制。

1828年托尔斯泰生于雅斯纳亚·波良纳庄园。正是这块人杰地灵的风水宝地让他创作出世界级的文学巨著,在他生前就确立了俄罗斯文学泰斗和领军人物的地位。托尔斯泰的巨大声誉和崇高品格不仅赢得贵族的尊敬,而且受到普通农民的敬重。在那个充满动荡和暴力的时代,贵族和地主的财产被抢劫,房屋庄园被烧毁几成常态的情况下,却没有人动雅斯纳亚·波良纳的哪怕一根钉子,虽然托尔斯泰已经去世多年。相反,正是那些心中燃烧着对地主复仇火焰的农民,自愿承担起捍卫托尔斯泰庄园的责任,将“不请自来的”打砸抢者拒之门外。

谈起雅斯纳亚·波良纳的历史,距今少说也有350年了,1652年就有关于它的记载。那时它是一块跑马占荒的飞地,周围筑有御敌的围墙和护栏。主人是一名叫斯捷潘·卡尔采夫的军官。他的后人将这片土地分为5部分,直到1760年。遗憾的是,究竟是他们之中的谁修建了庄园和林荫道,早已无据可考。有据可查的是列夫·托尔斯泰的外曾祖父谢尔盖·费奥多罗维奇·沃尔康斯基公爵(1715—1784)于1763年购买了这座庄园。

庄园的改造始于公爵的一儿子、列夫·托尔斯泰的外祖父尼古拉·谢尔盖耶维奇·沃尔康斯基(1753—1821)。他也是一名有公爵封号的军人,官至陆军上将。1799年退休后定居庄园,并开始对其进行大规模改造。主楼和两个侧翼的配楼就是这时开始建造的。设计为两层楼房的主楼很大,内有32个房间,正面是圆柱和阳台。列夫·托尔斯泰就诞生在这栋房子里。可惜,尼古拉·谢尔盖耶维奇只建了两翼的配楼和主楼的一层就与世长辞了,所以收尾工作是由列夫·托尔斯泰的父亲完成的。此外,庄园里还建造了一个大型景观公园和许多附属设施,以及从大门直通主楼和配楼的白桦林荫道。

这条夹在两排白桦树之间的林荫道非同小可。从它上面走过的不仅有王公贵族、作家艺术家,甚至还有皇帝。沙皇亚历山大一世在一次外出旅行中,特意到雅斯纳亚·波良纳看望尼古拉·谢尔盖耶维奇·沃尔康斯基公爵。

尼古拉·谢尔盖耶维奇的夫人是叶卡捷琳娜·德米特里耶夫娜·特鲁别茨卡娅公主。他们有两个女儿:芭芭拉和玛丽娅。芭芭拉出生后不久就夭折了,而玛丽娅似乎注定要做伟大作家列夫·托尔斯泰的母亲。

不幸的是,尼古拉·谢尔盖耶维奇中年丧妻,只好把年幼的女儿玛丽娅托付给她的舅舅特鲁别茨基王子家抚养。但视女儿为掌上明珠的尼古拉·谢尔盖耶维奇离开女儿就像丢了魂一样。所以一旦情况允许,他就辞去了公职,带着女儿玛丽娅住进雅斯纳亚·波良纳,并把所有的余年都献给了女儿。女儿是他的生命之火,希望之光。他给了玛丽娅最良好的家庭教育。玛丽娅不仅学历史,学物理,学数学,学地理,而且学会了4门外语。

1821年尼古拉·谢尔盖耶维奇·沃尔康斯基公爵去世。对于一直在父亲羽翼下长大的玛丽娅来说,这打击实在太大了,30岁的她还待字闺中。这个年龄的女孩对寻常百姓家已经是“超级剩女”,何况是侯门贵族。亲戚们自然为她的婚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终于有人成功地介绍了尼古拉·伊里奇·托尔斯泰伯爵。1822年他们结婚后住在雅斯纳亚·波良纳。别看丈夫贵为伯爵,但按中国风俗,他可是倒插门的入赘女婿。因此,有材料介绍说,雅斯纳亚·波良纳庄园是列夫·托尔斯泰母亲的陪嫁,这说法应该也不算错。从玛丽娅出嫁时起,这座庄园就从沃尔康斯基改姓托尔斯泰了。

他们先后生了5个子女:尼古拉、谢尔盖、德米特里、列夫和玛丽娅。而那个排行老四,小名叫“列夫”(狮子)的男孩就是后来名闻遐迩的俄罗斯文学泰斗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那个为世界文化宝库增添了《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和《复活》等瑰宝的伟大作家。

长篇小说《战争与和平》让托尔斯享誉世界。为了创作这部小说,他奋笔疾书了2000多个日日夜夜,边写边修改,数易其稿,终于完成了一部彪炳青史的历史长卷。随后,他又奉献出两部不朽的著作:《安娜·卡列尼娜》和《复活》。仅《复活》的开头就反复写了7次。可见,作家付出的不仅是智慧和灵感,还有艰辛和责任感。

列夫·托尔斯泰对俄罗斯和世界文学宝库所做的贡献之大无法估量。他的著作被翻译成世界上几乎所有的语言,出版册数当以千万计。这些作品过去被搬上银幕,现在被搬上银幕,将来还会继续被搬上银幕。列夫·托尔斯泰及其作品早已成为俄罗斯和世界文学研究的必修课。俄罗斯有理由为拥有一位世界最伟大的经典作家而骄傲和自豪。

1910年深秋,列夫·托尔斯泰在利佩茨克州的阿斯塔波沃车站病逝。他本来是要去新切尔卡斯克看望他的外甥女,但途中得了感冒并转为肺炎。他被安置在车站站长家养病,怎奈一位82岁高龄的老人已经经受不起病痛的折磨,没坚持多久,他的心脏就停止了跳动。一代伟人与世长辞。

按照列夫·托尔斯泰的遗嘱,他的遗体被埋葬在雅斯纳亚·波良纳一条干河沟旁,那个儿时寻找“小绿棒”的地方。“小绿棒”是12岁的大哥尼古拉讲给6岁弟弟廖瓦(列夫)及其伙伴们的故事。故事说,他有个秘密,写在“小绿棒”上,埋在林间空地的干河沟旁。如果能找到它,人间一切不平和苦难都将结束,人人都将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就像“蚂蚁兄弟”那样,齐心协力,和睦相处。廖瓦和小伙伴们信以为真,经常到林中沟壑寻找,但始终未能找到。

关于“蚂蚁兄弟”,需要解释几句。当时俄国流行一种儿童游戏叫“穆拉威亚兄弟会”,因为“穆拉威亚”和“蚂蚁”在俄语中是同根词,发音和书写都一致,所以廖瓦兄弟及其伙伴干脆用“蚂蚁兄弟”代替“穆拉威亚兄弟会”,听起来形象直观而且有趣。

但“小绿棒”一直深藏在列夫的心里,并影响了他的一生。已是成名作家的他回忆道:“记忆中最早,最亲切也是最重要的”童年记忆是,“我那时真的相信有那么一根小绿棒,上面写着怎样才能消灭人间的种种罪恶,如何为人类造福;我现在也仍然相信有一种为人类造福的真理,它一定会被发现”。直到晚年他还将“小绿棒”的故事讲给别人听,甚至以“小绿棒”为篇名著文阐述人生的意义,追寻“人人平等,爱所有人并为他们服务”的世界。弥留之际,他留下遗嘱,希望将他葬在雅斯纳亚·波良纳那个藏有“小绿棒”的地方——那里有他一生都在寻索和破解的秘密。他在遗嘱中说:“不搞任何安葬仪式,只需一口木棺,如果有人愿意,就请他把棺材运到或搬到老禁猎树林的干河沟对面,那个埋藏‘小绿棒’的地方去。”

托尔斯泰墓——最简朴的墓葬,最高尚的灵魂

我们今天看到的托尔斯泰墓,恐怕是世界上最简陋、最朴实,只能显示与大地母亲融为一体的伟人墓了。没有陵园,没有墓碑,没有名牌,甚至没有十字架。沟壑已经填平,一座上下周围都被萋萋芳草覆盖得严严实实的长方形坟冢,静静地躺在一棵老树前。如果不是高出周围草坪半米的话,谁也不会知道这里长眠着一位享誉世界的伟大作家。正是最平凡的陵墓,让我们看到了最伟大的灵魂。可以说,这是我参观托尔斯泰故居最受震撼,也最受感动的地方。站在托尔斯泰墓前,你真的会觉得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功名利禄,万贯家财,皆为粪土。一抔黄土,一个不朽的灵魂,让你明白什么是伟大,什么是渺小,你的灵魂在忏悔中得到净化。

我想,大凡伟大的作家都拒绝死后“哀荣”。果戈理如此(他本人的遗嘱是根本不立墓碑),托尔斯泰如此,曹雪芹亦如此。这不是谦卑,而是信仰。再隆重的葬礼,再豪华的陵墓,都不能把平凡变成伟大。

列夫·尼古拉耶维奇的全部童年都是在雅斯纳亚·波良纳度过的。不幸的是,在他小妹妹玛丽娅出生半年后,年仅39岁的母亲玛丽娅·尼古拉耶夫娜就病逝了,而廖瓦本人当时也只有一岁半。所以他对母亲事实上没有什么明晰的印象。在他心目中,母亲只是精神偶像,爱神的化身。他对母亲的全部印象和感情都来自亲人们的叙述和母亲的日记。

失去母亲的5兄妹由表姑叶尔戈斯卡娅照料。她虽然不能取代他们的生母,但为了让孩子们能享受到母爱,她做了力所能及的一切。不幸的是,他们的父亲、唯一监护人尼古拉·伊里奇·托尔斯泰也于1837年意外去世。5兄妹彻底变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他们的姑妈奥斯丁·萨肯伯爵夫人不得不担起监护人的责任,并与叶尔戈斯卡娅共同肩负起孩子们的抚养责任。几年后伯爵夫人也去世了,孩子们只好去喀山投奔另一位姑姑尤什科娃。后者成了他们的新监护人。

孩子们逐渐长大,并相继进入喀山大学。1847年,19岁的列夫·尼古拉耶维奇回到雅斯纳亚·波良纳,继承分给他的这份祖传遗产。

在这里,列夫·尼古拉耶维奇开始“寻找自我”。他想对庄园的职能做些改变,试图办教育。他真的为农奴子弟开办了一所学校,而他自己离开庄园,先去了莫斯科,后去了圣彼得堡,开始写短篇小说。

1851年春天大哥尼古拉从高加索到雅斯纳亚·波良纳看望弟弟。他谈了许多关于军队的事情,并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俄罗斯南方的自然风貌。有一天兄弟俩在林荫路上散步,尼古拉建议弟弟不妨考虑参军。尼古拉走后,列夫对大哥的建议做了认真思考,然后收拾行囊,前往皮亚季戈尔斯克。快到秋天时,他在梯弗里斯(第比利斯)通过了士官生考试,并在第4炮兵营入伍。在高加索军中服役的两年中,他并未放弃自己的文学梦,继续写短篇小说向《现代人》杂志投稿。

克里米亚战争期间,列夫·托尔斯泰在塞瓦斯托波尔保卫战中出生入死,屡建奇功,而且成为一名相当不错的炮兵营指挥官。为此,列夫·托尔斯泰伯爵被授予4级圣安娜勋章和其他奖章。也是在这里,他写了第一篇关于塞瓦斯托波尔战役的短篇小说,并获得成功,甚至获得沙皇亚历山大二世的嘉许和好评。

服役期间列夫·托尔斯泰遇到的最大问题是囊中羞涩。为了得到“孔方兄”的支持,他做了一个让自己悔恨一生的决定:卖掉了他出生的房子——那座有32个房间的主楼。他委托管家把房子卖给了一位姓格罗霍夫的商人,而买家把房子整体搬迁到多尔戈耶村。列夫·托尔斯泰认为这是他一生中所犯的最不可饶恕的错误,每忆及此,都痛悔不已。

后来雅斯纳亚·波良纳庄园被辟为博物馆,在原来主楼的地方放置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着:“这里曾矗立列·尼·托尔斯泰出生的房子。”看到没有了房子的石碑和石碑上的话,别说作家本人生前伤感,连我这个参观者也觉得这是个太大的遗憾。

不过,列夫·托尔斯泰在这里栽了一棵树,如今已是参天大树。每当有人问起他在哪里出生时,他都不无尴尬地指着树顶说:“喏,就在那里,在树冠那个位置。那是妈妈的房间,也是我出生的地方,生在皮沙发上。”43年后,他到多尔戈耶村去参观自己的老房子,老作家的心里立刻刮起感情的风暴,深情地回忆童年的他和哥哥妹妹一起在各个房间里窜来窜去疯跑的情景。

1855年底,列夫·托尔斯泰随指挥机关到达彼得堡,利用业余时间写完了另两篇关于塞瓦斯托波尔战役的短篇小说,并获巨大成功。可以说,从这时起托尔斯泰完成了作家的华丽转身。

1856年,列夫·尼古拉耶维奇以陆军中尉身份退役,并开始游历彼得堡和欧洲,会见了众多文化艺术界名流。1862年,34岁的列夫·托尔斯泰和18岁的索菲亚·安德烈耶夫娜·贝尔斯小姐(1844—1919)结婚。他们总共生了13个孩子,其中5名幼年夭折。他们的家庭生活远非一帆风顺(这一点我在翻译《托尔斯泰夫人日记》时,已经深深体会到了),但列夫·托尔斯泰以极大的爱心和宽容,维持婚姻达48年之久。

列夫·托尔斯泰无疑在文学创作上花费了太多的时间。他撰写了170多部作品,但生前得以出版的只有78种,其余的都保存在个人档案里,直到作者死后才受到广泛关注。在雅斯纳亚·波良纳,列夫·托尔斯泰一家住在右配楼,在这里作家度过了漫长岁月,撰写了大量著作。所以,右配楼也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托尔斯泰故居”,也即150多年来人们见到的“托尔斯泰故居”。

雅斯纳亚·波良纳庄园是独一无二的。伟大的俄罗斯作家列夫·托尔斯泰生于斯,长于斯,成家于斯,写作于斯,死后葬于斯。这是他唯一的挚爱家园,托氏家族香火传承之地。只有在这里才能“沉入”托尔斯泰及其作品的世界,感知圣人的伟大灵魂。

有关雅斯纳亚·波良纳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1652年。自18世纪中叶,庄园就属于托尔斯泰母系祖先沃尔康斯基公爵。经过整个18世纪和19世纪,这里创造了独具一格的庄园景观:公园、花园、林荫路、池塘、百花争艳的花房……当然还有房屋建筑,其中包括一栋大型庄主住宅楼和两栋配楼。当然,以今天的眼光看过去,剩下的两栋配楼已经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但伟大作家住过半个世纪的房子里的全部内饰和藏书都保持在1910年的老样子,一直原封未动。

老树新枝,草木葱茏,花厅柳巷,曲径通幽,池水微澜,蓝天白云——这就是雅斯纳亚·波良纳,一个不断激发列夫·托尔斯泰创作灵感的神奇世界。

命运在整个20世纪都在眷顾托尔斯泰家族的古老庄园,即使走过国内战争,庄园也幸运地没有受到破坏。在1917年的暴力风潮中,是当地农民保护了它。在作家去世11年后即1921年,由于小女儿亚历山德拉·利沃夫娜的努力,雅斯纳亚·波良纳博物馆正式开放。列夫·托尔斯泰的后人都参与了博物馆的建设。1941年,当德国法西斯的魔影开始笼罩雅斯纳亚·波良纳上空时,时任博物馆馆长的作家孙女索菲亚·安德烈耶夫娜·托尔斯泰娅-叶谢尼娜将博物馆的绝大多数藏品转移到托姆斯克。

1994年,随着列夫·托尔斯泰的第5代曾孙弗拉基米尔·伊里奇·托尔斯泰接任故居博物馆馆长,托尔斯泰庄园进入新的发展阶段。从这时起,沃尔康斯基家族和托尔斯泰家族的后裔开始重返家园,这个古老的贵族庄园也重新回到了历史和传统的源头。2012年叶卡捷琳娜·亚历山德罗夫娜·托尔斯泰娅继任馆长,让众多托尔斯泰家族(包括沃尔康斯基家族)的子子孙孙认祖归宗。

记得2003年我重访托尔斯泰故居时,碰见一个近百人的旅游团乘坐两辆旅游大巴来到雅斯纳亚·波良纳。我以为他们是像我一样的普通旅游者,一问才知道,他们是来自欧美各国的托尔斯泰家族后人,相约一道回俄罗斯认祖归宗的。除少数年长者相互说俄语外,大多数中青年都操外语,英、法、德、西、意、瑞等各种语言都有。可见,托尔斯泰的后人们已经遍布欧美各地。他们多数人从教或经商,至于有没有当作家的,至少我没找到相关信息。

如今托尔斯泰故居已经变成大型博物馆建筑群,公认的世界文化中心之一。托尔斯泰博物馆已经扩展为一个有若干个分馆的完整网络。但中心还是庄园——那个托尔斯泰熟悉和喜爱的庄园,那个有果园、养蜂场和养马场的“活着的”庄园。雅斯纳亚·波良纳以其独特的美不仅保留着真实的原貌,而且保持着托尔斯泰的时代精神。

写于2003年 AOP81fNLUzbO9UG+MewP2tWTcDx6Bd6zSCJz7JEDUcU1Lh6CVgSBq6V/TvK2LHj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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