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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出一道考试题：请将成语“助（）为虐”补充完整。
相信大家都能得 100 分。标准答案有两个：“桀”和“纣”。任选一个都对。
“桀”指夏桀，也叫姒癸，夏朝亡国之君；“纣”是商纣，本名子受，商朝末代帝王。“桀”和“纣”都是后人加封给他俩的谥号，包含荒淫、残暴之类的贬义。
史籍上第一个使用这个成语的人是汉代张良。刘邦攻下咸阳，面对秦宫里数不清的珍宝美女，他心头直痒痒，想要进去享用享用，张良连忙阻止，劝他不要“助桀为虐”。
后人之所以把“桀”和“纣”在成语中通用，只因商纣的坏简直就是夏桀的翻版：夏桀有肉林酒池，商纣也有肉林酒池；夏桀宠信妺（音m ò）喜，商纣宠信妲己；夏桀囚禁成汤，商纣囚禁姬昌；夏桀杀谏臣关龙逄，商纣杀谏臣比干……
妺喜是一个变态狂，爱听裂缯之声，天天让人在她身边不停地撕绫罗绸缎，“哧溜”“哧溜”的声音在她听来如同天籁。妲己比妺喜的名气大得多，她比妺喜更夸张，竟然很享受受刑者的惨叫，那杀猪似的痛苦哀号能让她开怀大笑。
这两位祸水红颜的荒淫故事，在一些电视剧中多有呈现。当然，对于电视剧大家乐一乐就可以了，千万不能完全当真。自从孔子高徒子贡说“纣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商纣的坏，没有传说中的那么严重吧。所以君子讨厌处于卑下地位，否则天下的恶名都将归并到他身上）之后，历史上为两位末代帝王（特别是纣）翻案的文章汗牛充栋。有人说，商纣之罪与夏桀如出一辙，桀纣不分，都是出于模仿。
这个可以理解。一方面要革天下共主的命，另一方面在自己成为天下共主后，又希望他人不要怀觊觎之心，为此总得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这理由无非有两个方面，一是原来的主子如何荒淫残暴，天道已失；二是自己如何道德高尚，天命所归。为此，革他人之命者一方面要表现得高尚，另一方面就是要想着法子抹黑对方。商汤抹黑夏桀，没有想到他不争气的后人又被其臣子依葫芦画瓢，请君入瓮，甚至被黑得更加生动。
为什么周武黑商纣，要模仿商汤黑夏桀，而不在“剧情”上搞一些创新和突破呢？我想，尧、舜时代都行禅让，商代夏、周代商则属于暴力革命，而周人暴力革命成功，历史上还只是第二次，可能“编剧”经验不足。周朝领导人还可能遵循这样的思路：你商汤可以以这些理由造夏桀的反，那我周人也可以以同样的理由造你商纣的反。
不过令我有些疑惑的是，小时候看电影、小人书，其中的坏人总是歪瓜裂枣、阴阳怪气、猥琐滑稽。可是夏桀和商纣竟然还有一个相似点：他们都是高大威武、力大无穷、能征善战的伟男子形象。为什么他俩没有变成“刀疤脸”“一撮毛”“独眼龙”之类可笑的样子？
有些尽人皆知的事，是想黑也黑不了的。
子贡似乎要翻商纣的案，实际上其落脚点是要说明“君子恶居下流”。朱熹《论语集注》解释说：“下流，地形卑下之处，众流之所归。喻人身有污贱之实，亦恶名之所聚也。子贡言此，欲人常自警省，不可一置其身于不善之地。”朱熹担心别人误会子贡之言，解释说，子贡不是要给商纣王翻案，而是要告诉人们虽然后世的说法夸大了纣的罪名，但毕竟是商纣确实先干了坏事，所以君子还是要管束好自己，不要授人以柄。
不过，从后世情形看，成则为王败则寇，武力上居“下流”后，道义上难免“众恶归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