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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青德大婚

(1)

高考结束后,戴季德回到了自己家。“睡三天觉”,这曾是他高考冲刺时最强烈最现实的渴望,也是多少考生最迫切的愿望。然而今天,戴季德却把它当作躲避现实的去所。昏昏沉沉的睡梦中,他几次感觉到母亲摸着他的额头,以为他感冒发烧,他甚至听到戴小兰和母亲坐了半天。他没有勇气起来,考试一塌糊涂,上对不起天,下对不起地,中对不起父母,甚至对不起小兰买的那本书。

三天之后,他的梦醒了,这包括高考的黄粱美梦,落榜的黑暗之梦,还有继续接受教育的学习梦。虽然离高考成绩公布尚早,但他确信没戏了。看着原来爷爷奶奶住的一间土坯南房和记忆中全家挤在一起的另一间土坯南房,全部被新建的三间砖房取代,他也该重新审视和建设自己的前途了。

“妈,这南房重修了?”

母亲高兴道:“季德,可算起来了,妈以为你考试没考好,想不开,有了什么毛病了。人生的路很长,这点困难算什么?人生的道路,不是只有高考这一条。你哥,高中毕业,不是照样进军校提干吗?路,走着,走着,就有了。”“妈,怎么想起修南房?”“那南房也快塌了,那都是你爷爷修的,全是土坯结构。你哥要完婚,一辈子的大事,必须有个像样的房子。没有花多少钱,全是本村的二把刀工匠,手艺不好,但便宜,全下来 300 元,预制板都是你爸买的缺棱少角的半价处理品。”

戴季德仔细看了看新房子,因为周围地势和宅基地限制,一个厨房和两个既能独立又能贯通的房子,使用面积不足 35 平方米。

“季德,小兰这几天来过了,她很关心你。”“妈,以后不要说她了。我如果考上学,可以和她继续来往;考不上,彼此差距大,我才 19 岁。”母亲听二小子这样说,轻轻叹了一声气,一心摘开了豆角。豆角在她手里似乎不甘心被断开两截。

“霓霞!霓霞!”伴随着自行车越过门槛从台阶滚落的碰撞声,戴林茂推着自行车走进院子,口里不停喊着闺女的名字。“爹,怎么了?有喜讯。”霓霞从正房扑天磕地地跑了出来,风风火火像一个假小子。“你和你妈,成了市民了。”父亲高兴地报道着这一特大消息。“噢!我吃供应了,成市民了!”戴霓霞高兴地跳了起来,拉着父亲又搂又抱。“这孩子……明天和爹上班,在县服务公司。”“爹,我有工作了!”戴霓霞拉着父亲,似乎有些怀疑。“爹,你拧一下我胳膊,这不是做梦吧!”“好痛!真的!”戴霓霞高兴地跑出院子,她又找本村的秀平炫耀去了。

戴林茂看着从正房出来的戴季德,眼光闪过阴郁:“季德,回家,爹和你商量个事。”

戴林茂坐在炕沿,慈爱地看着二小子:“高考成绩下来了,如你所料,差了不少。如果你想继续补习,我和你妈砸锅卖铁也要供你。如果你没有兴趣,爹给你联系了一个代教,先干着。走着走着,就会有路。”

高考失榜,戴季德早已料到这样的结果了。他早已决定要自食其力。等父亲说完,不假思索:“爹,我已长大了,我试着走走新路子。村里和我同龄的玩伴,已经在乡办煤矿下了好几年坑了。”“好,爹支持你!”戴林茂用手拍着二儿子的肩膀,以示鼓励。风景,只有在行走的路旁存在;出路,只有在追求的路上隐藏。戴季德早熟,似乎冥冥之中知道这些道理。

从此,在通往县城的路上经常能看到,戴霓霞骑着车有时走在前,父亲戴林茂紧紧跟在后面;有时走在后,父亲冲在前面,给女儿指引着方向,像太阳一样,晨起晚落。戴季德也决定另辟蹊径,挺起胸膛,准备自食其力。他们在不同的道路,向着一个共同的目标,开始了努力。

9 月的一天,秋高气爽。戴季德来到了城关镇南关学校,这是一个古老的有钱人家的庄园,有主院和偏院。主院有上下院,北边有道偏门,从这里进去就是偏院。校长雷民是个 40 多岁的中年,虽然看上去皮肤黝黑,但感觉宽厚真诚。说话时和蔼可亲:“小戴,这是个七年级班,数学老师坐月子休息,你先教到年底。刚干,没经验,不要怕,还有一个班是聘请县一中退休的许志老师,他经验丰富,多向他虚心学习。另外你捎着带一门副课。”说完领着戴季德见了班主任魏霞老师。魏老师年纪和自己母亲差不多,戴季德见了倍感温暖。她关切地说:“你今天先熟悉一下课本、环境、人员,明天正式开始讲课吧!”办公室在下院的一个正屋,没有其他人,祥和安静如一个岛屿,存在于一个绝美的地方。学生们的朗读声,齐声回答老师的提问声,如潮水冲击岩石发出动人心魄的节拍。

“你和许老师交接一下,你没来时,他代着课。”出于尊重和礼貌,在另一个办公室找到了许老师。许老师头发花白,思维敏捷,目光睿智。交接完,戴季德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从这一刻起,他也就成了许老师的竞争对手。“你带的班决不能落后于他的班,你的血脉流的血是不甘落后。你做出成绩,才有地方用你。你带的班呱呱叫,你才有市场。”此时的戴季德是坚信这个信念的,即便多年以后那种“说你行,你就行!说你行,你就不行!”的传言左右着人们,戴季德也始终坚持自己秉承的理念。任何时候,打败自己的还是自己,只要不信邪,终会成功。如果你老惦记一个高考落榜生和一位县一中的老师不对称的较量,那肯定要以失败告终。

(2)

第一天上班,中午在学校吃饭。学校专门聘用一位 50 多岁的老人做饭看门,饭很好,一般吃河捞。中午饭费也就二两粮票和两角人民币。

下午,校长雷民关切地说:“你跑家,早点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不要误了明天上课。”“好!”戴季德报以感谢的微笑。

回到家,母亲正抓着一把玉米往鸡群里撒着,那只大红公鸡俨然一个男子汉守卫着他们的领地。

旁边一个年轻人坐在一头。“李进财,你不用等了,有事我转告他爹吧!”“好,改天我再来!”说完李进财和进门的戴季德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起身走了。

“这些人像野猫一样,闻着腥味就来了”母亲自言自语道。“妈,最近村里书记、村长和会计老找父亲,有什么事?”

“村里的井水越来越少了,你爸在凿井大队。”说完,母亲沉思一会儿又道,“肯定没有好事!打井是公事,何必三番五次跑家里。”母亲付桂芝听儿子提到书记,自言自语道:“那个赵大如,不是个好东西!你爸在外地,有一天晚上竟跳墙进来。当时妈大喊,你要胡来,我让你干不成书记。”季德听母亲这样说,也非常生气。可是母亲没有讲,当年已经是主持村妇联工作的妇女主任,但就是不被批准入党,就卡在赵大如手里。发生爬墙事后,母亲干脆党也不入了,干部也不当了。

戴季德当然知道一些赵大如的事。赵大如一手遮天,可不敢惹老婆。他的爱人是小学的民办老师,那一次发现赵大如同村里小媳妇有染,竟拿着切菜刀追得他满街跑。

还记得念小学三年级时,学校没有课桌。村里的河滩,从东到西沿着秀川河一公里,树木葱郁,柳树杨数遮天蔽日。大队能偷卖木材却不能给学生解决课桌,学校的课桌都是“破四旧,立四新”起获的棺木,夏天臭气熏天,冬天冰冷瘆人。怎么选用这样的干部?

这时,门外传来自行车的声音,妹妹和父亲推着车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小哥,回来了!”“噢!”戴季德回答着妹妹。“季德,村里李进财,来没有?”戴季德是个诚实之人,从不说谎。母亲付桂芝怕儿子说漏,抢过话题道:“没有见!”

天已降下黑幕了。父亲拿了手电,逐一把自行车的刹车系统检查了一遍,固定刹车皮和牵引杆的螺丝经常松动,又紧了紧,才回到屋里。

“季德,记得把鸡窝堵了。”“好!”季德答应着,跑到正房窗户跟前,蹲到屋檐下,把一块一块厚实的砖砌到鸡窝的出入口。戴季德知道,猪没有地方养了,鸡成了母亲的宝贝疙瘩了。这鸡管理不好,村里的黄鼠狼可就有口福了。

(3)

临近放寒假,城关镇对所属学校的学生统一进行了文化课考试。戴季德如同自己参加考试,担心成绩不理想。这个学期自己把一中补习时学到的全用上了,每月模拟一次,不排名次,重在发现问题。还增加了谈心,这里他注意到一点,男生可以单独叫,女生至少两人,他和这些十二三岁的孩子差不了几岁。19 岁的戴季德毕竟也是个孩子。考试第三天,雷民校长找到戴季德:“小戴,这学期你带的班很出色,考试成绩全联校进了前三,咱们学校你带的班比许老师带的班平均高了五分。辛苦你了!你的任务出色完成。联校领导决定下个学期让你去河下中学带毕业班,今天你就可以休息,等寒假结束就可以上班。”“好!雷校长。”戴季德和老师们打了招呼后,又说了些感谢之类的话就离开了这一生走向社会的第一个台阶。

回到家,母亲付桂芝张罗着给大儿子和新媳妇做棉被,裁剪窗帘。父亲下了班则琢磨着婚礼的家具购买、酒席备料、招忙人员、宴请宾客、经费筹集的各项准备工作。

距离婚礼举行的日子不满五天。这天下午母亲付桂芝正在收拾新房,按当地的乡俗四套新被褥全部完成。本家侄子戴银德突然跑了进来:“大妈,我在地里看到我二哥回来了,快接去吧!我三哥呢?”戴银德和戴青德、戴季德都是出了五伏的堂兄堂弟。老大戴春德、老二戴青德、老三戴季德、老四戴银德、老五戴龙德、老七戴鹏德、老八……要都排完有好几十个。

戴季德忙叫上妹妹戴霓霞推着自行车走向村外的马路,在半路上远远看到三个人向这边走来,一男两女,男的一身军服,领章帽徽红光闪闪。在他身旁的两个女子,一个身材高挺,一个略显娇小,手里分别提着两个黄色帆布旅行包,一个大网兜。三人吃力地走着。男的是戴青德,高个女子是他没有举行婚礼的妻子,另外一个女子是他的小姨子。此次大婚,人生大事,父母不放心,所以派了小女儿一同前来。

“哥!哥!”看到有人呐喊着骑车迎面冲来,三人停住脚步。

两人支好车,妹妹拉拽着新哥哥的胳膊,弟弟把一个提包放到车后座上用松紧皮带勒紧,又用同样方法把另一个提包固定在妹妹的车上。

“来,这是你嫂子!”“这个也是妹妹,比霓霞小一岁。”哥哥向弟妹先介绍着新嫂,接着又指着新嫂子旁边的一个女子进行了介绍。“这是弟弟季德,这是妹妹霓霞。”不一会儿,几个人就相互熟悉了,喜气洋洋连说带笑。

母亲早等在家门口了,正手搭凉棚看着这里。

儿行千里母担忧,付桂芝看到儿子儿媳走到跟前眼眶涌出泪水。

紧紧拉着儿媳的手问冷问热……

青德回来后,不停忙碌。第一天,找见同村的发小戴保国,开着大卡车买回一个储衣柜和一个储物柜。第二天,又同弟弟戴季德把新房的照明置办好,安装就了位,南房两个家,各安了一套时尚日光灯,日光灯刚流行,只是镇流器嗡嗡声令人讨厌。第三天,骑着自行车跑了整整一天,亲戚、同学、战友跑了个遍,盛情邀请参加婚礼。第四天,上午,又招呼几个本家弟弟坐着戴保国的卡车到附近的铁厂食堂,借回喜宴用的桌子、凳子和碗筷盘子,同时借了举行典礼仪式的帆布,准备搭设棚布。下午,戴青德几个身形利索的同学,同本村的戴四牛等爬上房顶,绳头拴好帆布的绳子,篷布棚就搭好了。

明天就是确定举行婚礼的良辰吉日。下午,戴林茂抽空来到兄长戴林全的家里,就办事的各项议程及细节进行梳理。

“二哥,在家不?”“林茂,来。我还正准备找你商量一下,有没有考虑不周到?”

一个声音洪亮的汉子,挑开门帘,从里间里走了出来。

“来,二哥,抽烟。”戴林茂从一盒银象烟中麻利抽出两支,一支递给戴林全,一支留给自己,把剩余的半盒烟扔在了戴林全跟前。

两人分坐在一个八仙桌两侧,老式的木椅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似乎它的声音也像掉光了油漆的椅子一样。这是当年打土豪分田地,村里分的家产。

戴林全的婆姨从里面给两人端来了两杯水,对着林茂轻轻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就离开了大厅。林茂知道这二嫂嫁给二哥,一辈子没有生养个一瓜半枣,总是愧对丈夫,在人前也很不体面。今天见丈夫和林茂商量事情,也就自觉回到里间的热炕头上,盘腿纳开了鞋底。假若留在大厅,戴林全也会毫不客气把女人呵斥回去:“回里间去,这里不是婆娘待的地方!”

“各项准备没有问题,现在就是一个问题,钱还是不足。”戴林茂给二哥点着烟,自己也点了烟,惆怅地说道。

“林茂,还差多少?”

“我算了一下,青德带回 1000,买床,买柜基本花了;我修建南房,连工带料花了 500;家里只剩下 500,收礼预估 1000。正好打清酒席花费。这么大的事,孩子们外面安家,不能空手让他们过呀。现在最少也必须准备 2000。”

望着戴林茂为难的样子,戴林全使劲抽了口香烟:“这样吧,我这里有点钱,你先拿去,等宽裕了给我。”没有等戴林茂说话,戴林全径直走回里间,一会儿拿着一沓钱走了出来。

戴林茂不知道怎么向这位堂哥表示感谢。只是默默望着他,双手接过钱,眼睛里充满感激,两眼却不争气地湿润了。

“咱们是最亲的,我不帮你帮谁?别人有困难,不也一样帮助吗?那不,前几天,你二嫂看王成家媳妇怀孕,家里冷得没法子,给买了个火炉。”

晚上,从龙泉回来的婶婶给裁了双喜窗花纸,火一样的窗花剪纸热闹喜庆,最后有人发现多了一个点。戴季德走过,插话道:“这挺好,双喜多一笔,喜上有喜。”

总管是德高望重的戴林全,他曾经历过抗美援朝战火的洗礼,毫不含糊地从枪林弹雨中爬出来的英雄,自然威信十足。婚礼主持由戴喜贵主持,作为村长又是同宗同簇,名正言顺。本地乡俗是傍晚举行婚礼。公社电影放映员是同戴青德一起入伍现退伍的战友,主动提出义务播放两部电影。

婚礼当日,早上全村本家都过来吃饭,早餐是小米红稠饭、炒土豆丝,简单不失热闹,喜庆不落俗套。

午饭和晚饭规模一样,都设席款待来客。小席八道菜,中席十二道菜,大席十六道菜。父亲和堂哥商定十六道菜。另外增加两道新媳妇从滨海之都带来的两个特产,一盘爆炒海蛎子和一盘油炸虾片。另外主食还是肉浇拉面、黄米面枣糕。

按当地风俗,上午应该派出娶亲团队去媳妇娘家。团队成员由三代人组成,爷爷辈、叔舅辈、姐弟辈。挑选条件,德高望重之人、家庭幸福之人、非单亲非残疾之人。在这里,这些繁文缛节全都取消。戴青德是部队上的人,娘家唯一的代表是小姨子,于春的妹妹于荣。

吃过晚饭,典礼开始。戴喜贵既是村长又是戴青德这一辈的兄长。典礼仪式在院里搭建的棚布内举行,实际上像戏台差不多,只不过棚布正中挂了双喜字,左侧大红纸写着典礼程序。

第一项:典礼开始。

第二项:夫妻双方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夫妻互拜。

第三项:夫妻一方讲述恋爱经过。

第四项:父母大人讲话。

……

婚礼举行时,院里院外人头攒动,欢声笑语。一则,许多人没有见过大城市的姑娘;二则,戴家家族大,整个戴家庄三分之二都是戴姓。

整整热闹了一个小时,典礼才结束。谁也没有注意,拥挤在人群中的一个人胡长海。他色迷迷地贪婪地盯着新媳妇的红唇玉颜……

人们簇拥着戴青德和于春双双进入洞房。当地盛行闹洞房的风俗。这一时刻没有尊卑,不分长幼。大多好友、同学蜂拥而上,控制住新婚夫妻,表演“老汉看瓜”,就是拿根擀面杖夹在双腿之间,后面捆住手脚,让你蹲在任何地方都像木偶一样,随闹房人取乐。当然这把戏在这里行不通。戴青德的几个发小,连推带拽,手足并用,控制着夫妻两人表演了亲嘴,然后推倒在滚满大红枣核桃的床上……

当地对红枣核桃有讲究,入洞房后必须先吃大枣核桃。有顺口溜为证:吃核桃剥大枣,生个娃子长牛雀。当然,还有许多风俗习惯和传统讲究。譬如新娘子完婚这一天,婚服内必须佩戴三宝。其一,一份黄米,取其谐音,当地人读黄(huang)为和(he),意为和和美美,另外,黄米的颜色为金色,寓意生活和爱情金子一样珍贵;其二,一份咸盐,取其颜色,意为白头偕老;其三,一截铁键(一小段方形钢),意为镇妖辟邪。

欢天喜地的闹洞房结束了。

午夜,母亲呐喊着人们该休息了,热闹了一天的院子突然安静了下来。

新房,亮如白昼。大红的双喜字紧贴在床头上方,崭新的海蓝色的窗帘如天空一样,高远,湛蓝,宁静而致远,令人心境开阔。

“新郎官,磨叽什么?妈妈说用秤杆挑开红盖头。”坐在床边的于春,等不到戴青德揭开红盖头,催促道。

“这是乡俗,秤杆挑盖头,意思是一辈子称心称意!”戴青德说着话就揭开了红盖头。于春此时,眼波含情,略施粉黛,高挑的身材,性感火辣。

戴青德迫不及待地抱住了于春。“猴急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懂吗?”“在滨海,你妈看着,不让咱俩独处一室;在老家不完婚,我妈不让住在一起。她们好像商量好的。”

“还等什么?快脱呀!能有今天,实属不易。1979 年中越战事紧张,我正在学院,全院学员紧急动员,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保家卫国,匹夫有责,都写了请战书了。要是去了战场,说不定咱们就没有今天了。好好珍惜吧!”戴青德感慨中,一时兴起,开始帮助于春脱开了衣服。

“讨厌!”于春嗔怪地打了戴青德一拳,“我听妈妈说,你们这里流行听房、故意在门窗上闹动静。你不怕惊着。”

“怕什么,战士手里的枪,打出的子弹能收回去吗!”两人说笑着钻进了被窝。

突然,啪——的一声,估计一只鞋砸在了门上。这个夜晚被这一只鞋砸得更加神秘,甜蜜,温存,乖巧。

(4)

胡长海从婚礼现场出来,魂不守舍。

母亲宋雅梅好奇地凑了上来。

“长海,林茂家大儿媳好看吗?”

“大城市的姑娘,一个赛一个!别人家的儿子一个比一个有本事。你看你和我爸,我们一出生就戴了个地富反坏右的帽子,干什么都限制?这辈子不打光棍就不错了?”胡长海心里有怨气,和母亲说着话就有了脾气。

“你爸不在了,你不要置气了。现在不是不以成分论了。就看你有没有本事?”

胡大海也只有在母亲跟前体面地发点牢骚。胡大海望了一眼母亲苍老的爬满皱纹的脸,不再吭气了。

……

第二天,胡长海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打早就来到戴青德厕所的外墙。

一会儿,靠近厕所婚房的门开了。

一个人影缩回了头。

此时,于春并不知道自己的墙头上,有一双贼溜溜的眼睛要锁定自己。她到了厕所,麻利地蹲下,圪蹴在了茅坑上,雪白的臀部暴露在胡长海贪婪的眼光中。

她站起身的时候,抬头的一瞬间正好和胡长海的目光相遇。

于春禁不住惊恐地发出“啊——”的一声惊呼。胡长海正看得起劲,也被这声音吓得慌不择路,倒在墙外,发出了咣当、扑通的声音。

呐喊的声音穿过清晨的寂静,如一道闪电划过。

“怎么了?”新房里的戴青德,鞋也没穿跑了出来。

母亲付桂芝和丈夫戴林茂也同时出现在现场。

戴季德手里提了一根木棒也站在现场。

于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迅速跑到戴青德身旁,紧紧拉住了爱人的胳膊。语无伦次道:“我看到一个人,偷窥我。那人我在婚礼上见过,左脸有一块刀疤。”

戴青德也不敢相信,这光天化日下竟有这事。

“噢,这是这说明我家于春美得出奇!咱们老家有这风俗。”

于春听戴青德夸了自己,并且轻描淡写地这样一说,也见怪不怪了。

人们纷纷回到屋里。

戴青德安慰好妻子后,到了正房。父母和弟妹都被这事闹得不能休息了。

“哥,这个左脸有痣的人,咱村只有一个人,就是胡长海。”戴季德说着自己的判断。

“这事,就不要声张,一村自己人,对谁都不好。何况,也没有干出格的事。”戴青德说这话时显得很冷静。

戴林茂看大儿子这样想,也就放心了。并对着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道:“今后,大家多注意。如果再发生,咱们就报警吧!”

戴季德知道,这胡长海和自己在一个年级念过书,经常祸害同学。上了三年一年级,就不读书了。 E9MHcWsBZ/Xjna3ODCy+f9DvOK12jUxAUToVrqkjx3eRMuY2mZ4WQDmtnbdFdi2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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