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两大悲剧:一是不能如愿以偿,二是如愿以偿……
苏一南急匆匆走进停车场,拿钥匙开启车门,忙匆匆打电话。“哦妈,是我,我想问问晓米……”
那边,梅朵拉着购物车,在十字路口等绿灯亮。皱起眉头接听电话,一听就炸:“哦什么哦,妈是你喊的?大米小米跟你有什么关系!”愤愤然挂了电话,塞进拉杆包:“什么东西!还有脸叫妈!”
这边苏一南飞起一脚,踢在旁边的一盏车灯上。
呜呜的警报声,引来保安:“谁肇事儿,给我站住!”苏一南再一脚,踹向车灯:“爷在这儿呢!”
车主闻声跑来。大怒:“招你惹你了吗?有病啊!你赔得起吗!”“我赔?我呸你妈!”
“你他妈还敢骂老子?存心找抽是吧!一看就是个爹不管娘不教的杂碎,我今天就替天行道!我抽死你个王八羔子。你他妈无事生非,还敢踹我的路虎。我让你踹,我踹死你个混球,我踹死你!”
路虎主人揪住苏一南。苏一南正想泻火,不管不顾就拼了。“干吗干吗,都住手!”
一位保安拉架,一位保安打电话报警。
梅朵回家才得知航班迫降的消息。
捏着手机,坐在沙发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梅萍陪着抹泪,梅竹在厨房间忙乎,随时出来安抚。
“不担心,我能不担心?整整十二年啊!她只要一出航班,我就提心吊胆,提心吊胆啊!当初就不该让她由着性子填志愿。好端端高出大本几十分,什么学校不填,一二三志愿,她全填航校,一个大专。自己填进去不够,还帮苏一南那小子找关系,让他也混了进去。好了,分分合合不听劝,生死把婚结了。自己顺溜溜上进,受累那扶不上墙的稀泥,还被离婚!被离婚的是她梅晓米,被伤害的是谁啊,是可怜的苏菲娅,可怜的小美,苦命的我啊!”
梅朵哭诉着揉皱一张纸巾,恨恨扔掉。
梅萍递上纸巾:“唉,就指望她早点儿着陆,飞了一个年轮,该平安着陆了。说起那苏一南就来气,晓米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当初怎么劝都不信,还豪言壮语什么,就不相信这个世界就没有真正的爱情。叫我说,什么爱情不爱情,都是凑合,说难听点儿,夫妻不过打平伙,大难临头各飞各。”
梅竹擦着手走出来,坐到梅朵一侧:“什么爱情不爱情的,结婚了就是家庭,都是亲情。这么大的人了,也成熟不起来,一点眼神儿都没有。那么浪漫的婚礼……才多久!苏一南当初提出来离婚,美美还不满两岁吧?挨千刀的,连孩子的生日都等不及,真是狠得下心!”
梅朵扔掉纸巾:“少提他!只当他死了,我们婆孙仨才得消停。”
“我呸!不提他。万幸躲过了这一劫,晓米命中带佛,自有天保佑。”
梅萍又递一张纸巾:“五五,别伤心了。小美回来看见你红肿着眼睛,又该哭闹,说谁欺负外婆了。”
梅朵用纸巾擦着眼泪。欲起身:“我得去接小美。可怜的小美,就说她今天怎么也不肯放妈妈出门。”
梅竹按下说:“让晓恩一起接了。你这眼肿皮泡的,别把孩子吓着。”“千万别让孩子知道!”梅萍挽住梅朵:“苏菲娅敏感得很。”
“肯定不能让她知道,那我看看冰箱。都来了,晚上就我家吃饭。”
“今天你就歇歇,我们不会做饭?每次都非得你自己大包大揽。”
梅朵捂着脑袋站起来:“也好。你们想做什么做什么,今天刚买了新鲜肉排。哎哟,我这头,晕得……”
梅萍陪着站起来:“进屋去躺躺。”
苏一南鼻青脸肿地走出派出所,恨恨地坐进车。
婵羽坐进驾驶位,关严车门:“瞧瞧你这张脸,除了打架,你还会点儿什么?让我看看,伤得可厉害?”说着伸出手,想抚摸苏一南的伤处。
苏一南粗暴拨开她:“去!”
婵羽气得猛踩油门,冲出去老远。迎面一个急刹:“下车!”
苏一南瞪眼,“干吗?老子正心烦,你丫最好现在别挑事儿!”婵羽冷眼看着前方:“我今晚值班,你自己回去吧。”
苏一南干瞪眼,愤愤打开车门下车,用脚踢上车门,扬长而去。
婵羽呆滞地望着苏一南的背影。半晌,伏到方向盘上,嘤嘤哭泣。刚巧夏晓恩接孩子放学,驾车路过。
苏菲娅一猛子扑向车窗,指着窗外:“看,那是婵羽阿姨的车车。”晓恩斜睨右视镜,诡异笑一下,按下蓝牙电话。
梅晓米的声音清脆,毫无劫后余生的寒战:“莫西莫西?”“恭喜妹妹躲过一劫!”
梅晓米警告:“换个话题。有小朋友跟你在一起的吧?少儿不宜。”“啊,我自己掌嘴三千。确实有条八卦,想不想用来缓解压力?”
“道来。”
“你前任的现任,车停在街边边,人趴在方向盘上,貌似很悲伤。”“你确定?”
“是苏菲娅确定。”
梅晓米不感兴趣:“前任不管后任事。让苏菲娅跟我说话。”
苏菲娅回过头来:“妈妈,你下班了吗?你给我买什么礼物?我们今天做了蛋糕哦,可是面粉跑到我眼睛里面去了……”
梅晓米大惊:“啊?你没去揉吧?千万别揉眼睛啊!”“晓恩妈妈没让我揉眼睛。妈妈,我做得可漂亮了!”
梅晓米宽慰,表扬:“宝贝儿真棒!妈妈还在上班,晚上才能回家,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小惊喜。”
“有佳妮的吗?”
“当然有啦!小美乖乖跟着晓恩妈妈回家,晚上跟外婆睡一觉,睁开眼睛就在妈妈的怀怀里了。”
“好的,妈妈。”苏菲娅乖乖地答应。
夏晓恩羡慕:“佳妮,你看苏菲娅多爱你,妈妈要吃醋了。”佳妮皱起眉头:“醋好酸,妈妈一会儿吃蛋糕吧。”
梅晓米在那边打哈哈:“哈哈,醋好酸!夏晓恩,让乖宝们还是吃蛋糕吧。我要登机了,先挂啦!拜!”
苏菲娅趴着座椅背,对晓恩说:“晓恩妈妈,蛋糕不是醋,蛋糕不酸。”晓恩点点头:“蛋糕不是醋。苏菲娅还想吃什么?晓恩妈妈去给你买!”苏菲娅和佳妮一起雀跃:“比萨!”
晓恩慷慨允准:“好的,比萨!”扭头看看两个快乐的孩子,专注开车。
婵羽侧坐在副驾位上,看着顾致专注地驾驶:“八年了。”
“是啊,八年了。”顾致总结道,“八年足够印证人生两大悲剧,一是不能如愿以偿,二是如愿以偿。”
“是吗?那你觉得,我是哪一类?”
顾致看着前面的车道:“兼而有之吧……”
婵羽将视线投向前方:“不论是哪一类,我还是要感谢你把他带到了我眼前,带进我生命。想想那么多年,我戴着一副大眼镜,只管埋头读苦书,两耳不闻窗外事。没谈过恋爱,没收到过情书,没有注意过任何一个男生,也没有一个男生约过我哪怕看一场电影。我永远记得你带着苏一南走到我跟前的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只有他停在我的视线里,再也没有人能够让我转移……苏一南填补了我青春时期的整个空白,他唤醒我对于爱情的渴望,又让我立马陷入绝望。所以就更加刻骨铭心,得不到的珍贵。这是谁说的话?反正对我而言,就是这么回事。生活在几代军人组成的家里,很窒息。我的世界只有一种颜色,就是那大片大片的橄榄绿;是苏一南让我看见了阳光原来是五彩缤纷的,也是苏一南,让我第一次见识了人性龌龊的一面。而我已经深陷沼泽……”
顾致一直注视着前方,好久才打破沉寂:“然后呢?”
婵羽回过神:“然后就然后呗。哎,你和她,聊到哪一步了?”“没到哪一步啊,不就网聊嘛。”
“聊出火花了吧?是不是该排上见面相亲的日程?”“你别煽风点火了,说说苏一南,他又怎么你了?”
“别提他!你把梅晓米抓紧点儿,让她拒苏一南千里之外。他苏一南吃着碗里惦着锅里,想得不要太美!”婵羽的脸有些扭曲。
顾致和蔼提醒:“婵羽,你不要走火入魔。”
“就这样吧。你继续聊,我得见识一下这前任,到底怎样一个女人,能随时让苏一南一惊一乍。早晚是狭路相逢,躲不开,我迎上去!”
顾致欲擒故纵:“跟苏一南在一起,你要学会克制,别任性耍你那小姐脾气,他前妻是受害者,苏一南要牵挂她也好,或者要见孩子也好,都是你选择跟苏一南在一起,就必须接受的现实。这点都不能包容,等于是把苏一南从自己身边推回去。你明白吧?”
婵羽没耐心:“好吧,你就当助人为善。帮我排除异己,帮她聊解寂寞。何乐而不为。我要去值班了,你回去想想怎么跟她进一步吧。”
“我怕见面死光光,弄巧反拙。”
婵羽看看表:“好了,别想太复杂。不就一聊嘛。我不能陪你吃饭了。”
“你跟我,是吃饭的事儿吗?忙去吧,有事吱声儿就行。”两人下车,婵羽挥挥手,转身往医院走去。
顾致没精打采,掏出手机:“绕山绕水,你是要把我绕给梅晓米……”
深夜,晓米疲惫地走出航站楼,停下来看手机。
少帅:晓米乘务长,刚知道你们航班遭遇雷电。没受伤吧?梅晓米戳戳回复:
米粒:少帅有心,我和我的机组成员都平安无恙,感谢关心。
少帅:平安就好。大难之后有大福(祈祷)。
梅晓米被触动的表情,看向遥远的夜空。一颗星星在游弋,那是夜飞的航班。
米粒:有没有胆子见面聊?
少帅:今天先不讨论这个。苏一南因为你,把婵羽搞得很崩溃。
梅晓米刚刚晴朗的脸色,骤然起阴云。
米粒:抬举了!你心疼婵羽,赶紧慰问去。我可不想崩溃。
少帅:让我说,你那苏一南就不是个东西。
梅晓米来气,直接语音。
米粒:我哪个苏一南?不想被拉黑,就别为着婵羽拿苏一南来找我的茬,我和他早就没了干系,他只是苏菲娅的爸爸。他伤害婵羽,是婵羽给他机会,如果婵羽不爱他,他自然就伤不到婵羽。这点道理你该明白吧?我就纳闷,她一婚二恋不选你,你还在情深似海?忠贞啊!
梅晓米捏着手机,冲冲往前走。没走几步,又停下来,听语音回复。
少帅:梅晓米乘务长,我也郑重提醒你,我跟婵羽是共过生死的战友,感情远远胜过兄弟。换作你受欺负,我也一样地拔刀相助。你要跟我联盟,就必须接受这个事实,否则……
梅晓米掐断,语音呛回去。
米粒:否则你就把我拉黑?那就先谢谢了!我刚跟死神擦肩而过,还没找到北,没力气跟你掰扯!
点击发送,系统提示:对方已开启好友验证。
梅晓米气得咬牙,关机拉起箱包,蹬蹬就走。
顾致拉黑梅晓米,立马又后悔。赶紧拨电话过去。系统回答: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顾致一把扔了手机,栽进枕头:“好啊梅晓米,算你有个性!”
佳悠和佳妮分别睡在晓恩两边,一个压着腿,一个搂着腰。
晓恩嘴对着手机:“晓茹,晓米今天出那么大的事情,落地一定要有人和她说说话。我这左右两坨压着,你能偷偷溜出去陪她坐一会儿吗?”
邵迪唧歪:“妖妖你长期任她人占卧榻,早晚憋出问题,责任不在男方。”
晓恩隔着佳妮踹邵迪一脚:“妖你个蛾子!她是你邵家娃。别先放舆论,有种做了再回来宣布,让我一哭二闹三上吊求你。想得美就是这个意思!”
邵迪支起上半身,隔着佳妮,突袭亲晓恩一口,美滋滋躺回去:“妖妖,说话莫伤夫妻感情。没见大家都羡慕嫉妒就只差恨了吗?知足吧。”
夏晓恩讥讽:“我谢谢你八辈儿祖宗!睡觉。”邵迪黏糊:“睡!荤吃不成,素也是睡。”
夏晓恩一巴掌,响亮打在邵迪屁股上:“就一顿烧烤!你现在就给我去荤吃,吃到大天亮,让我素睡个囵吞觉。”
邵迪夸张地咧嘴:“娘娘下手太狠,郎君动弹不得。素睡也!”
黑灯瞎火的床上,贝儿还在翻腾。
“贝儿,翻来翻去干什么,赶紧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哦。”
贝儿翻过来,搂住晓茹:“妈妈,佳悠一生气,就说结婚可都不可能。”晓茹亲一下贝儿:“傻儿子,你跟佳悠不可以结婚。”
贝儿挣开妈妈:“为什么?我就要跟佳悠结婚!”
杨帆敲一下贝儿的脑袋:“你小子,趴在窝窝里就想结婚。脑壳昏!”“杨帆!你说话干净点儿!孩子一知半解说到学校去,被骂流氓。”
杨帆瘪嘴:“我就说个实理儿,怎么就流氓了。总比你们遮遮藏藏,让孩子不明不白,更加好奇心害死人好了吧?”
贝儿夹在爸妈中间,充满向往:“其实,我就想要一个妹妹,你看佳悠有佳妮多好,一起玩儿一起回家。每次看见她们牵着手一起走,我就想结婚。”
杨帆好笑:“结婚就有妹妹啦?”
“结婚就可以生啊,你不是和妈妈结婚,才生的我吗?”
晓茹哭笑不得,抱紧儿子:“贝儿是弟弟,佳悠是姐姐,姐姐和弟弟结婚,生出来的孩子是白痴。”
贝儿大惊:“啊!我还是等长大点儿吧,长大点儿我娶吴莫愁算了。我可不要生白痴。妈妈,我可以和吴莫愁结婚吗?”
晓茹苦笑:“恐怕她等不了那么久。所以你要好好吃饭,快点儿长大。”
贝儿信心满满:“妈妈你看着我,我会好好吃饭。不像爸爸,老挑食。”杨帆咬牙扬手:“再说!我揍你个臭小子!”
贝儿把头缩进妈妈的手腕里,小声说:“妈妈,明天要记得早点儿叫我起床哦,要早睡早起,好好吃饭,才能长高高,早点儿见到吴莫愁……”
晓茹笑着摸摸贝儿的头:“好,我们贝儿最乖了。”“别腻了,赶紧睡觉。”杨帆喝断。
黑暗中响起微信提示音。晓茹拿起手机,贴着耳朵听语音。杨帆隔着贝儿打听:“晓米夜归,烧烤又要约起?”
晓茹挪开手机:“睡你的觉,反正你也不喜欢烧烤。”杨帆转个身躺下,不再理会晓茹。
晓茹重新嘴对手机,悄声说:“姐,你睡吧,我会去陪晓米的。我家贝儿睡得死,醒了有他爸在。”
黑地里,门开了一条缝。靓仔蹿溜上前,亲热蹭着梅晓米的脚背。梅晓米嘘一声:“谢谢你,仔仔。”
靓仔原地坐下,眼巴巴望着梅晓米:姐姐辛苦。
梅晓米拖着行李箱轻手轻脚地走进客厅,放下行李包。端起梅朵给她凉的水,咕噜灌一通,蹑手蹑脚走过去,推开梅朵的房门。靓仔小心跟着进屋。窗外的灯光投射进梅朵的房间,朦胧中看见苏菲娅躺在梅朵怀里熟睡。梅晓米悄悄走近床边,俯身亲吻苏菲娅,惊醒了梅朵。
梅朵坐起来:“回来了?今天真是吓个死人!”靓仔摇摇尾巴:咔!
晓米果然小声:“咔!倒霉事过去就翻篇,不想再提起。”梅朵搓搓头皮:“不提也罢。吃了没?饿不饿?”
晓米小心摩挲苏菲娅:“外婆不操心,我待会儿去吃烧烤。”
“烧烤烧烤,吃饭本来就不规律的,怎么也忌忌口吧。年纪轻轻的,弄坏自己的胚子,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听说吗?”
“知道了外婆。偶尔放松一下,没关系的,你赶紧休息。”梅晓米还想亲亲苏菲娅。
梅朵一手挡开:“起开,别给我弄醒了。要出去就抓紧,都几点了。”“嗯,晓茹姐在等我,我们聊一会儿就回来,你睡吧,别等我。”
梅朵躺下,“去吧,别太晚了,人家晓茹明天还要上班。”
梅晓米蹑手蹑脚走出去:“知道,放心吧。”靓仔悄咪咪蜷在床脚:妈妈没撵我。
梅晓米和晓茹对坐在一张小桌子前,桌面摆着两盘烧烤。梅晓米呼叫:“老板,开两瓶啤酒。”
晓茹咋舌:“我的个妹,这大夜了还喝酒?”
“喝!一人一瓶,又不是不知道你的量,就当陪我。”
晓茹挽一把衣袖:“今天姐姐就舍命陪妹妹,先祝贺你又躲过一劫。
这可算大难不死啊。这杯酒敬你,必有后福!”
梅晓米没犹豫,跟晓茹碰了一下杯子,便扬脖子喝了下去。
晓茹幽幽望着她:“妹妹慢点儿喝。你是不知道,看见那视频给我们吓成啥样。现在想想都腿软呢。”
梅晓米放下酒杯:“还别说,那个时刻真的想不起害怕。飞机猛坠的时候,脑袋空白了一秒。机长很镇定,满心就是安抚乘客,稳定局面。迫降的那个刹那只顾着抓紧座椅,落地后紧急疏散旅客,然后一直在忙。忙完了,才抖着双手报平安。报完平安,看看雨后青蓝的天空,你猜猜,我想起什么?”
夏晓恩突兀出现在梅晓米身后,不屑道:“反正,不是你亲姐!”
梅晓米惊回首,捂胸口:“亲姐,妹妹今天才在阎王爷门口走了一遭,跪求留条小命!你不压着两坨加一坨吗?咋个脱身出得来,吓死宝宝了!”
晓茹喊:“老板,添副碗筷,开瓶酒。”
晓恩拽拽地坐下,嘚瑟:“给郎君尝口荤,他就乖乖带娃素睡。”
晓米恶心:“呕!别当着我们这些单身狗,撒你那粮票糖。”晓茹悦服:“要说服帖郎君,还是王妃有招数。”
晓米撞撞晓茹:“不学着点儿,小心跟我一个下场!”
晓恩一声喝:“我呸!还嫌梅家基因不够强大?你想起谁了?”晓茹张口问:“美美?”
晓恩瘪嘴,断定:“少帅!”晓米嘚瑟摇头:“皆非也。”
晓茹晓恩齐声喝:“老实交代!”
晓米伸手向天空,朗朗有声:“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飞翔。一会儿翅膀碰着波浪,一会儿箭一般地直冲向乌云!”
晓恩跟在后面:“那喊声,充满着对暴风雨的渴望!在这叫喊声里,乌云听出了愤怒的力量!”晓茹接过去,低吟:“海燕叫喊着,飞翔着,像黑色的闪电,箭一般地穿过乌云。看吧,它飞舞着,像个精灵。这高傲的、黑色的,暴风雨的精灵!”
晓米抢回来,声情并茂:“这个敏感的精灵啊!它从雷声的震怒里,早就听出了困乏。它深信,乌云遮不住太阳!”
晓恩一戳筷头:“是的,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晓米展开着双臂,沉浸在年少时代的激情里:“那时候,老师问,谁来背一段高尔基的《海燕》,我总是第一个举手。”
晓恩举起酒杯,吐西湖塘方言:“打住!我哩海燕儿。经历过这种暴风骤雨雷鸣电闪哩考验,我觉得再也没得啥子惊涛骇浪,能阻挡幺妹飞翔了。飞翔吧幺妹,我哩海燕儿!”
晓茹笑得呛酒:“咳咳咳,我哩海燕儿!个龟儿子哩些!没得一个生在西湖塘,满口乡音土得伤心!”
晓米川普夹陕普,学闫妮:“罚晓茹姐背诵五讲四美三热爱!额飞,额飞!额飞飞飞!唱着歌儿想火锅儿,不该让子弹飞哈哈儿。你施要杀额还施要睡额?额不该,额就是不该熘肥肠,硬是有点儿饿得慌!”
晓恩打落晓米的翅膀:“莫颠了,喝酒!”
三人一碰杯,各自灌酒。烧烤还没上齐,各自一瓶酒下肚了。
也许是劫后平安,也许是姐妹情深,也许是某些讯息,也许是那片天空。所有的一切,都让此时此刻的梅晓米感到心情大好,身体轻松得要飘起来。
电话振动了。梅晓米拿起电话,手机屏幕显示一个陌生号码。晓恩警觉,又蹦方言:“这么晚,谁个还跟你打电话?”
晓米清清嗓子,标准一声普通话:“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