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盆一狗血,染半壁河山……
夜晚聚在烧烤摊,三姐妹闷闷吃着烧烤。
“姐,怎么了?听说你爸妈干仗了?”梅晓米打破沉闷。
夏晓恩气呼呼说:“手机都摔了,还要离婚!”
“谁?”梅晓茹小心地问,“你妈妈?”
晓恩提高声:“我爸!”
“啊?”
“啊什么啊!东邪西不毒吗?”
“不会吧?你爸可是模范,哪家有事情不是靠他操劳啊。”
晓米附和道:“是啊,你爸任劳任怨可是全家公认。他居然要和你妈妈离婚?哈哈!兔子急了要咬人,你爸属羊吧?怎么也竖起羊角了呀。”
晓恩狠狠咬一口羊肉串,用力嚼:“我妈也属羊!羚羊!不过我爸也变得有点儿认不出了。可能真的进入更年期了,一点儿事就急,我都跟他急好多次了,我妈还能忍?就她那脾气。唉,我随她,也是个暴脾气,基因强大啊。”接着转移话题:“不说他们了。晓米,你那少帅藏头不露尾的,你倒是给我讲讲,你们怎么开始的呢?你前夫现任女友的前男友?拗口不拗口啊?”
“给你拗得!”梅晓米有点儿挂不住:“什么前男友,只是单恋好不好。”
“单恋?”夏晓恩扮个怪相,“单恋更痴迷!”
梅晓米要爆:“夏晓恩!”
晓茹打温柔牌:“妹妹,给姐姐讲一下,活跃气氛,你没看晓恩姐今天眼睛都哭肿了?牺牲自己,娱乐大家嘛。”
梅晓米看看夏晓恩眼肿皮泡,满口羊肉串。想笑,没敢笑出来。
“好吧,不就一狗血,染半壁河山。”
晓恩忘了悲伤,来了兴趣:“妹妹从头道来。”
晓米狠狠咬口烤豆腐干:“他的微信号叫小先生,自称少帅。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还是婵羽的男闺蜜。他问我是不是苏一南的前妻,对苏一南有什么评价,为什么结婚生了女儿还离婚。”
“啥人?”晓茹一搁杯子,“神经病!”
“对滴,”梅晓米拍拍晓茹,“姐姐,我当时就这么想的!”
晓恩更关注本质:“你怎么回答?”
梅晓米翻翻眼皮:“姐,你还不了解我?那时我正满世界找对手!他不撞枪口吗?我怼回去说,我是不是苏一南的前妻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你想了解苏一南的品行该去找他现在的女人。我的女儿是上天给我这段婚姻的补偿。请你打住,我不想和陌生人说话。”
晓茹递上一串烤羊肉:“妹妹气场!来,先奖励羊肉串。”
晓恩拨开她:“别打岔,然后呢?”
晓米接过肉串,咬一口:“本来没有然后。那天不是飞机被雷劈吗?我魂飞胆丧,落地就收到他的慰问电。”
“写的什么?”
“问候平安呗!”
“然后,”晓恩蔑笑,“你就被这句赞美感动了?”
“一言不合就拉黑。当晚,那现任打电话给我,当时你们在场。”
晓茹点点头:“嗯,就坐在这儿吃烧烤。”
晓恩做一个切断的手势:“烧烤是我安排的。继续,说下文。”
梅晓米回忆:“嗯,那是婵羽第一次约我见面,没想到我们敌我难分,一见如故,居然聊得起。不知怎么就成了无话不谈,有空就约。现在她一约我坐到咖啡厅,主题就是两个男人:维和平,苏一南。”
晓茹张大嘴巴:“我天!可以编成一部电视剧啦!”
晓恩不以为然:“哼!狗血!重要的是,那现任……”“她叫婵羽。”
“鳝鱼?”
晓米耐心解释:“婵,女旁单,读婵。羽就是羽毛的羽。”
晓恩冷笑:“婵羽?我看她是善于攻心计。你还是警惕性高点为妙,她毕竟是苏一南的现任女友,小心被卖了,还帮着数钱。”
晓茹点点头:“就是。”
“不要把每个人想得那么坏好不好,苏菲娅也喜欢她,这说明什么?”
“只能说明她就是条鳝鱼啊,哈哈。”
微信提示音。晓米看微信:“说曹操,曹操到。”
晓米专注回微信。晓茹和晓恩无奈地摇头,继续吃烧烤。
转天,梅晓米应约来到环岛咖啡,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埋头玩着手机。
婵羽戴着一副墨镜,一顶软帽,幽幽地走到跟前:“晓米,你可真是痴迷。”梅晓米把手机放在桌面,端起咖啡抿一口:“打发时间而已,你迟到了。”
“路上堵啊。”
“我也是堵过来的。”
“对不起,今天我买单。”
“谢谢,我该点一杯猫屎。”她们一起笑了。婵羽点了咖啡。
“我有点好奇,你当初怎么没跟维和平好呢?”梅晓米点题。“这个嘛,”婵羽闪烁其词道,“说来有点儿话长啊……”
梅晓米眯缝眼睛,仿佛看见当时场景。
婵羽躺在病床上:“和平,你归队吧,一会儿错过晚点名,会受处分的。”
“处分就处分,我今晚就留在这里,陪着你。”维和平削着苹果。“你陪着我干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有什么。”
维和平递上苹果:“婵羽,你跟我,真的就没什么?”“能有什么?我们是共过生死的战友,还不够吗?”
“你和顾致呢?”
婵羽咬一口苹果,想了想:“我和顾致,跟你一样啊!和平,我们是战友,相当于兄弟姐妹。你觉得兄弟姐妹之间,能有什么?真的不能啊!”
“婵羽!”维和平欲言而止。
婵羽夸张急眼:“维和平,你是不是甩别人甩惯了,在我这里丢了面子,要是这样,我们就来个约定,我们对外宣布恋爱,一周后,你把我甩了,我满足你这点儿虚荣心,行了吧?”
维和平深表失望:“婵羽,你是这样看待我的?”
“我就是这样看你的啊。你知道上次你拿着鲜花,当众要我答应做你的女朋友的传闻一出去,我接到多少骚扰电话?我挨了多少骂,我被损成什么样,你想象得出来吗?那些并不足够打击我,但我没有安全感,也不想整天猜疑你又喜欢上了谁,更不要听见又有谁在为你要死要活。我对你没有女人对男人所需要的感觉,我找什么人都不会找你,我们太熟悉了。我将来结婚,要找一个对我的过去完全无知,让我觉得有激情,有新鲜感的人。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维和平默默看着婵羽,久久无语。
“和平,回去吧,希望我们至少还能做朋友。”“婵羽,我愿意守护你。”
婵羽爆发:“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维和平站起来:“我马上就走,你记住,任何时候,你呼唤,我必定出现!”
“走啊!”
梅晓米回过神来,注视着眼前的婵羽:“维和平让我有心疼的感觉,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默默守候八年,整整八年的青春。”
婵羽有点儿不安,她知道梅晓米完全把顾致当维和平了,但无法纠正,只能将错就错:“心疼?这就是爱的开始吧。我把和平当成自己最可依赖的人。任何风吹草动,都会第一时间找他。但我从来没有因为他,感觉心疼。反而是苏一南,无论他脾气多坏,他怎么伤我,我反过来却会心疼他。我见过很多血淋淋的场面,但依旧是一个女人,女人有时候特别贱……”
梅晓米沉吟:“我心疼维和平守候你八年,什么都没有得到,还是随时随刻把你放在他的神坛上,或许在他心目中,你是唯一的珠穆朗玛峰。”
婵羽浅笑:“我看少帅在朋友圈写道:八年了,第一次为另外的女孩,写下文字。我想,那个女孩,应该是你吧。”
梅晓米笑一笑,未置可否。
婵羽说:“我从汶川回来,很快结婚生子,很快离婚。现在和苏一南在一起,有激情燃烧,也有硝烟弥漫。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段孽缘,能走多远。”
梅晓米没有接话,她们一起将目光投向窗外。
维建国坐在书桌跟前,摩挲着一张早年的全家照片。
电话响起,维建国接听电话:“和平?什么?你要去哪里?知道,我不过问。可是,我的意思是,你必须安全回来,我们会等着你,我是说我们大家。好吧,万一有什么事情,我会按照你的意思处理,你把东西交给顾致,让他先替你保管一下,你也去不了多久。对,等你平安回来,就结婚吧。我觉得还不错。什么?你就跟我打马虎吧。好好好,我在说梦。
你不要多想,专心执行任务,等待你归来再说。好吧,就这样。”维建国放下电话。思索片刻,又拿起电话,拨通顾致的号码。
“维叔是您?您这一段在哪里?能给我一个地址吗?很不放心啊!”
维建国摆正相框:“我在外面休假,很安全,你不用担心。”“嗯,那就好。”
“我想跟你说一下和平的事,他又要去参加训练营?”“是,他给我做了些交代……”
“你替我给他送行吧,有消息随时告诉我。我最近会回去一趟,办点儿手续。”
“办什么手续?可以交代给我吗?”
“不用,我自己才办得好。好了,就这样吧。”“司令员保重。”
维建国坐下。伸手拿起一个小药瓶,倒出药粒,端起水杯,喝水吞药。
三姐妹一言不合,又约烧烤摊。“老板,菜单。”
老板拿着菜单走近:“老熟人了,点些什么?”“怕老。我们先看看,待会叫你,谢谢。”
“不好意思,有需要叫我。”
老板离开。三人一边看菜单一边聊天。
晓恩勾头划着菜单:“大半夜的,哪根蛔虫犯病,想起约烤串?”晓米杵着下巴:“翻老照片,想起曾经幸福的童年。”
晓茹感叹:“还是童年快乐开心,哪像现在,整天就一个字:烦!”
晓恩摇摇头:“童年有童年的快乐,现在有现在的幸福。人总要长大,从孩子变成孩子妈,一个成长的过程。既然要享受其中的乐趣,就得咀嚼里面的苦涩,这叫得失各有其所。没有青春蹉跎,哪来人生丰满。”
晓米戳晓恩的胸:“你丰满恰到好处,少在我们没沟的人跟前显摆。”晓恩撩起T恤,捏住肚皮:“只要肯挤,哪里不出沟?我这身赘肉啊!”三人哈哈笑起来,各自挤着不同位置的沟取乐。
晓茹突然犯思量:“哎,我有个疑问,那天在餐厅遇见苏一南和他女朋友,我更想搞清楚。你和苏一南,到底是他先在外面有人了,还是你们先离婚?”
晓米仰头,饮下一杯酒:“我就是个白痴。离婚不到三个月,我记得很清楚,是12月的最后一天,苏菲娅的奶奶给我发条微信,说是预祝我和苏菲娅在新的一年开心快乐。我客客气气给她回了一条祝福。刚放下手机,进来一条语音消息,又是奶奶发来的。你们猜,说的是啥子?”
两人齐声:“说啥?”
晓米讥笑自己:“哈哈!我就是个傻子,那是苏菲娅奶奶想发给她儿子的语音。发错给我,我得谢谢她八辈儿祖宗!”
晓茹急迫追问:“你别卖关子啦,继续说。”
“语音里,奶奶在问她儿。”梅晓米模仿苏菲亚奶奶的语气,“一南啊,晓米是不是知道你跟那女人的事了?今天给我回微信,礼貌得生分。”
晓恩手肘杵在桌面上,手掌捏成拳头顶着脸颊,气得不想说话。“啊?我就说嘛!”晓茹撞一下梅晓米,“你还总是向着他。”
晓米喜眉笑眼,像是在讲着跟自己不相干的笑话:“我当时气炸了,想想又可笑。苏一南真是背,遇上他妈,猪一样的队友。”
晓恩解气了,抓住晓米一阵揉:“猪一样的队友!哈哈!”
晓米捧着脸颊,看天空:“其实我现在特别感谢苏一南,没有他抽身离开,给我空出位置,我拿什么来安置我的未来?重要的是苏菲娅的幸福!”
班组来了一个商务舱实习乘务员,梅晓米惯例做交代:“恭喜你有机会升舱,好好表现,争取顺利过关。”
实习乘务员笑脸恭维:“请乘务长高抬贵手,听闻晓米姐姐早前可是鼎鼎有名的后舱小霸王。”
梅晓米柳眉一挑,凤眼盯死:“还知道多少八卦?我再给你添一条,我现在是整个客舱威风的皇太后,你不想惹我不高兴吧?”
乘务员赶紧收敛:“乘务长,你可放我一马。我就指望你手里一纸鉴定,没敢乱想。”
梅晓米淡淡地说:“前舱工作有它的特殊性,但并不代表你比其他乘务员特殊,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我在前舱十年了,现在还一样和后舱乘务员服务所有乘客,包括扛垃圾袋。希望你有这点儿素质,不要把自己太当回事。”
乘务员忍气表态,说:“我知道该怎么工作,我会尽自己的职责。”
梅晓米微笑:“那最好。”回到后舱,和大勇,可儿等人忙碌着准备餐车。
可儿麻利轮换着烤面包,不妨碍抱怨:“晓米姐,今天来的实习乘务员呢?不来帮帮忙吗?以为升头等舱就可以耍大牌啊,一来就摆弄耳机听摇滚,当我们是空气啊。大家都累,她凭什么啊?”
“今天这角儿有后台吧?一来就摆谱,简直就一贵宾,哪里还记得自己只不过一名商务舱实习生,太狂。”大勇不悦。
“你们喳喳什么?”梅晓米凤眼一瞪:“人家第一天来实习,不懂规矩,我已经嘱咐过她了。没有她你们不一样工作吗?收住。”
“收住!”
虽然叫停了抱怨,梅晓米还是不放心,又转身往前舱去。
头等舱只有三个客人。实习乘务员戴着耳麦,在欣赏音乐。
梅晓米一个箭步跨进来,盯着不转眼。
乘务员赶紧摘了耳麦,抢先辩解:“晓米姐,我知道你不高兴,但是我已经完成了我自己分内的工作。你不要有情绪,我没有做错什么。”
“嗯,”梅晓米抿嘴一笑,“算你聪明。我确实很不高兴!因为我不想你太高兴!你分内的工作是什么?是在飞行期间占据贵宾席?还是工作时间戴着给乘客提供的耳麦娱乐自己?我手里有两张纸的权限,一张可以交给地面管理中心,一张可以直接上交民航总局,你选一张吧。”
乘务员一下转哭脸:“乘务长,我错了。我今天惹你不高兴了,我会记住这次教训,请你手下留情,放过我。我不能失去这次升舱的机会,求求你了。”
梅晓米坐下,慢条斯理说:“你确实惹我不高兴了。我不高兴,不只是因为你自以为高人一等,不只是你有恃无恐懒惰散漫,也不只是你违反规定娱乐自己。我不高兴的是你一而再再而三不把我这个乘务主任的提示听进耳朵,落实到行动!我尤其不高兴你我行我素还强词夺理,极尽狡辩!是不是我太温柔,你就当我是一只病猫?”
梅晓米站起身,盯住对方不转眼。
乘务员两手合并垂直,低下了眼帘。
一阵熟悉的军号声准时响起,小朋友们从各个楼房里跑出来集合。维建国组织大家集合做操,然后晨跑。
苏菲娅跟着跑了一小段,又想揉眼睛。维建国停下来,牵着她走到旁边坐下休息:“苏菲娅累了就休息,不可以揉眼睛哦。”
苏菲娅目送小朋友们渐渐跑远,转头问:“维sir,我的梦想能实现吗?”
维建国给苏菲娅理着散落的一缕额发:“你是说,想成为超人?”苏菲娅用力点头:“是啊”
“苏菲娅,你知道吗,其实我们每个人可以有很多梦想,每天醒来,你都可以有一个新的梦想。”
苏菲娅睁大眼睛:“维sir,你也有梦想吗?你的梦想是什么?”维建国微笑着点头:“我也有梦想,我以前梦想做一名将军。”
苏菲娅一脸崇仰,说:“你本来就是个将军呀!你那么多勋章。我以后也要当一名将军!”
维建国抚摸苏菲娅的头顶,说:“那是以前的事了。我现在想实现你的梦想,我希望有一天能看见你胸前佩戴着军功章,你会是一个很出色的军人。”
苏菲娅向往地看向天边:“我还要飞上太空,去寻找地球的妈妈!”“苏菲娅加油!”
苏菲娅站起来,喊一声:“维sir!”
维建国站起来,铿锵回答:“到!”
“我们继续吧!”“yes,sir!”
晨跑的队伍正好跑了一圈,又跑过他们跟前。两人跟着队伍,一起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