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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我在这儿再罗嗦几句,也是猎人多次遭遇到过的红狐狸变美女的故事与传说,人人爱听,百听不厌,真实故事,并非捏造与虚构。因为在红狐狸身上,有太多的奥妙与学问,下面举几个例子,供您参考与视听,那些年,也是我史铁柱在猎场上亲身经历或体验的。

人所皆知,在小兴安岭中心狩猎队,不管是经验丰富的老猎人,还是来林区隔三差五的偷猎者,均心知肚明, 非常清楚, 在茫茫林海下面驰骋奔跑着的红孤狸,白狐狸,也包括那些颜色灰黄的草狐狸,它们均身材窈窕,恬静优雅,风情万种,毛眼华丽;其气质神韵和外表,可以说是超过人类女性女中的貂婵和西施,容貌漂亮,身材修长而窈窕,自然让你想入非非,同时也憧憬和期盼着,早日遇上或多次能邂逅。

但是,并非迷信或蛊惑人心,而是绝对的事实与存在,说穿了,就是男人的幻觉和意念造成的。当然,也是红狐狸,白狐狸,及草狐狸的手段与伎俩,久居深山,深谙此道,也是代代相传,熟悉这套欺骗欺诈和伪装的业务。要知道,大山深处,杳无人烟,交通不便,又极为荒凉。这些形形色色,狡猾的狐狸,它们足提前吞嚼了灵芝,玉竹和龙丹草,在你面前是药物作用,幻觉才自然形成并出现的。尤其是粉花细梗茎翠叶绿的龙丹草,小兴安岭特产,与雪莲相似,常年被冰雪滋润着,及凛冽的寒风沐浴着,又是在怪石嶙峋,山势陡峻的背阴处,常年不见阳光,坡陡路滑,采摘艰难,人类的体质达不到,只有狐狸青羊或梅花鹿,才能崎岖攀登上去并吞嚼到。因此,药物性极强,吞食后又顺风向你吹出,自然而然,你就会发懵发晕,恍恍惚惚并产生幻觉,而且效果极佳,有美女出现羞羞达达,掩面而笑或媚飞舞,男性炮手均难以抗拒的。当然,采食该药物危险性也极大,虎居龙潭,这种名贵草药,多数都长在怪石嶙峋的悬崖上。可以说,哪儿有散落的老虎骨头,哪儿才生长着龙丹草。

龙丹草的妙用就是,喷出药物,瞬间会变成美人儿,这就是红狐狸,白狐狸,乃至草狐狸在危险来临,从猎枪口下面逃走的措施与手段。更何况,人所皆知,狐狸本身就漂亮俊美,灵珑剔透,清雅飘逸,光彩夺目,不管冬天的皑皑白雪,还是夏天的满眼碧绿,自身像一簇燃烧着的火苗,璀璨迷人,温馨飘逸,再加上药物作用,绝佳美女,就在你不远处站立着呢。它羞羞达达用媚眼望你,既忸怩作态又含蓄矜持,大森林下面追踪猎物,一般猎人非上当不可。

是的,那些年,作为猎人我史铁柱更有深刻体会,红狐狸艳美无比,风彩绝佳,漂亮女人被称为狐狸精,男人傻头呆脑,难以辨别,若不上当那真就是怪了,除非是坐怀不乱生理有问题,否则,男性炮手非中计不可的。当然了,这是它们的缓兵之计,及逃脱不成的策略与手段,但是,等你彻底醒或悟明白过来,才发觉自已上当受骗,被耍弄,被戏弄,被玩弄,但是,时间错过,醒悟已晚了,因为在你恍惚与朦胧的一瞬间,它们就早己经逃之妖妖无影无踪了;甚至会放一溜臭屁熏得你头疼,心里头还骂你这个二百五和傻瓜蛋:

“活该,让你们男人都是流氓,见到美女就走不动路。屡骗不爽,下次见到还继续骗你,不骗你骗谁?我们红狐狸家族,就是靠狡猾生活着嘛!不狡猾还叫狐狸吗?上帝造就我们,就是让我们残忍狡猾的嘛!你们人类上当受骗,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红狐狸骗人,屡骗不爽。

再有,在炮手屯世人皆知,也是林区全社会公认的,那些年,一张完好无损的红狐狸皮或白狐狸皮,拿到境外的哈巴罗夫斯克和海参崴,轻轻松松,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兑换到一支烤漆蔚蓝,射击精准的小口径猎枪,而且还是德国和乌克兰生产高档次的;而略有点儿损伤或缺边少角的红狐狸皮,白狐狸皮呢,在境外卖不上好价钱,只能降价在国内出手与兑现;但是,不管大连沈阳还是在哈尔滨的黑市上,最次也能兑换一辆青岛产的大国防牌自行车,无疑还是加重的那种。

提到自行车,也许是年龄的关系吧,我这个人喜欢怀旧,回忆过去,尤其是提到红狐狸皮兑换自行车,大国防牌的自行车,此时此刻,我史铁柱就会情不自禁,心潮起伏,激动兴奋,惬意陶醉。要知道在那个年代,冰天雪地上骑自行车出围与狩猎,哪是何等的风光,惬意和气派? 何等的骄傲与自豪?尤其在蜿蜒崎岖的林区公路上,用自行车驮肉,不管驮野猪肉,狐狸肉,狼肉,熊肉,傻狍子肉,还是梅花鹿肉,尽管沐浴着凛冽的寒风,寒气袭人,刺骨般冰凉,两腿发麻,两脚像猫咬,甚至抽筋的时侯也发生过,但是,骑自行车的那种气派和感受,也是常人想像不到的。要知道,在那个年代,林业局长一把手县团级,下基层林场检查工作才骑着匹骏马,而你骑着辆自行车出门上路,手按铃当“叮令令!”清脆,那种兴奋陶醉的豪迈劲儿,比现如今开宝马轿车与奔驰轿车,还要开心过瘾有气派呢。

是的,想想吧,冰天雪地,昂首挺胸,两手扶把,目视前方,两腿悠闲地伸缩着,不紧不慢,自信又惬意。而两个自行车轱辘呢,则磨擦着雪面“萨萨萨!”作响,简直就是柴可夫斯基的《小夜曲》,无比的愉悦与惬意。

而自行车后面奔跑着的猎狗群呢,尽管气喘吁吁,狼狈不堪,屁滚尿流,连哼哼的力气也没了,但是,就因为主人半机械化的优越性,它们也感到风光傲慢与得意,看别人家的猎狗与同类,也是斜愣着眼睛,居高临下,傲慢清高,高它们一等而狗仗着人势呢。

那个年代的自行车,尤其是加重大国防牌的自行车,是我们每个猎人追求的理想与憧憬,憧憬着早一天能够实现与享受到。别人不知道,我史铁柱是有切身体会和感悟的,甚至是,晚上睡觉躺在炕头上连做梦都在想着骑自行车呢。可想而知,也是本能,现如今,红狐狸皮到手心想事成,人性贪婪,发财心切,画家炮手于正利于老八也就是我的八爷爷爷,当然也是势在必行而毫不会例外了。

画家艺术家,也得食人间烟火嘛!

可是,从沙滩痕迹上分析判断并猜测得出来,于正利于老八也就是我的八爷爷,他顺风顺水,万事如意,心想事成,悠哉悠哉,他左手持枪,右手拖着那只死亡后的红狐狸,沿黑龙江岸边顺流而下,心态轻松,脚步敏捷,也许嘴上还吹着口哨吧?庆贺自已得收获与胜利。这种意外的好事美事幸运事,不是那个人都有的。可是,事实上呢,他乐极生悲,危险也在迅速增强与加剧,就在他兴奋陶醉悠哉悠时,死神与他也越来越近并迫在眉睫了,可以说,猝不及防,并且眨眼之时,又一只庞大漆黑,丑陋无比,凶悍无比的紫红脖子远东秃鹫,霹雷闪电般的恶狠狠的朝着他府冲了下来,嘴上还哇哇地嘶鸣着,与吼叫着:

“哇!哇!哇……”

稳,准,狠,摧枯拉朽,势如破竹,伴随着一股巨大的狂风,地动山摇般,同时也扬起一阵阵江沙,在江沙弥漫中,于正利的葫芦瓢圆脑袋,“咔嚓!”一声,就被这只远东秃鹫给抓碎了。顿时,脑浆四溢,血水喷洒,灾难降临,一命呜呼,“噗嗵!”一声,于正利于老八也就是我的八爷爷,就摔倒在了金黄色的沙滩上。作为猎人与炮手,成就非凡的艺术家大画家,来不及查看原因弄明白,甚至连扭头或转身的机会都没有,就懵头转向,稀里糊涂,突然之间葬送了性命,名字被阎王爷轻轻的一笔就勾销了。真正的是乐极生悲,而人死财空。

炮手画家于正利也就我的八爷爷,就是这么殉职死亡的。

事实证明,并非推理与猜测,画家炮手于正利,是被笫二只远东秃鹫抓碎脑袋而死亡的。

要知道,同时也不难想像得出来,黑龙江左岸的太平沟附近,怪石嶙峋,山峦起伏,枯树参天,峰高岭峻。府冲下来的这只巫婆般的远东秃鹫,其身材则更为庞大与丑陋,也更为凶悍残忍与残酷。它眼睛雪亮,爪子像钢刀,速度之快,闪电般扑来,而且是背后突然袭击的。画家炮手于正利于老八也就是我的八爷爷,没有前后眼,他哪儿能知道啊!可以说,到死他都不清楚也不明白,死亡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或者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后来的整个过程与现场,除了推断与猜测,再有,我们也是听巡逻的解放军战士述说的。相距不远,他们有多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看到那只巫婆般的远东秃鹫,它报复成功,没有滞留,马不停蹄,匆忙返航,嘴上还非常嚣张,并且得意洋洋地嘶鸣着:

“哇——!哇——!哇——!”

翅膀扇动,扬长而去。

翻复较量,搏斗下来,猛禽才是真正的赢家。

是的,千百年以来,在波涛汹涌,激流翻滚,人烟稀少,而烟波浩淼的黑龙江上空,空间距离始终由远东秃鹫占有并主宰着,它们意志强大,不惧寒冷,抗寒耐冻,超过了人类。即便是今天,人类远远也不是其对手。后来我专门去边防哨所,听当时带队的四川老兵刘班长说:“那头头午,尽管江风很大,但空气更清爽,没有到近前我们就闻到了,水边浓浓的血腥味。近前更是清楚地看到,沙滩上,人血,兽血,飞禽血;禽羽,兽毛,人头发,纷纷扬扬,凄憷苍凉,狼狈不堪,刺鼻子难闻……”

事实证明,于正利于老八之死,曾经有人看到过,其中江边巡逻的解放军战士,就是证人和目击者。

当然了,后来我们也尽一步观察并猜测到,笫二只庞大凶猛又性情残酷的远东秃鹫,它始终在远处嘹望观察与监督着,鹰隼眼睛,目光锐利,距离再远,它在高处也能清楚地看到,而且进攻的速度又风驰电掣,眨眼就到,被攻击对像是来不及躲闪逃避或反驳的。

只能束手被擒,坐以待毙。

再有,作为猎人,久打交道,我们也清楚,再熟悉不过,在这个世界上,动物围猎分工明确,一般情况下都是夫妻协同作战,有主攻,有详攻,有拼杀,有掩护,这种现像肆空见惯,也再正常不过,别说是空中猛禽了,地面上的走兽也是如此。有明面进攻,有暗中潜伏,潜伏部分则更为凶猛与狡猾,不到万不得一,它们是不会显身出现的。

要知道,在猎场上,野生动物的智慧不次于我们人类,或仅次于我们人类;翻过来说,有些手段与措施,人类也得向它们学习与领教呢!而且甚为佩服与崇拜,我亲眼目睹,苍鹰岩石上站立像睡着,老虎走路像有病,实际上它们是假装的,是一种诱骗的措施及手段。

可想而知,于正利于老八也就是我的八爷爷呢,一时兴奋并忘乎所以,自然而然,也是被胜利冲昏头脑,无疑就放松警惕,懈怠马虎,让第二只远东秃鹫乘虚而入钻了空子。

第二只远东秃鹫像离弦之箭般府冲下来,作为猛禽,它愤怒之极,仇恨之极,痛心之极,嘴上并且“哇哇哇!”凄戾般地惨叫着,照准于正利的头颅大脑袋,不犹豫,不含糊,狠狠地就是一爪子,力气之大,用力之狠,足能把石头给抓碎。而他于正利于老八也就是我的八爷爷呢,则若无其事,照样前行,大摇大摆,嘴上哼唧着歌曲小调,大意失荆州,当真正发现时就已经晚了,措手不及,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乐极生悲。生活中大概都是如此吧!

当然,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是常识,也是炮手屯居民的潜规则。要知道,我们狩猎队不是幼儿园的小啕气小娃娃,而是顶天立地,血气方刚,说打就来的男子汉,而且有组织,有领导,手持猎枪,精准射杀,百发百中,枪响见物的社会组织,作为组织成员,我们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与等闲视之,稀里胡涂,受它这份窝囊气的。于是,我们自告奋勇去了一趟抚远县内的黑瞎子岛,那儿是它们远东秃鹫的根据地和大本营,也是老巢和发源地。

可是,到达地方我们才惊讶而又愕然地看到,黑瞎子岛上的远东秃鹫,阵势庞大,铺天盖地,数量众多,浩如瀚海;而且容貌相似,分不清谁是无辜,谁是真正的凶手与罪犯。情急之下,既不能斩草除根一网打尽,也不能挑挑选选靠印像办事。无可奈何,只好草草地收兵,打道回府。替于正利于老八也就是我的八爷爷,报仇雪恨出口恶气,也是无可奈何,鞭长莫及,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再有,常言说得好,福无双致,祸不单行。画家炮手于正利于老八也就是我的八爷爷,黑龙江岸边的太平沟附近殉职丧生,捐躯毙命的当天下午,他的妻子史慧英也就是我的远房姑姑,五符辈份上的叔伯姑姑,悲痛之极,绝望之极,众目睽睽之下,就在他丈夫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尸体旁边,以然决然,也毫不犹豫地自残自杀抹了脖子,陪同丈夫去了天堂,当然还包括腹中的婴儿,即将分娩八个月的孩子。

悲哀,悲痛,心酸,悲壮,一家三口啊!就这么不声不响地都走了,连点儿痕迹也没有留下。想起来,至今我还是情感涌动,泪水涟涟的……

不过,实话说,他的妻子,也就是我的远房姑姑史慧英之死,原因就在于正利于老八的一母同胞亲哥哥于正隆于老歪身上,这也是炮手屯男女老少公认的。是于正隆于老歪匆忙与焦虑中一句话不慎,就把兄弟媳妇史慧英就给害死了,自然而然,还包括史慧英腹中八个月的婴儿,即将分娩降生的婴儿。

这个于正隆于老歪,也是于正利的一母同胞亲哥哥,人生都过知命之年,一大把岁数了,说话还是颠三倒四,云山雾罩,呼呼悠悠,有的说,没的也说,不负责任,胡说八道。作为老乡晚辈和邻居,现如今,让我史铁柱说他什么是好呢!这个说话嗑嗑巴巴,贪生怕死,心眼不正,身材来阵大风就能刮倒,五官丑陋,形像龌龊的于正隆于老歪。

是的,作为街坊邻居和老乡,又是潍河岸边虎步顶下西张庄一个屯子出来的,尽管半个多世纪漫长的岁月已经过去了,当事人也早己经故土离开了人间,但是,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仍然在我心头萦绕与纠缠着,刻苦铭心,终生难忘,近在咫尺,就在我面前。

那些年,在我史铁柱多年的印像中,于正利的哥哥于正隆于老歪,跟我四爷爷四奶奶家是一墙之隔最近的邻居,说起来,论资行辈,他更是狩猎队的元老级人物。不过,印像极差,与他的身份不成正比。在我的记忆中,差不多,他一年四季都是一种打扮,身穿四爷爷送给他的一件毛料子军大衣,头上戴着他那顶折迭着红五星却肮脏不堪散发着酸臭味的破军帽,走路晃晃悠悠,说话嗑嗌巴巴,腰上挂着那把油漆脱落,坑坑涯涯,整体瘪了的军用水壶,水壶不装水,而是装满了酒,烈性白酒,北大荒六十五度,兜里揣着花生米,花生米是昌邑老家寄来的。一粒花生米一口酒,有滋有味,神仙过的日子。可是,他衣服不洗肮脏埋汰,酒壶斜背着须弥不离,为此,全身就散发着刺鼻子的酒气味,酸溜溜臭烘烘,顶风也能臭四十里。

这是他的穿衣扮和生话习惯,再有是他的年龄体形和五官。五官是驴脸,黑麻子,大板牙龇龇着,牙齿棒米面颜色,张嘴就有臭入烘烘气味。其次是他眼睛很大,目光贼亮,也是五官的亮点吧!但是,目光中折射出狡诈和无赖,目光有时侯是空洞的,似乎永远对不到焦点上,如此看来,他的眼珠子就白大了,没有什么优势可赞场。不过,他个子高大,面黄肌瘦,瘦腿很长,像只螳螂,颤颤魏魏,晃晃悠悠,走路风快像小跑,眨眼之时就没影了。这是他于正隆于老歪的身材五官和穿衣打扮,别具一格,有其长项。再有,他最大的特点是说话嗑巴,也叫口吃,听他说话就特别的费劲与着急。但是,不管在什么环境与条件,你越着急他越是嗑巴,半天吐不出来一个字,听他说话,简直是受刑与受折磨。是的,即将出场的于正隆于老歪,也是于正利于老八的亲胞兄,他说话嗑巴加五官丑陋,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加丑陋龌龊的男人了……

第一印像,也是他给我的最终印像。

记忆中我至今清楚得记着,那天大约是近中午时分,浓雾淡去,烈日高悬,地面上放光,石头烫手,打破个鸡蛋很快就能熟透,风丝没有一点,大森林像个大闷罐,热得让人喘不上气来,溪流干涸,河底的沙子晒的都晃眼;鸟儿不鸣,大森林死气沉沉,翠绿的草叶变黄变灰,盛开的花儿也垂下了脑袋;四爷爷家的猎狗群,既智慧又凶悍,则躺在房屋后面的大树下面,懒洋洋的晃动着尾巴,即便是饥饿也懒得再动弹。毫无疑问,这是入夏以来最炎热的一天,也是一天之内最炎热的时刻,所有人,都在屋里扇着扇子打嗑睡,相比之下,唯独我史铁柱,执行四爷爷的命今毫不打折扣,挥汗如雨,挥动着铁锹铁叉清理狗圈。自然而然,难以回避,全身也散发着臭哄哄的狗屎味。

是的,也就是姑姑史慧英,姑夫于正利,包括姑姑肚子里的孩子,死亡的那天头午,按照四爷爷的吩咐与按排,我手持铁锹和铁叉子,光着膀子挥汗如雨,正在狗圈里面清理狗粪,狗屎,狗尿,狗毛,破烂狗皮及污物。

天气太热了,尤其在狗圈里面,如果不动,还能将就与凑附,大热天的,越活动越臭,刺鼻子呛眼泪,恶心的让人一次次呕吐。另外,再加上蚊子飞舞,小咬肆虐,苍蝇哄哄,蛆虫拖着长尾巴到处乱爬,恶心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简直是受刑,一分钟都难熬。但是,这是四爷爷下达的硬性命令,军令如山倒,不能含糊与拖延,再苦再累也得去完成,否则,四爷爷又得撵我滚蛋了。刚才他就吹胡子瞪眼,咆哮如雷地对着我吼道:

“怎么的,又去偷懒看书啦!说过你多少回了,怎么就没有记性,屡教不改呢!整天看书,看闲书,有什么用哪!告诉你,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秀才,抗联队伍中,十个秀才八个是叛徒,剩下两个也得当汉奸。东北抗日联军,坏就坏在叛徒和汉奸身上了。文化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四爷爷从骨子里面反感与讨厌文化人。文化人心眼多,见硬就回,意志不坚定,有利是图,有奶便是娘,在伪满洲国时期,十个文化人,九个是汉奸与叛徒。所以说,作为老抗联战士,四爷爷最看不起的就是说做不一,光说不做的文化人。知识越多越反动,似乎在这儿能找到答案。此时此刻,四爷爷他手指着狗圈,眉头紧皱,满脸不屑与篾视中,嗓门儿又再次提高了八度:

“去!赶紧的,把狗圈清理出来,大夏天的,臭味你闻不着吗?这还用我嘱咐嘛!怎么就没有一点儿眼力劲呢?看书有什么用,书能当饭吃吗?别磨唧,找借口,把书本给我扔了,扔的远远的,要看书,回家看去,狩猎队不是大学堂,更不是养懒人,养闲人的地方,再偷奸耍滑,明天就就给我快滚蛋!从关里到关外,火车凭什么拉你来呢!看着你我就不讨厌别人!今天还须收拾完,狗圈不清理光,看我怎么收拾你。属破车子的,不收拾不行啊!是不是?”

他左手端烟袋,右手指狗圈,气哼哼地对着我嚷道。

我当然不敢懈怠,不敢迟疑,不敢马虎,偏屁也不敢放一个了。行运迅速,匆忙收起来书本,脚打后脑勺,赶紧去寻找铁锹和叉子,既不情愿也得大干一场。这是四爷爷交给我的硬性任务,只能无条件完成,不敢耍滑打折扣,否则,大巴掌又扇到我脸上了。左右两排牙齿,都是被四爷爷给打掉的。

在我青少年记忆中,四爷爷的大巴掌,是真狠啊!抗联出身的他,也许把我当作日本鬼子和狗汉奸了吧!残酷无情,严肃对待。

林区盛夏季节,睛天雾大,半头不散,下雨特勤,三天两头来一场,正像民谣说得那样:“南岔南岔,三天两下”。尽管离伊春南岔很遥远,但雨水还是很勤的,云山雾罩,湿漉漉的。像今日的天气为数不多,烈日炎炎,有三十多度,高温下面,晒得人头晕。而相对来说,狗圈上层早已经干了,干成一层硬壳,但底下却是潮湿水汪汪的,一铁锹挖下去,恶臭的气味,“噗哧!”一声就喷发了出来,那气味,日本鬼子的瓦斯弹一样,熏得我头疼流眼泪,差一了点儿就晕倒了过去。

要知道,狗吃兽肉,消化不良,排泄物就刺鼻子难闻。再有,开天辟地,狗圈多少年没有清理过了,一铁锹挖下去,拖着尾巴,肚子透明,圆滚滚的长蛆就爬了上来,全身蠕动着,在脚下面前爬来肥去,几乎攀爬到脚面上,看着就恶气,又无可奈何。尤其是粗尾巴长蛆被铁锹铲断,“滋!”的一声,恶臭的浓水就出来了,铁锹上粘满,难从蹭掉,恶臭的气味,更是刺鼻般难闻。于是,无奈中我只好屏住呼吸,皱着眉头,眯缝着眼睛,一边干活,一边恶心与呕吐,恶臭滋味,一分秒都难熬。硬性任务,不干不行,唯一得办法是自我减压来按慰自已和开导自己,四爷爷毕竞是老抗联战士,而东北三省,本来就是日本鬼子的地盘嘛!日本鬼子也养狼,大狼狗,今天清理狗圈,就算被日本鬼子抓劳工了……

我一边汗流夹背地清理狗屎挖狗粪,一边异想天开的安慰自已和开导着自已,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四爷爷总有退休的那一天,等他老了,爬不动了,新账老账一起算。公鸡不打鸣,还没有到天亮的时侯嘛!

可是,我正忍气吞声,汗浩夹背,不声不响,闷头干的来劲儿,视狗圈为日本鬼子统治下的人间地狱和牢房,想尽快完成好进屋休息,大热天的,让人窒息喘不过气来,臭不死也得给憋死。但是,万没有想到,我正弯腰躬背蹶屁股,做最后冲刺准备攻碉堡,端炮楼呢,突然间,四爷爷家最近的邻居于正隆于老歪,就十万分火急,慌慌张张地进来了。他先是“哗啦!”一声推开街门破门而入,然后才长腿老兆,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人,大眼珠子使劲儿瞪着,扭曲的麻脸又特别难看,大嗓门,高喉咙,迫不及待却嗑嗑巴巴,呼哧带瑞,嚷嚷着喊道:

“柱、柱、柱子!你四爷爷在、在、在家吗?”

嗑嗑巴巴,气喘吁吁,既语无论次,又像火烧眉毛。因为焦虑不安,悲痛悲愤,说话的腔调都变了,变得慌恐不安又心酸和悲壮。喊完之后,他手扶门框,四肢颤抖,全身哆嗦,大眼珠子惊慌失措地看着我,大嘴裂着,仿佛要哭泣。

也许是天气太热有些头晕与发懵吧,他全身颤抖哆嗦着险些栽倒,摇摇晃晃,因手抓门框才稳定了下来。同时,因为焦虑痛苦与烦躁不安,斜愣着身子呆站在那儿,先是无意识随手脱下那顶绉绉巴巴的黄军帽,匆忙抹了把脸上的汗水,然后迫不及待,又十万分火急,不等我回答,匆忙中嗑嗑巴再次又问道:

“柱、柱、柱子!你告诉我,你四爷爷到底是在,在,在不家?我有可是有急、急、急事相、相告呢!”

说着,他匆忙中再次又擦了把汗水,见我仍然无语,不予答理,埋头继续清理狗粪,一锹又一锹,铁锹叉子交换着,对他得出现熟视无睹,对他得问话充耳不闻,根本就没有把他于老歪放在眼里头。既怠慢又无理,关键我还是晚辈哪!于是,他既恼怒又愤懑,既窝火又凶悍,但是,他不敢发作,跟我急眼发脾气,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与环境,这是在四爷爷家门口,不是他家的一亩三分地。只能竭力克制忍受着,半天时间,见我头不抬眼不睁,一锹接一锹扔狗粪,才无可奈何,嗑嗑巴巴再次又问道:

“你听、听、听见了没有?我找你四爷爷有、有、有事呢!你这孩子,耳朵塞、塞、塞驴毛了?缺乏教、教、教养,没有礼、礼、礼貌。我问你话呢!你想、想、想啥了,还是装听、听不见啊!”

看出来,有些忍无可忍,和迫不及待了,但也竭力在忍耐着,知道发火没有他的好果子吃,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吗!关键时侯能怨谁?

“不知道!”

我恶声恶气,不屑一顾的大声说道,抛一锹狗粪,随着又说道,情绪不佳,爱搭不理的:

“你不会自巳进去看看吗?问我干啥?你没有长腿吗?你又不是看不见,我正在清理狗粪嘛!恶臭恶臭的,熏死个人,熏得我都想吐了。”说着,气味难闻,心绪不佳,我随着往地上很呸了一声:“啐!”的一声,既是啐满圈的臭狗屎,更是啐他于正隆于老歪:

“啐!啐!妈了个巴子,这么臭啊!大热天的,熏得我头疼,臭狗屎,真是他妈的埋汰人,熏死个人啦!”

我非常夸张,含沙射影,气哼哼地骂道。骂完了,内心似乎是痛快了一点,也敞亮了一些。但是,看着地上的长尾巴蛆虫,和“嗡嗡嗡!”飞来飞去的绿头苍蝇,想想过去他于老歪的为人和做事,情不自禁,难以克制,满腹仇恨又升腾了起来,愤怒之下忍无可忍,真想把他轰赶出去。

是的,实话说,从内心深处和骨头缝里面,我对这个于正隆于老歪既恶心反感,又讨厌憎恨,可以说不共戴天,十恶不赦,仇视仇恨,有时侯痛恨得牙根儿都痒痒,大卸八块点他的天灯,下他的油锅,仇恨之意也不会解除的。现如今,他竟然厚着脸皮不顾廉耻,找到了四爷爷家门上,还装腔作势,人模狗样的,我史铁柱对他能有好脸,能惯着他吗?就情绪和心态而言,没有往他身上扔臭狗屎抛狗粪,对他就算是够大度的了。

当然了,作为老乡和邻居,说起来,我对他痛恨的具体原因是多方面因素造成的。首先是我刚来狩猎队不久,天意造成,我和他养女徐茜茜姑娘搞对像谈恋爱,少男少女,她有情我有意,山盟海誓,白头到老,两人都觉着挺般配挺合适的,两个人在一起情意绵绵,难分难禽,一日不见胜似叁秋,一时不见心情就恍惚,如热锅蚂蚁,坐卧不安,吃饭不香,睡觉不甜,思念滋味难以形容,更难以忍受。

可是,甜甜蜜蜜,唧唧我我才半年的光景,半路竟然杀出来个程咬金,愣是被他于正隆于老歪,活拉拉地给拆散了。棒打鸳鸯,以怨报德,痛不欲生,害得我们俩人寻死觅活的。实话说,那些日子,徐茜茜姑娘以泪洗面,瘦若枯蒿,眼睛彤红,发高烧不退,几天的光景,憔悴的就不像样子了,看上去着实让人心疼。彼此都一样,而我史铁柱呢,更是愁眉不展,少心无力,杀人的心当时都有了。作为男人男子汉,盛怒之下,咬牙切齿,气急败坏,恨不得把于正隆于老歪一刀就剁了,或者背后打他的黑枪,不杀不足以除心头之恨。要知道,什么是杀父之仇,什么是夺妻之恨?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失恋者才能体会或感悟到。于是,一连多日,我时常莫名其妙的,牙齿咬得“嘎叭!”响,眼前冒火星,全身像筛糠,不停的颤抖哆嗦着。控制不住,说不准那一天,就能闹出人命来。作为男人失恋以后,啥事儿都能干出来。

无可奈何,怕节外生枝和雪上加霜,从此以后,我们两家就夹上了高高的板杖子,大路朝天,各走半边,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了。变邻居为仇敌,撕毁脸皮,反目为仇,邻居关系彻底破裂。

时间治疗仇恨,火气也慢慢地平息了下来。

可是,今天,他于正隆于老歪,竟然打破惯例不记前嫌找到了门上,开天辟地,也算是母鸡打鸣公鸡下蛋,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不在乎我在乎,我对他能有好脸吗?不应该往他脸上抹狗屎扔狗粪,再把他臭骂一顿轰赶出去吗?要知意,你不仁我就不义;你有初一我就有十五,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世界上这也再正常不过了。

可是,低头再想想呢,不管怎么说,毕竞他是长辈,又都是潍河东岸虎步顶下西张庄一个屯子出来的,人不亲土亲,看在老乡和长辈的情份儿上,我才极不情愿的皱着眉头,连吐两口唾沫,恶恨恨的,先冲屋里努了下嘴巴,然后才敷衍唐塞并恶心地说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自已不会进去看看嘛!问我干啥!啐!啐!啐!臭狗屎,真恶心,绿头苍蝇,长尾巴蛆,恶臭恶臭,埋汰死人啦!”

盛怒之下,我一连说了两个不知道,怒气忡忡,脸红脖子粗的。而且说完还再次吐了几口唾沫:头不抬眼不睁,然后獗着屁股继续干活,铁锹碰的叉子响:“叮叮当当!”的,而且故意的,把臭狗屎扬得高高的,借机报哀,几乎快撒到了他身上了,而且一锹更比一锹高,毒气未出,心里头同时也恶狠狠地骂道:

“老王八蛋,该死的老王八蛋,臭死你这个该死的老王八蛋。你棒打鸳鸯散,怎么能忍心?金钱是那么好花的?徐茜茜可是你的养女啊!看着她,因为失恋而大病了一场。我史铁柱就更不用说了,翻复酝酿,左右权横,黑枪打不了,是因为法律在约束着我,我才放弃了想法与念头。但是,我也不是松包窝囊废,也算是四奶奶说得因果关系吧!今天,我豁出来了,就让偿偿臭狗屎的滋味。你这个于正隆,于老歪,养女不嫁我,还到我家来,脸皮真比鞋底子还厚啊!脸皮真比棉裤腰还厚啊!”

凭心而论,我的做法确实有些过火。

可是,于正隆于老歪呢,今天似乎是特别得宽弘大度和敞亮,对我的作法熟视无睹,对我的态度不以为然,如此挫伤他的自尊心和自信心,如果在过去,他早就气急败坏的炸庙了,盛怒之下,会张牙舞爪,气急败坏,不骂我个狗血喷头才怪呢。要知道,萝卜不大在辈上,毕竟他是狩猎队的奠基者和元老级人物呀!资格,成就,履历,贡献,都在那儿摆着嘛!在小兴安岭中心狩猎队,不说一跺脚全屯子晃动,但是,老老少少,上上下下,众人都得高看他一眼呢,即便不满意特憎恨,当面也得应酬着,好赖得给他个面子嘛。我对他不恭与大逆不道,道德舆论是饶恕不了的,国有国法,铺有铺规,狩猎队也有自己的规章和制度。

再说,路归路,桥归桥,一码归一码,他的养女徐茜茜不嫁给我史铁柱,作为养父和监护人,是他的权力和自由,我对他大逆不道,是要受到制裁与处罚的,别人不说,自己也会愧疚与不安。可是今天,于正隆于老歪似乎在克制与压抑着,不跟我一般见识,得过且过有要务在身,见我态度恶劣拿狗屎臭他,就手攥军帽擦了把汗水,嗑嗑巴巴,央求我说道:

“我找你四、四、四爷爷有事,没有规、规矩,反、反教了吧你。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来、来、来狩猎队的,没有我说、说情,你四爷爷能要、要、要你吗?”

说着,他脸色苍白,麻子放光,气哼哼地翻着眼珠子,没有说完,就耿耿着脖子,怒气忡忡,长腿晃悠着进屋去了。

看着他进屋,我手拄铁锹,幸灾乐祸,当他确实听不见了,我才狠狠吐了口唾沫,怒气冲冲小声儿骂道:

“啐!三岁长胡子,小老样吧!我来狩猎队,用着你说情了?你说情好使吗?在我面前装大头蒜,装大头蒜我也不领情。我和徐茜茜的婚事给搅黄,你还有理了?忘恩负义,势力小人,过河拆桥,坏事做绝,天理不容,什么东西呀!还有脸再来找我四爷爷四奶奶,四奶奶不把你轰出来才怪呢!哼!啐!王八蛋。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又没安好心肠,你于正隆于老歪,秉性品质,谁不知道啊!”

我咬牙切齿,一边干活,一边恶狠狠地咒骂着。 Nn5nrufwLgnsRgE9iMDxxwXXI4J/m/ZSvzHZ+ZFDyd8S/U5xsP0jsf/p2tjy0t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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