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姬路到岐阜这么短的路程,经过海路,跨越陆路,竟然花了足足一个多月的时间,到了七月下旬,这两个卖眼药的人才终于抵达目的地。
在这短短的期间内,他们经历了多少仿佛会折损寿命般的艰难困苦,从他们的模样上就能看出来。污垢沾满衣领,脸被晒得乌黑,眼窝处的肉都变薄了。现在不管谁看了,都不会觉得他们是小寺家的重臣或者侍从了,只看得出是背着家传的“玲珠膏”四处售卖的邋遢行商。
“怎么样,久左卫门!看这城下的繁荣景象,不,应该说是这勃勃生机。”
“气势很了不得呀。就连路上行人的眼神、走路的姿态,都和中国地方那边不一样呢。”
“虽说如此,可看看集市上汇聚的物资,再瞅瞅城镇的文化风貌,单从物资的丰富程度以及民众素养这些方面来说,西边各地的诸多城市和港口可要比这儿强多了呀。”
“总觉得,像这样充满蓬勃朝气的景象,在中国地方那边是没有的呢。”
“这就是秉持保守策略的毛利家所在的西方,和充满革新、突破旧有束缚意气的东方之间的差异呀。由此来看,推动时代发展的核心力量将会在哪一方,不是很清楚了嘛。”
官兵卫向前走着,侃侃而谈,同时仔细观察着周围事物,一旦有路人靠近,他就闭口不言。对于在旁人面前伪装自己,主仆二人早就驾轻就熟了。
“话说回来,要去拜见信长大人的话,是不是通过织田家的某位宿老,找一位受信长大人信赖的人,从中引荐,才是上策呀?”
衣笠久左卫门似乎觉得一到这目的地,主人官兵卫马上就会去岐阜城。可官兵卫却在锻冶屋町(铁匠铺街)找了个略显破旧的出租屋住下,到达那天以及第二天,都一边售卖眼药,一边在城里四处转悠。
“嗯,你说得很对。在织田家那边,要是追溯我父亲或者母亲那边的亲戚关系,虽说不至于都认识,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那种只要去拜访就能认出来的熟人。不过,开头很重要啊,所以这事儿挺棘手的。还是不要找那些不太靠谱的人从中牵线为好。”
“如今在织田家举足轻重的人物嘛,首先有林佐渡守大人、佐久间信盛大人、森可成大人。”
“还有柴田胜家、泷川一益、丹羽五郎左、池田信辉。”
“还有呢,前田大人、明智大人、羽柴大人。”
两人掰着手指头数着。当说到羽柴大人的时候,官兵卫不禁摇了摇头,说道:
“这天可真热呀。岐阜这么热,今天的买卖就做到这儿吧。”说着便拐了个弯,返回锻冶屋町的出租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