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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孟春摇头，“主子他天不亮就离开山庄了，负责客院洒扫的仆人说主子是收了封信走的，走的很是匆忙。”
盈盈：“……”
和上次一样，直接就走了。
那么这一次他是不是也要和上次一样，去另外一个地方待上大半个月都不会再出现？
“或许是为河帮的事情。”
仲夏为裴渊解释，“最近这段时间河帮不稳，随时会有事，需要主子前去解决，先前秦城那边主子就花了不少时间……”
她柔声与盈盈说：“姑娘千万别气主子不告而别，他一定是有非常紧急的事情不得不马上离开。”
“……”
盈盈沉默片刻，只问：“所以他真是河帮内当家？”
仲夏点头：“这个主子没有骗小姐，他的确是。”
至于他是怎么成了河帮内当家的，盈盈没有追问，仲夏也自是没有多说。
盈盈看着院子里的花藤，既惊诧裴渊河帮内当家的身份，又心中空落落的，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滋味。
就算他是有非常要紧的事情必须离开吧。
但同住飞霞庄，从他那儿到自己这里，一个来回至多半刻钟。
说一句有事要去处理，花不了多少时间。
他却没有。
甚至也没留下一封书信，只交代洒扫的仆人一句。
他还因为昨晚不高兴？
所以就没有贴心的交代。
仲夏的声音响起来：“主子办完事会立马赶回来的，一定会，姑娘别多想，也别担心。”
“……”
盈盈轻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嗯。”
接下去几日，裴渊没有再出现。
盈盈待在飞霞庄内，也不曾出去走动，每日里处置着渠州的商事，以及一些其余州府紧要的书信等。
顾乘风的伤势，还是胡大夫亲自照看调养，恢复的极其迅速。
他有千言万语想和盈盈说，想道歉，想祈求原谅。
可他却是自知犯下大错，再不敢主动出现在盈盈面前，也怕看到盈盈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的眼神。
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三。
原本盈盈算着时间，梧州那边的家人最迟正月十五就会过来，她也会随自己人一起回到梧州去。
只剩两天了。
裴渊还没回来。
如若梧州的人到了，裴渊还是没回来，她要等他两日吗？
她不知道。
心里忽然就很没有底的感觉，惶惶然的不宁静。
目光垂落，盈盈看着镜台前那檀木匣子怔怔地发起呆来。
那匣子里装着裴渊送她的玉佩。
仲夏说，那个玉佩有特别的意义，裴渊一直随身携带，能送给她是因为把她当做非常重要的人。
仲夏以此想安抚她的心情。
可有的时候言语其实不是万能的，言语的安抚未必有什么实质效用。
仲夏的话就没安抚到她太多，反而提醒了她裴渊的身份。
裴家的庶子，河帮的内当家，与她这个兰家大小姐，两人生出的喜欢真的妥当吗？
喜欢了，然后要如何？
成婚？
可是父亲好像……关于她婚配之事有别的安排。
她隐约记得是有安排。
因为父亲对她婚配之事的安排，所以她那次朝着顾乘风表白，是想抗争。
现在她怎么想，就是想不起那安排到底是什么了。
可她总有想起来的时候——
就算她自己想不起，等梧州方面来了人，她回到家中，肯定也会知道那安排是什么。
到时候她该遵循父亲的安排，还是要和裴渊继续喜欢下去？
他们的喜欢有结果吗？
她是个生意人，从小到大最忌感情用事，一向是谈利益多过谈感情，也最忌没有结果的付出。
现在却在这里为不知结果的喜欢惶惶不安。
明明她才结束了一场没有结果的喜欢，现在却又陷进了另外一个漩涡里面。
盈盈念着这些，心里如同有一团乱麻，糟糕透顶，万分烦躁。
可便是这样的时候，脑海之中竟还清晰映着裴渊俊逸的笑脸。
她只一闭上眼睛，就看到裴渊摇着扇子缓缓靠近，怨念地与她叹道：“盈盈姑娘，你害我得了相思病，你可要为我负责啊——”
盈盈猛然睁开眼，用力咬紧牙关。
恼自己想他，恨那臭男人明明放肆胡为，却印刻在了自己脑中，赶都赶不走。
“姑娘……”
孟春小小声地开口：“您的脸色很不好看，不如您睡会儿午觉，休息一下？是不是最近忙帐本的事情给累到了？”
“……”
盈盈深吸口气，“我不累。”
她是烦的。
她目光重新落到那檀木匣子上，盯了良久，眉毛逐渐拧起来。
听仲夏的意思，河帮内部不稳定，明枪暗箭极多。
她自己曾和裴渊在小渠镇受到过的袭击就是与河帮有关的。
裴渊这么几日不回来，会不会是遇到了麻烦，有危险？
这念头一起，浓浓的担忧席卷而来。
盈盈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握住，且缓缓用力捏紧，呼吸不畅，滞闷难当。
她压抑地吸了口气，将那檀木匣子拿起，慢慢打开。
麒麟纹和田玉佩显露眼前。
盈盈指尖轻抚着那玉佩的纹路，脑海中闪过除夕那夜裴渊将这玉佩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情形。
那双眼温柔、多情、认真。
盈盈不觉暗暗喃喃：无论如何，要安全才是。
她将玉佩拿出来，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招呼仲夏和孟春出门。
她要到渠州城中走动一二，散散心、给这玉佩找个穗儿做妆点，再去看看谢清辞，看看，他那里有没有裴渊的消息。
然而到了城中，她还未给玉佩选到好看的穗子，四时歌的管事便找了去，说梧州兰府来人了。
现在就在四时歌等候，请她前去相见。
盈盈自是又惊又喜，立即赶了过去。
上到三楼特等席，那管事将仲夏和孟春拦在外头，只请盈盈进去里头。
盈盈跨进特等席内，只见一个衣着朴素的，装扮斯文的男子站在窗口的位置。
那人背对着盈盈，可盈盈只看他一眼，就认出他的身份，震惊地失声唤道：“父亲——”
窗口的人转过身来，品貌儒雅俊秀，神色有些憔悴，但双眸却炯炯。
他微笑着朝盈盈抬手，“拾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