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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盈这一晚没睡好。
她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脑海之中的记忆也翻来覆去。
一半是顾乘风，一半是裴渊。
然而顾乘风带给她的多数是冰冷，是回避和无声的抗拒。
她忆起一些就下意识地将那些记忆赶出脑海。
相较于顾乘风，她和裴渊在一起的日子只是零星几日，可是和裴渊待在一处悠闲放松，那些记忆反倒在她脑海之中越来越多，越来越明细。
后半夜，她终于浑浑噩噩睡过去。
晨起时盈盈面容憔悴，因为没睡好头脑懵懵的，孟春问她好几声，想要戴什么珠花，她竟都没反应。
她坐在镜台前，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孟春有些担心，怕她是不是脑疾又反复了，才要叫仲夏过去看时，盈盈低低出声：“你家主子呢？”
孟春忙回：“这个时辰，应该刚起吧？姑娘要见他吗？”
“嗯。”
盈盈点点头，“你去瞧瞧他可起身了吗？如果起了，你告诉他，今日去城中转转，我请他吃饭。”
“好。”
孟春应下，快步退了出去，交代仲夏过来服侍。
仲夏走近后帮盈盈戴好蓝宝石珠花，有些忧心地问：“姑娘哪里不舒服吗？”
“没。”
盈盈摇摇头，轻吸口气，自己给自己挂上耳铛，“我没有不舒服，我只是昨晚没睡好，可能还有吹着冷风的缘故吧。
所以有一点没精气神，不妨事，今日出去转转，散散心就好了。”
仲夏瞧她的确没有明显不适，便了然地点点头。
盈盈起身到窗口去，吹着晨风，让自己脑袋更清醒一点，“你家主子……喜欢什么？你可知道吗？”
“这……主子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
“那讨厌什么？”
“容奴婢想想……主子讨厌吊书袋，太过正经的人他不喜欢，要是假正经的人他就更不喜欢了。”
“唔，这样。”
盈盈点点头，又问：“那生活上呢，有没有什么喜欢的，讨厌的？”
“吃的方面，主子更喜欢吃米，不那么喜欢吃面，荤素都可以，但是口味比较淡，喝的话……茶和酒主子都能喝，也都能品。
最喜欢的茶是春芽，最喜欢的酒应该是女儿红吧，每次遇到女儿红能多喝一点。
主子会很多种兵器，剑法最好，但喜欢用扇，他说折扇潇洒。
对了，主子的刀法也不错，青溟潭水家是用刀的行家，他们家中不少子弟曾与主子动过手，没有一个是主子的对手。
还有那水家大小姐，因为主子身手潇洒很是——”
仲夏的声音戛然而止。
盈盈朝她看过去，“说啊，怎么不说了，因为你家主子身手潇洒，所以很什么？”
前面的那些，盈盈听的兴味十足。
这句没说完的话，却是把盈盈的好奇心直接吊起来。
仲夏笑着摇头：“也没什么。”
“风流韵事？”
盈盈猜测，眼底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颜色，她的语气却似平静如常，还浅浅笑着，一点不在意的模样。
“也可以理解，毕竟你家主子的确出众，有些风流韵事很正常。”
仲夏忍不住解释：“并不是，只是那水大小姐单方面的，主子并没有……”
“哦？”盈盈笑着，眼神幽幽，看不出信还是不信。
“是真的！”
仲夏懊恼，自己怎么管不住嘴巴，多嘴多舌乱说话，实在怕引起误会，便又认真解释道：“主子都不太记得水家大小姐叫什么名字。
奴婢跟在主子身边已经好些年了，让主子用心的姑娘，只有您一位，您还能打了主子耳光全身而退……
奴婢不是与您夸张，我家主子并非什么友善之人。
动了他还能全须全尾的从来没有过。
姑娘是唯一一个。”
盈盈黑亮的眸中波光一晃，浅浅地问了句“是吗？”，这一句的语气还是和刚才的“哦”一样轻。
却又带着几分微妙的温软之意在其间。
她没有再追问水家大小姐，垂眸又问：“喜欢什么颜色，讨厌什么颜色？”
“主子喜欢淡色系，如果是必须穿着隆重的场合，那他一般偏好靛青。”仲夏停了一下，又说：“就如姑娘总爱穿青色系。”
盈盈低头看着自己湖水蓝色的裙摆。
仲夏笑着说：“姑娘穿青色系很好看，青蓝色系的宝石也很衬姑娘容貌气质，奴婢说真心话——
主子穿青衣和姑娘穿青色衣裙，挽着星月衔珠髻，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是么。”
盈盈可有可无地说了一句，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问了这么一番，原是要了解一下裴渊的喜恶，却是从婢女口中得到自己在裴渊那儿与众不同的证据了。
昨晚裴渊走的落寞。
她心里也不好受，浑浑噩噩半梦半醒一整夜后，她决定与他好好谈一谈。
她确定自己是喜欢他的。
只是因为感情发生的突兀，还有顾乘风夹在其中，所以她需要一点时间，来整理自己的心情。
她想，她既然与他而言是与众不同的。那么好好谈一谈，说清楚了，他也应该可以给自己一点时间来做整理吧。
他向来对待自己……还算好说话。
可能一开始他在云崖山庄的那些温柔和气并不是真的那么友善，含着些试探在其中？这个她能理解。
并且不觉得裴渊有错。
如果是她遇到同样的情况，她也不可能盲目善良，而会怀揣几分警惕和怀疑。
退一步说，如果裴渊真是单纯到极致，善良到痴傻，如同谢清辞那般纯稚的公子，她或许也只觉得这个人很好。
而后就仅此而已，再没有其他感觉了。
人嘛，男人嘛，还是要有警觉心，还是要能做事，能处理突发情况，能面对危险面不改色。
不要冷的冻人，也不要热切到下流。
性子大方些，相处轻松舒适，就是最最好的状态。
裴渊每一样都能合得上。
也怪不得自己会喜欢他了。
盈盈心里念着这些，已经开始琢磨，今日去到渠州城，不在四时歌招待裴渊了，选在湖面上吧。
游湖用饭，总感觉是闲情雅致，能让人心情更好些吧。
而且除夕他们就在湖面上……也曾有一些算是美好的记忆，应该是不错的选择。
这时，孟春小跑了进来。
盈盈目光掠过去，只瞧着她脸上的神色，盈盈面上笑意就凝了几分，“他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