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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疾的事情没有什么变故。
只不过这冬日庄园的风有些大，盈盈身子骨单薄，一个不注意竟果真是受了凉，都有些低热了。
景娘恼自己疏忽，赶紧吩咐厨房做了药膳。
盈盈的症状轻，还不到喝苦药的时候呢。
极早干预用饮食调整，少受罪也能很快好起来。
盈盈沉默的用饭，又去翻看那些顾乘风送来的账目，以及管事名册、生意目录等。
景娘感觉她今晚有点心不在焉，迟疑道：“小姐不舒服，不如先别看这样了，早点休息吧，明日再说。”
“我不太想睡。”
盈盈目光落在跳动的火苗上，“那边……”
她想问什么，却又终究没问出口，把手上册子放在桌面上，“我出去走走。”
“可是小姐受凉了，外面那么冷——”
“我想透透气。”
盈盈看向景娘，目光沉沉，“我想出去，景娘应该解决的是，这么冷的天气主子想出去，如何尽量保暖不生病，而不是阻止我出去。”
“……”
景娘微僵，忙道：“好，那我陪小姐出去。”
她招来子娴和子舒。
子舒拿了厚披风给盈盈披上，转到盈盈身前系细带，子娴则站的稍远，有点怕盈盈秋后算账的意思。
不过盈盈始终垂着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子娴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看来小姐不在乎早上那点小事。
她跟随子舒和景娘，陪伴小姐出门，惯性地扶上小姐的手臂。
盈盈却抬手避开她的扶持。
子娴怔愣：“小姐？”
“我不喜欢自作主张的下人。”
盈盈说：“你原就不是我身边伺候的人，念你不知者无罪，我不会怪你，但我日后也不想看到你在我面前出现。”
“小姐？”
子娴仿佛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大惊失色。
盈盈已经带着子舒和景娘继续往外走。
景娘有点想求情，但看今夜盈盈心情不太好，也有点不好开口。
片刻后子娴总算回过神，冲上去跪在盈盈面前哭道：“求小姐高抬贵手网开一面，早上的事情奴婢也是为了小姐和顾总管好——
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求小姐留奴婢在身边伺候，求小姐——”
殊不知这为了“小姐和顾总管好”的话，现在与盈盈来说何其刺耳。
她面色更冷，“你喜欢跪，那就一直跪着好了。”
话落，竟头也不回地走了。
子舒被小姐的冷漠果断惊住，吓得都有点不敢喘气。
景娘也吃了一惊。
最近小姐虽说记忆一直在恢复，气场也一直在找回，但和以前的兰家大小姐兰时，还是差了很多很多。
兰时果断，说一不二，更有手段。
整个兰家上下无人不服。
而找回来的、失去记忆的小姐也失去了那份果决利落。
她虽也聪慧，但性子安静温顺，娇娇袅袅的，像是没有经受过风吹雨打的温室花朵。
只在此刻，景娘才看到兰家大小姐的气派。
所以小姐的记忆……现在是恢复了多少？
全部吗？
可她竟不敢问。
盈盈漫无目的在山庄内走动着，穿过游廊，经过假山石林，最后来到紫竹林前。
静默地站着看了会儿，她微提裙摆，踏上进入竹林的青石板小路。
景娘欲言又止：“林子里晚上冷的厉害，小姐……”
盈盈没有反应，继续向前。
景娘只得闭嘴跟上。
盈盈要了子舒手上的灯笼，“我自己进去待会儿，你们不要跟着了。”
“……”
景娘止住脚步。
眼看着盈盈的身影被黑暗吞噬，那灯笼昏黄的一点点亮光也越来越远，越看不清楚，景娘心里实在担忧。
她招来子舒小声吩咐：“你去找下顾总管，就说小姐不太对。”
*
裴渊很早用了晚饭，上了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被气的。
紫竹林里，他那么认真弹琴，她出神想别人，还理直气壮说自己不是她什么人，管不着她。
他怎么不是她的谁了——
好吧，是没有明确说过、确定过关系。
可他都那样张扬主动了。
她也几次冲动地扑他怀中，总是眼泪汪汪、满含情谊地看着他。
他还送了礼物给她……
这么多的交情，竟说他不是她的谁，管不着她想谁？
裴渊气不顺地翻身坐起，脸色很难看：“顾乘风什么时候消失？”
正要去休息的雷安深吸口气，认命地上前回话：“已经让人在启州那边动手了，消息传来顾乘风就得离开，去启州处理。
但这传消息也得一点时间，主子还需耐心等一等。”
裴渊阴森森地说：“他要是永远消失多好。”
“……”
雷安心里头默默：您是想他在盈盈姑娘心里永远消失，或者不曾出现过吧，那怎么可能？
裴渊心烦意乱地闭上眼睛。
昨日才说要争要抢的。
结果今天就被气到。
他的气量什么时候变小了吗？
他今天下午真不该甩袖而走，而是要步步紧逼，把顾乘风那点残影从盈盈心中角落彻底赶走，然后由他完全占据才是正道。
可是他走也已经走了。
现在要是立即回头找她，显得自己很掉价。
而且都这样晚了……
裴渊心里天人交战着，最后深吸口气，恹恹说：“你悄悄摸去看看，她睡了没。”
他做着最后的挣扎。
如果她睡了。
那、那他也睡吧。
明日再说。
如果她没睡他便去瞧瞧……
雷安毫不意外这命令，悄声领命退走。
裴渊躺不住，起身下榻来回踱步。
两圈后，他忽然直接转身往外，实在不耐等雷安传来消息——反正她睡了或者没睡，他都是悄摸夜探。
结果是一样的。
可他才刚迈步出了房门，雷安轻飘飘落到了院子里，语气复杂：“盈盈姑娘没在霞光小筑，去紫竹林了。
早上阻拦主子那个婢女跪在霞光小筑门口，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裴渊皱了皱眉，“那个大夫，我是说景娘呢？”
“跟着姑娘，不过守在紫竹林外了，还有另外一个照看姑娘的婢女，大约是姑娘要他们在外面的，她自己一个人进了林子。
还有——顾乘风也往紫竹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