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此暧昧的举动,让盈盈身子紧绷,下意识地抗拒。
可他吹撒在她耳畔的热气、低柔浅浅的调子,合着那沉水香,却如似小虫一样,飞窜进了盈盈的心田。
爬来爬去,难以控制地又麻又痒。
盈盈竟僵僵地瞪着他,忘了做反应,手更下意识地抓紧了男人的衣袖。
而他这番行为,看在顾乘风眼中,便是让那提刀的男人全身血液逆流,直接挥刀冲了上去。
顾乘风的武功无疑十分高强。
此时更被裴渊激怒,出手之时几乎是刀刀凶狠,每一招都逼向裴渊,迫使他放开盈盈,可裴渊招招避过,从未松手。
如此也引来顾乘风更凶狠的招式针对。
这一番打斗看的站在一旁的雷安眼睛左右乱转,可谓心惊肉跳,倒吸凉气。
自己主子,这真是玩的大呀。
他已经暗暗提气,随时准备上去相救了。
四时歌酒楼门前的景娘和子娴子舒二人也大吃一惊。
万万没想到,冒出那般俊逸的登徒子。
更没想到,顾总管一言不合直接与人打了起来。
随行前来的飞霞庄护卫已经围在周围,四时歌内也出来伙计,手上拿着家伙什,显然是不可能和裴渊好过。
只是顾乘风和裴渊都身手太快。
其余人插不上手,所以便只在外围守着。
裴渊一直将盈盈揽在自己身前,如同小渠镇那夜一样。
纵然顾乘风的招式凶狠要命,他也应对的游刃有余,且还能分出三分心思,偶尔低头和盈盈对上一眼。
仿佛在问:我这一招如何?
数招之后,盈盈终于回过神来。
她扯住裴渊的衣袖:“你别闹了,快点放开我!”
“我闹?”裴渊挑眉,折扇朝着顾乘风方向一划,“你看,明明是他那么凶,刀刀要我命!”
盈盈只得转向顾乘风:“顾乘风,你住手!”
顾乘风果然招式一顿。
裴渊挥出折扇。
扇柄打在顾乘风肩头,又折返回来,被裴渊握在手中。
顾乘风则因那一击脚下不稳地连退数步,撞到了路边的摊位上,虽然很快稳住身形,但姿态很是狼狈。
抬头时,只见裴渊还紧紧揽着盈盈,低头叹道:“耳闻不如见面,顾总管也不怎么样嘛。
盈盈,他当真保护的了你?”
顾乘风大怒。
分明是他乘着小姐喊自己住手时偷袭自己,竟还有脸说这种话?
而且裴渊实在轻薄过火,该碎尸万段。
顾乘风重新挥刀上前,这一次攻势竟比上一次还要凛冽,一刀扫过,将盈盈发髻之上的珠花都扫落。
刀风迫的盈盈面颊都发了寒。
裴渊亦变了脸色,飞身后撤到了安全地带,松开揽在盈盈腰间的手,将她挡在自己身后:“顾乘风!”
顾乘风看着掉在地上的珠花,浑身僵硬:“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
景娘和子娴、子舒立即上前去扶住盈盈。
盈盈惊魂未定,深呼吸好几次总算冷静下来:“好了,这个人我认识,请他进来说话吧。”
话落,盈盈扶着子娴的手转身进了四时歌。
顾乘风在原地僵硬地站了良久,回眸看向裴渊的眼神阴沉的可怕。
裴渊的神色也变得极其冷漠。
这个舞大刀的家伙,差点伤到盈盈。
不过,与顾乘风对视片刻后,他忽然淡笑,折扇轻摇,那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刚才是进行了一场友好的交谈,而不是搏命打斗。
“怎么,顾总管不请我进去吗?”
“请!”
顾乘风一个字仿佛是从齿封之中迸出一般,话落看也不看裴渊一眼,收刀回鞘,大步进了四时歌。
裴渊扬了扬眉:“真没风度。”
此时雷安正好走到裴渊身后,听到这么几个字头皮都有些发凉了,心说:您挑衅再三,动手还不讲武德,现在说人家没风度?
“走吧!”
唰一声,裴渊合上折扇,懒洋洋道:“看看他们要和我谈什么吧。”
他带着雷安进到四时歌内,便被掌柜的引着上楼,到了三层独立的特等席内,那是专门给主人家留的雅座。
整个一层打通,宽敞明亮,布置地极为讲究。
盈盈已经进到里间坐定,月亮门上垂坠水晶珠帘。
珠帘轻晃。
裴渊从那缝隙中看到盈盈模糊的轮廓,虽瞧不见表情,但也感觉得出,她现在冷漠紧绷的态度。
顾乘风站在珠帘外,手握刀柄,眸光闪也不闪地盯紧裴渊,眼底全是恨不能杀之而后快的阴郁。
裴渊笑笑,撩袍坐定:“顾总管方才既觉得我是狂徒,不与我周旋谈条件解救你家小姐,反倒直接动手……
你就不怕我气急败坏拿她挡刀?”
裴渊笑着又说:“难不成你自知技不如我,明白即便我带着她你也不是我的对手,所以能放手出招?
还是,你笃定我会保护好她,不让她受伤,不拿她挡刀?
那你应该是看出了我与她之间的信任和交情,怎么还非要与我动手,嗯?”
顾乘风脸色铁青,额角经络鼓动,还有几分惨白涌现。
只因裴渊最后一句话戳中了他——
他看到裴渊将盈盈揽着,含笑低头和盈盈说话,而盈盈怔怔看着裴渊的时候,就猜到了裴渊的身份。
那一瞬,他的心中不受控制地冒出念头——裴渊不会伤害小姐。
可他们的亲密又是那么刺眼。
血气上涌他控制不住自己,还是对裴渊出了手。
这样的发现,与他来说何其可怕!
一个陌生的,莫名其妙的,忽然冒出来的男人,竟对小姐那般周全护卫,竟在小姐心中占据那么重要的位置!
只是现在他心乱如麻。
而眼前的男人看似谈笑风生,却十足危险。
顾乘风隐隐、压抑地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现在他和小姐是一体,是一致对外的时候,等这个碍眼的走了,他再和小姐好好解释,说清楚。
裴渊一笑而过,仿佛先前几句话也不过随意两句,无甚要紧。
他隔着珠帘朝里问:“要说什么,说吧。”
盈盈也已经整理好了心情,语气客气而疏离:“不知你这次前来渠州所为何事?”
裴渊笑道:“怎么,我没事不能到渠州来?”
“自然不是。”
珠帘内侧传来盈盈的声音,“我是想说,你若到渠州办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会派人协助……”
顿了下她又说:“你救过我,我曾许诺会报答你,你有什么想要的也可以直说,我会尽量满足。”
“你在与我计算恩情?”
裴渊眸子动了动,有些恼意从眼底一闪而过。
他就这么像来讨恩情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