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带着裴渊刚下山,谢清辞从马车上跳下来冲上前,看着裴渊那样子大惊失色:“他还活着吗?”
“活着,再来晚点就不好说了。”
女子冷淡出声,摆手示意护卫将裴渊送到另外一辆马车上去。
谢清辞愣了好半晌,哇哇大叫起来:“天下红雨了,他这种聪明的和狐狸似的,手段千百般的人竟然也会有今天!”
要不是裴渊伤的真的太重,谢清辞还真想仰天大笑。
女子道:“你也上车。”
声音冷淡没有温度。
谢清辞却伸长脖子朝后张望:“盈盈呢?雷安那厮说他和盈盈在一起,怎么你只把他带回来?”
“山上是有个女子。”
谢清辞立即看过去:“人呢?”
“抓起来了。”
“……”谢清辞震惊地瞪大眼,一下子冲到女子面前:“燕灵羽,你没事吧你,抓她做什么?”
“这次的事情太蹊跷了,她来历不明,很可疑。”
“她才不可疑——”
谢清辞表情严肃地为盈盈辩解:“她是我和裴渊救回来的,裴渊派人查了好久,也试探过她了,她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单纯地忘记了以前的事情,不会说话了而已,她只是个病人!”
“不会说话?”
劲装女子燕灵羽眉梢挑起:“我却听到她说话了。”
“她——”
谢清辞难以置信地张大嘴。
燕灵羽直接错开他往前走,接过下属递来的马缰翻身而上,“现在上马车回郓州,立刻。不然捆了你带走。”
“你敢!”
“你可以试试看。”
燕灵羽居高临下睇了他一眼,那一眼虽清清淡淡的,但对谢清辞来说却是极有力度,“毕竟我有几个人手,你呢,只你一个。”
她扯唇讽笑:“为了追舞姬,你把保护自己的人手都弄丢了,你可真是天字第一号的人才。
你说我当时要是去的晚一点,你会怎么样呢?”
“……”
谢清辞被她讽刺的面红耳赤。
那夜去追凤仙,他的确走的太急,和隐月那几个人走散了。
后头小渠镇上发生械斗,他又被人潮拥挤到莫名其妙的地方,然后遇到乘乱抢劫的地痞混混。
不但被抢了身上值钱的东西,还被那些混混按着要脱掉他一身锦衣华服。
就在那个时候,燕灵羽来了。
脑海中闪过燕灵羽一把扭断那混混胳膊的画面,谢清辞身子一抖,咽了口口水。
这么凶煞的母老虎。
别说,他还真有点怕。
谢清辞畏缩地朝后挪了两步,“回就回,反正我本来就要回去的,但是那个盈盈……你怀疑就怀疑吧,别对她太凶了。
她胆子可小了,身子又不好,你的人要是太凶把她再吓出病可怎么办?
你也赶紧找找证据,别冤枉了她!”
燕灵羽握着马鞭提缰:“这个不用你教我,上车吧。”
……
盈盈被人从尼姑庵带了下来,装进了一辆简单朴素的马车,而后便被带着离开。
车外风景变幻,到了傍晚时进到一座城中。
盈盈整日没吃没喝,身子有些撑不住,还有些头昏脑涨。
勉强打起精神,顺着车窗缝隙瞧着那街景,意识到她是被带回到郓州了。
从那女子拿走玉佩,让人把她看管起来到现在,没有任何人前来审问过她,但她知道,自己多半是被怀疑了。
可笑的是,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被怀疑了些什么。
对裴渊她知道的不多,对自己她也知道的不多,小渠镇上的围杀,雨夜密林里面裴渊杀掉的那些人,她统统不清楚。
只隐约听到一个名字,单明。
还有河帮什么的。
河帮……好像脑海之中有点印象,是以河道运输盈利的一个江湖帮派吧,和官府的关系错综复杂。
单明她就不知道了。
不过听起来,裴渊与河帮关系匪浅,好像还是什么河帮的要紧人物?
盈盈有些无力地闭上眼。
这几日的折腾让她实在难打起精神来,索性自暴自弃地睡了过去。
风动,吹起马车窗口粗布帘子。
车外有行人经过,眸光朝着马车内扫了一眼,那劲装男子瞬时间满眼惊诧,难以置信。
……
云崖山庄
裴渊一被送到,胡大夫立即帮他诊脉、处理伤口、开药退烧,一张老脸上神色难得凝重。
谢清辞忍不住问道:“非常严重吗?”
“是。”
胡大夫拧眉说:“发烧可是大事,如果高烧一直不退还处理不当,严重的是会丢掉性命的。
或者直接烧成傻子也有可能。”
谢清辞“啊”了一声,不禁阴损地想,裴渊要是烧成个傻子,那可真是件好玩的事情了……
不过这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瞬间,他连忙摇头,把这糟糕的想法甩出去。
谢清辞担忧地问:“你虽然医术不精,但治个发烧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胡大夫:“……”
不想说话,也直接真的没回。
“嗯,我相信你。”
谢清辞站起身认真说道:“况且吧,祸害遗千年,裴渊这样的轻易就不能出事,你治吧。”
他转身离开,心里已冒出其他念头。
裴渊待他素来大方,银子给他花从来不含糊,要是真出事了,以后哪有这样的好人兄弟?可千万要平安无事才行。
跨步出了房门,谢清辞正要离开,脚步忽然一顿。
燕灵羽双手环胸抱剑,微闭着眼站在院中养神,听到脚步声便抬眸朝谢清辞看去。
谢清辞僵硬地笑了一下。
燕灵羽是个凶神恶煞的母老虎,他在京城的时候就领教颇多,先前又是快被混混扒光了还叫她看见。
谢清辞现在看到燕灵羽就浑身难受,直接脚底抹油走人。
但走到院门外,他忽然又折回:“那个,你把盈盈弄哪儿了?”
盈盈没来山庄。
“你猜。”
“你不会把她丢大牢了吧?”
谢清辞急道:“她身子弱,你怎么可以把她丢牢里?就算你莫名其妙怀疑她也不能那么做吧?
大牢那么阴湿她绝对受不了的!你以为其他女子也和你一样能胸口碎大石啊!”
燕灵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客栈软禁。”
“啊?”
谢清辞愣了半晌才回过神,“你把她软禁在客栈?”
“不然呢?她不是犯人。”
她也是女子,知道那牢房的恶劣。
并且,她把那个女子放在外面,也是有别的用处。
谢清辞张了张嘴,尴尬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时燕灵羽又开了口:“我不但能胸口碎大石,我还能单手拔了某些人胡言乱语,恶意揣测的舌头,你信不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