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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瞬，盈盈勉强冷静，为此时情况不得不担忧。
纵然这个男人恶意在前，活该如此。
可他看起来穿的不错，身边还跟着好多下人，怕是有些来头的，去到官府有没有她说理的地方？
盈盈怎能不多问这一句！
“我会善后。”
裴渊低柔道，“不必担心。”
他轻轻地拍着盈盈的后背，那是以前习惯了的安抚动作。
又在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盈盈浑身紧绷的时候，他将盈盈更往自己身前揽了揽，手臂张开，袍袖完全把盈盈包裹。
沉水香带着温暖包围而来，也将安定带给了盈盈。
来的是雷安，瞧着巷子里的场面以及马车上的情况，他也不敢多问，低声道：“孟春和仲夏找到了，中了软骨散，没有大碍。”
“你料理一下这里。”
裴渊吩咐一声，不等雷安应下，他将盈盈环抱而起，带着离开了这暗沉沉的巷子。
盈盈还惊魂未定，双手捏紧裴渊肩头的衣裳。
闭上眼睛，整个人都在轻轻颤抖。
可见方才她吓得不轻。
裴渊不觉将她抱紧了几分，又低语了一声“莫怕”。
街上实在人多，他们离开巷子也不好找去处，回来福楼则要绕一段路，也是难过去。
裴渊便选了一处人少的摊位将盈盈放下，脱下自己的外袍罩在盈盈身上，又简单为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
盈盈双手轻轻蜷握，飞快看了裴渊两眼。
有心拒绝却实在后怕袭来，手脚发颤，到底也是低垂着眼没有抗拒。
老板是一对老夫妇。
瞧着裴渊二人只当是小夫妻，相视一笑也不上前，只为二人上了一小碟自家做的酥糖便没有打扰。
裴渊在盈盈面前蹲下身，衣袍垂落在泥土地上，染上许多灰尘污渍。
他看着盈盈。
盈盈也看着他。
四目相对，裴渊眼底含着询问，关怀游走。
盈盈眸中眼波晃荡，几分残余的惊惧在眼底游移来去，又在与裴渊对视后，逐渐平静下去。
半晌，裴渊问：“你没喝那东西？”
盈盈点头。
“发现不对了？”
盈盈又点头。
“怎么发现的？”
盈盈唇瓣开合想说什么。
裴渊把手伸过去：“写给我。”
盈盈不愿，低头不说了。
裴渊淡道：“人命关天，刚才的事情很要紧，你不讲清楚我怎么好处理后续？嗯？”
盈盈：……
“快写。”
裴渊把手掌朝她面前又伸了伸，“乘着我现在耐心还好。”
盈盈现在已经冷静更多，并不想在他掌心写字，那太亲密，可事情是要说清楚的，后续的确要处理。
盈盈只好唇瓣开合无声说话，速度很慢。
以前也经常这样沟通。
裴渊都能通过她的唇形看明白她的意思。
可这一回裴渊却就是不去看，她一说话他就转过脸，分明是故意。
盈盈心中气恼，也不想妥协，便要起身与摊主要茶水，这样蘸着茶水可以写在桌面上。
谁知她刚起身，裴渊也起身并且拦住了她。
那边老夫妇询问道：“客官有什么需要的吗？”
裴渊笑看着盈盈，与那老夫妇回话：“暂时不用……她走累了，腿脚僵麻，起来动一下。”
摊主念叨了一声“那可得活动活动”，便没有过来查看。
盈盈生气了，俏脸微绷瞪着裴渊。
裴渊笑意却加深。
他低头与她面对面。
沉水香扑面而来，盈盈立即屏住呼吸，往后退却发现腿弯处挡了条凳，只好身子往后仰，咬牙说：你故意的。
裴渊低笑：“我就是故意的，就是欺负你说不了话，还必须得把事情告诉我，你能怎么样？”
盈盈死死瞪着他，只觉他那得意的笑容那般刺眼。
她心里早就决定要割舍，和这个人要断绝，可来到小渠镇遇到危险，关键时刻还是他出现带走了她。
刚才看到他出现在马车外时，她绷住的一口气直接松掉，潜意识里还是信任他。
她怕的浑身发抖，是这个人温柔的拍着安抚她。
她才不过沉浸在他的温柔中片刻而已，他转头就这样。
一个人怎么能如此多面？
可以温柔耐心，却又能恶劣讨厌？
她却还心里隐隐喜欢这样的人……
盈盈越想越难受，恼恨自己，恼恨裴渊，气恼、无力、又委屈，她瞪着裴渊，忽然就红了眼。
并且眼中水汽急速凝聚，大滴的泪珠哗啦啦掉落。
裴渊面上的笑容一顿。
盈盈不愿自己如此哭哭啼啼，一把抹了泪，她转身踢开凳子蹲下身，用手指在泥土地上写字。
裴渊看她如此倔强，只觉心里堵的厉害。
又想起先前他看到她时的样子，衣领松散，发髻凌乱，眼底泪花闪动……就算没有受到实质性伤害，也肯定被那人渣纠缠拉扯，吓坏了。
这般一想心里更堵，哪有心思去看她在地上写字？
他抓住盈盈的手臂将她拉起来，语气低沉，没了先前恶意调笑：“你说就是，我看得懂。”
“坐。”
他拉好条凳，把盈盈往凳子边也拉了拉。
盈盈挣开他的抓握坐好，眼角泪痕犹在，眼睫上还有泪花挂着，却是面无表情。
她也不去看裴渊，无声且快速地开口：我闻到了。糖水气味不对，我想提醒她们可是晚了。
我只好装作不知道。
喝完糖水后她们说手脚有些发麻，要起身去找人时，冒出几个汉子把我们带走。
我装作四肢无力，被送到了那马车上。
车上的男人是先前和小凤仙在一起的人，好像叫什么章郎的。
裴渊认真盯着她，看着她的唇形分辨她说的内容，倒是一字不落都看清楚了。
不觉暗忖她倒是聪明，鼻子也灵。
那她这样描述的话，她应该也是没受多少欺辱，还好去的及时。
他点点头：“知道了，我会处理。”
盈盈：多谢。
而后两人便沉默下去。
盈盈低垂眼眸，不看裴渊也不看别处，不知在想什么。
裴渊坐在一侧看着盈盈。
不知是否她睫毛太过卷翘纤长，那泪花凝在上头，分明盈盈眨眼多次，但就是没有化去也没有掉落。
裴渊指尖捻了捻，想抬手拂去，却又隐约知道她不愿自己碰触，心情不太美妙地忍了那念头。
他也收回视线静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