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天清气爽,谢清辞果然带盈盈出了山庄前往郓州城。
郓州是南部最大的城,人口众多,属于富饶之地。
谢清辞和裴渊在救盈盈之前,到郓州已经有一个多月,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他都经历了一番。
那时是觉得没什么有趣的了,才日日到山中去钓鱼。
如今带盈盈出来,他说起那些好吃好玩的,简直是如数家珍,滔滔不绝。
一会儿带盈盈去坐船,一会儿带她吃好吃的,一会儿又带她逛铺子。
不过如今囊中羞涩,自然不会像先前那样大手一挥买下许多东西,但饮食行走的银子他当然是不缺——
谢清辞的囊中羞涩,是说一下子拿不出上千两来。
他这般样子,是差不多忘了自己带盈盈出来,主要是为了看行情,瞧瞧有没有什么生意可做。
盈盈并未提醒他。
她心底好像也很能明白谢清辞——他这样出身富贵的公子,一掷千金是常态,没钱花有人捧着银子送上来。
他怎会把赚钱放在一个紧要的位置上?
她不提醒,流空、孟春、仲夏三人当然也不会多说,沉默地护卫主子的安全便是。
盈盈便自己在游玩走动的时候细细观察,寻一寻商机。
谢清辞带着她,每日都是早起出门,日暮回到山庄,如此五日下来,可将谢清辞给累坏了。
第五天晚上回到山庄后,他倒头就睡。
盈盈的身子还没完全养好,这五日小小奔波也叫她累得够呛。
但她撑着没睡,而是坐到桌案前,将这五日观察所得进行整理,并列出可行的赚钱法子才去歇下。
第六日一早起身,又将那些赚钱法子的具体实施办法做了细节罗列,尽量周祥。
谢清辞累的没法早起。
睡到快晌午才精神百倍地去到暗香坊。
一进去,他便瞧见盈盈坐在桌案后面写写画画,不觉间笑眯眯走进去:“你在写什么呢?吃早饭了吗?”
他叹息一声歉意道:“我实在是太累,所以今日起晚了……昨儿的约定改一改吧,咱们不去县城了。
到附近的仙女山上去转转,那里风景好的很,你若去了一定会很喜欢的,山中寺庙素斋也很不错,我们——
咦,这是什么?”
就在他兴致高昂地计划着今日行程时,一叠纸送到了面前。
“我瞧瞧。”
谢清辞接下,笑看了盈盈一眼,又低头看纸上内容。
初始只是随意,好奇一瞥。
待看了一会儿后,谢清辞把纸张拿高凑近,眯起眼睛盯着看。
等几页纸全部看完,他睁大眼睛,神色惊诧地盯着盈盈:“这是……你想好的赚钱法子吗?”
盈盈点头:应该都可行。
她转身,又取几页纸交给谢清辞。
谢清辞还盯着盈盈有些没回过神来。
赚钱这事他都忘了,因为流空又去钱庄取了些银子出来,他现在不缺钱花了,日日在外吃喝玩乐怎么还记得要赚银子?
可她不但记得,还罗列了这么多……这纸上几条虽简单,但一看就知道不是随手能写出来的。
哪怕他不懂做生意,也瞧得出这一条一条很有些水准。
这时,盈盈在他面前摆了摆手。
谢清辞回过神。
盈盈微笑着将几页纸交给他。
谢清辞连忙接下,这一次他快速看过,又与先前的纸张对照细看:“每一项要怎么做你也列好了……”
盈盈点点头,又意识到他看不到,便安静地立在一边侯着。
谢清辞反复看了几遍后终于抬眼,双眸之中此刻除去惊诧还有浓浓的难以置信,诸多情绪交杂之后变成了无数惊喜。
“你怎么如此厉害——”
谢清辞上上下下盯着盈盈打量,没有恶意和揣测,只有惊奇:“你这些法子我觉得都能赚到钱,一定能,你以前到底是什么人啊?”
盈盈摇头。
她还是想不起来。
谢清辞与盈盈相处多日,已经能读懂她偶尔点头摇头的意思,立即就说:“不妨事,咱们慢慢养病。
等养好了,你想起来了,我送你回家去。嗯……这个!”
他扬了扬手中几张纸:“你废了颇多心思想出来的,那我就派人去做,赚了算你的,万一亏了算我的!”
盈盈又摇头。
不能这样去算。
她转身提笔,很快交给谢清辞一张纸:做生意要本钱,我没有本钱,你出。
谢清辞爽快道:“这个当然,流空能想到办法的,几万几十万两的没有,千百两的一点小钱没问题。”
“……”
流空默默:真是看得起我。
盈盈写:初期千百两足够了。做生意的本钱除去银子还需要人手,我也没有,所以还是你出。
谢清辞笑哈哈地说:“没问题,我——”
盈盈朝他摆手。
谢清辞闭上嘴安静。
她唇瓣开合:你等我把话说完。
“好……”
谢清辞抿紧了嘴巴,看着盈盈转身去写字,这回一直没说话。
盈盈一连写了三张纸全部递给谢清辞。
谢清辞一一看过。
第一张:我们合作,我出主意你出人手和银子。
第二张:赚到钱你七我三。
第三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不会亏。
谢清辞抬头,“要算的这么清楚的吗?”
盈盈点头,递给他第四张纸:谁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去办事的人手不能白辛苦,利润如何分法自然要清楚明白。
“……”
谢清辞呐呐地张了张嘴,只瞧盈盈虽容颜娇柔,但双眸却凝着满满的认真和严肃,莹白小脸倒似是一下子泛起光华来。
好看之外更添风采。
谢清辞看的眨了眨眼,爽快地一笑:“行,都按照你说的办,我现在就吩咐下去。”
……
这赚钱大计,半刻钟后就遇到了大问题——
离开暗香坊谢清辞直接把事情交给流空办。
流空说拿不出钱。
谢清辞盯着流空:“你前几天不是在钱庄取了银子吗?就不能再去取一点?”
“那些银子是裴公子身边的雷安护卫先前给您存的零用,不是咱们自己存在钱庄的银子。”
顿了下,流空又说:“咱们没银子。”
“……那他给我存了多少?”
“一千两。”
“现在还剩多少?”
“二十五两。”
“其余的呢?”
“全花光了。”
谢清辞难以置信:“就五日时间全没了吗?”
流空看着自家主子,露出一个“不然呢”的表情来。
“这五日出门是没有像当初给凤仙姑娘一样一掷千金,但饮食吃用一应都要最好的,银子也如流水一样散出去。”
谢清辞这从小长在富贵窝的公子哥儿,从不知道银钱艰难。
哪想到简单生活,出去走几天也能花那么多,当场就有些傻眼了。
“那没钱怎么办?”
谢清辞拧紧了眉毛原地来回踱步:“我都答应她一起做生意了,现在我拿不出银子,岂不是说话不算数?
那我脸面还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