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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辞又开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这一回，他连给安乐郡主请安也不怎么常去，每日都窝在自己的院子里。
从小到大，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心痛是什么滋味。
他先前一直能理解，她几次解毒之事碰上他是迫不得已，但那一次结束之后，没有百花羞的作用，他们也在一起了。
而且十分美好。
他们走遍京城大街小巷，吃美食，饮美酒，游船，寻访京郊山水，跑马……
他们一起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他对燕灵羽的心思变得复杂难言起来。
好似许多微妙暧昧的心思，不知不觉就在心里生根发芽长大。
结果现在告诉他，燕灵羽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解毒。
因为需要他的配合，所以她也顺从他的提议，去和他一起做了那许多事情。
是那样吗？
在他意识到喜欢上她的时候，这样的消息无疑是一盆凉水兜头浇下。
让他怎么接受？
可他不接受又要怎么样！
回到京城，听了他遭遇的裴渊有些同情地说：“你不想接受的话，就把你们的事情告诉你母亲，她会告诉皇后。
这样燕灵羽得嫁给你。”
“可她不想嫁给我，不想和我在一起，她说我稚嫩，她有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我比不上！”
“她不想，你就不去做？你可真是个善良的小可爱。”
谢清辞心烦意乱，明知别人不乐意还强迫，就算在一起也是怨偶，两个人都不开心，那又何必。
他越想越觉得心酸，抓起酒壶直接灌，没一会儿就醉地趴在桌上不动了。
裴渊长叹一声，把他捞起来扛着，送上了马车。
谢清辞神智昏沉，做了整整一晚上的梦。
梦里的燕灵羽时而冷漠，时而英气，时而浅笑，有时而腻在他怀中，贴在他耳畔唤着小辞。
梦境最后定格在马车上，燕灵羽面无表情地和他说：“你太稚嫩了，我们不是一样的人，不可能有一样。”
梦醒，谢清辞呆呆地看着床帐。
良久良久后，他坐起身来，找到安乐郡主，哑着声音说：“母亲，舅舅还没走是不是？我和他去北边。”
……
马车上将事情摊开来说明白，之后好一段时间，燕灵羽更加下意识地避着谢清辞。
正好有一桩巡视的公务，她便立即领了下来，这一回真的离京而去。
她想，等她忙上一段时间，几个月，或者是更久的时间，事情定然就不了了之了。
她素来明白，时间何其残忍。就像当年她曾为了太子神伤心碎，一蹶不振，如今不是照样好好的。
当年的情感已经淡薄的像是别人的事了。
这一次，和谢清辞也会一样。
她有她的公务要忙，谢清辞有谢清辞自己的生活。
他们只是意外碰撞到了一起，分开后，她忙她的，谢清辞继续游山玩水，吃喝玩乐。
是了，他以前还喜欢看舞，喜欢用银子砸舞姬。
等他发现漂亮的舞姬，漂亮的舞蹈，应该很快会被转移注意力。
然后他们的那一段也会被时间磨的什么都不是。
时间啊，何其残忍。
她那么清楚。
她奔走与各处军营，尽心尽力地办着事情，让自己忙的几乎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这样的日子，她竟然过了三个月。
终于因为天气缘故，被困在麟州，不得不让自己休息两天了。
正巧那几日是夏末，麟州的夏末多雨，绵绵连连能下半个月甚至二十天不见停，就像老天爷哭了似的。
有同僚邀她坐船赏雨。
她既无聊，并应了。
丝雨朦朦中，她坐在窗边望着水面，对面的同僚在介绍本地风土人情，美食美物，她却是神游天外了。
燕灵羽想起在京城时和谢清辞也曾一起游船。
他和自己讲过一些趣事。
他的声音介于少年人的稚气和青年人的沉稳之间，但却是悦耳好听的，笑的时候尤其爽朗。
像是初夏的阳光，十分舒适。
离京忙碌公务一开始，她强迫自己不乱想，整个人都扎在公事中，真的有一段时间没有想起谢清辞。
可那样的状态没有持续很久。
一次午后小憩养神，简短一刻钟而已，她莫名梦到谢清辞，而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最近，她想起他的次数越来越多。
他的声音，他的容貌，他的穿着装扮，举手投足的小动作，以及将自己揽抱在怀中时，那稚嫩的，热烈的，急切的模样，
在燕灵羽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
好像刻上去了一样，抹不掉，忽视不了。
“小辞……”
燕灵羽低声喃喃。
她是不是做错了事？
明知道他稚嫩，却为了解毒只能选择利用亲近他，明明看出他对自己起心动念，她却狠心绝情地说他们不可能有以后。
燕灵羽忽然想起，那一日自己说完他们没有以后时，谢清辞脸上那受伤的表情，心里一片酸楚，一片后悔，阵阵难受。
那样的难受不适，甚至让她要将手按在心口，却也无法缓解。
她，后悔了，继而归心似箭。
她要回京城去！
等麟州雨季结束，燕灵羽办了残余的公务，立即日夜兼程回了京，甚至都不曾去向皇后复职，第一时间就到了谢府。
安乐郡主说：“他去北方了。”
燕灵羽只觉脑中轰鸣，难以置信：“去北方……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你出京前后吧，时间大差不差，走的安静，所以知道的人不多。”安乐郡主现在已经知道了谢清辞和燕灵羽的事情。
谢清辞是她最疼爱的儿子，她若说对燕灵羽没有几分怨怪，又怎么可能？
可看着此时站在自己面前，风尘仆仆的甚至有些狼狈、憔悴、疲惫的女子，听到谢清辞离开时那般呆滞，伤心的模样。
安乐郡主又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人有的时候是会一叶障目，看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一时犯一点小错没什么的，只要及时反应过来，去修正就可以的。
你想见他，去北方找他吧。”
“可是、可是我和他说了不好的话。”燕灵羽僵硬道：“他很伤心，也很愤怒，不然他不会离开京城吧。
我若去找他，他又会不会……”
安乐郡主道：“那要做了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