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寂静,冷风呼呼刮过,犹如鬼哭狼嚎。
年节的热闹离这里很远。
寒凉和风声中,男子粗重的呼吸和女子破碎的吟哦夹杂其中,无端端让那暗沉的巷子染上几分温湿暧昧之色。
流空走的很远。
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更时刻盯着周围,以防不识相的过去坏了事。
不过,从头至尾,都没有闲杂人等出现。
或许是大家都在忙着过年吧。
他转头看向远处的灯火。
车厢之中,在经历了一番癫狂凌乱之后,终于恢复了宁静。
谢清辞将燕灵羽抱在怀中,清俊的脸上还染着红潮,额头细汗密布,双眸失神地看着微开着一道缝隙的马车窗口。
实则双眼却是毫无焦距。
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和燕灵羽做这种事情。
还是在外面。
在……马车上。
迟来的羞耻淹没了谢清辞。
他的脸涨红几分,羞愤的简直无地自容,咬紧牙关闭上了眼睛。
自我厌弃片刻之后,他终于是重重地吐出几口浊气,勉强冷静了一点,抖着手将燕灵羽抱着放到一边。
燕灵羽昏睡过去了,衣衫无比凌乱。
那裸露的肩头和颈项上有不少红紫痕迹,都是他冲动之下没轻没重弄出来的。
谢清辞不敢乱看,赶紧给她拉好衣裳。
低头时又瞧见自己身前和手臂上的抓痕,抿唇暗忖:她也不是怜香惜玉的人,那他们两个人也算是忽有往来,谁也不欠谁了吧。
谢清辞这般胡思乱想着,赶紧给自己穿好了衣裳。
他不断深呼吸,又在马车之中静坐良久调整心情,等更加冷静一些,他才推开车厢门朝外看。
站在巷子口的流空听到声响,迈步回转,站在车边给谢清辞行礼:“公子,有何吩咐?”
“……”谢清辞是很好面子的人,当着这个属下的面发生这种事情,他实在是尴尬羞愤。
只是此时事情需要解决,他只得硬着头皮,装作若无其事地吩咐:“现下……到燕鸣侯府吧。”
“这……”
流空低声提醒:“燕将军现在睡着了吗?她一向警觉,不会轻易睡着的,会不会是她的身体还有什么不妥?”
谢清辞猛地一个激灵。
是啊,事了时燕灵羽就睡了过去,她怎么会轻易睡过去?
谢清辞立即吩咐:“那还去找胡老头,走后巷,悄默默地去,现在就去。”
流空应了声“是”,跳上车辕驾车离开。
谢清辞退回车厢内,双眸紧盯着燕灵羽红润的脸满脑子疑问。
她这样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她应该是去宫中参加宴会来着,怎么会莫名其妙中这种算计?
是什么人算计她?
自己方才,是不是不应该动她,而是直接送去胡老头那?
他是不是好心办坏事——
他心中疑惑越来越多,担忧和后怕也越来越多,忍不住捏起袖子擦拭燕灵羽额头上的细汗。
谢清辞皱眉,忧心忡忡地低喃:“你可别出事啊。”
……
一炷香后,谢清辞抱着裹了毯子的燕灵羽,从胡府后门进到宅院内。
原本正在享受家人团聚的天伦之乐的胡太医紧急抽身,去为燕灵羽看诊。
这么多年,胡太医经常被不分昼夜的召唤使唤,都已经习惯了。
但今夜看到这情况,他也是愣了下——
谢清辞抱着燕灵羽靠在他身上,后者睡过去了,脸色很是不正常。
而且燕灵羽的身上还紧紧裹着毯子。
胡大夫稍微靠近几分,就嗅到二人身上,有些不寻常的气息,看两人的眼神都莫测暧昧起来。
这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的,怎么会……
“你看什么看?”
谢清辞恶声恶气道:“让你诊脉!”
“呃,马上!”
胡大夫赶忙上前,捏住了燕灵羽的手腕。
燕灵羽那条手臂还是谢清辞从裹的严严实实的毯子里面拿出来的。
胡大夫捏了片刻脉搏后,眉毛猛然一挑:“燕将军怎么会中这种算计?”
“什么算计?”
谢清辞皱眉追问道:“你说清楚一点,她现在可有什么危险?”
胡大夫忙道:“燕将军中的是一种叫做百花羞的媚毒,这种媚毒没有性命危险,只是会催发欲望,难以自持……”
他飞快看了谢清辞一眼,压低声音:“现在应是已经解除,至于燕将军昏睡不起,约莫是累着了。”
“你确定没别的问题?”
“确定。”
“所以她现在需要好好睡觉就行?”
“不错。”
“……”
谢清辞深吸一口气,紧绷的心情瞬时就松懈了下来,“那就好。”
既确定无事,谢清辞当即带着燕灵羽又离开胡太医府上。
燕灵羽现在的情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对劲,他琢磨了一番,觉得还是不要送她回燕鸣侯府。
又没办法把她带回谢府。
思来想去,谢清辞把燕灵羽安顿到了自己的一座小院子。
那小院子原是他私下置办,偶尔躲清闲住的地方。
其实他自己都不曾住过几次,如今却是得了方便。
院子里有服侍的下人。
谢清辞再三交代,原想着安顿好了人他就回家去陪母亲守岁的。
只是看着燕灵羽那张犹然潮红的脸,他脑海之中闪过当时马车上的颠倒凌乱,喉间发紧发热。
犹豫片刻,他放弃回府陪母亲守岁。
他还是待在这儿吧。
等她醒了,他们还得说道说道。
……
燕灵羽隔日醒来时头痛欲裂,撑着身子坐起身,又是陌生的环境映入眼帘,她怔怔地看了片刻,记忆逐渐回笼。
燕灵羽的脸色逐渐惨白,呼吸都下意识地绷住。
她竟然和谢清辞——
“将军醒了!”
守在床边的婢女惊喜出声,朝外传话:“快去告诉公子,将军醒过来了。”
婢女上前挂起床帐,要扶燕灵羽时,燕灵羽摆手避开,“这是什么地方?你家公子是谁?”
她态度冷硬,声音也实在冷沉。
那婢女微惊,不敢再碰她,规矩地回:“我家公子是户部谢大人家的,这地方是我家公子在外的宅子。”
燕灵羽听在耳中,抬手揉了揉额角,待到脑袋更清明几分,她翻身下床。
婢女连忙懂事地送上衣服。
燕灵羽如今只着一身淡色软绸中衣,不是她自己的衣服,不必多想也知道是有人服侍过她了。
她神色更沉了两分,一把抓来那漆盘上的衣裳往身上套。
衣裳是她常穿的中性胡服,她套好后立即朝外走去。
当她跨出房门,到了院内的时候,谢清辞正从外面进院子。
两人目光一对,都站住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