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时亦是被他扰的心情起伏。
因为裴渊与她说的,是关于这些年他的流言。
外间传他和燕灵羽之事,她已经知道是讹传了。
至于与太子妃,是因为先前云家还未到首辅位置,皇后为两个儿子选妃时就看中云家,琢磨云家家世低,但是德行好。
做亲王正妃正好。
做太子妃就有些够不上。
所以当初皇后是寻摸过这事的,但到底只是寻摸了一下,最后也没做什么实质性的撮合。
再后面,云家立功被提拔,云雪楠直接被钦点为太子妃。
但一些有心之人却将当初没影儿的事情传出去,就传成一些极其难听的流言。
还有与淮南裴家嫡小姐之事,他确实曾一掷千金为那女子买过名琴,但那只是表兄妹之情。
因为他名声太差,所以纯洁的表兄妹之情,也以讹传讹成了不堪入耳的桃色故事。
兰时问他为何任由流言传播。
裴渊无所谓地笑着答:“因为我不需要名声。”
兰时追问他为何时,他却将兰时揽入怀中抱好,只说又困又累,头昏脑涨,不想说话只想睡觉。
而后很快脸埋在兰时肩头睡着了。
兰时有些好奇。
然而折腾大半夜,她其实也很累很困,只是这二人相拥的状态她是第一次经历,难免不习惯。
睁眼好一阵子,才在裴渊怀中寻了个稍微属实的位置,睡了过去。
……
隔日,兰时因颈项间痒意,被扰的睁开了眼睛,只觉被人环在怀中,好似还有人埋在自己脖颈胡为。
她怔了怔,反应过来昨夜与裴渊同塌而眠,那此时这般胡来的定也是他。
外面天光大盛。
床帐虽落下,但阳光照进来,光影朦胧,又加两人此时姿态糟糕,实在是暧昧非常。
兰时身子微绷,轻轻推了推他。
“醒了。”裴渊的声音低沉中带点儿醇厚,像是昨夜的酒意泛上了喉头,无端端让人听的耳朵发痒。
兰时躲着,轻轻“嗯”了一声,“起来吧,不早了。”
裴渊低笑一声:“咱们这般说话,好似老夫老妻。”
“……”
兰时无语地睇了他一眼,用力把他推开,坐起身来。
昨夜睡下时换的寝衣,现在已经乱糟糟的,领口大开,锁骨处还有几朵粉紫花瓣印记,那般清晰。
兰时不甚自在地拉来衣领挡住,心中暗忖:他醉了所以胡来。自己清醒着,怎么也容他胡来,弄出这么多的痕迹来,真是糟糕。
裴渊也坐起身,还伸手来帮兰时整理。
兰时心中到底尴尬,侧身躲开,还从床尾下了床榻,一边整理头发,一边拎了件外衣来披。
裴渊此时可识趣了。
知她尴尬,也不去打趣,乖乖起身还拉了拉床榻,并理了理衣袍开门离去。
片刻后,仲夏进来服侍兰时洗漱,全程平静如往常一般。
兰时坐在镜台前任由她梳发,心中别提多庆幸,还好带出来的是仲夏,不是紫苏,否则不知道要被那丫头问些什么问题。
梳洗的时候兰时问起了时辰,才知已经过午了。
她倒也不至于太惊讶。
腹中空空,兰时便吩咐准备饭菜。
碗筷摆好的时候,裴渊不请自来,还自动入座,挥退了仲夏。
他已经换了一身浅青色圆领深服,外罩青色外袍,发束玉冠腰间别着折扇,一身清爽慵懒之气。
没了昨晚的冷沉、紧绷和酒意。
“吃吧,多吃点儿,你都瘦了。”裴渊给兰时夹菜盛汤,“路州分会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
你今日若得空,我陪你出去瞧瞧,你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好。”
兰时接过他递过去的碗筷,迟疑地说:“谢谢你。”
“你这样道谢的次数太多了,现在我不接受口头道谢。”
“好。”
兰时颔首,“等吃完饭我给你谢礼。”
裴渊扬了扬眉。
原是惯性调侃一句,她竟还真给谢礼……会是什么谢礼?
念着这件事情,裴渊整顿饭吃的心不在焉的。
放下碗筷的时候,他双眸就落到了兰时的身上,含笑期待:“是什么谢礼。”
“稍等。”
兰时起身到自己的镜台前去,从最底下的一个小匣子里拿出样东西,转身来到裴渊面前,双手递过去,“给你的。”
香囊!
裴渊双眸微眯片刻,继而眉梢高挑看着她,眼底喜悦溢满,他又咳了一声,扮做散漫模样,“看着还行,你给我戴起来。”
他朝兰时走近两步,张开手。
兰时道了声“好”,手指灵活地将香囊往他腰间挂。
这东西,她做的认真,原本是做好后亲自送去给他的,结果听到赐婚圣旨坏了心情,甚至不愿意在京城久留,离京而去。
期间数次她都想将这香囊随意丢弃了,或者剪了了事。
可终究是不忍下手。
如今,也终于是送了出去。
香囊配好,兰时细长好看的手指轻轻抚着那香囊下垂坠的流苏,仔细地整理好。
在裴渊说“很漂亮”的时候,兰时踮起脚尖,在他唇角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裴渊容色微动。
兰时低声说:“我这辈子只给三个人做过香囊,一个是我父亲,一个是顾乘风,还有一个就是你。
父亲的香囊只带了三日,被妹妹扯坏,后来他再没戴过,我也再没为他做过。
送给顾乘风的香囊……被他拒绝了,我一气之下将那香囊剪成了碎片。
送你的这只香囊——”
“我会一直戴着。”
裴渊握住兰时的手,柔声认真说:“我和你恰恰相反,自小到大我没收到过任何贴身饰物,我母后都不曾送过。
你送的是第一件,也是唯一一件,我会加倍爱惜,随时随地戴着。”
兰时心中欢喜,低语道:“你总是这么会说甜言蜜语……你花名在外,难道其余姑娘不曾赠过你东西?我都听说过不少。”
“那她们送的不是我想要的,我自是不收,你不能听风就是雨,冤枉我吧?”裴渊故作委屈:“你不能那样。”
兰时被他那模样逗的噗嗤一笑,轻拍了一下将他的手拍掉,“油嘴滑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