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的客气,却实际半点风度都没有,直接贴近,双唇落在兰时的唇上。
裴渊的唇冰冰凉凉软软,还有一点浅浅的薄荷香。
兰时眼睫晃动,心跳紊乱,双手捏住裴渊手臂上的衣袖,捏紧,在男人缠绵温柔的攻势下逐渐沦陷。
又在神智迷蒙的将要闭上眼睛的时候回过几分神来,不甘示弱,双臂展开抱住裴渊的脖子,生涩却又倔强的回应他的热情。
裴渊愉悦地低笑出声,略略推开几分,深邃的眸子和兰时黑亮的眼睛相对,哑声道:“盈盈、拾儿……”
他心有所感,自己是彻底栽她身上了。
她不信他的喜欢会长久。
那无妨的。
时间会证明一切。
兰时脸上热潮未褪,抿着唇瓣和裴渊对视。
因他那磁性低哑的呼唤,心间莫名地颤了颤,到底还是没有那么大胆,低头将脸埋在裴渊肩头。
裴渊揽抱着她,那心情自然是好的不得了。
他手臂一展,抱起兰时往内室走去,如同昨日一样将人放上床榻,拉过锦被盖好。
兰时捏住被角,将被子拉倒自己的下巴处,脸上晕着一片淡红。
“睡吧,我也要回去了。”
裴渊打了个哈欠,叹道:“我已经大半个月没睡好了……你走后我去处理其他事情,处理完,马不停蹄赶到京城。
结果你还不理我,害我昨儿没睡好,今日白天也无心补眠。
现下……总算可以安心地补补觉了。”
兰时低声咕哝:“关我什么事……”
“是是是,不关你的事,我自找的。”裴渊无奈失笑一声,随手给兰时放了帐子,“我走了,好梦。”
兰时点点头。
裴渊起身离开。
兰时侧脸,顺着那床帐缝隙,看他到了外间,提了食盒转身离去,也不知怎的,忽然又坐起身来,“你——”
“怎么?”
裴渊回头看过来。
兰时却又语塞,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叫住他想说什么。
裴渊一笑:“你不会是睡不着,想让我给你讲什么床边故事吧?这么大人了,羞是不羞,嗯?”
他转身回来,无奈叹息,“好吧好吧,我给你讲。”
“……”
兰时跌回床榻上,“你快些回去休息吧,快点走。”
谁要听床边故事!
裴渊站在隔断处:“真不听?”
兰时直接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裴渊挑了挑眉:“行吧,那我就走了。”
他转身往外,走出隔断时回身问了句“没事了吗”,没得到兰时回应,他便往前走几步。
到了门口将要开门时,他又说:“我真的走了!”
兰时不耐烦地挥手。
“那我走了!”
裴渊的话音中还有哈欠声,可见他是真的很困倦。
兰时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接连响起,再回头时,外边空空如也。
他真的离开了。
兰时怔怔躺了会儿,慢慢地坐起身来,视线在这间房扫了一圈儿,最后定格在裴渊先前坐过的圆凳上。
她的手指也慢慢地触着自己的唇瓣,神色复杂。
离开裴渊的时候,她何其决绝。
来到京城后,她也是目标明确。
那日宫中再见裴渊,她亦是心志未改,可这不过才两日不到,她竟又承认自己对他心动,应下他的哄劝。
他真的很会说话,更会撩拨人心。
她自认是见多识广,明白人性的,竟都抵挡不了他的情潮攻击。
这个人啊……
绝对是前世的冤家。
但与他相处,真的十分愉悦、舒适。
这一点,她无法自欺欺人。
兰时的眸光下滑,落在那手腕上的蓝宝石手钏上。
时隔一月,这个东西又重新回到了自己处。
这一次,她和裴渊,算是……定下了情分?
真是又突兀,好像又水到渠成。
兰时的手轻轻转着那宝石手钏,心中胡思乱想着,时而抿唇,时而垂眸,时而又轻笑起来。
那是这一个月来都没有过的轻松模样。
然片刻后,兰时面上的女儿娇态和轻松模样又渐渐消失,眉心微拧,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裴渊说的不错。
权势在前,人情在后,律法只是为普通百姓所设的规条,而不是为有权有势之人。
这是京城这个地方不成文的规则。
她以商女身份,想给兰家辟出一条路,未来必定是荆棘满布。
她需要打起精神来才行。
兰时深吸口气,重新整理心情,躺下休息。
……
燕灵羽离开了绮香馆。
时辰已经太晚,她就算有别的事,现在也办不了,只能先回自己的府邸去。
但走到一半,燕灵羽忽然想起自己和谢清辞那桩事。
她与皇后说的斩钉截铁,天花乱坠。
今日皇后就问起裴渊。
万一明日皇后再问起安乐郡主,要给她和谢清辞赐婚那可怎么办?
她说喜欢谢清辞,只是不想做什么东宫侧妃,推辞皇后的权宜之计,可不想弄假成真嫁给谢清辞。
那纯稚的公子,实在和个孩子似的。
她简直无法想象和他做夫妻会是多糟糕的事情。
更何况她根本不想嫁人。
她觉着,自己还是去一趟谢府,提前支会谢清辞一声,让他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尽量妥善应对。
免得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说办就办,燕灵羽当场便折往谢府附近,找了个守卫偏少的角落,翻墙而入。
安乐郡主很喜欢她,平素也爱叫她来说话。
因而,燕灵羽对谢府也算是熟悉的,进到宅院后,避开巡逻的侍卫,轻车熟路翻进谢清辞那院子。
院子里黑漆漆一片。
燕灵羽思忖着,是不是已经睡下了?
这个时辰的确是该就寝了。
她皱了皱眉,想着明日再来还是将人叫醒?
最后本着来都来了的想法,直接顺着那半开的窗一跃而入,在地上翻滚卸力,却望着空荡荡的床,和整齐的被褥神色错愕。
这么晚了,他竟然没在自己的房间里。
没回府?
就在这时,院内传来小厮低低的议论声。
“公子身娇肉贵的,在祠堂跪足三天那怎么撑得住?”
“可不是吗?但谁让公子惹郡主生气了?郡主惩处公子,现在老爷也不在府上,没人敢帮公子求情啊。”
“哎……好端端的,怎么就惹郡主生气了呢?公子可是最孝顺的啊。”
“听说是因为这次出外的事情,公子在外头干了什么不该干的……”
两人议论的声音越来越远。
屋内,燕灵羽狐疑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