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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云臻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一来就嗅出不对，想及时按住不让事态发展，结果华锦搞出一个“证人”，自掘坟墓。
他又想道歉认错，立即停止。
可又出现了一个不好惹的燕灵羽，让场面完全失控。
这个时候，燕灵羽怎么会到这里来？
且看她的意思，是要管这个闲事，并且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了？
华云臻只得绷着声音说：“燕将军说的不错，此时的确是华锦有错在先，可她……还请燕将军念在华府的份上，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是搬出华府来提醒燕灵羽了。
燕灵羽如何听不出来。
她淡淡一笑，那笑容却毫无温度，倒是让人莫名心神紧绷，感觉她下一瞬就会极度不客气。
那是权力和地位浸润之下，才能有的姿态。
燕灵羽说：“华小姐金尊玉贵，虽犯律法，却也自是不能去坐牢的，但她身边的仆人有侍主不当之罪。
如果他们能及时规劝华小姐，事情不至于到这个份上，华大人，您说呢？”
“是。”
华云臻知道，燕灵羽这是松口了，立即就应下，转向那大理寺百户道：“将这几个护卫拿了去吧，按照胁迫之罪论处。
该怎样判就怎样判，至于华锦身边婢女，也押入内狱处置。”
那几个护卫和华锦的婢女当场就愣住了。
在大理寺的差役上前拿人之时，他们总算反应过来，大声喊冤，口口声声都是“小姐吩咐”。
华云臻冷眼扫去。
他身后的官差和护卫也立即上前帮忙，将那几人押下，并且堵上了嘴巴，让他们再发不出一声来。
华锦吓得脸色惨白跌坐在地。
华云臻又转向燕灵羽：“华锦，本官会带她回华府，严加教导，燕将军，这样处置你觉得如何？”
“尚可。”燕灵羽又说：“绮香馆一日不营业的损失……”
“华府会承担，还有今日劳烦三青夫人专门走一趟，等会儿本官会派人将三青夫人安全的送回去。”
“听起来是挺周全了。”
燕灵羽笑着低头：“华大人不愧是户部人才，处理事情干脆利索，周到妥当，那就这么办吧……
这件事情说来是华大人的家事，我原是不该插嘴，但今日既管了这闲事，有两句话我也想和华大人说一说。”
华云臻客气道：“将军请讲。”
“华大人的亲妹品貌、才学在京城是一等一的好，嫁做河西郡王正妃，夫妻琴瑟和鸣，贤德柔婉之名大庆皆知。
连皇后娘娘也曾赞不绝口，怎么这位华小姐，今日却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听说她昨天在花朝节宴上也惹皇后娘娘不开心了。”
华云臻神色凝重：“多谢将军提点，本官记下了。”
此时华锦那些下人已经都被带走，华锦也被华云臻的贴身侍从扶起，塞进了华府的马车中。
华云臻与兰时客气地说了赔偿之事。
兰时知道，这已经是这件事情能处理到的最后结果，便也见好就收。
华云臻走的时候，燕灵羽笑着问：“华大人素来公正，应该不会因为令妹，就对兰家生出不满之心吧？
华大人身在户部，兰家有不少商事会走户部审办，这以后万一有点什么……”
“燕将军放心，本官一向公私分明。”
“那就好。”
华云臻朝燕灵羽拱了拱手，待燕灵羽回礼之后，他告辞离去。
三青夫人由华云臻派人送走。
绮香馆外的百姓，也一个个议论着华大人的公正，议论着燕将军的英明，议论着那华家怎么出了一锅老鼠屎……
很快，外头的百姓也散去了。
绮香馆内，终于都只剩下自己人。
兰时的目光落在燕灵羽身上，“今日多谢燕将军出面相助，不然事情解决不到如此程度。”
她一开始的设想是，姜老爷说出华锦威逼，人证物证就确凿了。
华云臻在此，即便为这华家名声，他也会周全一切，想把华锦或者她身边人下狱绝无可能。
有道是民不与官斗。
事情能到那个程度，也就够了。
可以彻底洗清绮香馆的污名，也能告诉京城其余关注兰家之人，兰家绝非软柿子，是为立足第一步。
却不料，燕灵羽突然出现，还站在她一方相帮。
华云臻不想处置也得处置。
如此算是旗开得胜，赢的十分漂亮。
兰时心中暗道：不得不承认，权力和地位，真的就是那么好用。
“不客气。”
燕灵羽神色微妙地打量着兰时，“有人让我来的。”
“……”
兰时怔了怔。
燕灵羽又道：“你不请我喝杯茶吗？我帮了你的忙。”
“……当然！”
兰时侧身伸手，“请将军上楼。”
“好！”
燕灵羽一撩衣袍，跨步上了台阶，动作英气又利落。
兰时跟随在她身后，思忖着会是谁让她来。
进到最顶层，专为主事之人留的雅座，兰时让人上了茶水点心后，她还不曾发问，燕灵羽已经坦然道：“裴渊让我来的。
听说你不想做东宫妃嫔，想自己给自己、给你家中挣局面？我很欣赏你。”
“……”
兰时默了默。
既为她如此直白诧异，又听到她说欣赏自己，稍稍有些不自在。
毕竟，燕灵羽不是一般女子。
她是有能、有权的典范，是个高高在上，无数人仰望慨叹的所在。
兰时也曾慨叹过，羡慕过。
而且，燕灵羽怎么也知道她不想做东宫妃嫔，想靠着自己，给自己、给家中挣立足之地了？
兰时讪笑：“只是不想被安排，想自己可以决定一些事情，没想到传到将军耳中，让将军见笑了。”
燕灵羽勾唇：“裴渊说的。”
“……”
兰时又是一默。
燕灵羽端起桌上茶水抿了一口：“他对你很上心，这么些年，我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过……
就如今日的事情，你可知，他在对面茶馆二楼看了一整日？
其实他可以直接出现为你撑腰，以他的身份，谁敢造次？日后京城怕是都没人敢轻易冒犯你。
可他非叫人把我喊来，还拖着我看了大半日，遇到关键时候自己不出面，反倒指派我……
这是怕他名声太差，带累你的清白呢。”
燕灵羽摇头失笑：“我与他从小一起长大，何曾见过他这么为一个女子着想过。”
燕灵羽想，她可是很知恩图报的。
裴渊在皇后面前为她圆了谎，她也自要帮裴渊在兰时面前说几句好话，以便……后续询问裴渊河帮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