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天神下凡化身成人,降临到这颗蓝色星球的事时有发生,但我强烈怀疑,是否有人曾像沃伦·比蒂那样,潇洒自信地驾驶一辆福特雷鸟在罗迪欧大道兜风。在读彼得·比斯金新出的传记《大明星》 时,你很难不被这位演员的惊人成就所震撼。想想围绕这个四项全能的男人产生的那些电影、票房、影评、奥斯卡奖以及无数奖项提名,他既博览群书,又是个营销能手;既擅长钢琴演奏,又通晓政治权谋。作为一名全职美男子,他积累了来自多方的赞誉,他们相信他不该只在银幕上称霸一方,更该入主白宫统领一国。比起他在好莱坞那足以让奥逊·威尔斯都自愧不如的履历,更让人惊叹的是这位大明星在床上传奇般的丰功伟绩。比斯金的书中记载了数不胜数的风流韵事,涵盖了生活中所有不同身份、特质和地位的女人,从女演员到女模特,从女服务生到第一夫人,无穷无尽的各色佳人似乎都巴不得和这位床上大师共赴床笫。“要问他一共睡过多少个女人?”传记作者写道,“不如数一数天上的星星来得容易……比蒂曾说过,他晚上不做爱就无法入睡。这是他每天必须做的事,就和用牙线剔牙一样……考虑到他和同一个女人相处的时间,我们可以得出一个数字,或多或少约有12775个女人。”作为一个睡过的女人还不到两位数的可怜虫,而这还是在催眠磁带的辅助下才达成的战绩,我忍不住想象了下面的故事,讲述一个女孩如何情不自禁地沦陷进这样一份堪创“吉尼斯世界纪录”的名单。不过还是让她自己来讲这个故事吧。
这一早上可真要命。我不得不连吃两片安定,来抑制在我胃里翻江倒海的君主蝶、鳟眼蝶和天蚕蛾 。我的第一次正经采访任务,竟然就遇上这等好事。谁能想到,好莱坞最有魅力的明星博尔特·厄普赖特 ,这位像霍华德·休斯 一样躲避公众关注的男人,竟会接受一个十九岁女孩的采访?尽管她金发披肩、双腿修长,拥有中国明代美人的颧骨,胸部丰满,并且有着能让男人们为之疯狂的性感小龅牙。如果这位来自南部阳光地带的大情圣对我动任何的歪脑筋,以为我会像无数拜倒在他的明星魅力之下的倒霉姑娘那样任由他一亲芳泽,那他可是打错主意了。我立志从事严肃的新闻报道,坦率地说,我更希望和乔·拜登这样的人物来个一对一的专访,只可惜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并未给我回信,而博尔特上个月在《花花公子》杂志的“哥伦比亚大学新闻学专业最佳身材”版块上偶然看见我的裸体照片后,不仅答复了我,而且回信还带着香味。
为了确保这位人形力比多不被性欲冲昏头脑,我特意穿得非常保守:一条不带挑逗意味的超短迷你裙,配上黑色网袜,以及一件虽然紧身但是趣味高雅的透视上衣。在给我那柔软而又性感的双唇涂上一层低调的深红色唇膏后,我觉得自己已经足够矜持,足以打消这位雄性荷尔蒙先生可能蹦出的任何过分亲密的念头。这一番忙活引起了我的未婚夫哈米什的担忧,不过他知道没什么好担心的,尽管事实上没有人,哪怕是像哈米什这种啮齿动物,可以和这位逍遥乡的头号种马相提并论。
我把车停在了博尔特位于贝尔艾尔 的家门前。就周围邻居的标准而言,他的家算不上奢华:这是一座仿照帕特农神庙建造的房子,同时抄袭了一部分巴黎圣母院和悉尼歌剧院的装饰。博尔特这位集表演、编剧、导演和制片于一身的全才刚推出了一部广受赞誉的新片:《给乞丐的安魂曲》。他具有完全的创作自由,同时被《视相》杂志和《家禽饲养员》杂志冠以“电影奇才”的称号。一位好莱坞大佬曾说:“就算这家伙说要把摄影棚烧了,我也会亲手给他递上火柴。”不过讽刺的是,当他真的试图这么做时,他们叫来了保安。
在停车的时候,我注意到几位年轻的新人女演员正从他家出来。她们咯咯笑着,脸上焕发着心满意足的神采。“我到现在还忍不住颤抖,”一位棕发女郎说道,“他一边和我猛烈地做爱,一边弹着钢琴为自己伴奏。”
“我只知道自己一早就去了,”一位红发女郎说道,“他们给了我一个号码牌,让我等叫号,叫到我的时候我们做了一次又一次的爱。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恢复室里,一位护士正在给我沏茶。”
我按了门铃,一位身穿白色西装、仪表堂堂且颇具欧陆风情的贴身男仆霍克·图伊开门将我请了进去。屋内装饰着极具阳刚之气的深色木质家具,休闲室的墙上挂着众多爱慕他的女性的签名照片。女演员和女模特的照片挂在与视线水平的高度:抬头是女议员、电视主持人以及一张果尔达·梅厄 坐在熊皮地毯上的照片;最底下那排则留给了牙科保健师、空中乘务员以及一群来自麻风病人隔离区的感激涕零的女人。还有一些小物件,比如咖啡桌上的一副金手铐,是玛格丽特·撒切尔送的。据我所知,博尔特最引以为傲的收藏,是一块刻了字的劳力士手表,那是特蕾莎修女送给他的情人节礼物。
我正在随意张望时,突然感到一双火辣辣的眼睛在审视着我的身体,转身便看到了全美国最有票房吸引力的男人在打量着我的臀部曲线。
“身材真棒,”他的目光挪到我的腿上,“你一定经常健身。可否允许我给你推荐一款开胃酒,润滑一下腹肌?”他真是太帅了。不难理解他的发型师和化妆师为何双双获得了欧文·撒尔伯格人道精神奖 。“根据你的露华浓口红色号,和身上散发的淡淡的安妮香水的芬芳,我猜你最爱喝的是苏连红牌伏特加马提尼,配上一卷柠檬皮。我说的对吗?”他问。
“你怎么知道我喝了这款酒就会神魂颠倒?”我感到一种原始的性冲动轰击着我的大脑。
“可以说是直觉吧,”他回道,“这么说吧,我可以感应到一个女人最深处的欲望。正因如此,我还知道你最喜欢的诗歌是《回忆》 ,最喜欢的画家是卡拉瓦乔,而你最喜欢的歌是《傻瓜》 。”
“《视相》杂志说得没错,”我说,“你长得确实很像年轻时的阿兰·德龙。”
“那只是因为我最近肠胃炎刚好,”他说着给我递上伏特加,“实际上,我的外形是以米开朗琪罗的《大卫》为模板打造的。”
后来有人给他打电话,我能听出对方是他的政治密友。这位大明星的远见卓识并不只用来创作电影佳作,据说他还是某些政府高官背后老谋深算的傀儡师。这次给他打电话的是几位民主党要人,他们要审查一位司法部职位候选人的资质,想和他确认一下,这位女性候选人是否如实交代了自己的G点 。
“我非常喜欢你拍的电影版《麦克白》,”我在他挂断电话后说,“编剧署名的事,你后来和编剧工会的人解决了吗?”
“我的律师瑟斯顿·兰普海德和那帮来自莎士比亚老家的爱挑毛病的微生物一顿掰扯,”他回答道,“最终大家同意以共同作者的方式署名。”我饮尽第二杯伏特加,取出纸和笔,并趁他不注意松了松自己的吊袜带。
“我就不兜圈子了,”我说,“你是怎么做到在艺术上如此高产的同时,还能有时间睡这么多女人的?”
“一开始是有些难办,”他坦承道,“倒不是说做爱本身占了我太多时间。主要是做完还要善后——抽事后烟,以及靠在枕头上聊天。在意识到可以雇人替我善后的那天,一切都不一样了。我不用再躺在床上听她们矫情地说‘刚才真是地动山摇’这样的傻话,可以用更多时间琢磨剧本,并进行突破性的理念创新。”
就在这时,霍克·图伊进来宣布,一辆载着一群郊区少妇的大巴已从西雅图驶达,她们似乎是某项比赛的优胜者。“把她们安排到楼上,”博尔特对他说,“让她们把衣服都脱了,再给每个人发一件纸罩衣。让她们把罩衣系在胸前。我一会儿就上去。”
“那你觉得自己性欲如此泛滥的缘由何在?”我问道,“我是说,那可是一万两千多个女人。有时一天好几个。”
“我这么做主要是为了预防蛀牙,”他说道,“就和用牙线剔牙一样。多年以前我注意到,只要我睡前不做爱,我就会开始长蛀牙。”
“你一定是位了不起的房事能手。”我坚持道,有那么十亿分之一秒,我试着想象跟这位希斯克利夫 和一代骄马 的结合体做爱是什么感觉。
“一试便知。”他说着一把将我搂入怀中,并示意一个墨西哥合奏乐团进来。
“我有未婚夫。”我抗议道。
“没错,但是你的未婚夫能做这个吗?”他做了一个完美的后空翻,稳稳站定后咧着嘴笑。
“其实哈米什和我有约定,”我耳语道,“我想和谁睡都行,只要电视遥控器归他管。”
话音未落,他的双唇已经凑到我的双唇上,我的内裤也被鬼使神差地脱掉了。之后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我记得有人轻咬着我的耳朵,不是博尔特,就是他的助手。我后来得知,博尔特除了有一个善后的替身,还有一个帮他预热的小弟,这样他就不必浪费宝贵的时间在前戏上。我记得自己被博尔特锁在怀中疯狂蹂躏,而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在做爱时真的看见了烟花。我们做到一半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哈米什打来的。我骗他说我在工作,但当他说“我听到了烟花的声音,你是在唐人街吗”时,我知道他知道了。在我们做完爱后,博尔特告诉我,这段经历对他来说是多么特别,在他睡过的所有女人里,我才是他真心喜欢的那一个。他让我在一扇打开的窗子旁的椅子上坐下,接着按下了一个写有“椅子发射键”的按钮。在我匆匆飞离他家前,我收到了一个有机玻璃球作为纪念,上面非常浪漫地刻了一个数字:129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