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名到达目的地的另一个优势在于,你可以在其他人采取行动之后再做出决策。为了吸引公众关注,英伟达的竞争对手向杂志和网媒的硬件测试员寄出了预览卡。柯克则巧妙地利用了自己在媒体中的人脉,打探到这些竞争对手的产品都实现了哪些功能。正好英伟达打算跳过原型设计和预览阶段,所以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在NV3上复制这些功能。
1997年初,NV3终于达到了流片阶段。设计蓝图送往欧洲生产之际,英伟达的30余名员工聚在附近购物中心的一家奶酪牛排连锁店,举杯欢庆。席间,黄仁勋带头敬酒,但事后他坦言,自己心里对NV3到底能不能正常运作这件事也没底。他跟我说:“成功概率五五开吧,反正我们公司也快破产了。”就在芯片制造期间,黄仁勋向柯克抛出了橄榄枝,不仅邀请他担任永久职位,还开出了极其丰厚的股权待遇。尽管这意味着他将归普里姆管辖,但柯克还是觉得这个机会实在不容错过。于是,黄仁勋便授予了他“首席科学家”的头衔。
那年春末,成品NV3芯片终于到货。英伟达的存亡就系于这每块芯片内部的350万个晶体管上,必须确保它们与仿真结果完全一致。迪克斯将芯片装入电路测试仪,并播放了演示视频。芯片运行得非常流畅,画面毫无瑕疵,首次达成了每秒30帧的运动效果!
NV3虽以仿制为主,却也不乏创新之处。首先,它能够一次性从内存向处理器传输128位数据,这个处理效率是当时行业标准的两倍。其次,它就像瑞士军刀一样功能多样,不仅能加速视频游戏,还能调整电子表格大小,甚至能播放DVD。为了凸显芯片的多功能性,NV3更名为“实时互动视频和动画加速器”,简称Riva 128。
这款芯片被分发给英伟达的下游供应商,由他们安装在电路板上并在百思买门店销售。当电路板在1997年8月上架时,英伟达已经岌岌可危。“除了空气,”黄仁勋表示,“我们什么都没有了。”由于未向游戏媒体寄送预览卡,英伟达不得不恳求媒体报道。幸运的是,测试员对这款产品评价很高。“每秒能渲染多达500万个三角形,是市面上最好的加速器。”一位测试员当时写下了这样一句话。在发布后的前4个月,英伟达售出了100万张Riva卡。
在Riva系列推出之后,黄仁勋决定投资仿真器,放弃实体原型。“至今,我们仍是世界上最大的仿真器用户。”黄仁勋说。在半导体行业中,对硬件原型的偏好似乎是合理的,比如,你可以想象一下试图销售一辆从未经过真实碰撞测试的汽车。原型设计似乎是“明智成熟的人”会采取的实用方法。但是黄仁勋废寝忘食地工作,甚至没收了员工的游戏系统,正是因为他意识到那些本应承担起责任的人没有展现出足够的冒险精神。NV1,这款遵循行业最佳工作流程打造出来的革命性设计,竟然失败了;而NV3,这款在疯狂、即兴的赶工中诞生的产品却赢得了市场。有时候,人必须冒险。
这段经历让黄仁勋如释重负,他深刻体会到,绝望才是成功之母,灵感不是。 黄仁勋鼓励员工们保持他们在Riva项目的关键时期所展现出的那种紧迫感,要求他们即使在公司大幅盈利的情况下,也要不断表现得好像公司正处于破产边缘一样。 此后的几年里,黄仁勋会在员工大会上以“我们公司离破产只有30天”作为开场,这句话至今仍是英伟达公司的核心信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