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科永远人满为患,临近新年可能别的科室还会迎来相对短暂的淡季,但是产科依旧很热闹,从无淡季旺季之分,毕竟是生孩子这样的事情,也不能说-新年了,孩子你在妈妈肚子里再多呆几天吧,这件事真的是一丁点都拖不得的,更别提南川大一附院这样的三甲医院,妇产科是全国排名都能算的上号的。
敬清一天都在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已经临近晚上六点半,想起昨晚和徐宁约好一起吃晚饭,赶紧收拾换个衣服准备下班。
刚走出一楼大厅,低头看手机准备问问徐宁有没有到的时候,小臂被人不轻不重的撞了一下,她立刻抬头,捕捉到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双杏眼似乎带着淡淡的伤感,好像在想着什么令她会悲伤的事。
习卿来一附院是为了探视老友,捧着一双花,有些出神,听说纪延柯的妻子就在这里上班,听说是妇产科,一楼大厅有块很大的展板,要不要去那里看看他妻子的模样,这样想着,她又觉得不太好,出神时她一直向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觉得自己眼前一晃,心跳加速,然后因为小臂处有些突兀的相撞的力量她意识到自己好像撞到人了,“对不起,”
敬清回应-没关系,又不由得多看了面前女子一眼,这样软软糯糯说着对不起的嗓音的女子好像有钟令人无端生出保护欲的美丽。
收回自己的视线便继续往外走,只不过刚走没几步便听见身后一声咚的闷哼声,一扭头,敬清便看见之前和自己不小心撞到的那个姑娘,跌坐在地面上,她不知道这个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出于学医多年的敏感性立刻跑过去。
习卿出事得非常突然,突然意识到自己眼前彻底黑下来的瞬间就已经不可抑制的跪倒在地上。起先还能勉强的保持几分的理智,到最后却整个人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她觉得溺水的窒息感袭满全身,简直快要憋死了,完全没办法呼吸。
敬清迅速跑过去立即蹲下身,眼见她额头上大颗大颗地滚下汗珠,苍白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她迅速地问这个陌生的姑娘:“你怎么了?”
习卿觉察到耳边有声音,嗫嚅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敬清赶紧做急救措施,让路边的人打电话,然后一起把她送到急诊科,也巧,今天值班的医生是大学的师兄裴易。
急诊室外,裴易戴着一幅黑色细边框的眼镜多了几分文质彬彬,她指指病房,“没事吧?”
“没什么大问题,她很幸运,碰上你这样的老医生,急救措施做的很好,造影显示她心脏有些老毛病。”
“哦,没事就好”手机响起,一看是徐宁的电话,立刻大呼不妙,扬扬手中的手机,“我先走了,和人约好晚上一起吃饭的。”
看她难得这么不淡定的模样,裴易无奈的笑笑,注视着敬清背影的眼神却是无限宠溺的。
刚一进餐厅的门,就看见早已等在那里的徐宁,敬清有些气喘吁吁的跑过去,放下包落座,接过徐宁递给自己的白水,喝了两口才稍稍缓下几分因为跑过来的气喘,“等很久?”
“没有,我也就来了没到二十分钟,”徐宁笑笑,眼睛弯弯,看着就叫人舒服的模样。
“抱歉抱歉,出来的时候遇到一个病人昏倒了,把她送去急诊室耽误了一些时间,”
敬清其实是觉得奇怪的,用自己女性的眼光来看徐宁都会觉得无可挑剔,为什么孟铖放着家里的妻子不爱,却始终不冷不淡的对着徐宁,但别人家的家事也不好多问,只在实在觉得内心的疑惑没办法得到解释的时候问过纪延柯,后者只是挺无语的表示他那个表兄孟铖脑子不太好,才会对徐宁那副态度。
“你怎么没把十一带来啊?我好久没见他了,”。
十一是徐宁家宝宝的小名,因为在十一月出生,小名就定下了十一,而且当初还是敬清接生的,感情格外深,亲儿子似的。
徐宁笑着说:“这次来出差走的匆忙,下次带来,你都不知道现在多调皮,还不听话,我上周才洗完车,结果带他去了一趟超市,回家的路上一时没看住他,就把牛奶倒在车里,弄得到处都是,我气死了,”
敬清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徐宁,听到宝宝的事情觉得特别有意思,那个小小的软软的香香的奶团子现在还是个小调皮蛋,听着都觉得有意思,嘴角的笑一直就没落下来过。
“你这么喜欢小孩子,怎么不自己生一个,”徐宁好笑的看着她,知道敬清和纪延柯结婚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就是肚子没动静,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是敬清因为工作忙或者其他很多原因暂时没计划,但每次敬清看见十一的那个欢喜劲可不是假的,“而且清清,你今年都三十了,再不生可就是高龄产妇了,”
“我已经是高龄产妇了,”她笑着揉了揉颈椎,“我和延柯也计划,但是肚子没动静我也没办法,”
两人难得有自己的小聚时间话题扯到南北东西,徐宁回忆当初得知敬清要和纪延柯结婚的事情,“我当时知道你答应他的求婚,挺惊讶的,”
“为什么?”
“就觉得有些急了,”
敬清夹牛肉的手顿了一下,微微楞了几秒才开口,“也不算很急吧,那个时候觉得他挺好的,也没什么不合适的,况且家里人每次见到我不变的话题总是,你和你那个男友相处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定下来啊,敬清你的年龄不小了,要是在我们这样的小地方肯定嫁不出去的了。诸如此类的话我实在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好不容易等到了他跟我求婚,肯定要答应的。
而且当时你不是还总夸他处事有风度又得体大方,完全挑不出一点问题的吗?”
徐宁当时总夸纪延柯沉稳,有貌有品,也无不良嗜好,除去有抽烟的小毛病。
“我现在发现完美这个词实在太狠毒,它几乎不存在。”
敬清抬起头来看她:“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有吗?那估计是最近被十一折腾的厉害了,有些伤春悲秋。”徐宁想了想,犹豫了好几下。
“干嘛,有话就说呀,你这样子叫我有些紧张。”她自然是看出徐宁的欲言又止。
徐宁终于还是说:“我跟你说件事,你千万要有心理准备。”
她慢悠悠地看了徐宁,“那你还是别说了,我最近一直心脏不好。”
徐宁没好气的拍她小臂一下,没把这话往心里去,以为她在开玩笑,“瞎说什么呢,”
“真的还在吃药呢。”
“还在瞎说,”徐宁翻她一个白眼,这才定定地看着她,“我前天听到孟铖和你家那位通电话的时候,提到一个名字。”
敬清的手一顿,牛百叶掉在碗里,半晌才又慢悠悠地说了个“哦”。
“你哦什么,你知道了?”徐宁好看的柳叶眉拧起来,难不成敬清已经知道纪延柯前女友的事情了。
“不知道啊,”
“那你哦什么。”徐宁不淡定了,终于忍无可忍,音量稍微提高几度,“敬医生!你能不能有点忧患意识。”
“其实我大概可以猜到你要说什么,是不是纪延柯的前女友回来了,然后上个月他去出差的时候,还见到她了,”
“你知道?纪延柯告诉你的?”
“嗯,”
“那就好,我还为这件事纠结挺久的了。之前听孟铖说南川这边分公司会请她当法务,我吓一跳。”
敬清眼皮一跳,法务?是谁的主意?他并没有告诉自己这件事情,淡淡开口说:“这家的菜真难吃,几乎是我吃过的最难吃的了。我们下次别来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