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发展到开枪这种地步呢,虽说有一时冲动的因素,但这也实在是太意外了。庄太郎觉得自己竟然成了可怕的杀人犯,这简直就像谎言一样,他几乎都难以相信。
庄太郎和奥村一郎围绕着一个女人,彼此怀着强烈的反感,这是事实。那种情绪相互抵触,还在不断加剧,这也是事实。而且,一有机会,一些无关紧要的外界议论就会让两人异常兴奋起来。他们双方都绝不想触及问题的核心,反而总是把一些无关痛痒的琐碎小事当成争论的对象,几乎到了疯狂争吵的地步。
而且,更糟糕的是,对庄太郎来说,一郎在某种意义上算是他的资助人。穷困潦倒的画家庄太郎,没了一郎的资助根本没法生活下去。他压抑着难以言说的不快,屡屡不得不出入情敌的家门。
这次的事件,起因同样也是如此。当时,一郎前所未有地坚决拒绝了庄太郎的借款请求。遭遇这种明显的敌意,庄太郎一下子气血上涌。在情敌面前低头乞怜的自己,看上去无比狼狈。同时,他觉得对方明明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却利用自身有利的立场,毫无缘由地表现出敌意,这让他越发恼怒。一郎这边则坚称根本没有答应借款的义务。庄太郎这边则强调,一直以来一郎都像资助人一样对待自己,而且暗中也让自己期待着物质上的援助,现在却突然说不借钱了,这让他很为难。
争吵渐渐变得激烈起来。问题偏离了焦点,反而让两人越发觉得,竟然要为这种低俗的金钱方面的事争吵到这个地步,这让他们更加难以忍受了。不过,如果当时一郎桌上没有那把手枪的话,或许就不会闹成这样了,糟糕的是,一郎平日里就对枪械很感兴趣,正好当时那附近屡屡发生盗窃事件,出于防身的目的,他给枪装上子弹,放在了桌上。结果庄太郎拿起来,一不小心就把对方给打死了。
话说回来,为什么要拿起那把手枪,又是怎么扣动扳机的,庄太郎一点都想不起来当时的缘由了。要是平时的庄太郎,不管怎么争吵,也绝不会想到要开枪打死对方啊。这是那种用常理根本无法判断,像是一时冲动或者鬼迷心窍才会发生的事件。
然而,庄太郎杀了人,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事到如今,要么干脆去自首,要么就一直装作不知情,只有这两条路可走。而庄太郎选择了哪条路呢,就像读者已经推测到的那样,他毫无疑问地选择了后者。要是留有哪怕一点点能证明他是犯人的证据,他肯定不会抱有这样的侥幸心理了。但现场根本没有留下任何证据,甚至连指纹都没留下。他回到寄宿处后,一整晚都在反复思考这件事。最终,他下定决心,一定要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一郎会被判定为是自杀的。就算退一步说,被怀疑是他杀了,又能用什么证据来断定庄太郎就是犯人呢?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不仅如此,当时庄太郎在一郎房间里这件事,说不定根本就没人知道呀。
“哼,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向来运气好。到现在为止,我不是经常做些近乎犯罪的坏事,可也都没被发现嘛。”
不久后,他已经变得能这么心安理得地去想了。这么一安心,一种和杀人完全不同的、绚丽多彩的人生景象就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仔细想想,因为那次杀人,他无意中独占了两人一直争夺的恋人。原本因为社会地位和物质方面的原因,多少有些倾向一郎的她,现在已经失去了那个对象了。
“哦,我可真是个幸运儿啊。”
夜里,躺在床上的庄太郎和白天截然不同,变得十分乐观。他裹着煎饼似的被子,望着天花板上的节孔,思念起心爱的人来。一种难以形容的绚丽色彩、令人愉悦的香气以及柔和的声响占据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