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浑浊的水,放置时间长了以后,就会变得清浊分明。我们认知世界也是一样,最初睁开双眼的时候,色彩的五颜六色,人体的胖瘦美丑,对我们来说都是没有分别的。随着人格的成型,心智的开启,我们逐渐找到了一个分界线,把原来视而为一的东西,划分为是非两端。
但是君王如果用是非分明的“察察”之心来治国,把民众区分为贤、愚、贵、贱,上贤而贬贱,贵高而斥下,则天下必将大乱矣。如《庄子》斥责尧舜说:“简发而栉,数米而炊,窃窃乎又何足以济世哉!”把头发一根根分开按粗细来梳理,把米粒一颗颗挑选按大小来下锅,又如何能治理得了天下呢?因此老子说:“大制无割”。
水和泥共同组成了浑水,是水对浑水好,还是泥对浑水好?手和脚共同组成了人体,是手高贵,还是脚低贱?因此圣人治国,不是要在民众中划分高低贵贱,而是容纳万民。正如天地,生养万物,而不会丢弃任何一个,因此圣人“为天下浑心”。
老子说:“古之所以贵此者何也?不谓求以得,有罪以免与?”道,你任何时候求它,它都不会拒绝你,并不会区别对你;你任何时候想要归顺于它,它都永远在那儿,大门都永远敞开,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
所以“道者,万物之注也,善人之宝也,不善人之所保也”。善人用道才得以治理天下;不善人因此才得以保全自身,而不至于被抛弃。
“善者善之,不善者亦善之,德善也。信者信之,不信者亦信之,德信也。”有道的人行事,对于明道的人,和不明道的人,都同样以符合道(善)的方式去对待他们。这样才能把道施行于天下,让天下人都得到“道”。
同样,对于诚信的人,我以诚信待之;对于不诚信的人,我仍然待之以诚信,这样才可以让天下人都得到“信”。
所以有道的圣人治理天下,会收敛自己的主观欲望和偏私,像婴儿一样,用一颗混沌的心对待天下万物。百姓不论长相美丑还是聪慧愚鲁,在圣人眼中都是同等而无差别的,圣人都是一样地以道对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