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娶进门的当天,要按事先择定的吉时梳头结发。过去,当女子时一直留长辫子,待嫁到婆家才正式改变发型。临拜天地之前,先由吉祥人用面杖挑下红盖头,为其亲手梳头、结发。梳头时,先绽开辫子,用梳子梳三下,再用篦子刮三下,接着将辫发改成高高的发髻。民国时期在上面套丝线织成的“网子”,俗称“纂纂”。这就是人们称谓的“梳头媳妇”和“结发夫妻”。
如今,姑娘临出嫁前时兴“盘头”,其实是一种变俗,究其俗理是相同的,只不过是提前了一天。
梳头结发完毕,吉祥人便用细细的一根线交叉着轻轻地替新娘绞去脸部的一些汗毛,俗称“拔脸”或“挦脸”。如秦人遗俗西和乞巧歌中所唱的“绞绞线,线绞绞,我为巧娘娘挦脸毛┅┅”可见此俗久远。其实,为新娘子挦脸是象征性的。然后,施以脂粉。这些都是旧俗,现在有所发展演变。
“拜天地”有着独特的地域特色。吉时良辰到了,首先在院子中宫铺以新竹方席,上置天地桌,设香案。新娘子必须蒙上红盖头,由吉祥人搀扶着步上方席,和新郎一起行拜天地之礼:先拜天地(即天地桌上的牌位),再依次双双拜四方(即方席的四角,指东、西、南、北),然后拜高堂,最后夫妻对拜。这一切程序都是在唱礼倌的安排下进行的。
有些新娘实在怕羞,扭扭捏捏,或对婚姻不满意,虽有唱礼倌庄严吆喝,但不积极配合,往往迟三缓四,懒得一一去做。比如,夫妻对拜,有些新娘不情愿,唱礼倌只是象征性地吆喝一声就过去了,并不去让吉祥人生拉硬扯逼着去实施;拜高堂方面,新郎父母太年轻的话新娘也不去拜,公婆怕折福是主要因素。
拜天地之际,院中要鸣放喜炮。拜完天地,新娘仍由吉祥人搀入洞房。从这时起淑女变佳妇,新娘和新郎才有正式的夫妻名分: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地作证,宾客目睹,俗谓“拜过堂了”。这是民间旧俗。
现在有了“结婚证”才法律承认,否则便是“私婚”,受不到国家法律保护。但在漫长的历史岁月中,过去这“拜天地”就是民间传统的“婚姻法”,在老百姓眼里要比政府的法律条文更容易接受,更具权威性,更有约束力。
新娘回到洞房,个别村俗仍蒙红盖头,大多数村俗不再蒙红盖头。但有一点,过去整天是新娘不出洞房,新郎在白天不入洞房。改革开放以来,当地传统婚俗受到外界的冲击影响,比如拜天地,如今不供天地桌,只兴“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小夫妻拜见高堂时,父母要一一赐以红包作为拜见之礼。这天,新娘也不再幽居洞房,频频抛头露面,给来宾敬酒和递烟,甚至和新郎出出进进,有说有笑,毫无避忌。这实在和过去大相径庭,可以说开了一代新风。
洞房是新娘子到夫家的始居地,过去对新娘子的苛刻要求也特别多。比如,新娘子一进入洞房,要坐在炕(床)上的新席垫或褥子上,成天不下炕,俗称“坐福”,亦叫“坐财”。现在,婚事新办,移风易俗,强加给新娘子的种种陈规陋习也越来越少了。不过,偏远山区还有此俗遗存。白天,洞房里是平静的,只有一两个女性陪伴,人们低声细语,很少打闹嬉笑。但到了傍晚,尤其新郎将进入洞房之际,情景就不同了:最喜热闹,最忌冷清。由此也产生出了闹洞房的习俗。
闹洞房,民间俗称“掐羞羞妇”“掐媳妇”和“禳房”,是对新婚夫妇的一种传统的祝福和禳解方式,西汉水上中游一直盛行此俗。当夜幕降临后,不论辈序大小,凡是本村的青少年皆可参与,争先恐后进入洞房嬉闹。届时,不管谁说出难堪过极的话,做出粗俗发指的举动,新娘子和新郎都要忍辱面对,笑脸应酬,不能有丝毫怨恨。
这种场面,一般老年男子不加入。过去闹房是轰轰烈烈的,粗俗的,文明的相互交错、碰撞、花样繁多,越闹越凶。俗信越闹越喜,“人不闹鬼闹”,人们很少有相悖的微词。尤其“掐羞羞妇”的举动,往往让新娘子叫苦不迭。于是,新郎家往往提前请一些大姑娘和小媳妇来护驾,让其少受些掐闹之苦。一场闹房下来,新娘子和护驾者人人免不了皮肉之伤。
闹房时,新郎往往躲逃在外。实在躲不过,让人逮住,只好听其任意摆布,或调侃,或捉弄,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哭笑不得,唯一的只有连连装烟求情、乞饶。闹房闹到不可开交处,逼得身为公公、婆婆的长辈也要抛头露面,替儿媳妇向闹房者敬烟、敬酒,让其手下留情,口中积德。
过去闹房无大小,往往都是动真格的,传统的伦理忌俗早抛在了九霄云外。究其原因,全被“越闹越喜”的俗信给宽容了。有的村子闹房,常使新娘恍若囚犯之行刑,有时失去理智,致使在主客之间发生争执、殴斗,甚至酿成主客伤残,使喜事变成了祸事。还有一些村子闹房,其举动别具一格,小伙子齐聚室外,将碎石、砖瓦和土块抛向房顶,故意将房瓦打碎,美其名曰“去旧换新”“惊煞趋吉”。这种粗俗的闹房,实在是俗信下的一场灾难。现在闹房之风仍不减当年,但多了象征性,剔除了不少粗野之举,少了戏弄侮辱的内容。不过,文明闹房的同时,又多了些令新郎和新娘难堪的内容:比如,谈恋爱经过;啃咬悬吊的苹果、香蕉之类;相互吐纳水果糖和瓜子;给在场客人敬烟、敬酒、敬茶;称呼叔叔、哥哥等等。尽管别出心裁,花样繁多,但有一定的限度。
近些年来,又时兴让阿家、阿公扮花脸戴高帽,频频在洞房和庭众前亮相,取笑逗乐。总之,无论如何喧闹挑逗,总是喜气洋洋。太石河一带闹房,从古至今不掐羞羞妇,只涂抹新郎脸面,这恐怕与当地古代人以纹脸为美的习俗有关,兼或受白马人“池哥昼”(亦叫“仇池咒”或“仇池舞”)的影响与之分不开。
闹洞房一结束,便由童男滚床,吉祥人撒帐扫炕。扫炕时,吉祥人将鲜花、核桃、石榴、大枣之类抛撒炕上,用新笤帚扫来扫去并翻被子。鲜花,象征先开花后结果子;核桃、石榴,象征多子多福;大枣,象征早生贵子等等。撒账时唱“撒帐歌”,扫炕时唱“扫炕歌”。其扫炕歌有一首是这样的:“一把核桃一把枣,养的娃娃遍地跑;双双核桃双双对,养的娃娃满地跪;一扫金,二扫银,三下扫出个聚宝盆;一笤帚,两笤帚,这里是养娃的旮旯子……”吉祥人边扫边反复念叨,然后自笑着识趣地退出门外。
旧时,新婚之夜有“听房”的习俗。俗言道,“人不听鬼听”。据说听房之人会受晦气,当年种田少收成,做生意会亏本。尽管是这样,但一些青年却不怕,故意找着寻刺激、逗乐子玩。如果无人听房,当阿家的就要找把扫帚披件衣服置于新房外顶替,以此造成假象,鬼怪就不敢来捣乱了。现在虽然也“听房”,但和古俗相去甚远,纯属于青年人在搞一些恶作剧。
新婚之夜的洞房,通宵点清油灯,俗称“长命灯”。相传谁若吹灭此灯,谁就注定多灾疫,甚至会死。故此,此夜房内灯光通亮,彻夜不熄。此俗传承年代久远,盛行不衰。现在,在新婚之夜是点一对红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