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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合掌的尸体

曾经担任过搜查局长,如今是一流刑事辩护律师的法水麟太郎,在应邀探寻离去的精灵为何离去的日子里,必须要深究“新的精灵为何离去”这一问题。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七月十六日的早晨,普贤山劫乐寺的住持——与其说是住持,或许称其为弃笔的坚山画伯更为人熟知——那位鸿巢胎龙氏离奇死亡的消息,被支仓检察官通过电话告知了他。对他来说,劫乐寺并非完全陌生的地方。法水的朋友、与胎龙并称木贼派双璧的雫石乔村的家,就与劫乐寺仅一墙之隔,从二楼可以俯瞰到两个大池塘。正因为没有什么造园技巧,反而形成了一种质朴的雅致。

从小石川清水谷的坡道往下走,左手边有郁郁葱葱、枝叶繁茂的橡树和榛树等大树——那高处就是劫乐寺了。周围被樱花堤和一丈多高的建仁寺样式的围墙环绕着,在本堂的后面,有一座让这座寺庙声名远扬的药师堂。胎龙的尸体就是在被药师堂背后的杉树林围绕着的、已经荒废的堂宇之中被发现的。

一块三尺见方的大石板,从本堂的侧边开始延伸,绕过药师堂呈卍字形蜿蜒,一直通到案发现场。那堂宇面积约有四坪,挂着写有“玄白堂”字样的匾额,不过说是堂宇,也只是徒有其名罢了,里面没有铺设木板,入口处连常见的狐形格子也没有。而且,其余三面都用厚厚的六分板紧紧围了起来,连接两个大池塘的池沟呈马蹄形将其环绕着。再详细说说这堂宇的周边情况,池沟从右手边池塘的堤坝处开始,在经过堂宇后方一直到马蹄形左边这一段,两岸都是做成假山模样的土堤。堂宇周围没有树木,但是有前方杉树的大树枝遮挡阳光,所以只有清晨的一刻钟才可以真正的照到阳光。周围满是青苔和湿气,散发着深山里泥土的气味。

在铺满细碎沙石的堂宇内部,蜘蛛网和灰尘像钟乳石一样垂挂下来,在昏暗的深处,有一尊身上彩色泥皮剥落的伎艺天女等身像,只有那白色的脸庞,带着一种阴森的鲜活感浮现出来。在石壁旁,有一颗大石头滚落在天人像附近,那情形恰如南北杂货店的招牌一样,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气息。

看到法水的脸,支仓检察官亲切地以目示意打了招呼,就在这时,从他背后传来了那熟悉的、带着野性的声音,搜查局长熊城卓吉挺着他那精悍的短粗身材,一摇一摆地走过来。

“听好了啊,法水君,这就是发现当时的原样状况。明白了这个,你就能理解我特意邀请你来的原因了吧。”

法水竭力维持着冷静的表象,可内心的波动终究难以完全掩饰。他开始以一种略显神经质的动作摆弄起尸体。此时的尸体已然冷却,全身僵硬,姿态仿若怪奇派的奇幻画作。

尸体背靠着一块大石头,双手捻着佛珠合掌,神情沉痛,正对着里面的天人像端坐着。死者年龄大概在五十五六岁,左眼失明,唯有右眼睁得老大。其身材纤细如灯芯,身高至多五尺。不过,身着白足袋、披着紫色襕边袈裟的模样,倒确实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不凡气度。

尸体的伤口位于颅顶骨和额骨的缝合处,是一处圆形凿子状的刺伤。伤口十分醒目,几乎正对着头颅的圆心。伤口直径约半厘米,创底深深刺入颅腔,周围的骨头既无凹陷性骨折,也不见碎片。以伤口为中心,绘着细细的朱红色线条,如同蜘蛛丝般的裂痕顺着缝合处蜿蜒伸展,不过都延伸到左右的楔状骨处便戛然而止。而且,流血后肿起的周边部分,血液凝结后隆起呈火山状,看起来就像在上面放了一颗樱桃的冰淇淋。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外伤,当然也不见血迹。不仅如此,衣服上没有丝毫污渍,衣褶整齐,穿着得体。泥土附着之处仅限于与地面接触的部分,且极为自然。堂内没有搏斗的迹象,同样也没有指纹或其他任何痕迹留存。

“怎么样,这具尸体,称得上是很棒的‘雕刻’吧。”熊城带着一种颇具挑战性的口吻说道,“从头到尾全是不可思议之处,正合你口味。”

“哼,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所谓新流派画作之类的,往往就是如此。”法水挺直腰杆回应道,接着又低声嘀咕:“不过,确实有点奇怪。这尊像只有右眼睁着,而且只有这尊像上没沾灰尘,这是怎么回事呢?”

“那是因为只有受害者胎龙时常出入这个堂宇。原因大概就在这方面。今天早上八点进行了尸检,鉴定结果是死后十到十二小时。不过,看到伤口里卷进了两只羽蚁,据此推断死亡时间应该在八点到九点之间。据说昨晚那个时候,有许多许多的羽蚁来袭。”

“那么,凶器呢?”

“还没找到。另外,据说这双木屐就是受害者当时所穿的。”

从堂宇右端的石板处,有往返于石板和大石头之间的木屐痕迹。在靠右一点的地方,有个“二”字形痕迹一直延伸到大石头旁,木屐就脱在那儿。这时,检察官正在测量木屐齿痕的凹槽,说道:“总感觉,这凹槽相对于体重来说,有点深。”

“那是因为在黑暗中行走的缘故。和明亮的地方不同,人在黑暗中体重会显得更重些。”法水回答了检察官的疑问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把卷尺竖着放在脚印旁边,结果卷尺骨碌碌地滚到了左手边。他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过了一会儿,问熊城:“你认为这起杀人案究竟发生在哪里?”

“这不是显而易见嘛。”熊城对法水接连抛出的奇怪问题瞪大了眼睛,“总之,就如我们看到的这样。受害者脱下木屐爬上大石头,然后又轻轻回到地面。接着,穿着木屐的犯人从背后行凶。不过,从尸体的姿态来看,其中肯定潜藏着非同寻常的作案手法。”

“作案手法?”检察官对熊城这个不太常用的词微微一笑,不过还是点头说道:“嗯,确实有。其中一部分体现在尸体合掌这个举动上。看到那个姿势,就不得不认为,在从断气到僵硬这段时间里,犯人做了相当复杂的动作。奇怪的是,这样的痕迹却遍寻不着。”

法水对此并没有发表别的意见,而是再次低头看向尸体,把卷尺放在头颅上量了量。

“熊城君,按帽子尺寸来看,这可是接近八英寸的大头啊,足有六十五厘米呢。当然,这对眼下的事可能没什么帮助,不过,不管怎么说,数字有时候能帮我们打破推理的僵局呢。”

“也许是吧。”熊城难得一本正经地附和道。

“明明是在这个地方,头顶被凿了个洞,却又没有抵抗和痛苦挣扎的迹象。对于这种从头到尾都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案子,说不定解决的关键就在某个极其不起眼的地方呢。话说回来,你有没有发现作案手法上有什么特点呀?”

“就只有这一点发现。好像是尖锐的凿子状的东西是凶器,不过,不是用力击打,而是瞄准相对脆弱的缝合处,像锥子钻东西一样按进去的,仅此而已。不过,就像看到的这样,这一下却有着近乎致命的效果呢。” NvPmzi819NVzU61S3fi8fB2IWkiqWJWQJ93nXSVlrNOVOO8T+ZwCY0QtE5wo1m0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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