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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美人鱼

如今,虽然只能在二三流的剧场中见到他们的身影,但浅尾里虹的剧团曾经也有过在露天舞台上辉煌的时刻。正因如此,他们的名字在我们的耳中显得格外亲切和熟悉。即便那场惨剧未曾发生,我们也绝不会忘记他们。

这个剧团之所以如此特别,是因为他们拥有一种在日本独一无二的演出形式——流血戏剧。举例来说,在《东山樱庄》中,他们展示了用非人的长枪贯穿侧腹的特技;《夏祭泥试合》和《伊势音头油屋的十人斩》暂且不提;而在《天下茶屋的元右卫门》中,他们甚至按照原著将角色的肝脏挖出。这些血腥、残忍的场景公然上演,观众们不得不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却又被这种极度的卑猥与怪奇所吸引,无法移开视线。

不仅如此,他们还上演了一些如今已经难以见到的奇技表演。在《小町樱》和《天竺德兵卫韩噺》中,座长里虹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进行换装,甚至使用了腹语术。观众们被这些血淋淋的幻影所迷惑,渐渐对这座剧团产生了一种如魔梦般的渴望。

有趣的是,这座剧团从未上演过南北的《四谷怪谈》。

事实上,作者在幼年时曾多次见过这座剧团的绘看板,上面描绘着《累》和《崇禅寺马场的大石杀人》,以及被大蛇毒气侵蚀得光滑无比的文次郎的脸。这些画面如同噩梦般刻在作者的心中。如果当时作者还见过阿岩或伊右卫门的脸,甚至只是宅悦的脸,恐怕童年时的心灵创伤会更加深刻。

然而,这一切并非只是小剧场中常见的因果故事。

在寄席的高座上,妖怪的脸在灯光下浮现,角带被紧紧勒住,婴儿的哭声响起——这种幽默的恐怖与里虹剧团的表演截然不同。他们的演出是真实的、血淋淋的人体悲剧,是肉欲疯狂跨越神与人的界限后所创造的杰作。里虹剧团的人们如同陷入油地狱一般,在无尽的血液中滑倒、坠落,最终沉入无底的深渊。

因此,作者想讲述那隐秘的故事。

这个故事必须从宿命的线索中细细梳理,将最后的悲剧完整地记录下来。但首先,作为序章,作者想提及里虹的前身,揭开那令人惊奇的传奇联系。

在本世纪初,由于克尔雷尔博士的提议,丹麦领地的利贝岛成为了罪犯的殖民地。再往前追溯一两个世纪,在弗里德里希·威廉一世的时代,皇帝出于异常的兴趣,将巨人男女结合,试图创造出所谓的波茨坦巨兵。而在日本的天明年间,也留下了类似的事迹。

那就是纪州公的姉川探鲸。

即使在正史中,也隐约记载了与西班牙秘密贸易的嫌疑。姉川探鲸那难以抑制的奔放性格,促使他在琉球列岛南端的毛多加良岛东南方发现了一座小小的珊瑚礁。他将身体强健的罪犯男女送往那里,试图培育出适合近侍的巨人。

这座岛被命名为夷岐戸岛。在风暴过后,当冷空气刺骨时,夕阳的条纹照耀下,从毛多加良岛也能远远望见它。岛上的囚犯们不断经历着气圧的剧烈变化、吞噬小浪的巨大波浪,以及如雷般轰鸣的海底地震。然而,当他们逐渐熟悉了海的韵律后,便静静地等待着赦免的日子——那将是他们的后代拥有权力之时。

不久之后,这座孤岛上迎来了一位奇特的囚犯。

正如探鲸的雅号“无束”所示,他有着通晓人情的一面,尤其喜爱俳优。可是这最终成为了祸根。他的正室薄雪与上方役者里虹发生了不伦之恋。薄雪是嵯峨二位卿的女儿,而里虹则是从七两的下级演员一步步爬上来的千两役者。最终,两人被隔离在岛外的小岛上,成为了在绝海孤岛上怀念凋零花香的囚徒。

不过,随着探鲸的去世和领地的变更,这座孤岛的位置最终从姉川家的记录中消失了。

几十年后,嵯峨家意外发现了流岛的实家送来的文书,这段悲惨的历史终于重见天日。

那是明治二十一年三月的事。嵯峨家的当主向当时乘坐快艇环游日本的著名生理学家贝尔纳多·德·奎罗斯教授透露了这段历史,并恳请他在归途中前往那座孤岛。但是不知为何,教授移居汉诺威后便杳无音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段历史也逐渐被遗忘。

直到今年,与这座孤岛有关的秘密终于被揭露了。从教授的遗物中,发现了一封文书和一幅油画。

作者将会把这些内容全文发布于后,以作为此次事件的开端。

×××

一八八七年四月十七日,日落时分,我受嵯峨家之托,在北纬 27 度 6 分、东经 130 度5 分的海域上徘徊。

当我远远望见夷岐戸岛的轮廓时,心中不禁震撼不已。眼前的珊瑚礁奇观,宛如在海中扎根、向天空绽放的巨大花瓣。那赤紫色的珊瑚群,仿佛荷兰风格的篱笆,矗立在海天之间。夕阳的余晖将岛屿染成硫磺般的金黄色,一道笔直的光线直刺中央的小丘。

微风夹杂着椰子花的香气,迎面扑来,带着海的味道。

就在此时,我忽然瞥见了一幕令人震惊的景象,以至于我差点失手将望远镜掉落。随后,我几乎疯狂地将望远镜递给船员们,他们一个个也都脸色苍白,仿佛失去了血色。

我幼年时,曾在浓雾中将树木误认为妖怪,但这次绝非错觉。渐渐地,我的灵魂似乎不愿回归现实,口中喃喃念着某句诗,沉浸在一片幻想的喜悦中——因为我看到了一只人鱼在岸边游弋。

她的上半身是美丽的女性躯体,但腰部以下却闪烁着深蓝色的光芒,纤细的脚踝尽头,赫然长着传说中的尾鳍。

她像猫一样优雅地游动着,伸展身体时,藻草般的发丝垂落,在礁石间如水果中的叶片般青翠欲滴。

于是,我立刻向岛屿驶去,但由于暗礁密布,直到次日清晨才得以登陆。

出乎意料的是,人鱼在一夜之间消失无踪,我只找到了两名日本青年和两名婴儿。

随后,我们离开岛屿,前往棉兰老岛。但那天傍晚,噩梦再次降临。这一次,我不得不面对赤裸裸的现实恐怖。

那是第二天刚刚日落的时候,舷侧传来一阵鼓声般的敲击声,我将绞盘放入漆黑的海水中。巨大的渔网逐渐从深渊中浮现,金色的水珠飞溅。但就在那一刻,我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紧紧攥住了我的心脏。

那是一块木板般的筏子,表面绑着两名尚在呼吸的婴儿。然而,当我们将筏子翻转过来时,看到的却是一具没有头颅和四肢的年轻女性躯干。

至今,我仍能清晰地回忆起那一幕。在无月的海上,红色的光芒昏暗地映照着,女尸身上,液体如宝玉般滴落。

那景象仿佛是把女子的乳房变成了奢华的王冠,中间的乳头处,夜光虫犹如巨大的金刚石般闪耀着,一圈的妊娠纹处,一颗颗闪亮的水珠如繁星般散落着。这凄惨的场景,阴森,而又华丽。

我们很快就恢复了理智,将女尸水葬之后,再度启航。

令人困扰的是,我们与那两名日本青年语言不通。不过,我记得其中一人频繁地提到“浅尾里虹”这个词。更令人困惑的是,那四名婴儿究竟属于哪一位青年,我们无从得知后来,在吕宋岛的土人港口巴盖,我们将这六人——两名青年、三名男婴和一名女婴——送回了他们的祖国。然而,那段旅程中所目睹的异常秘密,至今仍让我如痴如狂,难以释怀。

那究竟是超自然的元素,还是与梦境同源的本质?又或者,仅仅是我们全体船员陷入了病态的神经亢奋?

关于那惊人的神秘,我无法用语言描述,唯有将谜团包含在一幅画作之中,呈献给嵯峨家。 Pnnvb4RsIFOd1fo5s1Z0Ba0yCfeOxHKuhA58Y3sHucj9QmhTKytFJuKnwwSv9Yu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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