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施。
城外的旷野上到处散落着兵器,一片片殷红的血迹还没有干涸,谁都能看得出来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腥的大战。高高的十字旗杆头上一面大旗迎风飘扬,旗上一个巨大的夏字隐隐透出王者之气。履癸的大夏大军依旧停留在有施城外。
有施的第一名将乔英被履癸杀了,薛国国君仲虺的战车也大败而归,有施城四门紧闭。士兵们在城墙上紧张地望着城外,如果城外的大军攻城,他们到底能够坚持多久,是否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城内的所有人心头都如同压了一块大石头。
还好城外天子履癸的夏军并没有攻城的迹象。
施独坐立不安,找雍和等来商议。雍和来了,依旧是那样气定神闲,施独看到雍和的样子,怒火更盛了,不过也只能强压住。
“雍大人,事到如今,有施该如何应对城外的天子大军呢?”
“大王,如今看来我有施万难是天子的对手了,除了薛国,天下估计也没人会为救有施而和天子为敌!大王不可因爱女而亡国,如果有施亡了,王女将到何处去呢?”
“雍大人可有良策?”施独只剩下无可奈何。
“为今之计,大王还是应该让妺喜王女嫁给天子,如此还可与大夏结亲,以后就不会再有人敢欺负有施了。”
雍和说完,还等着施独回答他。施独已经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起身离开,把雍和给晾在了那儿。施独回到后堂见到有施王妃:“你去把妺儿叫来。”王妃看到施独面色不好,已经知道了大概。
妺喜没一会儿就来了,容色出奇平静。
“儿可知数日来外间祸事否?”有施王妃问。
“妺儿听到战鼓之声,心甚忧之,安得不知?”
“你可知道兵从何来?”施独说话了。
“儿听闻是天子履癸之兵。”
“你知道夏军为何而来吗?”施独继续问。
妺喜当然都知道,心里羞愧自己让有施遭遇灾难,不再说下去,低着头揉着衣角。
有施王妃接着对妺喜说:“天子发兵是为你而来。你父王与我只生我儿一人,所以对你关爱备至,应当择良婿给你。我儿常随父母,父母不该迂执,迟误你的青春,使你及笄还未适人,才惹此不测之祸。若你早和仲虺完婚,怎么还会有此事?前日天子先遣人来下聘,你父王又不同意,怕你进宫受一生凄凉。不想天子大兵压城,有施危亡在旦夕。昨天雍和说王使有言,天子履癸实图我儿去做正妃,不知真假。时势危急,只有你才能救父母及城中数万人性命。不知我儿如何想?”
有施王妃絮絮叨叨地说着,妺喜颦蹙低首,跪在地上已经泣不成声。
“儿身父母所生,以儿之身,反贻祸于父母,如死在父母前可以免难,也是甘心!若使不能免难,任从父母主张也。”
有施王妃哭着扶起妺喜。“我儿不要伤心,我让你父王差人去纳款天子履癸,以求和好。将你许配天子,天子定会以礼迎娶你。我儿这般乖巧,嫁给天子,以后也许有好日子过。妺儿千万不要太过伤心,母亲也是没有办法!”说着有施王妃抱住妺喜又哭了起来。
妺喜哭了很久很久,直到眼里再也流不出眼泪来,从此妺喜再也不哭了。
有施王妃和施独说:“大王,还是把女儿许配给天子,向天子求和吧!”
施独仰天长叹:“唯有如此了,只是委屈了我儿。”
施独让雍和去请姬辛。姬辛被扣留之后,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生怕有施国君一怒之下,他的性命就没了。姬辛到了,施独正在等着他。
“姬大人最近受苦了,施独代表有施给大人请罪!”
姬辛一时没搞清状况,只是回道:“劳有施国君记挂,贵国款待也算周到,没受什么苦,只是扣押大夏使臣,有施国君可知天子会不高兴吗?”
“施独留下姬大人并非关押,是为了和姬大人商议小女嫁给天子之事。”施独语气平静却透露出隐藏不住的无奈。
“有施国君若早如此,大夏有施何必兵戈相见呢?!”姬辛脸上终于恢复了往日让人看着就不爽的笑容。他知道,这件事情有门了。
施独瞪着姬辛,竟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姬辛即刻回营回禀天子,请国君遣使同行。”姬辛看着施独的表情,心中又打起鼓来,还是赶紧走吧。
施独只得为姬辛整饬车马、仪卫,派雍和拿着自己的亲笔书信,带着白璧及布帛等礼物随姬辛同行,并且准备了牛羊酒食犒劳大夏之师。
一行人开门出城,来到天子履癸军前。履癸的大帐内,空的酒坛子散落着,履癸正在百无聊赖地喝酒。进入大帐之后,雍和跪地向履癸请罪。
“有施雍和代我家大王来向天子请罪!”
“雍大人站起来说话吧。”
履癸见姬辛回来了,心中顿时有了五分欢喜,听到有施肯以王女妺喜求和,心中早已十分欢喜了。
雍和陈辞婉转:“我王愿与大王成就姻亲之好,从此有施有了大夏的庇佑,人民得以安居乐业,是有施之福。”
这几句话说得履癸心里很舒服。
“雍大人辛苦了!”
履癸让人接受了有施送来的璧帛等物,也赏给雍和玉佩,雍和跪拜叩谢。
转眼天色已暮,原来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天空,如今晚霞红彤彤的,鸟儿自由自在地飞来飞去。
第二天,履癸命姬辛备了聘礼进城,准备即日迎娶有施王女。姬辛这次来到有施,又恢复了天子使臣的气派。姬辛给施独看了天子的聘礼。只见珠光宝气灿烂夺目,各种珠玉、精美青铜器皿、各色华美丝绸、牛羊、酒果等琳琅满目。
施独看到如此多的聘礼,脸上也逐渐露出了笑容,安排姬辛住下。
有施王府内堂。
施独对王妃说:“如今天子正式送了聘礼来,也算给足了有施面子,朕看可以把妺儿许配给天子了。”
有施王妃看到履癸的聘礼心中也淡定了许多。
“须从容些,最好说过些日子才好,太急了,有失我有施的国威。”
“夫人说的也对,不能太委屈了妺儿。”施独也就不那么焦急了。
施独把姬辛召来。“姬大人,大王要迎娶我家妺儿,还须挑一个良辰吉日为好。”
“天子性急,恐怕不会同意,我们还是从命的好。”姬辛怕夜长梦多。
施独与王妃无计可施,只得来问妺喜。
妺喜听完之后,说道:“父王,此事并不为难,可垂帘于堂中,叫姬大人到帘外。母亲可引儿上堂,立于帘内。儿自有话发落他。”
“如此可行?”施独和王妃不知道妺喜要说什么。
施独于是设帘于半堂之中,命群臣远立堂下。姬辛立帘外,雍和立帘旁。
姬辛在堂下来回踱着步,早已不耐烦:“有施国被打败了,还非要摆架子!”
此时,帘内传来悦耳的叮当声,是女子身上的环佩碰撞之声。姬辛心里一个激灵,虽然看不到帘内的女人,但隐隐有种感觉传过来,姬辛停住脚步。
妺喜和母亲在帘内坐下。
“雍大人,引王使于帘外见我。王既聘我,我即其主也。”
姬辛听了之后,大吃一惊,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雍和过来一把拉住姬辛,把姬辛拉到大堂北面。
“还不叩见大夏未来的妺喜娘娘!”
姬辛心里这个骂啊,一百个不情愿,但又没有不叩拜的道理,只得就帘而拜。
妺喜于帘中南面受拜。
“姬卿平身,站起来说话吧!”
姬辛爬了起来,仰起头来。
“天子命使臣来是问罪的还是来行婚配之礼的?”妺喜质问姬辛。
姬辛也觉得有点儿失态。“天子闻内主令淑,特遣下臣行礼聘内主以为妃,并无他意。”
妺喜缓缓地说:“既行礼矣,礼者吉也,兵者凶也。吉则缓以情言,凶则暴以威劫,如此可是天子本意?今大兵围城而不解王命,即日而娶女,是要威胁我有施吗!口口声声的礼节在哪儿呢?今天子命娶女,难道不愿祥瑞之福而愿意要凶兆吗?”
“这……”姬辛被问得哑口无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父王生女,上嫁于天子而不择吉利之事,如果这样传出去,不是我有施国脸上无光,而是天子的颜面丢尽了。敢烦贤使回到天子面前,诉说妺喜此意,让天子了解臣妾的一番苦心。若天子宽有施的罪,以三五日为期,妺喜当顺父母之命。若天子不同意,妺喜只有死,也不接受天子的威胁!虽灭家国,姬大人也违背了天子的心意,恐怕姬大人也无法交差!”
妺喜说完就退到内堂去了。妺喜的声音似乎依旧在堂内回荡,妙舌轻调,鸣鸣嘤嘤的声音如泣如诉,良久之后妺喜犹在帘际。
姬辛感觉魂魄俱飞,心志丧尽,身体不能凝立,不由自主地伏地而拜,直到妺喜走远才敢起身。姬辛领命下堂,心中暗暗吃了一惊。
“是天生之人以配我家大王啊,我等此行大有功劳!”
姬辛回去向履癸复命,详细说了妺喜所言的情形。
“大王,王女妺喜言语婉转清澈,其妙才雅致如此,必是大夏之福。”
姬辛明白是自己让履癸来娶有施之女,如果此事不成,恐怕天子以后也不会和他亲近了,如果此事成了,自然是大功一件。
履癸听了之后,心中大喜:“果真是朕的爱妃。姬辛,你再入城协商婚礼之事,朕答应退兵三十里,三日之后让有施王女出嫁,随行大军返回斟鄩。”
姬辛再次回到有施,和施独说了履癸的旨意,施独如今也只好同意。
当夜,夏履癸退兵三十里。
次早,施独命王妃为妺喜准备行奁,自己率臣下出城朝拜履癸。
履癸那睥睨天下的王者威风,让施独心里扑通扑通直跳。
履癸以礼接见:“望有施国君早早送女出嫁!”
施独只得应声,唯唯称是,退回了城内。
履癸手下将士都野蛮成性,这几天没有仗可以打,便开始劫掠有施地方周围百姓人家。大夏的士兵依仗履癸的凶威,从来都是肆意妄为,进门见到酒肉就直接吃喝起来,骚扰百姓妻女,抢劫财货,一时间有施百姓苦不堪言。
有施百姓怨气冲天:“只为了一个妺喜,城外的百姓遭受了各种荼毒,不少人家的贞女烈妇上吊自尽。”
施独听说了这些,对王妃叹了口气。
“只要天子大军留在有施,百姓就一日不得安宁,不如早打发女儿去吧。”
到了第三日,施独送妺喜艳装出城,一行人来到了履癸的大帐。
履癸迫不及待地来到大帐中:“你们都退下,朕有话和王女说。”
施独无奈,只得退了出去。
帐中王女背向大帐口而立,身影颀长婀娜,肩背之间的曲线柔美,流露出一种高贵之美。
大帐中只剩履癸和妺喜,如今的妺喜只有十六岁,是一个女子最好的二八年华。
妺喜秀丽中透着傲气,周身散发着让人迷醉的气质,举手投足之间,让人心神荡漾,自然和元妃不是同一类人。
履癸只是一恍惚,已经被眼前的女子迷住了,看着妺喜已经不舍了。
“王女,今晚就留在朕的帐中休息吧!”
“天子至尊,岂宜野宿路处?”
履癸怔住,竟然有点儿不知所措:“那王女何意?”
“大王,愿先发一军,护臣妾先行,大王率领王师还国,臣妾待之于大夏城门之外。”
妺喜说话时义正词严,但声音婉转动听,履癸心头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妺喜此刻的妩媚妖娆,履癸已经有点儿不能自已,又听妺喜诉说婉转真情,心痒痒起来。
妺喜越是顾及礼法,越让履癸心里喜欢,不由自主地就顺了妺喜的心愿。
“好好!一切都依王女。”履癸已经开始对妺喜百依百顺了。
施独夫妻不舍女儿独行,便请亲自送女到斟鄩。履癸心情很好,点头同意了。
履癸把带着的宫女分了二十人去陪伴妺喜,妺喜自己也有几名有施的亲近宫女陪着。
履癸犒赏了三军,即刻班师。
以往每一次征伐战胜了对手之后,总有一种若有所失的感觉。履癸这一次得到了妺喜,连路上的风景似乎都变得好看起来。
施独留下昌勇等大将守护有施国,亲自送女儿去夏都斟鄩。
一路上,有施王妃和妺喜有说不完的心里话,教导妺喜如何做好天子的妃子,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还把阿离等从小和妺喜在一起的宫女都留在了她的身边。
因为有妺喜等女眷,大军行进得并不快,履癸途中经常跑到妺喜的马车前问候,妺喜只是简单地用礼回应,并不多说话。
十日之后,大军回到了斟鄩。
第二天履癸上朝,施独、有施王妃随妺喜入朝,商议举行大婚。
太禹殿前是十亩左右平坦宽阔的庭院,可同时聚万人之众,天子在此发布政令、召见诸侯群臣。
围绕宫殿和庭院四周的廊庑彼此相连,一百五十六根廊柱间距两丈左右,形成一道围绕着宫殿的长廊。绵延的廊庑把整个宫殿庭院严密地封闭起来,增强了王宫的防御能力,加强了王宫的安全。面南而开的王宫大门是一座面宽八间的牌坊,大门有三条通道,各通道之间筑小室共四间,为守卫武士的居所。廊庑的东北角开设两道小门,供宫内人员通行。
“果真是天子气象!”施独被大夏王宫的气势震慑住了。
履癸和妺喜的婚礼定在三日之后举行。
朝霞映红了东方天空,漫天的彩霞如婚礼中的红色纱幔,大婚的日子到来了。太禹殿内外布置一新,履癸率领妺喜和族人去庙堂举行祭祀仪式。
祭祀完毕,在太禹殿中举行婚礼仪式。德高望重的费昌为天子操持婚礼。
履癸和妺喜身穿华服,妺喜第一次仔细看着面前的天子,威风和气度果然与众不同,仲虺哥哥虽然也是勇猛威武,但气度与威仪上和履癸差了许多。
“仲虺哥哥,妺儿以后不能陪你一起荡舟了。”妺喜心中有了一丝遗憾。
天子的礼器高大厚重,鼎中盛满了美食,长案上摆满了瓜果点心。所有人都变得不再拘束,脸上洋溢着笑容。盛大的婚礼,千万人的狂欢,无数人的醉饮。
履癸命费昌等陪着施氏夫妻。婚礼过后,费昌厚礼送有施国君队伍回国。
履癸自携妺喜入宫,命设宴于别宫,立妺喜为妃,合卺为乐。
妺喜给履癸行礼,说道:“妺喜如山野腐草,蒙甘雨露,能够侍奉大王,实在是妺喜的福分!”
“爱妃,能每天看到你,朕就很开心了,朕一定每天都陪着你。”履癸竟然变得像孩子一样。
“大王万不要过施恩宠于我,超过了礼法,反而会让臣妾不能在宫中待下去。大王应该让妺喜先去拜见洛元妃,然后臣妾为大王和元妃斟酒,献上歌舞,让大王和元妃开心。”
履癸听到这般温柔微妙的娇辞,对妺喜更加怜爱了,哪顾得这么多道理。
“爱妃言之有理,只今日且不能如是。明日再去拜会元妃不迟。”
宫嫔之稍长者知趣地退下了,只有两个履癸平时最喜欢的小宫女,左右执壶,下面歌姬奏乐。和妺喜并坐,履癸今天格外开心,行起酒来。
喝着喝着履癸就有点儿把持不住了,开始调弄妺喜,妺喜娇羞怯让,弱不能胜。
数巡酒后,履癸已等不及,一把抱起妺喜入了锦帐,妺喜浑身颤抖着,接受了这个把自己抢来的男人。
履癸得到妺喜之后,慢慢发现妺喜美艳才巧过绝天人,似乎从此世间再无要紧事,无时无刻不想和妺喜在一起,旦夕也顾不得,昼夜为欢,无有断绝。
两人过午而起,履癸以为是早晨,问了宫女才知道已经下午了。
“算了,今日不上朝了。”
妺喜妆罢即宴,宴席间众女歌舞,履癸看得不够过瘾,妺喜就亲自起舞歌唱。
妺喜一开喉而天下无人矣,妺喜一举袖而天下无容矣。
妺喜的好远远超出了履癸的想象,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女人,于是履癸更是爱得片刻也不想离开,片刻见不到妺喜就会觉得无聊空虚。
一个女人轻易地就能把雄狮一样的男人变成一只乖乖听话的小猫咪。
王宫之外。
此时天下并不是无事,履癸去有施之前,发布过广求天下贤才的旨意。
费昌知道商国伊挚是个贤人,履癸的旨意明确要召伊挚来大夏为官。
商国亳城。
天子下旨召伊挚入朝,这些日子天乙每日都和伊挚讨论商国的大政。天乙舍不得伊挚走:“先生去了斟鄩,没有先生在天乙身边,商国之事如何处理?”
伊挚微笑着说:“大王,即使夏帝不来旨意,伊挚也想去夏都看看。”
“难道先生觉得天乙愚钝,要弃天乙,去辅佐天子吗?”
“大王多心了,大王可实施我们定下的国策,三年后商国才能强大。现在只有等待,伊挚回来再和大王共图大业。”
“天乙只求商国和有莘国繁荣昌盛,先生去辅佐夏帝,能得夏帝赏识也比在我商国更能大有作为。”
“国君不必激伊挚,国君待伊挚情同手足,我们互为知己,而且还有王女在,伊挚定会回来的。”
“如此朕就等先生早日归来。”天乙笑了。
第二天,伊挚去拜别有莘王女。
“王女,伊挚明天就要启程去夏都了。”
有莘王女如今挽起了发髻,愈发端庄秀丽,早已不是当年少女模样,再也看不到当年那无忧无虑的笑容了。
“伊挚,你要去多久?”有莘王女打发走了所有的下人。
“三年。”伊挚说。
“三年?我知道天乙是个很好的夫君和国君,但只有你在,我心里才宁静。你走了,我就只剩下等你回来的煎熬了。”
有莘王女说着,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晶莹的泪珠顺着面颊滚落下来,她多想回到在有莘的日子。
“王女不可这样说。王女是伊挚的主人,伊挚的一切都是王女的,包括我的心。伊挚所做的一切最终都是为了王女。”
伊挚看到王女的眼泪,心中也是酸楚一片,但如今他不再只是王女的奴隶,他还是大商的尹相,他只能坚强。
“听说夏帝履癸为人刚猛,你去夏都恐有危险,我和天乙说为你贞卜下,如果为吉兆,你再去夏都吧。”有莘王女也恢复了平静。
“一切都依王妃。”
“王妃?是啊,我如今是王妃了,大王的夫人!”
第二天午夜时分,天乙、有莘王女和伊挚等人在祭祀台下等待着。
祭祀台总共分为三层,每一层都站满了举着火把的青铜人像,照得整个祭祀台明亮而神秘。祭祀台顶上是高高的青铜神树,神树枝叶卷曲纵横,缝隙中还有神秘的神兽和神鸟。树上布满燃烧的灯盏,如永远绽放的美丽烟花。
子夜时分是和天地相通的时候。祭祀台周围的所有人都虔诚地注视着祭祀台上,人们在等待着上天的旨意。
王女眼中的焦虑慢慢变为了平静。伊挚看着王女平静下来,心里也终于变得宁静。
“吉!”贞人说出了贞卜的结果。
人生很多时候只能在等待中忍耐。为了明天,爱和恨都要深埋在心中,我们不能哭也不能笑。那个能陪你哭陪你笑的人,如今却连面也见不到了。
天亮的时候,王女早早去给伊挚送行。但她还是来晚了,伊挚的房中只剩下收拾得整整齐齐的陈设。王女扶着门框,不禁簌簌地掉下泪来。
“伊挚,难道你是无法忍受离别的伤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