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从无边的幻想中的日子醒来时,夕阳变得很红很大,成了一个悬空的火炭球,一块火烧云扑面而来——时间过得太快了吧!
我走进山洞去看看情况:大乌鸦又藏头露尾地睡着,而这对人马母女,似乎相亲相近了——母马卧着,头伸在女人的脸上,轻缓地舔舐着女人光滑的小脸蛋,眼睛中露出无限的母爱,不过还是时不时闪出恐惧,眼睛又要瞟一眼大乌鸦;女人的眼睛总是闭着,无限享受的样子!我见二位相处得十分亲密,心中一喜,缓缓地来到马儿身前,先用手抚摸一下它的鬃毛,弄得它不再舔舐女人,而睁大眼睛瞧着我!我轻轻地抱起女人——母马可紧张了,奋蹄就要爬起来!我可不能让它得手,否则我就得把女人举起来,让她喝奶!我连忙伸手一边抚摸一边轻压——重压,反正没让它起来,虽然睡在碎石上挺辛苦,我却不得不这么办!
母马在我的强逼软磨下,不再起身,这时,我一跨步把女人挪了个位置,轻轻地接近奶头,让她轻靠着马腿——马儿这才安静下来!这时我才有空看看女人——她一双火红的眼,愤怒地盯着我!而眼角边还有几滴闪亮的水珠!我想这不应该是马儿的唾液,可能是女人的眼泪——看了她的眼睛,我感到女人并不想认这匹母马当母亲!我虽然有些失落,却不得不伸手拂去那哀伤的泪珠,无奈地说:“别伤心!你从刚才起,又有了一位母亲,你应该高兴,她将会把生命注入你的体内!来!先试试1我轻轻地搬开她的嘴唇,搬得老大,把她的头微侧——轻抚马儿的脊背,慢慢移到它的奶子,捧起一个奶头,轻抬女人的头,奶头入了口,我就轻轻地把奶挤进女人的嘴里!
女人吃奶仍然慢,不过比上我给她喂果子可快了不知多少倍。母马时不时举头望过来——看来母马真的认下了这个女儿。我见女人开始反胃了,肚子一动,嘴里就溢出些奶来——也许她吃不惯,也许吃撑了!我急忙抱起女人就往河边走去——得给她洗洗啊,头上到处都是奶!我刚走几步,母马,急急地站了起来,冲到我前面,挡住了去路!
“呱1大乌鸦大叫一声,早已出了洞口,一展翅,一阵狂风,飞了出去!母马吓得一阵哆嗦,又软到地上,我用女人的脚拍它的头,“别怕!快起来!咱们一起到河边去1我跨过它,轻轻松松地把女人抱到河边,刚把女人的脸洗干净,那母马,发疯似的冲了出来!我大惊,它不会逃了吧,这可不得了!还算有运气,它冲到我身边来了,对着我一阵嘶鸣,我只得笑嘻嘻地看着它!它见我没理解它的什么意思,它一伸嘴,咬住女人的衣服,就使劲地向后拖——“它不会想让女人跟着它一起逃吧1我心中大惊,把女人抱得更紧,开始一边倒的拔河——天啊!危险!
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候,大乌鸦一个霹雳落在我面前,它嘴里叼着一小块肉,血淋淋的!母马不再托女人,而是冲着大乌鸦一声长嘶,拉好架势要跟它斗一番!我一见不妙,急跑两步来到大乌鸦跟前,对着它那双眼睛一笑:“你回来啦!这是不是给我的?走!把它放到里边去1大乌鸦用它的大嘴巴轻碰我的肩膀,对着母马一竖毛,吓得母马浑身哆嗦,又趴在地上!
我转身往洞里走去,大乌鸦就在身后!我想,我得快点,万一母马转身跑了,可不得了!我拉开步,把女人往肩上一扛,用酸麻的身躯撑着就往洞里冲!刚把女人放在火堆旁边的平板石上,转身就要冲出去把母马拽来!可大乌鸦已经飞了进来,而那匹母马正在它的爪里!把母马在我跟前一放,收起双翼,再把嘴里的肉块往地上一放,转身一蹦一跳出了洞口,不一会玩水的声音传来!
我一边安抚母马,一边培养火堆,一边还烤肉,时不时还看看女人的状况!我累得摇头傻笑——当我的心中没有爱心的对象时,整个人是个会动的木偶,对身边的一切都视而不见,在闭上眼睛后,全身心投入各种糟糕的完美的梦!我现在找到了爱心的对象,这人从头到脚都着了魔,无法摆脱澎湃的激情,自己给忘了,仇恨给忘了,主见也没了,只在他们身边瞎忙。
黑夜很容易踏过我的头顶,我有点胀气的肚子里装了些新鲜的烤肉,舒坦了点。斜靠在石壁上,感到一丝家的温暖,特别是那一人一马紧靠着躺在地上的情形,令我一身血液加速。我的精神沉入幻海,我的眼睛飞入熊熊的烈焰,我溺爱上了这份温暖……乌鸦把羽毛一阵乱抖,走进洞来,迈着轻捷的步子来到我旁边,把我的眼睛惊醒。我眨了眨眼睛,快乐地望着它,它一脸的疑惑,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马儿和女人,一会儿盯着火堆,眼睛乱闪,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我的笑脸不变,我的心里掠过很大的不安——难道我做了什么错事?我的手有点发抖,我也四处找寻,可一无所获,心里却忐忑不安!我要镇定,否则逐渐逼近我的大乌鸦会更怀疑我的!我一把抓过放在身边的烤肉大大一口撕下一块来,拼命地嚼着,分分紧张的心。大乌鸦眼睛一闪,不再左右看,直直地盯着我,一小步一小步接近我,它的大嘴展现在火光之中,是如此的诡异,我受不了它给我的心理压力——要不我朝它大吼出来,要不我就瑟瑟发抖,蜷缩起来!我……我……我……我一把把手中的烤肉伸过去抵住它的嘴巴,我不知什么时候冰冷下来的脸一动,朝它吼起来:“来!吃点烤肉1我不敢再依着石壁,同时也站了起来,强笑道:“不来点?”我的眼睛紧紧扣住大乌鸦的大眼。大乌鸦闪动几下大眼,张开嘴一口把烤肉叼了去,嘴还没怎么动就不见了!它的眼睛再次疑惑地闪动几下,摇动几下头,转身走了,几步跳走到它睡觉的地方,蹲下,开始梳理它的羽毛!我长出了一口气!
大乌鸦对于我们与它分开睡,表现得十分生气,我刚睁开蒙眬睡眼,就一爪把我抓了过去,我刚落地,就摸着了不能动的女人!我只好在温暖的茸毛下长叹一口气,头一挨地就睡了去——我太累了!
接下来的日子挺好过的。马儿不敢似乎也不愿再跑,吃喝也不愁了,对于女人依旧不能动弹的身体我也没什么办法,最好时不时帮她活活血,翻翻身,或者背着她跑跑步!不过对于女人的生理上的事,我就一筹莫展,想破头,也找不出办法,我只好隔一段时间把她僵硬的内裤粗略地洗洗,烤干再给她穿上!我干着女人背人的隐私事,我差不多都快承认自己变成女人了!还好,自己的身体还算正常,这才提醒了自己的心理性别,不过这女人这几天太可怜了!
终于,女人的鲜血停止了,我的体力也恢复了,也不必时不时去看女人,牵上饿得吃树叶的母马,在大乌鸦的护航下,来到河边的草坪上,放马!抚摸着要骑马却被马摔下来的伤痛,爽快地躺在草坪上——也许我该有点长远打算,在这里定居!心里一想到就动手:我要建一座养动物的大棚子!我收集木头,我收集草束,我收集藤条,我收集好多好多的东西!用石头和手对它们进行深加工!
我选址的时候,发现我犯了一个大错误:在这终年积雪的山峰下根本就不应该有任何建筑,冬天一个血崩就什么都没有啦!
我迈开愤恨的步子,在石壁下横冲直撞,我越走越急,我越急越气,眼睛扫到山峰——有一个冲动:爬上这高大悬崖上唯一的碎石坡!我牙一咬,狠狠地吐几口气,拉开脚,大叫着“啊——”用最快的速度往上冲!摔倒了,爬着上;受伤了,能用嘴吮吸到的地方,就吮吸一口,不行的用手摸一把,继续往上爬。我爬上一点,下滑一点,我怎么努力往上爬,就怎么努力往下滑,我气得不管疼痛,气得没有思想,大叫着往上爬!
一阵狂风扑来——谁管!一双大爪抓来——谁管!人悬空中——谁管!我爬!我爬!我发疯地爬!我挣扎,我挣扎,我挣扎!我迅速地往上升,我又轻轻地落在地上,我的眼睛,我的脸,我疯狂的怒火,对一望无际的森林充满了怒火,我倏地爬起来,随手抓起石块用所有的力气,扔出去!我上前几步,看见了陡峭的悬崖,看着下面我准备盖棚子的材料,我火!我火!我十分恼火!我猛吸一口气!展开双手,对着这些景物大叫:“啊——”吸口气再叫:“啊——”吸口起再叫:“啊——”我的肺一阵疼痛,呼吸急促起来,头也晕了,人也软了,眼见着自己就要扑进悬崖外的空间,后面有什么东西把我一拉,我瘫坐到地上,张着大嘴,沉默了几分钟!
我休息够了,怒火也噌噌地直冲头顶,倏地站起来,使劲扔出手中的石块,“苍天啊!苍天啊1我狠狠地瞪着天,“你那讨厌的脸,为什么要对着我笑——”弯腰捡起石块向一块白云扔去,“你笑!你笑!叫你笑!”连续扔出很多石块,“我打不着你!我打不着你!”再捡石块,对着那块白云扔去,“你还笑!”喘上几口,“对!我是没用!我没用之极!可是你,你这个一天到晚看人笑话的魔鬼1捡起石块对着它扔了出去,“你敢怎样?你有本事就给我下来!我的手一定把你撕碎1握着拳头向他挥去,“我要撕碎你!我……我……我……”到处找什么东西能打着它,除了石头还是石头,我抱头往地上一蹲,号啕大哭起来,“我真没用!我真没有!”我用拳头狠狠地砸地,见地没反应,捡起石头,一挥泪,扭身,扫过一团黑影,对着天上的雪峰扔了出去,“该死的!就是你!就是你1捡起石块又一扔,“谁叫你长那么高的?噷!不是因为你,我会失败吗?”再捡再扔,“我恨死你啦!有种的给我滚下来!我跟你单挑独斗,大战三百回合!”见它没反应,“有脾气的,给我一把刀,你家大爷先砍烂那张脸,再来跟你拼个你死我活!”我捡起块石头,扭身扔向远方,大叫一声,“都是你们!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恶魔1又哭了出来,“就是你们害得我苦了那么多年1蹲下狠狠地哭闹,“我躲在这里也没好日子过*—”我一倒,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大哭大闹大骂,一边脚踢石块,双手投石块……
时间飞速地流过,我的心慢慢地恢复过来,经过这场发泄,我浑身充满了平静。我把蜷缩的身子放开,坐起来,站起来,向远处不着边际的森林望去,“我一定会有办法的!”我回头望望高耸入云的雪白山峰,“我一定会有办法的1我微笑着盯着大乌鸦闪闪的眼睛,“我一定会有办法的1走上前去,使足劲往雄壮的大乌鸦的胸口一拍,“咱们走1大乌鸦站起身子,张开翅膀,轻轻一拍,脚离地面,一把抓住我,冲下悬崖,我马上闭紧眼睛,让刺骨的凉风任所欲为,不过在那么一瞬间后,我就趴在碎石上,睁开眼就看到这里的一片碎石滩!
我带着思考回到洞中,仔细打量起这个石洞来,“这个石洞不正好是个棚子吗!这洞又是如此之大,连大乌鸦也成一个小动物,如果不是洞里堆满了一座又一座的乌鸦屎山,那就更大啦!”我一阵激动,四下打量——万一洞顶掉下石块来,那不就……我又没法爬上那高的洞顶,想检查处理一下都不行!我再想,我再想,说不定有办法。我把手一抱,直盯着洞顶思考!
大乌鸦玩累了!进来到后洞去拉了一座小屎堆,看样子它又要出去啦!当它要出去时,我把看它的眼睛又放在洞顶!它似乎发现了我的动作,原本蹲在那儿的它,不知为什么窜到我身边,顺着我的眼睛望去!它又再看看我,一展翅飞了起来,飞上洞顶,用它的大眼睛四下探看,时不时用嘴“嘣嘣”地敲击石头。我十分好奇地看着它从前到后检查了每一块石头,终于敲下一块来,砸在地上,碎成几块,大乌鸦爪子一抓,左右各一块十分吃力地飞出洞去,飞进了树林——难道那座石坡就是它从这里运走的——那就是说大乌鸦会检修洞顶的牢固性——这太好啦!
我抓起我准备的材料,在洞里乌鸦屎堆旁划出一小块区域——我准备在这里养下一百头草食动物!我顾不得女人,顾不得母马,我只是一个劲地劳作,向往拥有富足的生活,那是我多少年多少次的美梦啊!我相信,我一定会成为一个自由而快乐的人——而且我并不孤独!
草食动物?你们在哪儿?我怎样能抓住你们?我怎样才能驯养你们?就像这匹母马,就算不去管它,它也不敢逃跑,只要大乌鸦在空中盘旋一阵就奋蹄狂奔而回,靠在我身边,或者躺在女人身边,这是多么好的马呀!我怎样才能多驯养几匹这样的马?我不能让女人光有母亲,还得给她找个父亲,否则我不就成了造成家庭悲剧的罪人!我一定要找!可怎么找?——看来还得靠凶神大乌鸦啦!它的一双爪子可以抓两匹,它的一声鸣叫,可以赶一群!我得靠它,可我怎么才能让大乌鸦帮我,我又没为它做点什么,除了给它添麻烦还是添麻烦!也许该给它找个伴!——我一直认为它是只母乌鸦,以我仅有的一点知识,我实在无法肯定*—这大公乌鸦哪会有?这个问题比驯养一大群野兽还困难千万倍!那我只好靠自己啦!
我瞟几眼空荡的围栅栏,一拍大腿:“靠别人不是好汉!有本事的,自己上1我四处找寻着打猎器具的制作材料——忙了一天,我做出了一把猎弓,几只箭矢,我雄赳赳气昂昂站好一个丁字步,箭上弦,放!——天啊!只飞行了十多二十步远,还是边翻筋斗边打滚——这能打猎?再试一次,再试一次……弦断了——我长叹一声,看看手中这张难看得要死,而且还断了藤弦的弓,我不得不下个结论:我不是个好猎手!
问题又回到原地。挖陷坑布陷阱——不行!没工具!徒手搏斗——更不行,我没那么大的本领*—啊!大的不行,小的行!野兔!野鸡!野羔子!我再一次决定了我的路线!
第二天,一大早,把女人喂个饱,把马放出去!大乌鸦飞进了林子!我!把浑身上下收拾得妥贴,不带点绷挂之处,振奋精神,迈开稳健的步伐,前进。
我花了不多的时间,进入了林子,我一边找寻,一边藏头藏脚,一边屏声静气,把眼睛放到可以看见的每一个地方:蛇时不时一溜而去,蚂蚁、小虫、小鸟到处乱跑,把林子弄得到处都在发生生存的战斗。我这个受尽折磨的仆人,今天的运气不错——当我藏身在树后时,一只肥健的野兔一步一望一步一听地在空地上吃草!我的心一阵紧张——我冲出去?速度没它快,林子里障碍又多,一转眼就不见了!那我一直看着?这不就没法抓它!我该怎么办?难道捡个石头砸它?我这手脚也太没分量了……
我的心急得如火焚烧,可只得看野兔可爱地吃草;看它一身麻灰色的光滑的毛整齐地长在它身上;看它一双灵动的水一般亮眼,四下望!我俯下身子,趴在草丛里,一点一点地接近它,也许我一扑能扑住它。我的行动过于缓慢,我的心跳声在耳边不停地敲着,呼吸声在脑腔里钻来钻去,要把火烧火燎的脑袋给震碎,血液就像滚烫的岩浆要冲破干裂的鼻孔。我真的受不了啦,我真的好想迅速地扑过去,可是一想到这种莽撞的后果是失败,我就强制自己忍受这份煎熬,一点一点地缓慢移动。
“气死我啦1我不顾身陷荆棘草丛之中,猛地站起来,大叫一声——这只该死的野兔似乎吃饱啦,我还没行动就迅速跑走啦!我受的煎熬白费了,失望夹着怨恨,直冲脑门,我就大喊一声,宣泄这害人的内在恶势力的力量,来保护我的身体。
我狠狠地喘息一阵,心情与身体都平静下来,把浑身上下再收拾一遍,打起精神再去寻找我的猎物,我相信无论是运气还是努力都需要继续下去。
的确,这次我的运气不错,这次再没有收获那一定是我太笨了——一只野鸡领着五只小野鸡在草丛里觅食。这次我偷藏在野草之中,接近,一点一点地接近,我悄悄地脱下衣服来,只差十来步远——我冲!我三步并作两步,一扑而上,衣服一展,朝着那几只不太懂事的小野鸡罩过去——不出所料,大野鸡,展翅腾空而去,而小野鸡只顾乱钻草丛,本来草丛是它们的天下,可碰上我的衣服,可就有得一比。我的衣服一压而下,迅速压倒一片草来!我的人可不能整个扑在地上——那肯定会把小野鸡给压成饼!衣服一盖,先不管有没有货,首先拿几块石头把边锋压住,马上回身找草丛中可能只逃跑了几步的小野鸡!看来我真有运气,两只小野鸡被草叶给缠住了脚,在里面打滚挣扎,我刚好伸出手去拯救它们,不松不紧地抓在手里!回到衣服边,有两只正在奋力顶衣服,看来又有收获!我急忙把衣服的一角试探地踩上一遍,把到手的两只压在上面,卷衣角把他们裹在里面,一手轻压它们不让它们跑掉,一手钻进衣服下面抓出两只扔在挣扎的小野鸡,裹到衣服里,再查一遍,然后推掉衣服上的石头,把它们好好包住!装着四只小野鸡,高高兴兴地往回走——这才发现我的心跳得好凶,身体也是一片畅快的火热——“我终于成功了!”我举目望去,那座雪亮的山峰直入眼来,一种心底冒出的感叹平息了忘忧的激情,若不是它我又会在山林中多走些远路——这才发现,我走错了方向!我调整自己的视线,锁定那苍然的神峰,为我的错误感到好笑,那么大而且显眼的目标,我竟然把它给丢失了,这真该罚!罚我什么好呢?也许该少吃一顿饭?不好!我没体力,安居大业就会败亡!自己打自己耳光?不行!这也不行?我已经受过那么多的鞭打,为了新生活的开始,我不能再使用以前的惩罚体制,要不然我又会堕入奴仆的麻木中!也许我该多捉点活物养着?不行,这是我的工作,这不是拿该做的事惩罚自己,这绝不行!说自己的坏话?这也太没目标了吧,会比心甘情愿做人跨骑的奴仆还要大地影响自己的内心走向堕落……自己不能罚自己,那么找他人罚我不就行了——可谁能罚我?
除了一个不能动弹的女贵族,身边就没有人啦!而且让这些为追求自己好过而伤害别人的人罚我,那只会增加我的仇恨!噷!——还是别想伤心的事啦!我想想谁能处理好这件事呢?大乌鸦?母马?树木?小草?石头?雪花?……
没有什么可以在现在做到这一点!我正摇头失望之时,脑子里想到一种神圣的事物应该可以——那就是神!神!神!你将怎样处罚我呢?请你用你伟大的力量指示我吧——不!神是不属于我们这些受苦的人的——举目望望身边的人吧!他们是如何被神所抛弃的!受苦的人仿佛比享福的人多上无数倍,甚至可以说每个人都在受苦!神所称的天堂、地狱都是属于骗人的!如果有人上天堂,那么人会越来越少;如果有人下地狱,那么人也会越来越少!如果人再一次成为人那么这人应该变得可爱些,可是世上的那些所谓的“可爱的人”拥有真正可爱之处的能有几个?而且这些可爱之处在一部分人的眼里的确可爱,在另一部分人眼里却变得可憎,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让所有人都赞同的“可爱之人”!也许,他们藏在某处,不被人所知,那么他总有一天会上天堂吧!那么人也会少!否则,这样想来只能说神只有选择上天堂、下地狱游历一番后再做人,或者直接再做人的权力,而并不具有无边的力量,人必须得靠自己!他不会救你、指示你、感激你,更不会惩罚你!求神是没用的!因为神就像一块普通的石头的作用,他也会把好人送入地狱,把坏人升上天堂;也可以把天堂上享受极乐的灵魂和地狱中享受极苦的灵魂放出来做人*—难怪天下有这么多人拜神,那只是一种贿赂*—想到这里,我到底怎么惩罚我自己呢?我还没想到答案,我就走到洞口了!我几步走到女人身边,看着这个唯一能听懂我的话的活死人!——她睁着一双眼睛,很渴望什么地看着我!我对她说:“我今天犯了一点小错误,我认为该惩罚自己!可我想到的方法和能提供意见的人都被我否定了!我该怎么办?你能不能提示一下我?”我说话的时候发现她的眼睛湿润了,竟然要哭了!仍是十分期望地看着我0你想要什么?”我无奈地白白问出一句,“对啦!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一个人在这里躺了这么久,一定会尿急,何况是只喝奶的!”我发现她快乐地眨了两下,我急忙把手中的小野鸡放下,用石块压住缝口。抱起女人,像大人帮小孩一样帮她撒尿,“行啦!你可以好好地享受一下卸掉包袱的舒服1我听着女人急促的尿声——有了这么久的重复,对此再也没有不自然的感觉,倒有一些享受*—啊!对啊!对我的最好惩罚就是做一个比神还慈爱这个世界的生命的人*—不行!哪可能这样啊!把别人当作自己,而失去了自己,这种人对世界的发展没有用!只会把自己饿死!——那就做一个促进人们之间和与其它生命之间良性前进的人!——不行!不行!我可没那么大的力量,不是自卑,而是一个人生命有用的就几十年,这样短的时间谁能在这个日新月异的世界做出如此大的作为,这只能是一种空想*—退到能作为的基础!那就是改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使他们良性前进,而且不是首先从整个人类出发,而是从身边的人做起!也许这样的惩罚对我才会有效果!那么首先的对象就是这个女人!
要改变我与女人之间的关系?使它良性化?我该怎么做呢?这可是一个无底深渊,但是可以试探一下!
哎呀!先别想啦!先定居再说吧!我把女人的衣服整理好,再给揉揉那些青紫的血肉——全都是躺着被石头弄出来的淤血——对!先从照顾好她开始,然后在尊敬她的个体的条件上让她知道我的想法,进而改变一些她错误的观点,使她与我的关系良性化,然后再推而广之,延伸到身边的人去,也许要改变女人的想法,得花上一辈子,不过这也值得,这不是为我安定地生活后提供了另一个目标吗?——看来我得给女人弄个草床,对了!冬天要来啦,得弄些冬衣!还要设法治好她的病……
我都不忍心再把女人放到看似平坦的石头上,“哎!”我看着她那双还有点湿润的眼睛说,“对不起!又得把你单独放在这块冷硬的石头上!我真的有些不忍心啊!”我突然感觉到自己要哭了似的,匆忙把她放下,提出装有四只小野鸡的衣服——把这几只野鸡圈养起来!我又要给它们留有能保持飞翔的一定空间,又不能让它们跑了,而且还能看见它们,喂养它们。我一想到将要做的,就皱眉,对于一个什么都贫乏的人来说,真的很难!
我现在连神都敢抹杀掉,什么困难我不敢闯上一闯——我搬来几块大石头,围成一个圈,再找来一个板石,往上盖,四周的缝隙用小石块一点一点地给塞小些!我再一检查,抽掉板石与石头缝之间的小块填石,把衣服通个口,伸进手去,抓住一只,缓慢地拉出来,规整一下,从那个小洞把小野鸡塞进去!最后,再把那块石放回去,把衣服一抖,落下几片羽毛,还有屎,我感到一阵恶心——虽然我跟屎打惯了交道,可现在从心底冒出一股难受的滋味,如同一片羽毛正在心上划动!我下意识去控制他,他却像有了更多的动力,涨得更高,我扭身狂跑出去,两下拔光自己,一个猛跳,跳进冰冷的河水里,我大口,大口地喝这冰凉的水,双手捧水从头上淋下,这种滋味完全占领整个身躯——冷!
我穿好裤子,光着上身,在清澈见底的河水里把衣服洗上一洗,搓上一搓,除了冷得发抖,我还僵硬地笑着。
回到工作中来,我把大乌鸦运来的果树的树枝一根一根掰下来,在以前围圈的旁边以洞壁为一面,开始搭小棚子——先把树枝固定在地上,然后,用细条编织起来,把各种缝隙堵住,可是却很不成功,枝条太短,容易断,我于是用拥有一定韧性的藤条,也不太理想,我于是用更柔软的草叶,加藤条,上面也用草盖上一层,经过好一番努力——连大乌鸦扔来的肉我都不烤,只吃些果子,忙得天快黑下来才弄好——有一、二平方米,一米来高的小鸡房!我把几只小野鸡放进去,关上,这才大喘一口气。
我四下望望,那匹母马躺在女人身边——真把她当女儿*—啊!它不会来吃鸡棚上的草吧?看它得意的嚼相,应该不会!对啦!女人又需要方便——这实在是没办法,她只能喂,我可没空给她喂其它东西!我得想个办法,这样她受罪,我也受罪——治好她,不可能,我没那能力!只好让我多受罪,少来点奶,多来点肉、果。
一番忙活,把女人背在背上,到处走走。大乌鸦也跟在身后,它的一双脚踩在石块上,石头的声音打破了黑暗的宁静。它时不时又用它的大嘴碰碰我俩,我感觉到它给我俩的温情,“哎!如果我真是只小乌鸦,也许我的生活就可以少点艰难!至少也有一个关心自己的长辈在1我摇晃几下背上的女人,“嘿!我说,我的女主人——这样叫,令人十分难受!你现在是在两个异类的母亲保护下生存着,我给你取个名,叫乌马吧!你反对也没用,我不是个有学问的人,我连你们正经的名字都没听过!乌马,你以后就是乌马,听到没有?”摇晃一下背上的女人——乌马,“你是一个女剑士!如果你能说话!说不定你的病已经治好啦!现在没办法,你就像刚出生的小娃娃,所有的生活都得靠别人!我作为照顾你的人,说实话,想起你以前怎么对我的,我就想把你给折磨一顿,不过我一见你现在的样子,我就没法下手啦!而且我也不想成为像以前的你的人,以折磨人为乐的人!我和你是不同的,就算我要获得报复,也不会这样,我已经想到个方法——这可是我对我今天中午犯的小错的惩罚!那就是要摧毁你们贵族自以为是的思想,其实你们跟我们这些奴仆一样,只是个普通的人!你们所谓的天神赐予的恩福,也给我打败了,至少我这么认为……”我把神的存在进行一番论述,把我以前想到的,更详细,更有力地说出来——因为我有听众!“以前,我以为是恶魔在心里作怪!现在我也并没忘记那些话:‘生命是平等的!人与人之间更应该是平等的/也许他们的确是恶魔给我的!现在我仍然害怕他们,我想,这些东西一旦是错的,谁能来挽救我?”长叹一口气,“哎!别想那种后果!万一是对的,那我不就做了一件好事!至少按照他们执行下去,不会有你们这种蛮横的人存在,那也不会有整天受苦的奴仆们存在……”我说,我不停地说,把脑子里所有的东西都说了出来,就连刚才我被野鸡屎弄得不舒服的事都说了出来,最后,黑夜下的散步加一方的倾述一齐停了下来,我们又睡到大乌鸦温暖的羽毛下。我感到特别的舒服,我想今天晚上可以笑着睡觉了。
我的心正在飘飘荡荡,有一点模糊的思维,有一点神游天地的感觉,这真的很舒服。突然凄惨的叫声唤醒了我的神志,我浑身侵出冷汗,睁开眼睛,一片无尽的黑暗,一股臊味直扑鼻来——我从睡梦中惊醒,侧耳听去,原来是小野鸡在它们的草房里悲惨地叫着!我钻出来,借着那堆火的火星四下打量——没什么不对劲啊!它们为什么会叫?“呱!”几日不听的霹雳在头顶响起,传出好远,又传回来,在这寂静的夜晚,我不免又吓出一身冷汗——真不知道这只大鸟怎么会大发雌威!我对它一笑,走近已经停止惨叫的草房,打开小门,往里望去,一片漆黑,关上门,拿来一点火星,往里看去——这几只羽毛未丰的小家伙冷得挤在一块儿瑟瑟发抖!看来它们真的经不起风霜,也许的确是真的冷,只是我一直在温床里呆着并不觉得。
把火移来一些?不行!烧了草房是小事,烫伤烫死了它们我可白忙了一场!那怎么办?我脱下温暖的衣服,把它们包住!然后,跟我睡在温床中!这不就得了!最多不过脏点!
想到就做,我带着它们来到大乌鸦的身旁,它看我一眼,缩头继续睡去,我只好再爬到它的绒毛之下,把小家伙往大乌鸦的脚趾上一拴,再一次睡去——我应该弄点干草,给我垫背!明天就晒!
我在天地之间自由地游弋,不问天,不问地,不问自己,只是把眼睛睁开,展开一场急速的跑马观花——不过我再一次被叫声给弄醒,虽然是高兴的叫声,我却对它有些厌烦。我睁开眼,去找寻那罪魁祸首,却发现四下一片亮堂,没有一点遗漏。
大乌鸦在洞口,跳来跳去,不知道在干什么,好像特别高兴,时不时地还把那张大嘴往地上猛敲。我仔细一听,吵醒我的声音,就是在它周围——四只小野鸡!我无奈地一笑,“原来又是它们1回过神来,“它们?它——们?”我快速坐起来,发现我的衣服正躺在不远的石头上,“看来!我的仁慈,让我白忙活啦1我伸手把身旁的女人乌马拉到手腕里,脚一蹲抱起来,往外走,看看怀中的乌马,红彤彤的脸蛋,红红的唇,满眼的热情与焦急,“你好有精神!我可没有1我看一眼大乌鸦,我以为我的眼睛花啦——那只大乌鸦竟然在跟四只小野鸡嬉戏,它竟然没有使用它的暴力,用小舌尖一卷就把它们给吞了!那四只小野鸡竟然毫不客气,在大乌鸦那张大嘴里找食物残渣,一边啄一边还跳来跳去,叫来叫去——真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反面!谁叫它们在形状上差不多,而只是大小相差太多。我扔下一句话:“你们慢慢玩1我抱着乌马往河边走。
我把自己的手洗得十分干净,把嘴冲得清新,这下再来给乌马洗脸,我觉得这个女人乌马,今天似乎对我有了一定的好感,一直含在眼中的恐惧去除了一部分,“乌马!难道昨夜的几句话,把我的形象给升华了一点?”不怀好意地笑笑,“你别放心得太早,虽然我的很多想法都告诉你了!可还有没说的!以后你可得多受点苦!来,喝两口水!”把她的嘴一掰,用手捧来一点水,让水不间断地流进她的嘴,急得她不停地咽!
母马嗒嗒地来到河边,对着我打了个响鼻,自己喝起水来!看来我给它自由是对的,它似乎已经心甘情愿地停在我们的身边。我把女人背在背上,来到它身边,轻轻对它一阵抚摸,再来一阵轻拍,然后把女人当作个布袋,往它背上一搭——它从未有人骑过的背一振,头猛地扭回过来,对着我一声嘶鸣,“别怕!”我继续轻抚它的皮毛,它扬蹄欲逃的姿态变得安静点,只是不停地在原地跺蹄,我不停不休地努力,终于把它给安抚住,这才把女人好好地跨骑到它的背上,一边扶着,一边指引着马儿往洞里走!经过远过十来倍的路程才回到洞里!
四只小野鸡在洞里一阵乱奔,一阵乱叫!我倒不奇怪,谁叫我强迫它们住进这个洞里*—不过它们不往洞外林子跑,让我十分奇怪,难道,它们会自愿留下来?也许是因为不见的大乌鸦对它们的关怀,以及也许有点忘本的野性!不过它们这么怕我,这可不怎么好,大乌鸦说不定会报复我!我得想个办法!
我把女人喂了个饱,坐到火堆旁烤那些肉,我一直再想,这些动物跟我的关系,我应该怎样改善?我把已经烤熟的白味肉——没盐,这实在没办法!往嘴里塞,一边嚼一边想,我把骨头使劲地吐在很远的地方——那四只小野鸡可能以为是什么虫子,离我又很远,大着胆子冲了过去,啄着就往一边跑——大乌鸦的食物渣不够喂它们,看来这是天赐良机。我时不时扔去一块,吐太累!我把距离越拉越近,我试着“咕咕”地朝它们唤上几声,再扔!直到我吃饱了,才把肉往大石头上一搁——这地方除了大乌鸦,谁也别想跳上去!我把乌马搬上马,好好护着走到草原似的河岸,把母女二人一分,一个躺在软软的草上休息,一个独自地进食,我吗?就开始一天的工作——割草、晒草、做垫子*—当然是用石头割啦!这真的很累!
我不知道在这里的时间有多久了,不过我的感觉似乎有几十年啦!我的生命从来没有如此地自由,我的思想从来没有如此活跃,我的生活从来没有如此充实。现在,我慵懒地躺在厚厚的草垫上,乌马躺在我身边——我真不忍心让她单独呆着,只要有可能,我都把她带在身边。以前光盯着我的大乌鸦,这几天与小野鸡们闹得好不开心,现在,它们就在一边玩着。可是,这种时刻,有一个伤心的,也许它并不知道!那匹母马躺在我重新铺上一层树叶的牲畜圈里,一边反刍,一边瞪着双清澈的大眼睛呆呆地望着我们,看来我得加把劲!
第二天,我与乌马踏上捕猎的旅程。我一手扶着女人,一手放在眼前检查。我看着满手被草割破的口子,心里在想:我真的可以去找寻那群野马吗?也许偷鸡不成反失米——把这匹乌马德食物提供者,她的母亲给弄丢了!可我不得不去设法,把自己驯养的动物扩大,这样,才能度过下雪的日子!“哎!乌马!我们能成功吗?我真的很担心,万一失败了,你可就得多受些苦!”伸手拍拍旁边的母马,“亲爱的阿姨,你不会抛弃我们吧1抚弄它的肚皮。
空中飞来了大乌鸦。这几天,只要我出洞,它似乎还是或近或远地跟着,把身边的母马阿姨常常吓得腿软。今天它显得特别奇怪,一直在身后,一步一步跳着,它不是在玩,而是跟在我屁股后面,“大乌鸦!你今天难道不去巡山吗?”大乌鸦看着我对它大喊,轻轻一蹦,来到身边——母马感觉到了,它不敢迈步,腿脚一曲,趴在地上,吁吁地直喘气,我赶忙把要摔下来的乌马抱在怀里,扭头对大乌鸦说,很无奈地说:“大乌鸦!今天你怎么啦?瞧!把马阿姨吓成什么样啦1大乌鸦好像受了委屈,又好像有事求我,又好像在向我撒娇,反正它以一副楚楚可怜地模样靠近我,低下头,用它的头在我手臂上蹭,弄得我站立不稳差点摔倒,它又在乌马的身上蹭,我可受不了这种亲热,连退几步,笑着对大乌鸦喊:“我说,大姐!今天你怎么啦?”它眼睛凄楚地看我一阵,低下头,用它那坚硬无比的嘴在母马身上蹭——母马吓得哆嗦不停,嘴里不停地嘶鸣,却没半点挣扎。大乌鸦对此感到不太愉快,张开庞大的翅膀,用上面的羽毛把母马从头到尾刷理一遍又一遍,刚好搔到母马的痒处,它顺着羽毛的划过而抬头,见羽毛飞来而低头,哆嗦变成了恐惧地享受!
我可吓得半死,还没偷鸡,米就掉进了乌鸦嘴!我愤怒恐惧地瞪着大乌鸦的行为,看它没有贪吃的意思,我才长出了一口气,“我的乌鸦大姐啊!你好和蔼!你有什么要求就告诉我吧!”它能告诉我吗?心中自然感叹。我抱着乌马挤到乌鸦与马之间挡住它们的亲密接触,“行啦!我会猜到的1用头顶乌鸦让开,这哪是乌鸦啊,分明是座小山,我使多大的劲也动不得它分毫。
大乌鸦在我身上又一阵蹭,这才展翅飞离,钻入了森林的远处。母马阿姨也慢慢恢复过来,站起,扬蹄,抖弄身上的杂草。我再一次扶乌马骑在马上,让它趴在背上,她真像具软弱的美人尸!我一有这恐怖的念头,马上打住,开始我的征程。我没有一定方向,只是任母马带路,于是走了半天,直到中午都没找到目标——马群。我停下来吃上一块烤肉,扶乌马吃奶,然后任马儿四处吃草——终于我们的肚皮变得鼓胀,往地上一躺,休息一阵。
炽热的太阳把我给烤醒了,我竟然睡着啦!急忙起身四下整理,“这下可惨啦1我丧气地呼叫,“马儿跑了1我一目望去,马儿竟然没有一点影子,除了草还是草,最多长着几丛小树——想不到树林深处竟然有这么大一块草场!我恨得直跺脚,把倾斜的杂草给踩到地上,还踩出了一场烟灰——看来这里曾经有过一场大火,少了林子却奇迹般地造就了一个草场。我没办法,只好抱起女人,移到背上,背着就往雪峰走去!
“呱1一个大霹雳。我举头望去——不会这么倒霉吧?现在要下雨?我的担心变成了安慰,大乌鸦在远处盘旋着慢慢地往这里移动,隐隐约约传来轰轰声。我站立地看着,听着,乌鸦越来越近,轰轰声越来越大,我看见大乌鸦身下方升起一大堆烟尘。“不会吧?这不可能吧?怎么会这样?”我焦急地乱转圈,“乌马,我们这下可完啦!大乌鸦赶来了一群野兽,我们逃不掉啦1我看见旁边有一棵大一点的树,想背着乌马爬上去,可这里我用单手,拉两人,怎么也爬不上去!心里冒出个念头——把乌马扔下0不行!不行!我能成为不守信的野兽1我放弃上树的念头,背着女人要跑!可满天的烟尘已经扑过来,来不及啦——我朝天上盘旋的大乌鸦大喊:“大乌鸦快来救人啊!”叫了一声又一声,终于,满天烟尘近在咫尺,而大乌鸦似乎听到了我的叫喊,迅速落下来,停在身边,我赶忙冲到它的擎天大脚旁,用一手牢牢抓住!
烟尘腾空而起,而烟尘的造成者,是一群野马,与我们的距离只有一两百米。大乌鸦把翅一展,昂头一声雷鸣,“嘎1而不是平常的“呱1震得我头昏目眩,而正在狂奔的马群,似乎也发觉了一只大兽停在眼前,纷纷减速,终于在我前方五十多米处停了下来,而那满天的烟尘却直扑我来,我一手紧抱着大乌鸦的脚,一手反抓乌马的大腿,我两脚交叉夹着乌鸦脚站着,把我俩紧锁在乌鸦脚上,我闭着眼,等着!
等了好久,大乌鸦没有动静,而对面的马群也没有动静,我睁开眼睛,向前方望去,那群马没有奔跑,而是围成了一个圈,与大乌鸦静静地对峙,我见大乌鸦竖起自己的羽毛,张开翅膀微低着眼看着它们——这是警戒!我见没什么危险,急忙放开大乌鸦的脚,移到一边,看着它们的举动。大乌鸦似乎感到了我的离开,两脚一蹬跳到马圈近前,围着这个马圈转起来,越来越近!
马儿们似乎感到自己已经无能为力,对着高于自己几倍的大乌鸦低低地嘶鸣着,斜伸出前腿,把头狠狠地低下伸向前!大乌鸦突然一声惊鸣,整个马圈顿时矮了一大截,全趴在地上。大乌鸦一见马儿的情况,收起了恐吓,雄赳赳气昂昂地围着马圈耀武扬威。
一声长嘶,从我的身后传来,我扭头一看,那匹偷跑的母马跑了回来,屁股后面跟着一头小马驹,那头小马驹胆战心惊地藏在母马身下!母马推搡着小马驹来到我的旁边,把头伸到我脸上蹭,舔!我对它的热情感到十分欣慰——不知道,是怕大乌鸦还是真的舍不得我!不过它还是回来啦!我伸出一只手去抚慰它。
那边的大乌鸦一声低鸣,却也如同雷鸣,身边的母马吓得一哆嗦,俯下前身冲着大乌鸦嘶鸣,它身下的小马驹也趴在地上,紧靠着它。大乌鸦见母马如此表现,也就不理它,继续它的耀武扬威。母马发现那么多的同伴在大乌鸦的压迫下趴在地上,它强撑着爬起来,扔下蜷缩的小马驹,嘶鸣着朝大乌鸦摇晃不稳地走去。最后趴在马圈前对着马群嘶鸣,对着大乌鸦嘶鸣!
大乌鸦来到母马身边,用羽毛对它一阵刷理,接着脚一蹬,腾空而去,母马目送大乌鸦飞去,然后首先站起来,对仍趴在地上的马群嘶鸣,还去舔附近的马!我身边的小马驹见大乌鸦飞走了,而它母亲站了起来,它就连滚带奔,冲到母马身边,围着它转!
不久,马群恢复了活力,母马对着它们一阵嘶鸣,扭头,向我走来,那匹小马驹仍然跟着。我不再耽搁,把女人往母马身上一放,就往回走——母马仍然那么仁慈!而跟着它的小马驹却是一副不想跟来的样子,母马对它低鸣几声就不再回头地往我们的洞府走去。过了好久,小马驹竟然跟了上来,在母马阿姨的肚子下害怕地走着。
又走几步,我才想起我的目的——再看看母马胯下的小马驹,我不得不继续向前走,不要因为贪心,使这两匹马与我尚未成熟的交情破裂,连它们都失去。我用手轻拍马背上瘫软的乌马,“哎!乌马,我们今天只好到此为止,咱们该回家啦1走了很久,我忽然发现背后有什么东西一直悄悄地跟着,心中大惊:“不会是食肉的野兽吧1把眼睛擦得雪亮,使劲地看清背后的每一个地方,可除了树木就是荆棘杂草,我紧紧地靠着母马,手牢牢地环抱乌马的腰,一步一回头加速前进。
一路上歇息都不必说,大半下午我就赶回了老家,只要一进入这片不长任何东西的碎石滩,看见大乌鸦似乎又在与小野鸡在嬉戏,我知道,背后的危险今天到此终止。
当小马驹再次见到大乌鸦时,那紧张的行为,软弱乱套的步伐把小心翼翼的母马弄了个摇摆不定,几乎瘫软在地,于是我把乌马弄下来,自己抱着回洞,让这对马儿自行处理——它们在那时不敢逃,现在更不敢逃,我很相信我这种直觉。
大乌鸦见我回来,一下跳到我身边,又在我身上一阵蹭!我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跟它的关系变得如此亲密——以前,也许对我俩只是它找不到发泄对象的母性,那么现在的情况该归于何处,只有它自己知道。大乌鸦围着我俩把我俩蹭了个歪歪曲曲,感情的交流已变成调皮的嬉闹,我们这些小东西可受不了,我连忙出手阻拦,“嘿!停一停!停一停!”把乌马扛到肩上,冲着大乌鸦张大嘴巴,空出一手往嘴里填空气,做出一副小鸟乞食的模样——这还真有效,大乌鸦转头对它旁边的小野鸡们悄悄对吟起来,一伸脖子,一展翅,腾空而去!
我高兴地望着大乌鸦飞去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森林深处——我的眼睛似乎花了,发现远远的河边上有什么东西一奔而进入了草丛。我并不放在心上,这只大乌鸦可是这片林子的大王,谁也挑战不了它!我把乌马放在怀里抱着她往洞走去,屁股后面跟着四只唧唧乱叫的野鸡——我的分食行动已经取得了它们的信任,今晚可有一个很长的篝火会!
接下来的几天,我没有出去打猎,而是努力消除我与小马驹的隔阂,顺便进行屯草行动,准备过暴风雪的冬天。可是大乌鸦却似乎努力把我往林子里赶,要我进去干嘛?我当然不清楚,也许它是要更多的小野鸡——可我得先把家中巩固一下,改善成员之间的关系,我并没有进树林。
今天我得进树林——有大乌鸦的推赶;有自己为冬季素食的要求;还有熟悉周围的环境的必要。我带着乌马、母马和小马驹一齐出发——其实我不应该带乌马的,可是最近小马驹时不时跟她抢食,弄得她一直处于半饱状态,要不是母马对小马驹有所阻拦,小马驹会吃得一滴不剩;第二就是,我不能让乌马孤单地留下,这可是我改变思想的途径。于是,我们两匹马,两个人出发啦!大乌鸦看着我们向林子走去,它欢喜得连来上几声雷鸣——我要捉野鸡的话,肯定要多走好远!
原始森林是一个伟大的聚宝盆,里面有很多我没见过的东西,也许世人也不知道,可惜我不是个识货的行家,否则我肯定会为它们欣喜若狂。找食物,在这里既简单,又复杂,简单到伸手就可以找到各种果子、蘑菇、小动物,复杂到每一种看似可以吃的食物,可能都不能动,只可以在琳琅满目中拣出一两个。今天,要找食物要比平时难很多——和母马、小马驹、乌马三个一起,在荆棘丛中行进十分艰难,我又不能远离他们,只好仔细寻找附近的地方。
运气不错,竟然让我找到一棵核桃树,我对这种可以长期存放的东西最感兴趣,把它下面弄出块空地,把乌马斜倚在一旁,任母马去寻食,我舒展猿臂往上爬——弄下好大一堆,我的喜悦再一次变成无奈,没东西可装!看着美食唾手可得,手却空不出来,我气馁地往地上一坐,一手抱过乌马,用乌黑的脏手勒紧她的肩头,使出全劲抱在怀里,感伤地向她说出一番话来:“乌马!我的伙伴,我真的好累,还有那么多事还没干,万一哪一天大乌鸦弃我们而去,看来,我们就会饿死!不想饿死的话,我要学的也太多——储存食物;储存食物的容器;储存食物的方法;加工食物的方法;怎么才能获得稳定的食物来源;各种工具……啊!天啊!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要干这些事,而且自学自干,这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能办到!我们没几个月就要入冬了,头顶的是终年积雪的大山,一场小雪就可能发生雪崩,别想出得了洞!还有,我们就身上穿的这点衣服,在那种时候,再大的火也支持不了,我还得加工那么残破的兽皮!这可都技术、工具,我能有什么办法?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用有限的力量去追求无限的需求,真的很累!难怪曾经有很多奴仆逃入了这种原始森林,再也没有出去!大家都认为他们肯定在这里面建立了许多自由而幸福的家园,其实是他们再也出不了林子了!以现在的情况看来,他们万中有一可以暂时生存下来,其余的,可能在奔逃途中丧生了,他们的尸骨被各种动物、植物给吃了,什么也没留下!而那幸运活下来的人不是疯了,就是自杀了吧!在无边无际的林子里,没有工具,没有足够的伙伴,人会被这孤独,无时无刻无处不存在的危险,人与人之间,人与动物、植物、微生物之间展开一场你挣我夺的生存搏斗所压垮——要不就丢掉人的精神,以最原始的方式去生活!这还不如死了,于是有人肯定会自杀的!”我把头埋到乌马的怀里,开始撕心裂肺地痛哭几声,抬起头来,用含泪的眼睛看着乌马娇白的面孔,我的脏手忍不住抚摸她的脸蛋——她的眼睛似乎被我感染了,充满了母性的慈爱的哀伤!我一挥泪,强迫自己笑出来,“不过,我们还很幸运,有大乌鸦、母马、小马驹、小野鸡陪着我们,而且还有能安心睡觉的山洞!我们也太幸福啦!我们既然有如此多的财富,还担心什么?我要坚强!”放松对怀里乌马的拥抱,举起拳头往地上一砸,信心又回来啦——“乌马!我不会放弃的!我们会成功的1把乌马往一旁斜倚着,开始搜集地上的核桃,“我一定会成功1脱下上身的衣服,平铺在地上,把核桃往里装。已经装满员,也不过装了五分之一,“没关系,我会再来!会把这棵树上的核桃全弄回洞去!”于是,我找马儿们回家,却发现它们又不见了——这几天,它们总是傻傻望着远方,似乎哪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们——难道它们又跑啦?不可能,它绝对不敢跑,除非它们会离开这个森林,而且要快速,否则大乌鸦一施展驯马群的威风,它们哭还来不及!不对!它们只是有天性的动物,它们并没学会思考,也许为了见到以前的家人而逃去,不顾一切地逃——这也不对,母马与乌马建立了一段真正的母女之情,这我敢肯定,它会舍得吗?
我突然听到一阵马嘶,急忙背上乌马,提上核桃,朝着声音来源处走去,振奋一下自己的心情:“我一定不会让事情变得太坏!”我冲过树丛、草堆、藤条墙,终于,看见了声音的来源——母马带着小马驹正与一匹高大强壮的公马在转圈,公马对母马一声又一声地嘶鸣,母马只是舔舐着公马的皮毛,小马驹在两匹马之间高兴地钻来钻去——突然,公马一阵惊慌,瞅了我一眼,转身飞快地跑开!我正诧异,一团乌云快速飞过来,在林子上空低低地飞来飞去——原来大乌鸦。我急忙冲出林子,来到马儿们相会的空地,抚摸哀鸣的母马,摸摸颤抖的小马驹!天空中大乌鸦的身影已经消失,只留下一片蓝天,母马开始舔舐着身下的小马驹。我急忙把乌马搬上它的身上,往回赶。
回到山洞时,母马和我都大吃一惊——刚才那匹公马竟然躺在牲畜圈里!母马对旁边正在小憩的大乌鸦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一口气从敞开的大门冲了进去,小马驹也跟着——惊得大乌鸦身边的小野鸡们赶快钻进大乌鸦身下。我赶快把乌马放到草垫上,把核桃扔下,也几步进到牲畜圈,查看公马——“希望诸神保佑!千万别把母马弄得绝望!”狠狠地捶自己,“我怎么又说‘神’1我顾不得这些,跑到跟前,围着公马转了一圈——“还好!公马没有受伤,就像母马第一次来到一样!这就好1我静静地看看母子俩舔舐卧着的公马0我就不打扰啦1悄悄退出牲畜圈,高兴地走到大乌鸦跟前,“也许从今以后,乌马的食物来源就稳定了!”轻抚大乌鸦刚伸过来的大嘴,“你也会活捉猎物了!不过,马又不能用来吃,用来卖,你以后就别破坏马群啦!给我弄些绵羊还不错!繁殖又快,又有羊奶1我在它身边进行像感谢又像埋怨的说词,不过我的神情与接触是温柔的。大乌鸦慢慢开始蹭我,我受不了,转身就移开,“趁天还早!我吃点东西去抓野鸡!”野鸡在林子里可多的是,我要努力活捉它们,献给我们的保护者大乌鸦。我舍身忘情地忙活开来,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用来捉野鸡,这三四十只小野鸡在大乌鸦神威下都快乐地留下,而它们根本没有离开它的意思,这下,大乌鸦可乐疯了——它每天除了花半天出去捕食以外就在与它们嬉戏!有一点不好,弄得到处是野鸡屎。牲畜圈里也来了好多素食动物,时不时大乌鸦就给我活捉一头来,而这些草食大型动物根本就不敢跑,就算跑也被大乌鸦再一次弄回来,再说,还有我不懈地努力,把青草送到它们嘴边,经常培养感情,就这样我与乌马的家变得热闹起来,脏乱起来——我决定在洞里搭上两张床,铺的垫的用兽皮,盖的也用兽皮,这些草食动物根本不敢靠近!乌马的液体食物来源也真正地稳定下来,冬天的问题,看来解决啦!我们的定居生活开始啦!再提一句:为了保证植物类食物的来源,我不再吃大乌鸦拔回的果树上的果子,而是自己去找,找些小苗,找些种子,在树林边栽种上,果子也晒干储藏了好些!当然全是自己找的!全堆在一块巨石顶上。至于母马它们三匹马,在这里过得挺好,虽然它们时不时会到草原上与马群见见面0我的幸福生活开始啦1我大声地向世界宣布。
生活变好以后,我依然坚持最大的自食其力,能自己干的不能让别人干,别人能干的努力学过来,不过由于要好好照顾乌马,干的事情的进度就缓慢许多。有空闲的时候我要努力治好乌马的不良情况,可是想破脑袋,仍然一筹莫展。
秋风萧瑟,一片片树叶从地上卷到天上,再从天下悠悠荡荡地落下来,洞口、布满屎粒的石滩上,也慢慢被稀稀落落的枯叶盖上,把秋日的金黄送到门口。我抬头望着天上万里无杂色的蔚蓝,身上裹着半张兽皮,并未被秋风所吹动,鼻子里吹来各种屎味,熏得人直提鼻孔。我反手拍拍绑在自己背上的乌马,“看来!今天咱们该好好清理一下啦1——这样,我们两个人才能彼此照顾,彼此交流!不过我背着如此沉重的一个人干活,艰难的程度可想而知——我打算把这些小废物堆积在洞里储藏,这可是免费的燃料。大乌鸦带着长了不少的野鸡到处游玩,训练它们飞翔——最近,它似乎也受不了这里的肮脏,经常惩罚那些到处乱拉的野鸡、动物,可它最多吓得动物们集到一处,骨酥腿麻地看着它,然后继续乱拉,它们之间似乎也不能交流。这下可苦了我,这些东西要从石头缝里弄出来,真不容易——虽然我每天都清理大堆的,仍然留下如此多的碎渣。
天气的变化,已经不能对我造成很大的影响,我要做的事可多着啦——不过今天我要出去游玩,今天中午的粪便大战弄得人没有一点心情——我和乌马一齐骑在高大的公马身上,领着母马与小马驹,驱赶着这群纷杂的动物到远处去放牧!空中有黑色闪电大乌鸦在盘旋,因此,野鸡们展开翅膀也似乎要飞上半空,可它们刚到树梢上就没胆量了,急急忙忙地落在地上,有的不顾该不该竟然落到正在边走边吃草的动物上,吓得大家一阵乱奔——打乱了我的闲情逸致——抱着乌马,抓着公马的背,腿不紧不松地夹着,保持快成兽人的我们坐在马背上,缓缓地行走。我只好下马背着走,“乌马,你看野鸡们玩得多疯狂!它们可不再像林子里的野鸡小心翼翼,而是毫无顾虑1顿一顿,“也许,其实这些家伙已经成了甘心受死的奴隶1苦笑着看看搭在肩上的女人脸——她跟我一样,上身穿着兽皮,整个腿脚连脚板也裹着兽皮,胳膊裹着兽皮,连手掌也裹着兽皮,头上戴着一顶折出来的兽皮帽子,虽然都是用树皮藤皮连串而成的,但整个人包裹在温暖之中。说起这些兽皮,我就烦,除了能把它们晒干,怎样保护皮毛,怎样去掉血腥,这些我真的是试一万次失败一万次,虽然现在才到二百来次,不过我想肯定会到这个数。
“看着着三匹马形成的家庭!我想,也许我也该有老婆、孩子!你与我现在的情况,虽然很亲密,可这些亲密的接触都是强迫的!只要你好啦!我们互相不嫌弃,也不互相怨恨!互相支持,互相爱护,还要有一点男女之情!这样我们俩就可能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啦!不过,你也许会想要回你的贵族的生活中,与你的亲戚朋友们生活,现在,你不敢告诉我而已!当你身强力壮能自由活动时,你就会抛弃这里,甚至杀了我这个你原来的奴仆!徜徉而去!也许你会因为我说的那些奇怪的想法而害怕我,恐惧我!不过,我想了这么久,也觉得只有人与人之间有良性的互相关系,才能永久地生活在一起,解决分歧,应对困难,把我们的生活推上一个又一个让每个人充满幸福的新境界!如果这些真的令你很害怕,那我也会继续跟你讲,因为只有让人知道的东西,才会有可能试着运用!只有试着运用一下,才能逐渐认清它的本质是对是错,哪些可以变,哪些必须坚持!只有这样,我的这些想法通过你的,或者别人的手扎下根来,看它能长出什么东西!”我天天在乌马耳边说东说西,那些突然的觉知,我不知道说过多少遍,可以一开口说话,就一边重新思考着,一边重新组织着,一边向她说。
天上的大乌鸦一飞而去,竟然在天上一声又一声地雷鸣,还好,它在远离我们的地方,但是也吓得我身边这一帮动物两股战战,几欲趴下——这太奇怪啦!这一两个月它都不会这样啦!
时间不久,大乌鸦又飞了回来,而且一直飞到我身边,把所有的动物挤开,扔下一个物体,跳到我身边站着,用它的大嘴推着我来到那个物体面前,我好奇地一看——大乌鸦好久不再活捉动物来啦!这动物在草丛中发着抖,还呻吟着——有点惊慌的我背着乌马来到这动物面前,我大吃一惊,是个人?我跳下马,把乌马放在枯草地上,急忙跑去看——我一把翻过来——趴在地上的是个男人,就看见一张消瘦,双眼深陷,历经了无数沧桑的脸,“嘿!你好!”这男人见我是个人,才放了心,长喘几口气,哆哆嗦嗦地说:“……你……你……”“对!我住在这座森林里!还有我的病人乌马!你来森林干什么啊?”我一边把他扶起来,一边询问。这男人一直看着我身后的大乌鸦,我急忙给他介绍:“喔!别害怕!这只大乌鸦是这片森林的卫士,只有在饿时,才会找东西吃!你瞧!我身边的这些动物都是它给我捉来的!我想,它也应该不会对你有恶意,除非你想破坏这座森林!”男人又放下一部分心,仔细地打量我,“……你……你……是……什么人?”我让他坐在草地上,“我叫……我叫马蹄铁!好久没人叫我的名字,差点给忘啦!你呢?”我亲切地问:“我叫……我叫……苦狗1仍然很是紧张,“你来这里干什么?”“我是逃难逃来的!外面的战事你不知道?”他突然很快地说,紧张地看着我,“你不会杀了我吧?”很可怜地对我说,声音变得连续了许多,也许想着过去与现在使他稳固的求生心又回来了0我怎么可能杀你!我盼还盼不来一个会说话的人1我又对他严肃地说:“不过!这里有几个规则:一、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二、一切事情的处理必须以保证长远的发展为根本!三、只要不是个人的事都要得到大部分人的同意!这里还有一个最长远的理想:建立一个人与人之间和人与各种生命之间的关系都是良性的,能够保证每个人、每种生命长远的持续发展的地方1我急忙对他一吐为快,我的心激动得敲打前胸后背,我的血液开始沸腾,我的一切都在关注这个人的反应。
我的脸在发烧,我的手在流汗,我的大腿在颤抖。我不由自主地把脸略带出一丝微笑,蓬乱的头发包住了奴仆烙印的脸伸到他面前,用我的眼睛探索他并未说出口的答案——这个男人比先前更恐惧更慌张,他嘴里念念有词:“我敬爱的天主啊!请赐予我你纯洁的力量,让我战胜这个恶魔……”我听见他向神祈祷,满脸的兴奋变成了苦苦的无奈,这就是他的答案——我激动的情绪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把温暖的身体放置在能割破皮肤,刺破骨头,搅得浑身粉碎的寒冰之中,我对于恶魔的恐惧再一次升到高处。本来颤抖的腿更是惊慌地抖动,脚一软坐在地上,傻傻地看着这个男人的反应,我的内心只剩下一片无力的苍白。突然有什么在我的肩膀上蹭,我扭动僵硬阴沉的脸望去带来丝丝暖意的主体——大乌鸦,他以闪烁的眼睛看着我,我冰凉的眼睛感到一丝从体内升起的寒意,急忙接受由大乌鸦眼睛传来的暖意,心里的温度因此升高,逐渐感到身体的温度太低——我强压住心中的恐慌,把冷脸对着男人一扬,慢慢站起来,一边反手抚摸庞大的乌鸦,一边阴沉地对男人说:“既然你不接受,这几条规则,那你就不属于这片森林!我只能给你一些食物!”从怀里掏出一大块烤肉扔到它面前,“拿着另外找地方去吧!记住不要破坏林子1我不再看他一眼,回走几步,抱起温暖的乌马,骑上在十几步外吃草的公马,轻轻一喝,动物们带着我俩离开这个地方。
大乌鸦飞上天空,开始它的巡林工作。我感到十分伤心,无助,我把乌马死死地抱在怀里,听着她艰难的呼吸声,把头搁在她温暖的肩头,号啕大哭起来:“乌马!乌马!我好害怕!我害怕自己变成恶魔!我害怕我会失去你的陪伴!我害怕孤独!”用她的肩头上的皮毛擦去汹涌的泪水,“可我该怎么办?我现在似乎已经成了恶魔给我的信条的奴隶!我不愿舍弃它们,不愿回到原来没有希望的将来!我该怎么办?乌马教教我1我在乌马的肩头狠狠地磨蹭,似乎要把自己弄得只剩下一些灰尘才行。
过了很久,我哭得不能再哭啦,脑子里又来了一条稳定心神的良药——“也许,错的——是他1我一次又一次把心里的东西推敲一遍,再推敲一遍,我始终得出个结论:“也许,错的是他!”这时我感到手臂似乎酸了,不由自主地放松了,只是轻轻搂着温暖的乌马,乌马这才猛烈地长喘起来!“对不起!乌马!我不是故意的,我太悲哀啦!”额头在她的脑袋上摩擦,想从她传给我的温暖之中找到更多的安慰,直接存储在脑中。
于是,今天的游牧,再一次地向乌马倾诉心事就在我的哭泣中结束。回到洞府中,我胡乱地弄了顿晚饭,胡乱地吃下,胡乱地躺在床上,胡乱地裹着有怪味的兽皮,胡乱地睡——自从大乌鸦有了三四十只野鸡,就不再强迫我俩在它的绒毛下睡觉,让我们住在自己的窝里。
当天晚上的觉,睡得特别地糟,我几乎做完了世界所有的噩梦——死了的千足虫骂我是恶魔,打我、咬我,把我的心摘出来,扔在地上踩;贵族们牵扯着各种猛兽,把我踩成肉饼,再被它们撕咬,最后,所有的贵族们一边向只剩下小半截骨头的我吐口水,抡鞭子,举大锤,把所有的酷刑都用上;但是更恐怖的事来啦——那些什么天使、神仙、佛、主等等住在天上的那些最慈爱的人,都在我的灵魂上施下最残酷的咒法,把我的意识撕拉得破碎!我一阵一阵颤抖,一次又一次醒来,我的床被冷汗弄得湿了一次又一次,终于,我不敢再睡觉啦!一个翻身坐起来,看看那火星的红光,大大地喘气!
花了不知多久,我的心终于平静下来。我四下一看,发现洞外有个黑影——大乌鸦那双大眼睛正射向它,看了看身下熟睡的野鸡们就是不起来。我裹上一张大兽皮,慢慢走向那黑影,把心中暂时压下的恐惧换成一种恫吓来吓别人!用低沉的恶声怒喝:“谁啊?要找死的进来!”那黑影真的被我吓着了,我一阵快意——那黑影突然趴在地上,苦求着:“伟大的魔神!请你不要发怒!我不想失去我的性命!”我听见的又是下午那个男人的声音,把声音稳了稳,“你给我站起来!我们这里不允许向活人下跪,除非你膝盖下都是空的1我恶狠狠地报复他带给我的恐惧。他声音颤抖地哭诉:“伟大的魔神!我不敢在你面前站着1一连串地哭泣。我听得不耐烦:“再不给我站起来!我把你的双脚给砍啦!”他吓得几下站起来,但还是颤巍巍地把腰弯着,似乎双手还撑着腿,仍然很害怕。“给我记好啦!要想跪在我面前,记得把你的脚给砍了再来1顿一顿,冷哼一声:“噷!有什么事,快说1他的身形连连摇晃,“伟大的魔神!在你驱使而来的神鸦下我来到了你的面前!可我,不知该怎么离开这大的森林!请您给我指条路!”听着他结结巴巴的声音,我就烦,把裹在身上的兽皮一甩,再裹上,“只要你背着这座雪山往外走!你就不会迷路啦!”我扭头往回走两步,再对他说:“如果你现在没力气走!到那边的草堆上睡上一觉,你就快滚!记住我的规则,要是你敢在这里捣乱,这只神鸦一口就吞了你1我急匆匆地回床上睡觉,我有一点高兴——报复的快乐。这次我很舒服地睡到天亮!
大叫一声“蔼—”我从床上蹦了起来,我的身体感到报复的快意,不由自主地睁开眼,发现天亮了就做出这个起床的动作。我感到不很稳固的床在摇晃,似乎快支撑不住了,我急忙跳下床,回身来稳住它的摇晃,这才松了一口气。我把兽皮衣裹在身上,伸个懒腰准备做早餐——却发现依然还呆在洞里的动物们惊慌地瞪着眼睛盯着我,我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同时又发现草堆里滚出一个人,当然是昨天那个男人,我皮笑肉不笑地说:“还没走1我对这个男人已经没有了兴趣,而是从兽皮下抱起我的病人乌马,“别偷看1我抱着乌马到外面去方便,对男人大声吆喝!我们回洞的时候,发现这个男人在偷看——还算好,我背对着他,否则乌马的身子就被人看了,她不知要气多久!我对男人大吼:“小子你真敢偷看!你是不是想受点什么罚1我看着满身草屑的男人,眼与脸配合着,来了一个轻蔑的冷笑。
这男人脸色煞白,而他的身子筛糠似的振动着,嘴唇都紫了,腿慢慢地弯下去,又快跪在地上了,“小子!记住这里的规则1我似笑非笑地靠近他的脸说,然后扔下他不管,按着逐渐成为习惯的程序忙起来,时不时瞟他一眼——他还真脆弱,软弱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痴傻地看着我。我把母马找来给乌马喂了一个饱——乌马的头在母马的奶头下搁着,张大着嘴一动不动地接着我挤出来的奶汁!然后我把自己嚼烂的固体食物喂进女人嘴里,让她慢慢地吞下去!时不时还扔给野鸡们一些碎肉或骨头!这些画面对于那个男人的震动看来不小,瘫坐在洞口的他已经斜靠在石壁上,张大着嘴,望着外边的天空!我把一块刚烤熟的肉拿到他身边,“嘿!快吃点,要走就快走!要留就得答应我遵守我的规则!”这男人红着眼,看着我又大哭起来:“魔神大人!求你别再折磨那个女人啦!我求你啦!”他坐着叩头,他真的没跪。我对他的话感到十分奇怪,“我折磨乌马?我折磨乌马?哈!哈!哈…
…”我仰天大笑,不过对这个男人的好心我有了很强烈的感触,慢慢停止了笑,“好!我以后不再‘折磨’她啦!你能为我做些什么呢?我可不能白白便宜了她1我伸出手把他乱糟糟的头发理一下,把他的脸露出来,我们对视着,“你能为我做些什么呢?”我忍不住笑着对他说。
“我!我!我……”重复着,说不出其他话来,脸上一片恐慌。我怕他胡思乱想导致精神崩溃,连忙阻断他的话与思路:“这样吧!只要你遵守我定的规则,并且在这里工作十年,我就放了她和你!你觉得怎么样?”顿了一顿,“你再仔细想想我的规则对于你的生活有什么坏处1我扭身走向乌马,抱着她就往外走,我边走边看她,她脸上不仅红光满面,似乎有被意识控制的迹象,带有一丝微笑,看来她也听见了刚才的谈话,似乎能理解我——或许是气得脸红,在冷笑!
背后跟着马儿、野鸡等,好一群热闹的动物,似乎成了领头者——我真有些担心万一有一天我只得吃它们了,该怎么办?背后传来那个男人的祈祷:“慈爱的天主啊!请你宽恕我对你的背叛!尊敬的主人啊!请你宽恕我对你尊贵身份的冒犯!希望你能赐我力量,帮我救出你最欢喜的女士们!甚至,你连奴仆中的女人也是那么的喜欢!我为了尊重你最值得人尊敬的意念,我不得不冒犯你尊贵的血统!营救这个可怜的女人!”他呼喊式的祈祷已经完结,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冲到我身后,十分悲痛地说:“魔神大人!我接受你的条件,真诚地希望你能回到天主的怀抱!
”他竟然扑到我身边做起了神赐福的手势,“我不能在魔神大人跟前说谎话!我尊贵的主人一家,在战乱中全都回到了天主的身边,过起了幸福的生活,而我被敌人俘虏,成了他们的奴隶!
在走向敌人的家园的途中,我逃进了这片森林!现在,我不能出去送死,我要为我主人一家报仇!亲爱的主人,请您保佑我!魔神大人,只要你不杀了我,或者夺去我的灵魂,让我以后能完成报仇的誓言,我答应在这里为魔神大人工作十年!天主,请你宽恕我的罪过!宽恕魔神大人的罪过1又一个赐福的手势。
“嘿!说完了吧?说完了,就去给我割草,能割多少就多少1我用脚指着河边的枯草,“如果你冷的话!自己找块兽皮披上!记住我的规则1男人躬身鞠躬,“魔神大人!请您告诉我工具在哪!”我狠瞪他一眼,“没工具!要工具自己做!记住,割草时别把草根给拔出来!听见没有?”见他点点头,“记得把东西吃了!我可不希望你没力气!”男人恭敬地答道:“是!魔神大人!天主会为你爱护小草而赐福给你的1扭身匆匆离去。我低头望望怀中的乌马的眼睛,显现出一丝忧虑——也许她再想她的家人!也许十年之内她会好的,那时,她也许就可以跟着这个男人回去——哎!一丝忧伤穿过我的心——“真是的!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虽然他好像说了一次!”我望着离去的男人,对身边到处飞跑的动物说:“走!咱们再去多弄点果子!”我俩骑着健壮的公马,带着野鸡们进入林子——河边那群正在吃草的动物们也跟了上来,好庞大的队伍。
在行进的途中,我沉默了很久,又开始像乌马倾诉起来:“乌马!你对神与你的贵族身份有这么痴迷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在你的心中一定是个搅乱天上地下次序的恶魔吧?你也不会留下来了吧?更不可能与我……算啦!也许我昨天的话让你很生气!”我很少敢在我向乌马倾诉我内心时看她的脸和眼睛,我怕我会得到一个很可怕的结果,“在你好了后,你就可以用你强大的力量推开我,甚至杀了我这个经常轻薄你的恶魔!不过,我真诚地希望你能把我思考问题记下来,送给那些有兴趣的人!这样,当我受到惩罚时,有什么人在无数年后,建立了一个幸福世界时,把我的思考扔进火堆里焚烧时,再说上一句,‘马蹄铁你错了!’我就会彻底地解脱!万一我说对啦!那我也会彻底地解脱!不过一个是彻底地死,一个是彻底地活!虽然现在看来我的结局是彻底地死,但我还是觉得我拥有一丝成功的期望1顿上一顿,“无论,你是狠狠地反思而记下,还是深恶痛绝地憎恨而记下,只要你记下,而且告诉别人,让我的这些思考在世界上存在一段时间,我就会原谅你曾经对我的折磨,可能还有你走时的折磨,你将会受到更多的神的赐福!”吐出一口坚定的气,开始在林子里工作起来,不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