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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北渡黄河

“哎哟,要坏了,越儿又要挨揍了,”程二牛念叨着,有些茫然,顾不得去拉地上的石铁信,“小石头啊,我去帮那个臭丫头了,我得去找人了,这小子发疯了。”令狐楚一脚把门踹开,箭步跳到越儿的床前,一把将被子下的越儿给拎了出来,对今天越儿的古怪表现一下子全明白了。

越儿隐约中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所以并没有惊慌失措,任凭哥哥将她按在大腿上。她知道,今天肯定要挨打了。

只要能救他,挨顿打又算得了什么呢。

眼前的这个男孩,很瘦,被捆在那里,身上的伤痕横七竖八地,有的地方还在渗着血。

“疼吗?”越儿小心翼翼地问。

“不疼,已经习惯了,”段英向越儿一笑。

“你,是小偷?”越儿的问题依然很小心。

“不,我不是小偷,我是少年贼王,偷富济贫的侠盗。”“什么是侠盗?和游侠有什么不一样呢?”段英想了一下,“游侠就是仗着自己会点武功,到处欺负人,耍脾气,动不动就喝烂酒,找人比武什么的;侠盗不一样,专门偷那些为富不仁的钱财,去救济穷苦百姓。”“嗯,我哥哥是游侠,和你说的差不多,可是我没见过侠盗呢。”“嗯,你眼前就捆着一个呢。我就是被你的游侠哥哥给打的,他还要把我送到官府里去呢。”“啊?那你岂不是很惨,会坐牢砍头吗?”“砍头不会,先挨一顿官杖,屁股开花,接着肯定是要坐牢的,说不定要充军流放呢,去安西,或北庭,谁知道呢?”“真的?我们要去安西的,说不定我们同路呢。”“小姑娘,你们去安西是坐骆驼,我可要带着镣铐枷锁的,还要被人用鞭子抽。哎?你们去安西干吗啊?可远了。”于是越儿就把自己的事情给他讲了,自己的怪病,哥哥带他去西域,去撒马尔罕,甚至更西的地方去为她医病,等等,两个人越聊越开心。

突然之间,越儿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释放这个失败的侠盗。

“我可不希望你被打得屁股开花后再坐牢,要是带着镣铐大枷去西域,万一碰上了我会很难为情的。只是以后别偷商队了,大侠盗。”段英不太相信自己的运气,“哎,小姑娘,你,别,你把我放了,你怎么办?”“放心吧,哥哥骂我一顿就是了,”越儿很轻松。

“令狐楚脾气很坏,我知道他,他是河西剑法很好,也是脾气很坏的游侠,他可喜欢打人了,他会打你的,”段英突然很关心眼前这个初次相识的女孩。

“没事,我哥不会把我打得屁股开花后把我送到官府坐牢的。我又不是没挨过他的打,不疼的,这绳子怎么这么难解啊?”就这样,在越儿的掩护下,段英在大白天趁人不备,翻上了客店的短墙,消失在了小巷中。

同时,越儿也以最快的速度上楼回房间继续赖在了床上。

越儿刚被按到膝盖上,令狐楚的巴掌就落了下来,“啪啪啪”地打在越儿的屁股上,一连打了十几下。

疼!越儿知道哥哥是真的生气了,她咬牙忍着,不哭也不叫。

又打了几下,令狐楚气急败坏地问,“为什么放跑他?为什么假传我的话?反了你了啊?小小年纪就学会这个了,谁教的你?”“我不想他被你打死!”令狐楚的巴掌又落了下来,越儿的小屁股被打得乱颤。

“啊------”越儿忍不住,哭了出来。

“你这样会坏大事的!知不知道?”令狐楚很疯狂,力气更大了,挥舞的速度更快了。

“住手!”一个深沉而严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胡杨站在那里,身后是程二牛,正威严地瞪着他。

“楚儿,这次西行,不是为了让你找机会泻私愤,而是为了越儿!你的那点破事,还是忘掉吧。”程二牛赶紧冲进来,把哭成一团儿的越儿扶起来,“我,我,我……完了再给你说道说道……”这时,门外传来喧闹声,原来胡西原和周江他们采买麝香回来了。

晚上,所有的人都聚集在客店的大厅,听胡杨老人召开一个小会。

“到现在为止呢,我们西去的这个商队的主要人员都在这里了,商队的目标是西域的撒马尔罕,一路艰辛,危险不断,我们的商队,主要由两家组成,但不管是胡家和令狐家,在这一路上就是一家。后面的路还很长,需要拿主意的时候也很多,我们会在很多事情上发生分歧,这个时候我们就需要找一个决策人,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他的决定将代表整个商队,大家说应该不应该啊?”“应该,应该,”马龙应声到,“我觉得胡爷您最合适了,经验丰富,德高望重,您一发话,我们谁敢不听啊。”“是啊,是啊,”众人一致赞同。

“不,大人都是自私的,我觉得,我们的这个商队的决策人,应该让心最纯洁的人来作,谁呢,那就是越儿。”大家一片善意的笑声,紧接着,大家又都交口赞同。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们的商队有胡爷和越儿这一老一少,就是有两个宝,以后大主意就让他们来决定,然后吩咐下来,我们去做吧,”周江站起来说,他要给胡杨老人足够的尊敬空间。

“好!好!周掌柜说的有道理,就这么定了。”“以后呢,商队的安全就交给子骏和子羽了,还有各位刀客,至于生意上的事,我和越儿、周掌柜的就自己决定了,有什么事多和大家商量一下,啊,不能乱发火了。”胡杨有些倚老卖老地半训斥着令狐楚,令狐楚也只得微笑着答应。越儿偎依在胡杨的身边,向令狐楚做着鬼脸,专门气他。

马龙在令狐楚身边,大手一直在拍他的肩膀,令狐楚居然轻松了起来,自家商队的买卖大权已经交给周江了,商队的领队大权被妹妹“抢”了,自己依然是个护卫头目,发现自己好象不用在生意上再操那么多的心了。

“子羽啊,你小子闹了半天还是一个护卫,跟我们一样啊,还是老本行好啊!”马龙大手一拍令狐楚,带动令狐楚和其他的七个刀客哈哈大笑。

“对着呢,对着呢,老本行好啊!”庄严寺的晨钟,又迎来了一个美好的一天,雄浑的钟声,让兰州城中的人们精神饱满地在这一个普通的早晨,送走一支不寻常的商队。

阳光灿烂,春意盎然。

客店外,所有的骆驼都准备开拔了,刀客们都骑在自己的马上,背着弓弩,挎着刀剑,守护着驼队。

石铁信前后检查了一下,没什么问题了,来在胡杨和越儿的骆驼前,“胡爷,姑娘,都准备好了,是不是要出发?”越儿看了一眼胡杨,“爷爷?”胡杨笑着看了下她,“越儿?”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喊,“出发!”“哦出发”,脚夫们摇动旗子,晃动着铃铛,骆驼们开始移动,沿着兰州的街道,向城门走去。

兰州西关城门。

西关黄河渡口紧靠着城门,守卫城门的士兵微笑着目送这一老一少带领的骆驼队出城,来到渡口。

马龙正在和家人道别。

杜氏牵着兰儿的手,马成夫妇跟在后面。

“二弟,我不在家,就全靠你了,”马龙拍了下兄弟的肩膀,语重心长,“店里的生意自己打理好,帮我把家照料好。”“兄长放心,我都会办好的,这次路途遥远,多加保重,早点回来。”“爹”兰儿哭着,又扎到了马龙的怀中。

“叮当,叮当”驼铃的声音响起,越儿和胡杨带领的商队来到了他们面前。

商队停了下来,越儿从骆驼背上下来,和杜氏、兰儿道别。

令狐楚和马龙到渡口边的晏公庙去烧香,祈祷晏公保佑他们和商队平安度过黄河浮桥。

越儿拉着兰儿的手,看着前面,古老的黄河古渡口,对面的山脚下是一座雄伟的关隘,把守着西去和东归的路,金城关。在朝阳的照射下,真有一种金碧辉煌的感觉。

渡口到对岸,两排小船被粗大的铁链串起来,形成了一条临时的浮桥。浮桥下,是湍急的黄河水,日夜不停息地流向东方,流向大海。

不远初,有船夫用小船和羊皮筏子在摆渡单个行人。

临时的浮桥,主要供军队辎重和商队临时通过,但需要给守桥的官员缴纳一定的过桥费。

“叮当,叮当,”商队的骆驼们已经走上了浮桥,走向了对岸。

越儿亲了下兰儿,和胡杨一起走向了浮桥,临上桥,越儿转过身,向他们使劲挥手,然后一扭头,踏上浮桥,向对岸走去。

“爹爹,早点回家”兰儿奶声奶气地喊,令狐楚赶紧把头扭了过去,他不敢去看马龙,也不敢让别人看到自己即将喷涌而出的泪水。

马龙最后抱了抱女儿,交给了妻子,拉过自己的枣红马,大踏步地向浮桥走去。

“等爹爹回来的时候,兰儿还来这里等爹爹,好吗?”“爹爹,早点回家”“爹爹,早点回家”商队顺利过了金城关,令狐楚陪着马龙始终在队伍的最后,最后向对岸眺望。

“好了,不看了,还跟以前一样,出了城向前看,不回头。”马龙当然知道令狐楚的心思,也对令狐楚的心细很宽慰。

“我们要到商队前面去,前后来回照应,我的弓,你的剑,老规矩!”马龙很快地调整好了情绪。

“老规矩?”令狐楚问。

“老规矩!”马龙斩钉截铁。

“驾!”两个人同时催马,向队伍的最前头奔去。 c1XXn1wjDg3VOLu92eMPJfo61crOVohf9BJ8PDUts6dloJTHlXyi3AI+kb1vnGMv



第14章凉州胡姬

公元707年大唐神龙三年三月早春在过乌鞘岭关隘时,天空居然落下了雪花,一下子提起了越儿欣赏风景的兴致。如果不是哥哥将她的骆驼拽着下山,她可能还沉浸在祁连山远处的烟雾中而驻足不前呢。

祁连山绵延向西,远处的山峰顶上还有常年积雪,下面是一片一片的松林,雾气感觉就是从松林间升腾起的,飘渺在山腰。

越儿一直在回头张望,此时他们已经翻过了乌鞘岭,来到了山脚下的关口,有守军在这里盘查路人,过往的商旅、使节都要在在这里查验文书。

“这山很象一条龙哎,”越儿很兴奋地说。

“小姑娘,你说对了,这条大岭啊,就叫冷龙岭,”守关的一个老军笑呵呵地对她说,“乌鞘岭是冷龙岭的东南头了。”过了关口,沿着山路一直往下,山路的尽头,也许就是凉州城了吧。

远远地,可以望见凉州城了。

远处有一个亭台楼阁,被绿色所掩映,显得格外不同,远远的能看到有好大的一池水。

在越儿向那里张望的时候,马龙从她身后赶了过来,“漂亮吧?”“马大哥,那里是什么地方啊?”“那是灵云池。我们在凉州可能要停留几天,要是不累啊,就到这里来转转,好看得很呢,”马龙的话很有诱惑性,说完还冲她眨巴了两下眼睛。

“好啊,那我让我哥带我来,”越儿很向往。

“哦,我看你哥肯定没工夫,凉州城里的事都够他忙活的了,哈哈,他估计是没指望了。”看到令狐楚打马从后面赶过来,马龙拨转马头,向队伍的后面奔去,和令狐楚擦肩而过。

越儿知道,她听说在凉州,哥哥有一个心仪的胡姬,很漂亮,能弹一手好琵琶,她精通各种舞蹈,尤其是胡旋舞,让人惊奇。那胡姬对哥哥也很钟情,每次保护商队挣来的钱,哥哥大部分都要去她所表演的酒楼中花掉的。

这个胡姬,是一个龟兹女子,叫白笑玉。

如果不是自己这场突如其来的怪病,哥哥还是这条路上的游侠和护卫,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会将白笑玉迎娶回家,作自己的嫂嫂。

可是,现在哥哥要带自己西去了,去比沙州更远的安西,去比安西更远的撒马尔罕,去撒马尔罕更西的君士坦丁堡,那,这个凉州城中漂亮的胡姬呢,她该怎么办?

就在令狐楚策马奔跑在队伍的两头时,马龙和胡家父子在一块嘀咕了几句,然后马龙过来对越儿说,“越儿,马大哥带你进凉州吧。你哥哥有事,就让他先走一步?”越儿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答应,“好啊,让他先进城吧,不然这样折腾下去,大黑马都要被他累死的。”众人都哈哈大笑,“是啊是啊,让他先进城吧。”马龙又催马来到令狐楚的身边,“行了,别跑了,都快要看见凉州城门了,你先进城找笑玉吧,晚了她要忙了,我带大家慢慢走,老地方,悦来客栈,胡掌柜已经派人把店给包下了。”令狐楚有些不好意思,“子骏兄,这不合适吧,我还是跟大家伙一起进城吧。”“你就别跟我们装蒜了,连越儿都说,再不让你进城,大黑马要被你跑死呢,快走吧,还等着我用鞭子抽着你走啊?”“嘿嘿,”令狐楚傻笑了两下,“既然这样,我就先走一步,完了我到客店找你们去。驾!”令狐楚双脚踹蹬,两腿一夹马肚子,大黑马嘶鸣了一声,向凉州城绝尘而去。

“哦!哦!哦!”他后面,商队的人都发出这样的欢呼,其中叫的最响的,是马龙和李俊、宋武这几个刀客。

白笑玉站在窗前,向大街上张望着,那个身影还是没有出现,那匹黑马也没有停留。

已经过去三个月了,从长安过来的客商陆续能带来他的消息,尤其是他要去撒马尔罕的消息,不光是长安,连凉州都听说了。

白笑玉已经养成习惯,就是每天在固定的时辰,在窗户边等着他的出现。她知道从兰州出发,商队到凉州的大概时间,也知道从甘州出发商队抵达凉州的时间,在不同的时间,她向同一个地点守望,等待那个游侠的出现。

在空闲的时候,她都在房间的窗口翘首以待,她知道,只要他来凉州,必定要找她。

可是,如果他来了,自己该怎么办呢?

白笑玉颓然坐在妆台前,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发现魂魄已经被那匹黑马载走了,如果他要去西域,甚至更西的地方,自己情愿跟他一起去,不管他是否同意。

窗外一阵疾速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白笑玉突然觉得心跳加快,赶紧起身,向窗边走来。

马蹄声没有了,一声熟悉的马的嘶鸣,那匹黑马就在她的窗下。

难道这是梦吗?咬一咬指头,很疼。

她在笑,笑出了眼泪,表情很迟钝地看着马背上的人。

他还是以前的样子,黑色的衣服,一件又长又旧的斗篷,那把长剑背在身上,还有他的弓箭。

令狐楚也在傻傻地看着她。

她还是那么漂亮,黑色的秀发编成的小辫子,一个银色的花边盘绕着,夹身窄袖小袄是耀眼的红,显得很艳丽,下面肯定是长锦裤吧,还有那双红色的鹿皮靴子。也许是最近比较累,感觉她的小脸又瘦了很多,此刻正倚着窗户向他傻笑,边笑边擦眼泪。

令狐楚放下了缰绳,双手向她张开。

白笑玉点了点头,转身飞快地奔下楼去,跑到令狐楚的黑马跟前,被令狐楚俯身抱起,放到了前面。

大黑马驮载着他们两个人,向街道的另一头奔去,一直跑出了大街,跑出了凉州城门,向天地的尽头飞奔而去。

悦来客栈。

胡西原和周江安排人住下,马龙和七名刀客环视四周,开始安排值夜警戒,程二牛和铁信石等人,将骆驼拉到后院,开始将驼架子卸下来,让牲畜们也得到足够的休息。

店里的伙计将越儿和胡杨带到了楼上的房间,胡杨父子住了两间,令狐兄妹两间。

“越儿啊,在凉州好好歇息,后面可能就不会有足够的时间歇息了,有什么需要,喊小二哥,”胡杨笑呵呵地给越儿说。

身边领路的小伙计赶紧应话,“哎,对了,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喊一嗓子我就上来了。”“好的,辛苦你了,小二哥,”越儿笑眯眯地答谢,让店小二很受用。

“别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您几位路上辛苦,早点歇息,”说完,店小二懂事地退了下去。

越儿是真有些累了,房门也没关,直接就躺到了床上,四肢伸展,“好舒服啊,还是床上舒坦。”不知不觉,眼皮突然沉了起来,她渐渐地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梦乡。

外面,众人还在忙碌着。

一阵熟悉的马铃,让客栈里外忙碌的人都停住了,向门口张望着,那是令狐楚的大黑马的铃铛。

祝小六探头向外看,立即失声,“回来了,两个人呢,我的神啊,太美了。”于是众人呼啦全冲到了门口,见到令狐楚正将白笑玉从马上抱下来,然后两个人手挽手向客栈走来。

伙计连忙向前行礼,满脸笑着,“令狐公子,白姑娘。”令狐楚将马缰绳扔给他,“给我牵到后院吧。”等他们进到客栈中,人们的目光还是聚焦在他们两个身上,很多人都不是第一次见笑玉了,比如胡西原,比如马龙,比如李俊和宋武他们。

认识的人纷纷打招呼,不认识的人也打招呼,于是令狐楚将他们一一介绍给白笑玉。

程二牛、祝小六、书生王长齐,甚至周江,因为第一次见不免有些拘谨,因为白笑玉是龟兹人,所以都用西域的胡人礼节向她问好。

白笑玉表现得很大方,人生话不生,言语中透露着西域女子的豪爽和果敢。

“周大哥,您好,常听子羽提起您呢,说您在生意上可是一把好手。”周江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感觉哪是龟兹的舞女啊,跟令狐楚没过门的媳妇有什么区别啊。

“这是二牛哥吧,早听说你是长安西市有名的大力士呢,果然名不虚传啊。”程二牛乐得胖脸象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双手直搓搓。

“王先生,你好,久仰大名啊。”“惭愧惭愧,姑娘才是天生丽质,和令狐公子在一起真是天生地设的一双啊,”王长齐不愧是读书人,关键时刻能说出比较好听的话,让大家都刮目相看一番,书生自然有书生的本事。

接着,两个人上楼去见胡杨老人了。

越儿睡得很香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睁开了眼睛,眼前一张漂亮的脸,渐渐清晰起来。

自己的身上盖着被子,她是谁呢?

“越儿,”她的声音很好听,越儿看到了一个龟兹女子,黑色的发辫,银色的头饰,迷人的微笑,简直象画中的神仙,难道她就是哥哥的那个意中人?

“你是白姐姐吗?”越儿想到了,就直接问。

白笑玉笑着点了点头,用手轻轻摸了一下她的脸。

越儿看着白笑玉,微微地笑着,她觉得有一种幸福,哥哥原来有一个这么漂亮的意中人,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她能做自己的嫂子。

白笑玉也这么看着令狐越,也在微微地笑着,为他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妹妹,幸福而甜蜜着。

美好的气氛总被人破坏。

令狐楚从后边走来,“下次睡觉要记得盖被子,不然着凉就有你难受了。赶紧起来吧,我们要去吃晚饭了。”“哎呀……”两个人对他破坏本来很甜蜜很温馨气氛的行为,同时表达出了不满和反对。

“越儿,吃完饭,带你去看白姐姐跳舞,好不好啊?”令狐楚又甩出了一招杀手锏。

“真的?”越儿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拉着白笑玉的手,仰着小脸问。

白笑玉点了点头。

“噢!太好了!”越儿乐得蹦了好几蹦。 c1XXn1wjDg3VOLu92eMPJfo61crOVohf9BJ8PDUts6dloJTHlXyi3AI+kb1vnGMv



第15章望月楼风波

凉州望月楼。

凉州城最大的酒楼,是西域胡商在大唐酒楼行业中最成功的典型代表。生意兴旺,基本来这里吃饭住宿的都是达官显贵,或者富贾财商。

晚上,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候,盛大的晚宴总是伴随着精彩的龟兹乐舞进行的,一般在这里吃饭的人,都是有些身份的。

老板白文池,龟兹人,据说在龟兹国内也算王室成员,因喜欢经商,又留恋大唐,便在凉州安居下来,经营着自己的酒楼生意,如今他的酒楼在凉州甚至河西都是首屈一指的。

除了各种可口的西域菜肴,和本地酒菜之外,高昌葡萄酒、波斯三勒浆、西域龙膏酒,都能在这里品尝得到,当然,也有大唐的长安柳林酒、女儿红、竹叶青。

望月楼的酒菜和乐舞是吸引客人们的最主要的两大原因。这里的龟兹乐舞是最正宗的,不光因为老板白文池是龟兹人,而且跳舞的少女也都是龟兹来的,除了有白老板花大价钱从龟兹故乡买来专跳柘枝舞的少女,最重要的是这里有一位来自龟兹的专跳胡旋舞的西域奇女子-------白笑玉。

白笑玉的龟兹舞在凉州是最受人欢迎的,因为连很多龟兹人都没有见过如此精彩的舞姿。望月楼是她固定表演的地方,所以晚上光临望月楼的很多客人,是为了观赏她的舞姿而来的。当然,白笑玉也并不是每天晚上都要在望月楼表演她的胡旋舞的。

因为今天望月楼早早挂出了白笑玉姑娘表演胡旋的告示,所以客人们格外地多。此时,二楼一楼很多位子都已经满了。

也许因为白笑玉提前和白文池打了招呼,也许令狐楚在望月楼本来就人缘很好,等他们兄妹在自己的座位上落座时,望月楼的柘枝舞马上开始表演了。

透过轻纱,台上有两个很大的莲花,不远处的帷幕下,是乐师们在调整自己的乐器,竖箜篌,琵琶,五弦琴,各种鼓,笙,笛,箫,应有尽有。

随着一声鼓起,周围立即安静了下来,今晚的歌舞开始了。

音乐首先响了起来,声音很悠扬,这让越儿突然想到了自己的骆驼和长长的商队。龟兹的音乐很好听,闭上眼睛慢慢享受着,让人能全身心地放松。龟兹,一个注重精神享受的民族,传说在龟兹,人人都离不开乐器,在安西都护府所在地,即使破履阑珊的穷人,只要有把胡琴在手,脸上都是愉悦和幸福。

音乐响了一阵,而台上的那两朵大莲花始终没有动静,也没有见其他跳舞的女孩子上台,越儿等得有点着急了。以前听叔父和哥哥他们说,龟兹舞分好几种,主要是胡腾、胡旋和柘枝。胡腾舞主要是由强健的石国男童表演的,而胡旋和柘枝舞,一般都是由龟兹的女子表演了,一般是一人或两人。而眼下,应该是双人柘枝了。

柘枝舞属于很柔和的舞蹈,和强健的胡腾、飞旋的胡旋不同,舞姿和音乐都显得相对轻柔许多,也是比较流行的舞蹈,跳舞的女童都是妙龄少女,对大唐和西域的男人们,都有各种不同的吸引和诱惑,在美酒和音乐的陪伴下,也许能产生更深层次的幸福感吧。

音乐响了很长时间,客人们都发出了一阵阵催促的声音,越儿甚至站了起来,四处张望,她在想,是不是跳舞的人没有来啊。

一阵鼓点加剧,正符合当时客人们催促的心情,随着鼓声,轻纱逐渐撤去,台上的两朵大莲花缓缓地绽开了,从里面各自盘坐着两个女孩子,年纪都不大,跟越儿差不多,她们慢慢地站了起来。

她们身上穿着装饰有银带的五色绣罗宽袍,和龟兹人典型的窄袖罗衫不同,头戴着尖顶的细长锦帽,帽子边上都装饰着金铃铛,脚上穿着红色的锦靴,靴子边也装饰着小金铃。

“哇哦,”越儿不觉一声惊叹。

在乐曲声中,她们开始翩翩对舞,仿佛她们在故乡的林间辛勤地劳作一样,旋转,盘绕,总回头张望,向客人们频频地送来楚楚动人的眼神,那两双明亮的眸子,扰动得年轻的客人们心潮起伏,心波荡漾。

她们帽子上、手腕上的,脚踝上的小金铃,在乐曲中不时地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恰到好处地点缀着她们轻盈苗条的身体和欢快的舞姿。

柘枝舞由鼓声开始,也由鼓声结束,当一阵急促的鼓点骤然收住,两个女孩子的舞也结束了,她们最后摆出了一个优美的姿势呈现给了客人们。

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开始有人将打赏的银钱或首饰放到伙计的托盘中了。

当酒楼的伙计上台将那两朵大莲花搬下去,又将一个大绣球搬到台上时,酒楼中顿时一阵喧嚣和欢呼,原来更紧张、更刺激、更惊险和更精彩的胡旋舞马上要开始了,而表演这绣球胡旋的,正是白笑玉。

突然,令狐楚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于是警觉地环视四周,在二楼的中间雅座上,他看到了一张脸,一张他认识的脸,在长安的酒楼上,曾经遇到过他。那个人的身后,还站着两个人。

令狐楚的眉头拧了起来,今天搞不好要有点事。

“哥,哥,白姐姐上场了!”越儿浑然不知,在兴奋地喊着。

随着龟兹乐曲,白笑玉身穿着绯红袍,绿锦裤,腰间系着一条银色丝带,脚上还是那双红色的鹿皮靴子。

几个漂亮的车轮翻,最后一个翻转突然一用力,白笑玉跃起很高,然后轻巧地立在了那个绿色的圆球之上。

“哗”众人的掌声,和交好声,连成一片。

越儿高兴的站了起来,又叫又跳,很是兴奋。

令狐楚将一半的注意力转向了楼上的三个人,除了他们三个,整个酒楼中没有其他的可以担心的了。

他从怀里摸出了三枚铜钱,紧紧地握在了手中。

台上,白笑玉正在那个滚动的球上做着各种旋转和翻转的动作,而且速度也越来越快,台下的客人们,此刻都停止了交谈,全神贯注地观赏着台上的表演。

只有乐曲依然在演奏。

越儿的眼睛瞪得很大,面部表情相当丰富,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绣球上的白笑玉,非常担心她一个不小心从上面掉下来。

令狐楚边看台上的白笑玉,边留心观察楼上那三个人。

当看到一个黑瘦的年轻人在中间坐着那个人耳边低语,那位坐着的人露出一脸坏笑,点了点头后,令狐楚迅速将手里的三枚铜钱分开,两枚交到左手,一枚用食指和中指夹着,同时右臂开始发力,准备随时击发这枚铜钱。

就在白笑玉在绣球上摆出一个反弹琵琶的姿势,单腿站立在圆球上,在做最后一个动作时,在乐曲的间隙,令狐楚感觉到了风声。

一个东西飞向台上,直奔白笑玉站着的那条右腿的环跳穴。

令狐楚一抖胳膊,那枚铜钱也飞了出去。

“啪嗒”两个东西都落在了台下,令狐楚看清楚了,那是一块碎银。

正在这个时候,白笑玉结束了表演,轻盈地从绣球上跳下来,向客人们弯腰行礼,答谢观众。

令狐楚一头汗,他仿佛比白笑玉还要累。偷眼观察,楼上那三位很沮丧,尤其是黑瘦的那个人,惊讶和惊奇布满了他那张黑瘦的脸。

“太好了,太漂亮了,白姐姐真了不起啊!”越儿高兴得直蹦高,两个小手还在鼓掌,跟着大家一起欢呼叫好。

“不对啊,怎么白姑娘的胡旋放在前面了?以前都是在最后的啊?”“对啊,她的舞一般都是压轴的啊,难道今天还有更精彩的节目?”“可是酒楼告示上也没说啊。”其他客人议论纷纷,看来这几个都是老主顾了。

令狐楚招呼了一声伙计,将钱放在桌子上,带着恋恋不舍的越儿离开座位,向后台走去。

越儿显然没有看够,还不想走,但又没办法,嘟囔着,撅着小嘴跟在哥哥后面。

此刻,白笑玉已经卸了妆,换上了一身白色的衣服,正在喝水。

“白姐姐,白姐姐,你跳得真好啊,我的眼睛都看花了。”越儿冲了进来,兴奋地说。

白笑玉的手放在她的小脸蛋上,轻轻挤着,“真的吗?有那么好吗?”“嗯,嗯,当然好啊,最好看了,我都没看够呢。”“没看够是吗,那我以后专门跳给你一个人看,好不好啊?”说着,白笑玉抬头,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令狐楚,“怎么样,今天跳得还行吗?”令狐楚笑着点了点头,伸出了右手的大拇指。

“小翠,收拾东西,我们准备回去,”白笑玉吩咐自己的小丫鬟。

“白姑娘,”门外有人说话,帘子一跳,酒楼老板白文池进来了,后面跟着一个小伙计,手里托着一个盘子,里面很多的银子和首饰,还有丝帛,“今天辛苦了,这是你的缠头。”“白老板,您也看到了,今天有朋友来,实在对不起了,”白笑玉也很歉然,“明天如果没事情,一定为白老板压轴跳舞。这些东西,就先放在您这里吧。”“哪里哪里,令狐大侠也是我的朋友啊,这几年也没少替我解决麻烦,不用这么客气,”白文池很会说话,“哦,这位是令狐姑娘吧,听说你是长安西市的小行家哦,我那里有几样东西,什么时候空了帮我签定一下啊?”“好啊,白老板既然是我哥哥姐姐的朋友,就只管吩咐好了。”令狐楚也微笑,“白老板确实是我们大家的朋友,而且是老朋友了。”白文池的脸色有些不自然,面向白笑玉,“白姑娘,今天晚上有个客人,是京城来的,很早就打招呼,让请你过去坐陪一下。”白笑玉微微一笑,“白老板,麻烦您帮我推了吧,就说我已经离开了,谢谢你了。”“别啊,白姑娘,”门外一个声音响起。

门帘子一挑,走进来了那个黑瘦子,“我家武大人让我请你务必赏光。” c1XXn1wjDg3VOLu92eMPJfo61crOVohf9BJ8PDUts6dloJTHlXyi3AI+kb1vnGM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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