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
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畅读海量书库
扫码下载掌阅APP

麻黄汤类方临证思辨

麻黄汤

麻黄汤,出自《伤寒论》第35条:“太阳病,头痛,发热,身疼,腰痛,骨节疼痛,恶风,无汗而喘者,麻黄汤主之。”其方由麻黄三两,桂枝二两,炙甘草一两,杏仁七十个组成,有发汗解表,宣肺平喘之功。对本条笔者提出以下几点看法:其一,本条当与第1条“太阳之为病,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第3条“太阳病,或已发热,或未发热,必恶寒,体痛,呕逆,脉阴阳俱紧者,名为伤寒”合看。即本条之头痛,多为头项强痛。本条之“恶风”乃“恶寒”之互词,总以恶风寒为言,但别其轻重可也。以风送寒来,寒随风入,故未有恶风而不恶寒,恶寒而不恶风者。是以不可强辨恶寒、恶风,以判“伤寒”与“中风”。以此对照第12条桂枝汤证之“啬啬恶寒,淅淅恶风”,不解自明。然则“伤寒”之恶风寒多重,而“中风”之恶风寒一般较轻。其二,“伤寒”与“中风”,只在有汗无汗上辨。其三,本条虽未言脉象,而第3条有“脉阴阳俱紧”,乃省文之法也。此言太阳伤寒之典型脉象,并非必然。否则何以有第51条“脉浮者,病在表,可发汗,宜麻黄汤”及第52条“脉浮而数者,可发汗,宜麻黄汤”?因脉象受多种因素影响,故有同病而异脉者。如壮实之人,病在始发,当体温不甚高时,其脉或为浮紧;当体温升高时,其脉必数,或为浮数。又如老年,本多弦脉,罹患此证,则脉数显然,而弦紧难辨。其四,本条之病机为风寒袭表,卫闭营郁,以此而与本条脉症、治法、方药互参,诸家注释明析,兹从略。其五,本条未言舌象,而舌象必为重要参考因素。盖以风寒外感,固可体若燔炭,而内未化热,故舌苔薄白而润,舌质正常。若舌苔白薄而干,或黄苔,质红或绛者,是里热津伤之象,慎勿辛温发散。叶天士《外感温热篇》云:“舌苔白而薄者(据后文应是白薄而润——笔者注),外感风寒也,当疏散之,若白干薄者,肺津伤也。”可见同为白薄苔,因润燥不同,而治法各异。其六,本条之主症为发热,恶风寒,头痛,身痛,无汗,或兼呕逆等,与诸多严重感染类疾患初起,或急性传染病初起,尤其是流行性脑脊髓膜炎、流行性乙型脑炎初起(半日或一日之内),极为相似,须结合温病学知识,详审细辨。此类疾病多为突发、精神委顿、面色苍白或晦暗、项强2~3横指、呕吐呈喷射状、斑点隐隐(有小如针尖者)、舌象正常等,须仔细观察,切忌毫厘千里之谬。

一、风寒夹湿外感

郑某,男,31岁,2009年9月17日初诊。发热恶风寒2日。来诊时仍发热恶风寒无汗,曾自服强力银翘片若干,仍无汗,体温38.7℃,鼻塞清涕,头痛,周身关节肌肉酸痛,微咳,白清痰少许,精神略差,纳少,无明显口渴,二便正常,脉浮数,舌苔白厚而润,质正常。证属风寒外感,卫闭营郁。因舌苔白厚,显然夹湿之象。治宜辛温发汗,散寒除湿。拟麻黄汤加味:麻黄10g,桂枝10g,杏仁10g,炙甘草6g,苍术15g,藁本10g,浙贝母10g,桔梗10g,2剂。服1剂尽,则通身畅汗,体温降至37.3℃,诸症明显减轻,知饥欲食。患者电话垂询:所剩中药一剂,可否续服?答曰:不可,需再诊。次日复诊:微恶风寒,体温仍为37.3℃,微咳,少许白痰,活动则微汗,脉缓,苔白略厚而润,质正常。因太阳伤寒,服麻黄汤后,得畅汗热减病轻,虽未痊愈,然不可再用麻黄汤峻汗,而可用桂枝类方,论中已有明训,故后续之方如下:桂枝10g,白芍10g,炙甘草6g,生姜6g,大枣10g,炒白术10g,茯苓30g,浙贝母10g,桔梗10g,厚朴15g,杏仁10g,鱼腥草30g,3剂而痊愈。此方可称为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术汤,亦寓桂枝加厚朴杏子汤意,笔者有《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术汤》《桂枝加厚朴杏子汤》二篇,可以互参。

首方为麻黄汤加苍术为主,乃参酌《金匮要略·痉湿暍病脉证治》第20条:“湿家身烦疼,可与麻黄加术汤发其汗为宜,慎不可以火攻之。”可见麻黄加术汤可用于杂病之寒湿在表身痛,亦可用于风寒外感夹湿。若用于彼证,则以身痛无汗为主,或有恶寒,然不发热,亦无明显脏腑征象,舌苔白厚而润,或白薄滑。若用于伤寒兼湿之证,则必有发热恶风寒无汗,头项强痛,身痛等,舌象同上。是病证少异,而治法略同。《金匮要略》麻黄加术汤所用为白术,笔者据身痛轻重,可灵活选用苍术、白术。苍术除湿止痛效果优于白术。

二、风寒外感,卫闭营郁

汤某,女,26岁,2018年4月16日初诊。发热恶寒2日。患者于14日深夜受凉而醒,觉恶寒而全身不适。次晨体温37.6℃,恶风寒,坚持上班一天。16日晨恶风寒加重,体温38.7℃,鼻塞清涕,喷嚏,头痛,全身肌肉酸痛,无汗,咽喉不适,微咳,少许白清痰,食欲不振,二便正常,脉浮数,舌苔白薄而润,质正常。证属风寒外感,卫闭营郁,治宜辛温解表,宣肺治咳。处方:麻黄10g,桂枝10g,杏仁10g,炙甘草6g,浙贝母10g,桔梗10g,苍耳子10g,2剂。嘱:若服第一剂汗出热退,则停服第二剂。4月17日复诊:服一剂尽,夜间汗出热退,今晨体温36.4℃,觉精神尚佳,周身和畅,不恶风寒,诸症明显好转,咳嗽有所加重,白稠痰,咽喉微痛,脉缓,舌苔白薄而润,质红。是风寒外感已除,而肺有郁热,治宜清热宣肺化痰,拟化裁麻杏甘石汤:麻黄10g,杏仁10g,炙甘草6g,浙贝母10g,桔梗10g,百部10g,前胡10g,紫菀10g,款冬花10g,鱼腥草30g,黄芩10g,射干10g,马勃10g,5剂。其后告知,5剂服完后痊愈。

二诊之方,谓之化裁麻杏甘石汤,何以不用石膏?答曰:麻杏甘石汤证多有发热(或兼恶风寒),因热盛汗出而喘(咳),知肺热已盛,即令有表证亦微。而此例乃风寒表证发汗后明显减轻,体温减退,肺热亦微,更不气喘,故无须寒凉沉重之石膏。改用黄芩、鱼腥草之类,取治上焦如羽,非轻不举之意也。笔者有《仲景方治疗肺系疾患临证撮要》一文,可以互参。

前后二例,用麻黄汤均一剂而汗出热减,病情明显好转,知本方非久用之方。盖以本方发汗之力较强,若用本方一剂,不得汗而病情未变者,可再服一剂。至第二日若仍无汗,病亦不减者,必需审慎,最多不得超过三剂。若仍无好转迹象,或得汗后而身热不退者,必须另寻良策。

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

《伤寒论》第63条:“发汗后,不可更行桂枝汤,汗出而喘,无大热者,可与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第162条:“下后,不可更行桂枝汤,若汗出而喘,无大热者,可与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其方:麻黄四两,杏仁五十个,炙甘草二两,石膏半斤。

以上两条探讨太阳病变证——邪热壅肺证。“不可更行桂枝汤”,据前后文意,应接在“无大热者”后,属倒装文法。

“发汗后”“下后”,只说明治疗经过,非必备条件。机体受邪后,可自然形成邪热壅肺证,亦可因误治失治,病邪入里化热,热邪壅肺而成。即令当汗而汗,当下而下,病情亦有转变之可能,总以转变后之病情为依据,而治疗经过可供参考。“无大热者”,特有所指,是指表无大热,即原有之发热恶寒无汗、头项强痛等表证不复存在。而邪已入里,肺热已盛,以致发热、喘息;热势蒸腾,津液外泄,故汗出较多。是表无大热,而里有大热也。从所用麻杏甘石汤分析,还当有发热、口渴、烦躁等。其脉或数或洪,或洪数、浮数等。舌苔可白薄而干,或白厚而干,或苔黄等,舌质多为鲜红。本证还当与桂枝加厚朴杏子汤证、麻黄汤证、小青龙汤证等加以鉴别。

麻杏甘石汤中,麻黄辛温,宣肺平喘。石膏辛寒,其量倍于麻黄,不惟清宣壅盛之肺热,且能制约麻黄之温燥,使其辛温之质,转为辛凉之用。此证汗出而用麻黄?须知麻黄不与桂枝为伍,则发汗之力尚微,且与石膏相配,则独擅清热宣肺之功。热邪得清,津液不受蒸腾,则汗出自止。杏仁宣降肺气,协麻黄以增强平喘之功。甘草和中缓急,调和诸药。

以上为外感热病使用本方之要点,而本方之临床运用范围甚广,内伤杂病之某些咳喘,若使用得法,其效亦佳,笔者拟分以下四种情形加以说明。

一、麻杏甘石汤加味

此类用法,属外感热病者,前已说明,不予重复。若属杂病而使用本方者,以咳喘为主,不发热,汗多、心烦、口渴、白稠痰或黄痰,舌苔白薄而干、苔黄,舌质鲜红等,便是肺热之象,用之多效。

(一)外感发热

黄某,男,7岁,1998年11月16日初诊。患儿黎明醒来,精神不佳,初有畏缩状(微恶风寒之表现),继而发热,测得体温38.2℃,哭闹烦躁,咳嗽气喘,汗出,口渴,脉数,舌苔白薄欠润。此例发病较急,肺热壅盛之咳喘明显。其始之微恶风寒,乃肺主气属卫,以致肺卫同病,皮毛开阖失司所致。其后之发热,咳喘,汗出等,乃肺热熏蒸使然。故用麻杏甘石汤加减,清宣肺热,即所以复皮毛之开阖。处方:麻黄6g,生石膏20g,杏仁6g,炙甘草5g,薄荷6g,金银花10g,连翘6g,淡竹叶10g,牛蒡子6g,僵蚕6g,蝉衣6g,7剂。方中金银花、连翘、淡竹叶助主方以清肺热;薄荷、牛蒡子、僵蚕、蝉衣助其宣透。1999年1月13日因鼻塞清涕来诊,询知上次病情服药至第三日体温正常,7剂尽则咳喘已愈。

(二)杂病不发热

张某,男,39岁,2019年6月20初诊。反复咳嗽十余年,发作半年。目前咽干而痒,频频呷水以润咽喉,白痰少许,不易咯出,气喘,活动后加重,汗多,二便尚可,脉弦数,舌苔白厚,质绛。患者有慢性支气管炎病史,每逢咳嗽,辄使用抗生素,以求速效,久之则失效。此例咳喘,显然肺气宣肃失职。咽干而痒,频频呷水,汗多,脉弦数,舌苔白厚,质绛,是不惟肺热较重,而且兼痰。治宜清热宣肺化痰,处方:麻黄10g,杏仁10g,炙甘草6g,生石膏30g,浙贝母20g,桔梗10g,紫菀10g,款冬花10g,百部10g,前胡10g,当归10g,川芎10g,地龙20g,紫苏子10g,射干10g,马勃10g,14剂。此方清热宣肺化痰,组方明确。所需说明者,当归、川芎似与咳喘无关,何以用之?曰:病程十年有余,则病久入络堪忧,故加活血通络之品以佐之。7月18日二诊:喘气明显减轻,汗出亦少,偶尔咳嗽,白痰甚少,易于咯出,咽喉有不适感,睡眠略差,易醒,纳可,二便正常,舌苔中根部白而略厚,质鲜红。是病情减轻,而病机未变,原方略事加减14剂。

二、化裁麻杏甘石汤

笔者所言化裁麻杏甘石汤,即于原方中去石膏之寒凉沉重,而加白英、败酱草、鱼腥草等轻清之品,又与止嗽散中某些药物相合,适于肺有痰热之咳喘。此类患者不发热,亦不汗出,可从以下几方面诊察痰热:其一,咽喉刺激感明显,咳嗽频繁,痰液极难咯出,即令白稀痰,亦难咯出,但求畅咳出痰为快。至于黄痰或绿痰,则痰热已显,若无胸闷胸痛者,使用此法;若有胸闷胸痛者,多用化裁麻杏甘石汤合小陷胸汤(详后文)。其二,脉缓有力,或脉数、弦数等。其三,心烦口渴。其四,舌苔白薄或白厚,舌质鲜红或绛;舌苔黄而质鲜红或绛。以上四项,有其中第一项,加第二、三、四项中任何一项即可,不必悉具。

又外受风寒,内有痰热者,其寒可从恶风寒,不发热,清涕,喷嚏等加以辨析。

(一)肺有痰热

陈某,女,70岁,2013年3月22日初诊。咳嗽数月,咽喉不适,白稠痰不易咯出,气短,饮食尚可,二便自调,脉弦数,舌苔淡黄而厚,质绛。素有胃病病史,发则胃痛反酸,目前未发。此例不发热,亦无汗出而喘、口渴、心烦,则非单纯邪热壅肺。从白稠痰不易咯出,脉弦数,舌苔黄厚,质绛,知热与痰合,阻碍肺气。是以宣肺而君麻黄,《神农本草经》云麻黄“去邪热气,止咳逆上气”。以辛温之品,而去邪热,止咳逆上气,自属肺中郁伏之热。《本草纲目》云:“是则麻黄汤虽太阳发汗重剂,实为发散肺经火郁之药也。”此言虽从麻黄汤引出,而重点在于讨论麻黄功效,说明麻黄虽为辛温之品,尤擅宣肺发越之功。因寒邪固闭,而内有郁热者,用此自无异议。因痰热阻肺者,固宜清肃,然则用麻黄以宣发之,则有利于热邪之透解;清肃肺热,固然常配石膏,而对不发热,亦无汗出烦渴者,则不宜此寒凉沉重之品。而以白英、鱼腥草、黄芩等代之,则不失其旨,而更利于病。是治上焦如羽,非轻不举也。化痰止咳,可参照止嗽散中部分药物。此法宜于肺有痰热,但无胸闷痛者。处方:麻黄10g,杏仁10g,炙甘草6g,射干10g,浙贝母20g,桔梗10g,百部10g,前胡10g,紫菀10g,款冬花10g,白英20g,败酱草20g,鱼腥草30g,僵蚕10g,黄连10g,吴茱萸6g,7剂。方中黄连、吴茱萸本可不用,而患者素有胃病,虽然未发,然则佐金制本,可为治胃之法,亦为兼治肺热之法也。3月29日第二诊:咳嗽明显减轻,白黏痰易咯出,咽喉不适、气短消失,右侧肢体沉重,腰酸,脉弦,舌苔淡黄。仍予原方加刘寄奴、徐长卿,7剂。同年11月29因头昏耳鸣来诊,询知二诊之后,咳嗽已愈。

(二)外受风寒,内有痰热

唐某,男,39岁,2009年1月7日初诊。鼻塞清涕,因鼻塞严重,清涕向外流出者较少,而向咽部反流较多,咽喉不适,咳嗽,白痰较多,不易咯出,脉缓,舌苔白厚而润,质绛。此例鼻塞严重,清涕反流,自属风寒外袭。又从白痰难出,以及舌象上看出肺有痰热,拟化裁麻杏甘石汤加味:麻黄10g,杏仁10g,炙甘草6g,射干10g,苍耳子10g,辛夷10g,藁本10g,炒黄芩10g,浙贝母20g,桔梗10g,百部10g,前胡10g,白英20g,败酱草20g,7剂。2月25日第二诊:不咳,鼻塞清涕明显好转,仅早晚有清涕少许,仍以上方略事加减,又服药14剂而愈。

三、化裁麻杏甘石汤合小陷胸汤

前言肺中痰热较重而咳喘,见胸闷胸痛者,则与“小结胸病”之病机相似,若仍用前法,则清热宣肺之力尚可,而化痰散结之力不足,故需合用小陷胸汤,试说明如下。

袁某,女,31岁,2015年9月18日初诊。有慢性间质性肺炎病史多年,难有不咳之时,今咳嗽加重半月。咽痒,咳嗽白黏痰,不易咯出,胸闷胸痛,活动后气喘,纳差,皮肤痒,但无皮疹,二便正常,脉弦数,舌苔白厚,质绛,轻度杵状指,轻度发绀。此例咳喘失治,以致痰热愈结愈深,内则不惟气道不利,肺络亦为之瘀滞(肺部CT扫描结果,可作望诊之延伸),故咳喘胸痛。外则轻度杵状指、发绀,亦属络脉瘀滞。此类病情,有寒有热,而脉弦数,舌质绛,非热而何!法宜清热宣肺,化痰散结。处方:麻黄10g,杏仁10g,炙甘草6g,射干10g,马勃10g,法半夏10g,全瓜蒌10g,黄连10g,枳实20g,浙贝母20g,桔梗10g,百部10g,前胡10g,紫菀10g,款冬花10g,白英20g,败酱草20g,半枝莲30g,白花蛇舌草30g,制三棱10g,制莪术10g。此为基本方,若胃脘不适,反酸时,加吴茱萸、海螵蛸。胸闷胸痛重时,加当归、川芎。咽痛时加山豆根,至2016年12月9日第五诊:先后共服药49剂,咳嗽明显减轻,活动较多则微喘,偶尔胃痛反酸,脉缓,舌苔白厚腻,质绛有所减轻,指甲发绀不明显。患者要求做成丸剂缓服,处方如下:麻黄200g,杏仁200g,炙甘草100g,射干200g,法半夏200g,全瓜蒌200g,黄连200g,枳实300g,吴茱萸150g,海螵蛸200g,延胡索300g,片姜黄200g,浙贝母200g,桔梗200g,百部200g,前胡200g,紫菀200g,款冬花200g,白英200g,橘核300g,半枝莲300g,白花蛇舌草300g,败酱草200g,紫苏子200g,苏木200g,土鳖虫200g,当归200g,川芎200g,1剂,水蜜丸,每日3次,每次10g。

罗某,男,63岁,2012年9月26日初诊。咳嗽十余日。目前咳嗽较重,白痰或有少许绿痰,气喘,心悸,恶热,胸闷胸痛,睡眠不安,梦多,周身疼痛,部位不固定,纳差,二便自调,脉弦缓,舌苔白厚而润,质绛。此前曾住院治疗,诊断:慢性支气管炎合并感染、2型糖尿病、高血压、主动脉瓣狭窄伴关闭不全、心房颤动(已装起搏器),服用降血糖、降血压西药。此例咳嗽属痰热阻肺,心肺络脉受损,故有斯疾。至于周身疼痛,乃痰热随气机升降,流窜经隧所致。法宜清热宣肺,化痰散结,活血通络。处方:麻黄10g,杏仁10g,炙甘草6g,法半夏10g,全瓜蒌10g,黄连10g,枳实20g,浙贝母15g,桔梗20g,百部10g,前胡10g,紫菀10g,款冬花10g,白英20g,败酱草20g,鱼腥草20g,生蒲黄10g,五灵脂10g,酸枣仁50g。加减法:鼻塞清涕时加辛夷、藁本、苍耳子。胸闷胸痛重时,加当归、川芎。食欲不振时加鸡内金、焦三仙。先后四诊,服上方共35剂。10月31日第五诊:不咳不喘,清晨嗽白痰2~3口,食欲不振,心悸偶发,休息片刻则自行缓解,其余症状不明显,脉弦缓,舌苔薄白,质正常。此时痰热大减,而舌象正常,若续用前方,须防耗气伤阴,故拟益气生阴,清化肺胃,兼以活血为法。处方:黄芪30g,生晒参6g(另包),麦冬10g,五味子10g,当归10g,川芎10g,炒白术10g,茯苓30g,浙贝母20g,桔梗10g,鱼腥草30g,焦三仙各10g,鸡内金10g,藿香10g,佩兰10g,枳实15g,7剂。

此节首例,属病情较重,难以治愈者。第二例患者病情复杂,立法处方颇费思考。谨此示意,无宣扬此法之心,而有共同探讨之诚。此法之使用,不必待病情如此沉重而后用之。要在痰热阻肺明显,而见胸闷胸痛者,早用为佳。

四、多法转换使用

化裁麻杏甘石汤与多法转换使用,大致有以下两种情形:其一,初用已见效果,而减轻后之病情,有所变化,病机亦随之发生变化,则应更换原方。其二,有些肺部疾患,如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慢性弥漫性间质性肺炎等,多不能根治,其中有适于化裁麻杏甘石汤者。奈何疾病永远处于运动变化之中,如初服有效,久之其效不显,所见证候亦有变化,故需转换他法。久之因故又需更换方药,或再用原法,或另求新方,种种不一,写来冗杂,避之则有失真相。此类疾病,惟以医药相助,控制病情,提高生活质量,是为仁矣。

(一)初服病减而病机变化

邓某,女,22岁,2006年11月1日初诊。咽痛反复一月,恶风寒,不发热,清涕,喷嚏,咳嗽,白稀痰不易咯出,饮食尚可,二便自调,月经周期正常,经期小腹痛,脉缓,舌苔白薄,质绛。证属风寒束表,肺有痰热。治宜祛风散寒通窍,清热宣肺化痰。处方:麻黄10g,杏仁10g,炙甘草6g,射干10g,辛夷10g,薄荷10g,藁本10g,苍耳子10g,炒黄芩25g,百部10g,前胡10g,浙贝母10g,桔梗10g,僵蚕10g,蝉衣10g,7剂。11月10日复诊:仅清晨有清涕喷嚏,恶风寒,自汗,不发热,咽不痛而干,咳嗽减轻,胃脘微胀,脉缓,舌苔薄白,质绛。病情显然减轻,而秋末冬初之时,反见自汗,应是前法令玄府已开,而风性开泄,外则营卫失调,内则肺中痰热未尽,故宜调和营卫以散风寒,并用清热宣肺化痰之品,拟桂枝加厚朴杏子汤加味:桂枝10g,白芍10g,炙甘草6g,生姜10g,大枣10g,厚朴20g,杏仁10g,辛夷10g,藁本10g,苍耳子10g,炒黄芩20g,忍冬藤30g,僵蚕10g,蝉衣10g,7剂。12月10日第三诊:咳嗽甚少,少许白痰易出,恶风寒、自汗、咽干消失,胃脘微胀,脉舌同前。按二诊方加砂仁10g,7剂。

(二)久病重病转换方药

张某,女,53岁,2013年3月13日初诊。因咳喘不愈,曾住院治疗,确诊为弥漫性间质性肺炎10个月。其余诊断有多发性肌炎、子宫下段实质性占位(彩超)、甲状腺功能减退症(原为甲状腺功能亢进症,曾用碘 131 治疗)、高脂血症、脂肪肝。目前咳嗽甚少,白黏痰少许,气喘明显,活动则加重,喉中哮鸣声,高枕平卧,胸部、肩胛、下肢肌肉酸痛,有燥热感,已绝经一年,满月脸(强的松已递减至5mg/d),脉数,舌苔白厚,质绛。此为痰热互结,不惟阻滞肺络,而且阻滞肌肉之络脉。治宜清热宣肺,化痰散结,活血通络,拟化裁麻杏甘石汤合小陷胸汤加味,处方:麻黄10g,杏仁10g,炙甘草6g,法半夏10g,全瓜蒌10g,黄连10g,枳实20g,射干10g,浙贝母10g,桔梗10g,百部10g,前胡10g,紫菀10g,款冬花10g,白英20g,败酱草20g,半枝莲30g,白花蛇舌草30g,制三棱10g,制莪术10g,白芥子10g,刘寄奴25g,徐长卿25g,全蝎10g,蜈蚣2条,地龙20g。此方服用时间最长,疗效较为理想时,不咳,气喘亦轻、缓步登三楼无明显加重,心悸不明显,可做轻微家务。兹将中途转换之法择要于下,以尽愚诚。

若见恶风寒,汗出,或乍热(体温正常)乍汗,肌肉酸痛加重,咳喘有所加重,脉缓,舌苔白厚,质暗时,以桂枝加厚朴杏子汤为主:桂枝10g,白芍10g,炙甘草6g,生姜10g,大枣10g,杏仁10g,厚朴25g,浙贝母20g,桔梗10g,百部10g,前胡10g,紫菀10g,款冬花10g,白英20g,半枝莲30g,白花蛇舌草30g,制三棱10g,制莪术10g,刘寄奴25g,徐长卿25g。

若不咳,仅活动较多则微喘,心悸,胸闷,脉促,苔白厚,质绛时,则于首方去麻黄、杏仁、炙甘草、射干。加紫苏子、苦参(20~25g),其余药味相同。

若恶热,汗多,口渴,咳喘,或齿龈肿痛,耳内疼痛时,则以葛根芩连汤为主,其余清热化痰散结药同上。

若咳喘甚轻,而以肌肉酸痛为主,处方如下:苍术15g,黄柏10g,薏苡仁30g,川牛膝10g,木瓜10g,槟榔20g,当归10g,川芎10g,浙贝母20g,桔梗10g,土鳖虫10g,丹参30g,刘寄奴25g,全蝎10g,蜈蚣2条。

患者直至2019年仍断续来诊,病情依旧,亦未加重,多能操持轻微家务。

大青龙汤

《伤寒论》第38条:“太阳中风,脉浮紧,发热恶寒,身疼痛,不汗出而烦躁者,大青龙汤主之。若脉微弱,汗出恶风者,不可服之。服之则厥逆,筋惕肉瞤,此为逆也。”第39条:“伤寒脉浮缓,身不疼但重,乍有轻时,无少阴证者,大青龙汤发之。”以上二条相互补充,说明如下。

其一,外感风寒,以致卫闭营郁,见发热恶寒,无汗,头痛,身痛,与第35条麻黄汤证略同。然则麻黄汤证并无烦躁,而大青龙汤证则烦躁较为突出,乃内有郁热使然。盖风寒外束,汗孔闭塞,阳气郁伏为热,即气有余便是火也。热固宜清,而此热之由来,以表郁无汗为主,故必于辛温发散中,兼以清其热。

其二,第38条“太阳中风,脉浮紧”;第39条“伤寒脉浮缓”,似乎文字错讹,实则既不悖大论精神,亦符合临床实际。诚然太阳中风之典型脉象为浮缓,太阳伤寒之典型脉象为浮紧,而临床所见,典型者较少,不典型者恒多。如第42条之桂枝汤证为“脉浮弱”,第57条之桂枝汤证为“脉浮数”;第51条之麻黄汤证为“脉浮”,第52条之麻黄汤证为“脉浮而数”等,均属不典型脉象。对照临床,信而有征,否则何来舍脉从症一说?犹须说明者,古文简朴,凡所措词,须依大论精神,从多角度加以揣摩。如第38条“太阳中风”,未尝不可理解为太阳为风邪所伤,不必认定太阳中风证;第39条“伤寒”,未尝不可理解为太阳为寒邪所伤,不必认定太阳伤寒证。夫感邪后发病,总以所见征象,而定病因病机之归属,即所谓因发知受是也。

其三,第38条曰:“发热恶寒,身疼痛,不汗出而烦躁。”第39条紧承其后,故仍有发热恶寒,不汗出而烦躁,是省文之法也。第39条提出“身不疼,但重,乍有轻时”。合二条而观之,说明病情略有差异,即风寒之邪阻滞经脉较重者,为身疼痛;较轻者为身重。惟其较轻,则正气有暂通之时,因而身重乍轻,移时如故,仍需大青龙汤治疗。

其四,第38条“若脉微弱,汗出恶风者,不可与服之”,是从不可与某方角度而言,说明阳气不足,而见汗出恶风者,不可与大青龙汤发其汗。若误用之,必令汗出太过,伤阴损阳,筋脉失于温煦濡养,而发生“厥逆,筋惕肉瞤”之变。第39条指出“无少阴证者,大青龙汤发之”,是从可与某方角度而言,强调无少阴阳虚征象者,方可与大青龙汤。是立论角度有异,指事则同。

其五,大青龙汤之烦躁、身重,应与少阴阳虚证鉴别。本证之烦躁,必与发热,恶寒,无汗并见;少阴阳虚证之烦躁,与无热恶寒,脉微肢厥,下利清谷并见。本证之身重,因汗不得出,风寒郁滞于表而成,其病较轻,故乍有轻时;少阴阳虚证之身重,由阳衰阴盛而成,故身重无休止之时。

其六,大青龙汤:麻黄六两,桂枝二两,炙甘草二两,杏仁四十个,生姜三两,大枣十枚,生石膏鸡子大。本方由麻黄汤倍重麻黄,减杏仁剂量,加生石膏、姜、枣而成。方中麻黄六两,又配桂、姜、杏,则发汗之峻猛,独冠群方。盖风寒固闭于表,邪无外出之路,而内热由生,故必峻发其汗,迅速开泄肤腠,俾内热有宣泄之路,是因其势而利导之。然则毕竟内有郁热,故加石膏以清之。甘草、大枣,顾护中焦,资助汗源。方后曰:“一服汗者,停后服。”以示谨慎,免生他变。

一、外寒内热证

万某,男,38岁,1980年12月20日初诊。发热恶寒一天。患者为货车司机,19日夜于寒风中长途运输,途中因机械故障,而下车修理约两小时,即感恶寒身痛,极度不适。仍坚持开车,于深夜1时返回家中,黎明则寒颤发热。20日上午邀余出诊。症见恶寒,但不颤抖,发热(体温39℃),无汗,周身疼痛,头痛如破,微咳,少许白稀痰,神志清楚,语言正确,烦躁不安,几欲躁动,而躁动则棉被松动,恶寒更甚,因而强行抑制,愈抑制则愈心烦,口不渴,脉浮数,舌苔白薄而润。证属风寒外感,卫闭营郁,兼有内热。拟大青龙汤加味:麻黄15g,桂枝10g,杏仁10g,炙甘草6g,生姜10g,大枣10g,生石膏30g,秦艽10g,浙贝母10g,桔梗10g。2剂。嘱先服1剂,若汗出热退,则止后服。次日其妻来告曰:已服药一剂,曾汗出两次。今晨体温降至37.8℃,仍无汗,恶寒减轻,其余诸症缓解,知饥索食。问是否可服第二剂?答曰:可服,然必汗出热退则止。22日患者自行来就诊:服第二剂时,曾畅汗一次,体温降至正常,目前肌肉酸楚,精神不佳,微咳,少许白稀痰,脉缓,舌苔白薄而润。是其病初愈,正气待复,拟方以善其后:党参10g,炒白术10g,茯苓30g,炙甘草6g,法半夏10g,陈皮10g,荆芥10g,防风6g,浙贝母10g,桔梗10g,鱼腥草30g,7剂。服药至第四剂,已经上班,并坚持将药服完。

二、急性流行性结膜炎

程某,女,25岁,1994年4月21日初诊。患红眼病三天(某医院眼科诊断为急性流行性结膜炎)。数天前工作单位有红眼病患者,不慎被感染,初起双目微红,异物感明显,畏光,流泪。医院给口服抗生素、抗生素眼药水治疗,而病情加重较快。刻下双目明显红肿难睁,有灼痛感,异物感加重,流泪,生眵,发热(体温37.8℃),恶寒,无汗,头痛,因母婴隔离而心烦较重,脉浮数,舌苔白薄而润,质红。中医学称此病为“天行赤眼”或“爆发火眼”等,多由风热毒邪引起。此例双目红肿灼痛、心烦等,显然属热。而发热、恶寒、无汗等,则属外感风寒。是外寒内热之证,其病机与大青龙汤证相符。因而依据病机,不拘证候,借用大青龙汤为主方加味:麻黄10g,桂枝10g,生姜10g,杏仁10g,炙甘草6g,大枣10g,生石膏30g,连翘10g,板蓝根10g,密蒙花10g,谷精草10g,木贼草10g,2剂。嘱汗出热退则止后服;停服抗生素;滴眼液照用。上方麻黄仅用10g,一则因内热较重,故辛温之品宜减量而行。再则发汗过多,恐影响乳汁分泌。4月24日复诊:2剂已尽,服药后漐漐微汗,至昨日体温降至正常,不恶寒,头痛消失,双目红肿灼痛、生眵、心烦明显减轻,饮食、二便正常,脉缓,舌苔白薄,质红。是外寒已散,内热未尽,治宜清热解毒疏风。处方:柴胡10g,黄芩10g,法半夏10g,金银花10g,连翘10g,板蓝根10g,蒲公英30g,紫花地丁30g,赤芍10g,丹参30g,密蒙花10g,谷精草10g,木贼草10g,7剂而愈。

小青龙汤

《伤寒论》第40条:“伤寒表不解,心下有水气,干呕,发热而咳,或渴,或利,或噎,或小便不利、少腹满,或喘者,小青龙汤主之。”第41条:“伤寒心下有水气,咳而微喘,发热不渴。服汤已渴者,此寒去欲解也。小青龙汤主之。”以上二条讨论小青龙汤证,大同小异,相互补充。第40条“伤寒表不解,心下有水气”,与第41条“伤寒,心下有水气”,均是说明风寒外感,卫闭营郁,兼心下水气上逆。其症当有发热、恶风寒、无汗等。风寒束缚于外,肺气本受影响,又兼心下水气上逆,则肺气宣发肃降功能更受其害,故咳喘。饮属阴类,一般不渴(见第41条);若饮阻气机,津液难以化生者,或有口渴(见第40条)。此渴一般饮水不多,喜饮热汤,与渴喜冷饮量多,大相径庭。总之不渴者水饮之常,渴者水饮之变也。水饮犯胃则干呕或噎,水饮下流肠道则下利;影响膀胱气化功能,则小便不利、少腹满。

第40条主证为“咳”,第41条主证为“喘”,有相互补充之义,即本证既可咳,亦可喘,更可咳喘并存。至于“微喘”之“微”字,似指病性而言,即本证之喘,虽内有水饮,但必有外受之风寒,激发内饮,故其病偏盛于表。而非纯为里证之喘,如邪盛于肺,或因久病脏腑功能受损之类。表里相对而言,其主因在表,故谓之“微”,与第43条“太阳病,下之微喘者”同义,绝非轻微之微。

前言第41条“不渴”,乃水饮之常,故其后有“服汤已渴者,此寒去欲解也”。一则此条有倒装文法,即“小青龙主之”,应接在“发热不渴”之下。再则服汤已渴者云云,乃服小青龙汤后,向愈之佳兆。以发汗之后,温解之余,外寒得散,饮邪渐化,津液一时敷布不周,故暂时口渴。反思第40条,若始病便有或然证——渴,水饮之变也,仍主之以小青龙汤,或酌情加减。服汤后寒散饮消,津液运行复常,则自然不渴。

喘证之寒热,还须从舌象而辨之,如舌苔白薄而润、白厚而润,舌质正常或偏淡者,属寒谛也。

小青龙汤由麻黄、芍药、细辛、干姜、炙甘草、桂枝各三两,五味子半升,半夏半升组成。其中麻黄为君,有发汗、平喘、利水之功,是一物而三任也。又配桂枝为臣,以增强外散风寒之效,且能通阳宣化。方用芍药者,其义有二,一为协桂枝以调和营卫。二为本方麻、桂用量之大,胜于麻黄汤,则发汗之力更强,而外寒内饮之证,不宜峻汗,故配芍药之酸收,令其速散风寒,又不至大汗,是仿桂枝麻黄各半汤、桂枝二麻黄一汤、桂枝二越婢一汤之意也。干姜、细辛、半夏辛热之品,温化水饮,散寒宣肺。五味子敛肺止咳。炙甘草调和诸药。从全方来看,麻、桂、姜、辛、夏主升主散,芍药、五味子主降主敛,甘草斡旋其中,是开阖有度,升降得法,对外寒内饮之证,尤为相宜。

一、支气管哮喘

陈某,男,52岁,1996年11月27日初诊。支气管哮喘病史40余年,复发月余。自幼患支气管哮喘,逢春夏秋冬季节更替之时多发,既往用“氨茶碱”、强的松有效,久则其效甚微或无效,因而此次发作未用,而改投中医。刻下哮喘,活动时加重,恶风寒,腰背冷感明显,无汗,不发热,不渴,胸闷心悸,咳嗽较少,少许黄痰,饮食尚可,便溏,脉弦数,舌苔白厚而润,质正常。患者哮喘为主,兼有咳嗽,恶风寒,腰背冷,结合舌象分析,其病属寒。季节更替时发作,更替者,变化也,变化者属风,故总体属风寒。关于脉象,因人而异,难以划一。此例脉弦数,一般可释为水饮上逆凌心,并无不妥。然则水饮凌心者,其病多重,如小便不利、水肿、发绀、喘息不能平卧等。而此例尚轻,似可做如下解释,即肺主气属卫,心主血属营,功能密切配合。当喘息时,呼吸频率加快,以求摄入较多之清气,则心率必然随之加快,以配合之,故有心悸脉数。此即肺朝百脉,心主血脉之理也。《金匮要略·痰饮咳嗽病脉证并治》第20条:“脉弦数,有寒饮,冬夏难治。”说明痰饮为病,亦可脉数,临床亦如斯也。病史40余年,久治不愈,则难免兼有伏热,如咳嗽少许黄痰是也。此即笔者于《仲景方治疗肺系疾患临证撮要》中所言“肺寒伏热”,可以互参。治宜发散风寒,温化水饮,兼清伏热。处方:麻黄10g,桂枝10g,细辛6g,法半夏10g,五味子10g,干姜10g,白芍10g,射干10g,苦参30g,木芙蓉花10g,金刚藤30g,半枝莲30g,生石膏30g,7剂。此方实为小青龙加石膏汤(《金匮要略·肺痿肺痈咳嗽上气病脉证治》),彼因“烦躁而喘”,故加石膏,以清热除烦。此例虽不烦躁,但咳嗽少许黄痰,仍是热象,故不惟加石膏,且加木芙蓉花等,以清肺家久伏之痰热。苦参据现代药理学研究,有减缓心率、抗心率失常作用,因患者心悸脉数而用之,当心率接近正常时,则应减量或停用。12月4日复诊:诸症明显缓解,仍以原方加减7剂予之。其后于1997年1月15日为第三诊:喘息甚轻,不咳,咽喉不适,微恶风寒,无汗,腰背不冷,脉缓,舌苔白薄而润,质正常,能坚持工作。是病情明显缓解,而病机未变,则改用射干麻黄汤。此方与小青龙汤所主病证相同,而轻重有别。处方:麻黄10g,射干10g,细辛6g,五味子10g,干姜10g,紫菀10g,款冬花10g,百部20g,前胡15g,白果肉10g,金刚藤30g,地龙10g,黄芩10g,红花10g。以此方加减,共用药24剂,症状消失。

其后于1998年12月18日来诊:因天气寒冷,虽未发哮喘,但有胸闷不适,纳差,脉缓,舌苔白薄而润。要求作丸缓服,以免复发。处方:麻黄150g,射干150g,细辛100g,五味子150g,干姜150g,紫菀150g,款冬花150g,法半夏150g,黄芪300g,茯苓150g,金刚藤150g,紫苏子150g,野菊花150g,鸡内金150g,丹参150g,红花150g,海马22条。1剂,水蜜丸,每日3次,每次10g。1999年11月12日又来诊一次:自服丸剂以来,病情尚属稳定,逢季节更替时,未发哮喘,仍有胸闷不适,咳嗽白稀痰,自行服用第三诊之射干麻黄汤数剂,可以缓解。再予上述丸剂一剂。

二、咳嗽

郑某,男,43岁,2001年8月31日初诊。咳喘近三年,复发数日。此次发作,鼻咽痒,但咳不喘,白痰,自觉为冷痰而带咸味,胸闷,胸背恶寒,气温虽高而汗出偏少,饮食一般,不渴,尿黄,脉弦,舌苔白薄而润,质正常。证属外寒内饮,略兼伏热。处方:麻黄10g,桂枝10g,细辛6g,五味子10g,干姜10g,白芍10g,炒黄芩10g,鱼腥草30g,百部10g,前胡10g,紫苏子10g,7剂。同年11月2日复诊:服上方7剂之后,觉效果尚佳,故自行照原方再服20剂,咳嗽明显减轻,白痰少许,易于咯出,胸背冷感甚轻,脉舌同前,予上方加当归、僵蚕,14剂。后知咳嗽甚少,白痰少许,余症不明显。

射干麻黄汤

射干麻黄汤,出自《金匮要略·肺痿肺痈咳嗽上气病脉证治》第6条:“咳而上气,喉中水鸡声,射干麻黄汤主之。”其方:射干十三枚(一法三两),麻黄四两,生姜四两,细辛、紫菀、款冬花各三两,五味子半升,大枣七枚,半夏大者洗八枚(一法半升)。本条叙证过简,因而对其理解,必须以方测证。射干麻黄汤为外散风寒,内化水饮之方,故其咳喘,乃外寒内饮所致。夫以风寒外束,卫气郁而抗邪,故多发热恶风寒。若纯属杂病,则但求表寒之征象可也,不必强求发热与否。饮邪内蓄,又为风寒所激,上犯于肺,以致痰阻其气,气触其痰,故咳嗽气喘,喉中痰鸣辘辘。其病机与小青龙汤证略同而轻。射干麻黄汤中麻黄、细辛、生姜外散风寒。款冬花、紫菀、半夏温肺化痰。五味子敛肺止咳,其与麻黄等辛散药为伍,则散中有收,以复肺气开阖之职。大枣补中而调和诸药。射干,《神农本草经》曰:“味苦,平,有毒。主咳逆上气,喉痹,咽痛,不得消息,散结气,腹中邪逆,食饮大热。”而喉痹咽痛多属热证,故《本经疏证》云:“射干,苦能下气,故善降;兼辛,故善散。故主咳逆上气,喉痹咽痛……益以微寒,故主食饮大热。”《本草纲目》云:“射干,能降火,故古方治喉痹咽痛为要药。”综而观之,射干应为苦寒之品,擅治咽痛喉痹诸症。方中用射干意在清热而利咽喉,与本条“喉中水鸡声”相符。笔者所言肺寒伏热者,盖本乎此(包括小青龙加石膏汤)。本证之舌象,同小青龙汤证。

一、咳而不喘

储某,男,5岁半,2003年11月19日初诊。咳嗽20天。20天前感冒发热,咳嗽,经抗生素治疗,已退热十余日。仍鼻塞,少许清涕,咳嗽有加重之势,咳有痰声,夜间因咳甚而微汗,咳缓则汗止,饮食略少,二便正常,脉缓,舌苔白薄而润。既往史:扁桃腺切除术后半年。目前仍鼻塞清涕,是外有风寒之象;咳嗽较重,咳有痰声,结合脉舌分析,为内有痰饮。夜间咳甚之微汗,乃肺气开阖失常所致,不得与盗汗相提并论。治宜外散风寒,温化痰饮,兼清伏热。处方:麻黄5g,射干5g,细辛1g,五味子5g,干姜5g,紫菀5g,款冬花5g,鱼腥草8g,炒黄芩8g,浙贝母5g,桔梗5g,百部6g,前胡5g,7剂。11月26日复诊:咳嗽甚少,鼻微塞,无清涕,饮食好转,夜间无汗,脉舌同前,继以原方加僵蚕、蝉衣,7剂。2004年2月27日第三诊:经上述治疗后,一直不咳。刻下咽痒而痛,所幸不发热,为前所未见者。咳嗽尚轻,饮食二便正常,脉缓,苔薄白而润,质正常。武汉之二月,寒冬余威尚存,触冒风寒而引发旧疾,况且舌脉俱无热象,不得因咽痛而清解之,故仍按2003年11月26日方加山豆根,7剂而愈。

二、咳喘

吴某,男,3岁,1998年3月13日初诊。经常咳喘近2年,复发1周。目前鼻塞,清涕少许,咳有痰声,气喘,不咳时喉中亦痰声辘辘,饮食尚可,大便干结,小便正常,脉缓,舌苔白薄滑。证属外寒内饮,兼有伏热。处方:麻黄6g,射干6g,细辛2g,干姜5g,五味子6g,紫菀8g,款冬花8g,黄芩10g,鱼腥草10g,浙贝母6g,桔梗5g,百部8g,前胡6g,桑白皮10g,金刚藤8g。至4月3日共计四诊,未变其方,仅饮食欠佳时加鸡内金,已服药21剂。值得说明的是此例3岁,药量反多于前例(5岁半)何故?凡小儿用药,必问其受药情形,如前例岁龄略大,较为听话,经家长劝慰,药液尚能按时服完,故按正常用量。此例懵懂3岁,不愿服药,家长尽情劝慰,药液约可进其半,故用量略大,是用药不失人情也。至4月10日第五诊:先后共服药28剂,不咳不喘,饮食、二便正常,脉舌同前。此时可谓临床治愈,然则小儿因感冒以致咳喘,实难杜绝,故需继续治疗,以防复发。续予之方如何?一般可用前方制成膏剂,以利于小儿缓服,然则笔者以为射干麻黄汤非久服之方,不如改用调和营卫以固表、化痰降气以利肺为佳,故改用桂枝加厚朴杏子汤为主:黄芪80g,桂枝80g,白芍80g,炙甘草60g,干姜50g,大枣80g,厚朴80g,杏仁80g,炒白术80g,茯苓100g,百部80g,前胡80g,桑白皮80g,鱼腥草100g,金刚藤100g,1剂,共熬,加白蜜1200g收膏,每日2次,每次1匙。9月2日又来门诊:家长谓患儿愿服膏剂,服药期间未曾发病,表示欣慰,要求再予膏剂,故允其所求。

三、双侧支气管炎伴右下肺感染

况某,男,59岁,2014年10月24日初诊。反复咳嗽10余年,复发10个月。患者于1月受凉咳嗽复发,2月27日胸部平片提示:双侧支气管炎并右下肺感染,左侧胸膜粘连,心影增大。历经抗生素等药治疗,收效甚微。刻下鼻塞,清涕,咽痒,咳嗽,白痰或少许黄痰,不易咯出,胸闷,咳引胸痛,无恶寒,不发热,汗出正常,二便正常,脉缓,舌苔白略厚而润。病由受凉而起,至今仍有鼻塞清涕咽痒,知外有风寒。胸闷,咳引胸痛,白痰为主,脉缓,苔白厚而润,知痰饮上逆犯肺。或有少许黄痰者,兼有伏热也。治宜外散风寒,温化痰饮,兼清伏热。处方:麻黄10g,射干10g,细辛6g,干姜10g,五味子10g,法半夏10g,紫菀10g,款冬花10g,浙贝母20g,桔梗10g,百部10g,前胡10g,半枝莲30g,白花蛇舌草30g,白英20g,败酱草20g,7剂。10月31日第二诊:鼻塞清涕消失,咽痒,咳嗽减轻,少许白黏痰,咯出较易,无胸闷胸痛,脉舌同前。咽痒属风,白痰黏稠,乃兼伏热之象,故于前方加马勃、僵蚕、蝉衣,7剂。2015年1月7日第三诊:经前二诊之后咳嗽明显好转,而自行停药。今值隆冬时节,又有咽痒,微咳,少许白痰,易于咯出。恐其加重,故来就医。脉缓,舌苔白略厚而润。是病情虽轻而病机未变,故于二诊之方加山豆根10g,14剂。其后未来门诊。

四、咳喘,肺心同病

张某,男,71岁,2016年1月6日初诊。咳嗽气喘月余。患者于2015年11月底因咳喘严重而住院治疗,12月6日出院诊断:急性支气管炎,椎基动脉供血不足,冠心病、窦性心动过速,双侧颞叶顶叶多发腔梗,糖耐量异常,肝囊肿。刻下仍恶风寒,咳嗽,白稀痰量多,尚易咯出,气喘,喉中痰声辘辘,半卧位,心悸时发,胸闷,下肢轻度浮肿,活动时诸症加重,脉缓,舌苔白厚润,质绛。此例病情复杂,咳喘为新病,余为宿疾。恶风寒而咳喘,白痰量多,乃外寒内饮之象,新病也。心悸,胸闷,气喘,不能平卧,浮肿之类,肺疾虽可有之,而宿疾(冠心病)亦可有之,是新病宿疾相干,必须重视。结合舌苔白厚,质绛来看,除新病而外,当有痰热瘀血互结之宿疾先伏,不惟瘀阻心脉,而且瘀阻其余血脉,如颈部脑部之血脉。而肺朝百脉,故相互关联,彼此影响。《灵枢·经脉》曰:“肺手太阴之脉……行少阴心主之前。”“心手少阴之脉……其直者,复从心系却上肺。”可见肺与心还有经脉互联,此为临证思辨之基础。据上分析,其在肺者,病机为外寒内饮;在心者,属痰热瘀血互结,故需肺心同治,标本兼顾(宿疾为本,新病为标)。治宜散寒化饮,清热活血通络,拟射干麻黄汤合小陷胸汤化裁:麻黄10g,射干10g,细辛6g,干姜10g,法半夏10g,五味子10g,紫菀10g,款冬花10g,黄连10g,全瓜蒌10g,浙贝母20g,桔梗10g,百部10g,前胡10g,白英20g,败酱草20g,紫苏子10g,莱菔子10g,白芥子10g,当归10g,川芎10g,生蒲黄10g,五灵脂10g,鱼腥草30g,7剂。用药看似复杂,其实可分为两组:其一,射干麻黄汤+宣肺化痰药+清宣郁热药为一组,针对外寒内饮之新病。其二,以小陷胸汤+失笑散+活血药为一组,针对痰热瘀血互结(冠心病)等宿疾。药虽心肺杂投,寒温并用,必能各行其道,互奏其功。1月13日二诊:咳喘明显减轻,白稀痰减少,喉中痰鸣亦轻,偶尔心悸胸闷气短,可以平卧,下肢浮肿消失,脉缓,舌苔白略厚而润,质绛。再予上方14剂。其后于3月16日、5月18日各来诊一次,仍以上方略事加减各7剂,症状不明显。

五、哮喘,肺胃同病

简某,女,60岁,2014年9月3日初诊。哮喘,胃胀,复发十余日。素有支气管哮喘病史,此次哮喘遇风寒而发,其症恶风寒,咽喉异物感,微咳,气喘难以平卧,心悸,胸闷,颈项强痛;有胃病病史(未做胃镜),胃胀不痛,嗳气(嗳气时亦可诱发哮喘),饮食一般,二便正常。脉缓,舌苔白厚而润。此例恶风寒,哮喘,难以平卧,咽痒,微咳,颈项强痛,显属外寒内饮之证。既有内饮,何仅有微咳?曰:寒饮之证,固多咳痰,而寒饮凝结,肺络损伤,气道不畅者,必以哮喘为主。《金匮要略·痰饮咳嗽病脉证并治》第2条:“咳逆倚息,短气不得卧,其形如肿,谓之支饮。”第25条:“咳逆倚息不得卧,小青龙汤主之。”可见寒饮之咳喘,有以喘为主,咳嗽痰涎次之者。患者胃胀嗳气,因嗳气亦可诱发哮喘,说明两个问题:其一,嗳气为内在因素,从胃而出,其气必酸,刺激咽喉致喘,对过敏体质之人,不难理解。其二,肺胃之气以下行为顺,若肺气上逆者,可妨碍胃气下行。反之,胃气上逆者,可影响肺气肃降。此外肺胃还有经脉联系,《灵枢·经脉》曰:“肺手太阴之脉,起于中焦,下络大肠,还行胃口,上膈,属肺,从肺系。”故此例须肺胃同治,切勿顾此失彼。治肺以射干麻黄汤为主;治胃以小陷胸加枳实汤为主,处方如下:麻黄10g,射干10g,细辛6g,杏仁10g,浙贝母15g,桔梗10g,法半夏10g,全瓜蒌10g,黄连10g,枳实20g,吴茱萸10g,海螵蛸15g,延胡索15g,郁金10g,炒川楝子10g,片姜黄10g,14剂。9月12日第二诊:哮喘、咽痒、嗳气好转。心悸胸闷减轻,颈项痛消失。咳嗽白痰,脉舌同前。原方加百部、前胡,14剂。10月8日第三诊:服药过程中不咳不喘,数日前进食过饱,因嗳气而诱发哮喘一次,约1.5小时自行缓解,颈项强、心悸胸闷消失。舌脉同前,再予二诊之方加紫苏子、刘寄奴、徐长卿,14剂。11月5日第四诊:经上述治疗后,诸症不明显。

其后患者于2015年3月27日、4月17日、5月13日各来诊一次,均未发生哮喘,有胃胀或微咳,脉缓,舌苔白而略厚。要求巩固疗效。因思哮喘未发虽久,但宿根难除;胃胀,知胃气未和。综观后续之脉证,则无再用射干麻黄汤之依据,而须温运中焦,化痰除湿,补土生金,故后三次之处方同下:太子参10g,炒白术10g,茯苓30g,炙甘草6g,干姜10g,黄连10g,吴茱萸6g,延胡索15g,法半夏10g,陈皮10g,枳实20g,莱菔子15g,紫苏子10g,每次14剂。后知胃胀消失,未发哮喘。

六、咳嗽,肺肠同病

张某,女,55岁,2009年8月28日初诊。咳嗽白痰,咽痒,鼻塞,清涕,咳引胸痛,夜间为重。素有溃疡性结肠炎病史,以腹痛腹泻带有黏液血丝为主,或有腹痛便秘之时。目前大便干结,排便困难,日行一次。脉缓,舌苔白厚而润,质淡。据咳嗽、鼻塞、清涕等症分析,当属外寒内饮;便秘应是溃疡性结肠炎缓解期,须随时观察肺与肠之动态变化,暂拟射干麻黄汤加减,以观消息:麻黄10g,射干10g,细辛6g,干姜10g,法半夏10g,五味子10g,紫菀10g,款冬花10g,百部10g,前胡10g,杏仁10g,炒黄芩25g,鱼腥草30g,败酱草30g,7剂。9月4日第二诊:咳嗽减轻,大便日行3~4次,溏便,左下腹隐痛,脉缓,舌苔淡黄略厚。上方无通便之药,药性偏温,何以反而便溏腹痛?笔者于沉思中,悟出投方之时,肠疾处于缓解状态,而伏热尚在,对此虽有兼顾,尚嫌不够,故肠热复显,而肺初化热。因发现较早,即时更方如下:麻黄10g,射干10g,杏仁10g,炙甘草10g,炒黄芩25g,黄连10g,浙贝母10g,桔梗10g,百部10g,前胡10g,紫菀10g,款冬花10g,白英20g,败酱草20g,广木香10g,砂仁10g,肉豆蔻10g,7剂,此为化裁麻杏甘石汤合香连丸加减。9月16日第三诊:咳嗽已愈,近三日来大便日行一次,成形,腹不痛,微有头昏,多食则腹胀,脉缓,舌苔白薄而润。此为肺肠两清,二者暂安。而肠疾日久,最易反复,故后续之法,宜辛开苦降,调理脾胃,补土生金。是治肠之法,亦防肺疾之法也。处方:太子参10g,炒白术10g,茯苓30g,炙甘草6g,法半夏10g,陈皮10g,广木香10g,砂仁10g,黄连10g,干姜10g,延胡索15g,当归10g,川芎10g,丹参30g,7剂。10月14日第四诊:诸症消失,再予三诊之方7剂。

笔者所言肺心同病以下三种,除肺心同病在某种条件下,有必然联系外,其余并无必然联系,而临床时有所见,见则病情复杂,需依病机变化,结合整体恒动观辨治,虽无固定之法,而有御变之理也。

麻黄细辛附子汤

麻黄细辛附子汤,出自《伤寒论》第301条:“少阴病,始得之,反发热,脉沉者,麻黄细辛附子汤主之。”其方:麻黄二两,细辛二两,炮附子一枚。第302条:“少阴病,得之二三日,麻黄附子甘草汤,微发汗。以二三日无证,故微发汗也。”本条据《金匮玉函经》《注解伤寒论》,“二三日无证”,俱作“二三日无里证”。其方:麻黄二两,炙甘草二两,炮附子一枚。此二条大同小异,一并讨论。

第301条“少阴病始得之”,即见脉沉,说明少阴发病较急,而以麻黄细辛附子汤主之者,必是少阴阳虚兼太阳伤寒。阳虚者一般不发热,今有发热,故曰“反”。度其病情,既有少阴症,则除脉沉外,尚可出现四肢不温,精神倦怠,但欲寐等;既兼太阳伤寒,则有发热,恶寒,无汗,头痛等。少阴阳虚有微甚之别,其微者对胃肠影响亦微,故无呕吐,下利清谷等。此即第302条“无里证”之含义。又第323条“少阴病,脉沉者,急温之,宜四逆汤”。此条并未指出吐利厥逆,而有脉沉,或有但欲寐等,则少阴阳虚之端绪已见,故急温之。可见此条脉沉,与第301条脉沉同义。夫急温之法有因病重而用者,如通脉四逆汤、白通汤、白通加猪胆汁汤之类。病重如此,不急温奈何?故为被动之急温。如但欲寐,脉沉而微细之类,其病暂且不重,此时急温,则收效甚捷,是主动之急温也。主动胜于被动,其治未病思想可见一斑。第301条除主动急温之外,尚有兼以解表之意。

第302条“少阴病,得之二三日”,说明病程略长,病情略轻,既需温阳解表,又不宜发越太过,故于前方中以甘草之缓和,易细辛之升散。以上病情,注家多有称之太阳少阴两感者,虽为许多学者所接受,但与《素问·热论》所称之“两感”不同,不可混为一谈。

少阴阳虚而兼太阳表证,属表里同病,必究其表里先后缓急之治,可分如下三种:其一,先治里证,如第92条“病发热头痛,脉反沉,若不差,身体疼痛者,当救其里,宜四逆汤”,是少阴阳虚兼表证。从“若不差”上看出,始以太阳表证为主,如发热,恶寒,无汗,头痛,身痛等,经发汗解表之后,不仅表证之身痛等不差,且其脉由太阳病之浮,转为少阴病之沉,故曰“脉反沉”,知里证已显,而表证次之,故当救其里,宜四逆汤。其二,先里后表,如第91条“伤寒,医下之,续得下利,清谷不止,身疼痛者,急当救里;后身疼痛,清便自调者,急当救表。救里宜四逆汤,救表宜桂枝汤”。此为表证误下,表虽未解,惟身痛而已。而少阴阳虚已重,续得下利清谷不止是也,故先救其里,宜四逆汤。用四逆汤后,“清便自调者”,说明少阴阳气已复,下利清谷已止。若随阳复而抗病力增强,其在表之身痛或可自愈。若身痛不愈者,知表证尚在,故以桂枝汤和之。其三,表里同治,前述第301和第302条是也。

前述少阴阳虚证不发热,而少阴阳虚重证,阴盛格阳者,仍可发热。然其发热与四肢厥冷、下利清谷、身反不恶寒、其人面色赤、脉微欲绝并见,是残阳浮越之象,与少阴阳虚兼太阳表证之发热,显然有别。

麻黄细辛附子汤、麻黄附子甘草汤,亦可用于杂病,而杂病多不发热。具体运用难以一言而尽,掌握以下原则十分重要:其一,既有太阳伤寒之某种表现,如发热、恶寒、头痛、无汗,太阳经脉所过处之酸麻冷痛等。又有少阴阳虚之某种表现,如精神不振、欲寐、恶寒、手足不温、小便清长、便溏,少阴经脉所过处之酸麻疼痛等。其二,脉可沉、可微、可细、可弦、可紧、可缓而无力等。其三,舌苔白薄而润滑,白厚而润滑,舌质正常或淡。

一、过敏性鼻炎,荨麻疹

洪某,女,30岁,2010年12月1日初诊。有过敏性鼻炎病史,反复鼻塞两年余,遇冷易发,复发约半月。鼻塞,清涕,喷嚏,鼻翼微红肿,腰部酸冷而痛,心悸偶发,月经周期正常,末次月经11月21日,量少色暗,经期腰冷痛加重,7~8日净,脉细弱,舌苔白薄而润,质正常。又有荨麻疹病史,此次未发。患者鼻塞等,为风寒外感之征。腰部冷痛,经期加重,脉细弱,为肾阳不足之象。至于偶发心悸,抑或阳虚而心神不安所致。月经量少色暗,为虚寒兼瘀。验之于舌,无热象可言。治宜温复肾阳,祛风散寒,兼养血活血。与麻黄细辛附子汤加味:麻黄10g,细辛6g,制附片10g(先煎),辛夷10g,藁本10g,薄荷10g,苍耳子10g,炒黄芩20g,白英20g,当归10g,川芎10g,丹参30g,全蝎10g,蜈蚣2条,7剂。综观本方,内复肾阳,外散风寒之宗旨俱在,惟黄芩、白英,清热之品何以加入?曰:鼻息壅滞已久,不时擤鼻,喷嚏,振动鼻腔黏膜,鼻翼微有红肿,岂非局部郁热,遂尔加入。薄荷本为辛凉之品,似乎不应纳入辛温发散剂中,然则一味辛凉药纳入大队辛温剂中,则凉性不显,而通窍有功。丹参亦为寒凉之品,而与麻、辛、附、归、芎为伍,则温煦活血养血有功,而无燥伤阴血之弊,乃因经水量少色暗之故。2011年4月22日复诊:谓服上方7剂后,鼻塞已通,喷嚏、腰痛好转,月经周期正常,近期发现乳腺增生,经期乳胀,脉缓,舌苔白厚润,质正常。仍以上方加橘核,石上柏,7剂。

2013年7月4日第三诊:鼻塞、清涕、喷嚏消失,而荨麻疹(中医称风疹或瘾疹等)发作多时,经治不愈,全身皮肤不时出现荨麻疹,痒甚,影响睡眠,饮食二便正常,脉缓,舌苔白略厚而润,质鲜红。荨麻疹之病因病机,笔者于《自拟“四土汤”临证思辨录》中,称之“隐毒”先伏,为相对应之外在因素(过敏原)所触发。而外在因素有一种或多种,所触发之病证不一,况且不同时间所触发之病,不尽相同,故其论治,必依发病时情形而论。此例不时痒甚,显然属风。舌苔白略厚,质鲜红,是湿热之象,故予柴胡温胆汤合四土汤加减7剂。7月12日第四诊:病情明显减轻,舌苔转为白薄,故改用柴胡四物汤合四土汤而暂愈。

二、失眠,慢性鼻炎

史某,女,30岁,2010年11月19日初诊。失眠年余,鼻塞、清涕、喷嚏复发一周。每夜久久不能入睡,即令入睡亦为浅睡,精神困乏,而工作较繁,故苦恼不已。近来鼻塞、清涕、喷嚏复发,尚无大碍,脉沉缓,舌苔淡黄而厚润。当前失眠与鼻塞同在,而最为所苦者,莫过于失眠。因而重点治失眠,便是抓住主证;兼治鼻塞等,方不失轻重之序。考其失眠,舌苔淡黄而厚,是湿热上扰心神所致,故予黄连温胆汤加减:法半夏15g,陈皮10g,茯苓50g,竹茹10g,枳实20g,黄连10g,石菖蒲10g,远志10g,郁金10g,酸枣仁50g,首乌藤30g,合欢花10g,苍耳子10g,辛夷10g。睡眠好转,鼻塞重时加薄荷、藁本、蜈蚣。先后三诊,共服药28剂,睡眠尚佳,鼻塞减轻。

12月24日第四诊:睡眠满意,精神好转,饮食、二便正常。近日受寒,鼻塞加重,清涕喷嚏较多,鼻翼微红,四肢欠温,脉沉缓,舌苔白略厚,质正常。隆冬受寒,四肢欠温,脉沉缓等,属阳气虚损,鼻塞等乃风寒外袭所致。治宜温阳散寒祛风,拟麻黄细辛附子汤加味:麻黄10g,细辛6g,制附片10g(先煎),辛夷10g,苍耳子10g,藁本10g,薄荷10g,忍冬藤30g,金刚藤30g,白英20g,丹参30g,僵蚕10g,蝉衣10g。舌苔白厚时加石菖蒲、郁金。至2011年4月22日,又续断来诊五次,共服药63剂,鼻塞等症消失。

三、咳嗽

陈某,女,26岁,1999年9月21日初诊。咳嗽复发半月。每逢秋冬多发咳嗽,此次咽痒,以干咳为主,白稀痰甚少,不易咯出,胸闷,面色苍白,四末微凉,脉沉缓,舌苔白薄,质偏淡。干咳无痰或少痰,就一般而论,属于阴伤,然必四诊合参,方可断定。此例自胸闷以下之各种表现,当属阳虚有寒。咽痒干咳频繁,咎在风寒外袭。治宜温阳散寒祛风,兼清伏热:麻黄10g,细辛6g,制附片10g(先煎),射干10g,炒黄芩25g,鱼腥草30g,玄参10g,麦冬10g,五味子10g,桔梗10g,紫菀10g,款冬花10g,金刚藤30g,7剂。10月6日复诊:咳嗽明显好转,白痰少许,容易咯出,胸闷消失,再予前方7剂。

四、咳喘

傅某,男,77岁,2004年7月23日初诊。咳喘三月余。患者从4月初开始咳嗽,逐渐加重以致气喘,刻下不能平卧,若平卧或下床时,诸症明显加重,微恶风,白痰量多,不易咯出,咽痛,胸闷,双下肢凹陷性浮肿,尿量偏少,大便正常,脉弦数,舌苔白厚,质淡而胖。从咳嗽白痰量多,气喘胸闷不能平卧,浮肿等分析,显系少阴(心肾)阳虚,不能制水,聚饮生痰,上逆于肺所致。肺为水之上源,行清肃之令,且与心构成气血周流,升降出入,水精四布之冲和状态。今痰饮横行,为害甚广,故有斯疾。盛夏之时,老迈之体,犹且恶风,得无外在之风寒?咽痛似乎难解,即笔者所言,肺寒伏热是也。此热象多为主体病情所掩盖,不易察觉,但得某种征象,则应予以兼顾。治宜温阳化饮,外散风寒,兼清伏热。拟麻黄细辛附子汤合真武汤加味:麻黄10g,细辛5g,制附片10g(先煎),茯苓30g,干姜10g,五味子10g,泽泻10g,益母草30g,炒白术10g,白芍10g,百部10g,前胡10g,鱼腥草30g,败酱草20g,野菊花10g,葶苈子10g,白英25g,7剂。此方既增温阳化饮之力,又具外散风寒之功,犹能兼清伏热。或问:既是外寒内饮,何不以小青龙汤加味?曰:小青龙汤必有桂枝,宜于外寒内饮俱重之病,以水(痰)饮犯肺为主,而少阴阳虚水泛不明显。此例以心肾阳虚为主,水(痰)饮漫然无制,凌心犯肺,泛溢肌腠,而外寒次之,故不宜麻桂相配,发越已虚之阳气。况且年迈体弱之人,尤且不宜。7月30日二诊:不喘,可高枕平卧,下床活动则微喘,咳嗽白痰,间有少许绿痰,尿量增多,浮肿明显减轻,睡眠随之好转,脉细数,舌苔白厚,质正常。是病情减轻,而伏热较为明显,故守原方7剂。自此至10月15日,又断续来诊6次,又共服药49剂,其中除1~2味加减外,主方未变,偶尔咳嗽少许白痰,其余症状不明显,活动如常。

五、咽干咽痛

江某,女,51岁,1996年4月19日初诊。有慢性咽炎病史多年,目前咽干不适,时而咽痛,干咳无痰,大便日行一次,干结,心情急躁,恶寒,下肢尤甚,脉沉,舌苔薄白,质淡胖而有齿印。关于咽喉疾患之病因病机,笔者略引文献如下:《灵枢·忧恚无言》曰:“人卒然无音者,寒气客于厌。”此为因寒而病会厌,固可卒然无音,亦可咽喉不适,如咽痛咽痒之类。《素问·缪刺论》曰:“邪客于足少阴之络,令人嗌痛不可内食,无故善怒,气上走贲上。”此论未明寒热,只以“邪”字冒首,当揣其言外之意。楼全善《医学纲目》云:“喉痹恶寒者,皆是寒折热,寒闭于外,热郁于内。”此论为外寒内热。笔者据此,结合临床所见,认为此类疾患,因热者居多,亦有因寒、外寒内热、寒热夹杂者。观此,本案属寒热夹杂无疑,不过寒则内外皆寒,而热之所伤,主要在咽喉,为手足少阴经脉循行之所。治宜温阳散寒,兼以清热。拟麻黄细辛附子汤加味:麻黄10g,细辛6g,制附片10g(先煎),玄参10g,北沙参10g,生地黄10g,丹参30g,牡丹皮10g,木蝴蝶10g,苦丁茶10g,山豆根10g,射干10g,7剂。4月26日二诊:咽喉不适感明显减轻,有时觉咽喉滋润,因而不咳,偶尔咽痛,时间缩短,心情急躁,恶寒不明显,二便自调,脉沉渐起,舌苔淡黄略厚。知寒邪散而未尽,热邪清而未除。原方加木芙蓉花、金刚藤。断续治疗,至5月15日共服药35剂,诸症不明显。

六、齿痛

曾某,女,21岁,2005年11月18日初诊。上门齿痛,齿龈微肿,龈色偏淡,自觉面部热感,并有痤疮较多,脉缓弱,舌苔薄白,质正常。患者适逢“三七”之龄,《素问·上古天真论》曰:“女子……三七,肾气平均,故真牙生而长极。”此时患痤疮者较多,齿痛者较少。而齿痛属热者多,属寒热夹杂者少,属寒者更少。从脏腑经脉与牙齿之联系来看,手阳明经脉入下齿中,足阳明经脉入上齿中。又肾主骨,齿为骨之余。故叶天士《外感温热篇》云:“齿为肾之余,龈为胃之络。”此其大要也。此例龈肿而色偏淡,脉缓弱,舌苔薄白,则为寒象,面部有热感,生痤疮,则为热象。寒热夹杂,络脉不通,故令齿痛。治宜散寒清热,处方:麻黄10g,细辛6g,白芷10g,肉桂3g,丹参10g,麦冬10g,胡黄连10g,延胡索15g,郁金10g,片姜黄10g,土贝母10g,土牛膝15g,7剂。此方于麻黄细辛附子汤中,去附子者,以正当肾气平均之时也;加白芷以祛风散寒止痛;加肉桂3g,与其说温少阴之寒,不如说引火归元。其余为清热药及理气止痛药。12月21日二诊:齿痛已愈,龈肿明显消退,惟痤疮较多,舌苔白而略厚,质正常。改用柴胡四物汤加减,以疗痤疮。 tnXHfqmUn6RUQDWsJK0Ix/LlRHKbMIfkVPyA4g2noeC0nKDPg/7GIFh2e1K8YWMn

点击中间区域
呼出菜单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