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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金帐汗国政治史

由于文字资料上记载的缺乏,我们不可能将金帐汗国国内史的全部大事按照年代顺序系统地加以叙述。这样,我们无可奈何地只得将有关政治史的事件与社会经济生活的基本事实割裂开来。纵然令人不快,也必须直言不讳,在我们现阶段知识水平上,无法叙述13—14世纪中每十年间国内生活发生的变化。

我们已谈过不止一次了,虽然金帐汗国又名术赤兀鲁思,但术赤对金帐汗国的命运实际上不起任何作用。实际上,第一位汗是东欧的征服者,同时也是金帐汗国的创建者——拔都。拔都在位年代为1237—1256年,然而,从1236年,即从拔都征服整个钦察草原的那一年算起,会更正确一些。有关拔都的记载不多。我们知道,拔都不仅是征服性远征中的刚强领袖,而且无疑地也是新建立的国家的大组织家。当时,新设置的各兀鲁思与统一的成吉思汗帝国还牢固地联系在一起,并构成为帝国的一个基本部分。拔都曾在成吉思汗死后(1227年以后)的最重要的年代里起过作用。他是大汗窝阔台(1229—1241)时代帝国生活中的活跃人物,并曾参与1251年政变;在1251年那年,拖雷系抬头,拖雷的儿子蒙哥(1251—1259)登上了宝座。当时术赤与拖雷二系联合起来反对窝阔台与察合台二系。我们知道,在政变时期窝阔台系与察合台系都受到了创伤。拔都利用这一时机,在大汗蒙哥同意下,实际上成了河中的统治者,如今术赤兀鲁思的边界已不像从前那样在阿姆河,而是在七河流域,在离垂河不远的地方了。拔都十分重视伏尔加河流域在新建的国家中的意义。因此,他在伏尔加河上设立牙帐,在伏尔加河下游建立了兀鲁思的京城萨莱。鲁勃鲁克说:“萨莱与拔都的宫殿位于东岸上” [119] ,所指的就是伏尔加河上。

拔都参加蒙古人(鞑靼人)一切重大的军事行动,派遣自己的部队支援主力部队;当然,他是想分享一份战利品。因此,术思札尼写道:“蒙古人统治下的伊朗各州中,每州都有一部分归他(拔都)所有,他在其采邑内设置了自己的经理人。” [120] 下面我们就会看到,术赤的后裔们就拿这一点作为侵吞阿塞拜疆的借口。

拔都作为信仰萨满教的游牧封建主,在穆斯林市民眼里是一个不文明的人,但他却能一丝不紊地应付蒙古征服东南欧而建立起来的新国家的复杂环境。依靠许多谋士的帮助(其中也包括许多穆斯林商人),拔都立即采取了旨在用最严酷的封建剥削方式取得最大限度税收的残酷方针。他派遣了专门官吏——达鲁花赤,统率着在人们心中留下恐怖印象的蒙古军队向被征服的罗斯诸公国索取贡赋,还设置了税收机构,向农民、游牧民及克里木、不里阿耳、伏尔加河下游、花剌子模与北高加索各城市的手工业者、商人征收各种封建赋税。最后,还做了许多工作,力图把侵占的所有各地区过去的贸易活动恢复过来;由于蒙古征服蹂躏的结果,这些地区的贸易活动曾一落千丈。在这些方面,拔都大大显示了自己残酷的本领和真知灼见。但遗憾的是,史料中关于这些方面谈得极少,只提供了一些大略情况,因而没有一项具体管理措施能确切地和拔都的名字联系起来,但未必能够怀疑,许多后来所推行的措施拔都早已实行了。穆斯林史料、亚美尼亚史料及其他史料一致地谈到了拔都在蒙古帝国生活中所起的突出作用。鲁勃鲁克说:“这位拔都,与鞑靼所有宗王比起来,是除了他所必须服从的皇帝(即大汗——作者注)外,最强大的一个”, [121] 这样说是不无根据的。

拔都死于1256年,享年48岁。术思札尼说:“拔都按照蒙古仪式入葬。按这里的人们的做法,有人死去后,需按这位进地狱的恶棍的地位在地下盖一所像屋子或壁龛的处所。在这块地方布置了卧床、地毯、器皿和许多什物;将他与他的武器及全部财产一起葬在那里。他的妻妾、仆役及最宠爱的人也与他一起入葬。到了晚上,把这里掩上土,赶着马匹在墓上面踏过,直到这块地方(埋葬地)不显丝毫痕迹为止。” [122]

在拔都时代,金帐汗国与蒙古帝国中央的交通往来已是通畅无阻。从窝阔台时代(1229—1241)起,全蒙古帝国的驿站已经在整个帝国境内正常发挥作用。《蒙古秘史》、志费尼及拉施特等都谈到了驿站。在各处的驿站中,最好的是哈剌和林至北京段的驿站。拉施特说, [123] 这段路上共有三十七站(驿站),站与站间相距凡五程(二十五至三十公里)。每站有一千人,保护驿站本身及过往使者、他们的随员与急使们路途平安。这条路上每天来往的大车有五百辆,每辆车套六条犍牛。大车将粮食(谷物、稻米等)运到哈剌和林去。每个站上都设有储存粮食的粮仓。史料中没有留下有关察合台兀鲁思及术赤兀鲁思的驿道上驿站组织的详细记载。但我们仍掌握着颇有趣的资料。《蒙古秘史》说:“使臣往来,从沿途百姓处经过,行程迟延了,百姓也受打扰。如今我们规定制度,由各处千户派出站户、马夫,设置驿站,不是紧急事务,不许沿途骚扰百姓,应沿着驿站驰行。” [124]

稍后一些,《蒙古秘史》说,每站设置兀剌阿臣(马夫)二十人,此外还有一定数量的驿马和羊,“及车辆牛只”。 [125] 下述细节颇有趣:窝阔台曾降旨给拔都,让他从自己那里设置驿站通到察合台兀鲁思,而察合台兀鲁思沿路设置驿站,通到哈剌和林来。

这样,从拔都时代起,金帐汗国与帝国的联系就通过察合台兀鲁思有组织地、经常地建立起来了。

拔都死后,金帐汗国政权转入其子撒里答手中。撒里答的继位,为大汗蒙哥亲自认可,拔都死时他正在蒙哥汗帐中。但事实上他未能统治金帐汗国,因为他在回金帐汗国的途中死去了。这件事发生在1257年。他的继位者是兀剌赤(拔都之子?),他也死于同年。

1257年,别儿哥汗(1257—1266)成为金帐汗。纳索诺夫根据罗斯编年史的资料提出别儿哥即位之年为1258年。我们已经谈过,别儿哥汗的名字是与被称为别儿哥萨莱或新萨莱的第二个萨莱城联系在一起的。我们所掌握的有关别儿哥汗的资料比拔都的多。

关于这一点指出如下事实也就足够了。阿拉伯作者木法答勒曾描写了埃及算端贝巴儿思的使节团到金帐汗国觐见别儿哥汗的情况,由此我们获得了几行描写汗的相貌的特别宝贵的文字。他写道:“那时别儿哥汗56岁,稀疏的胡须,黄脸,脸庞甚大,头发分披于二耳后,(一)耳坠(八角形?)宝石的金耳环;他(别儿哥)身穿丝绸长袍,头戴尖帽和在绿色的不里阿耳革上镶有宝石的金带;足穿粗纹红皮靴。他的腰间没有佩剑,但在他的腰带上有弯曲的镶金黑角。” [126]

在别儿哥汗时代,金帐汗国已是一个堂堂大国了。在他统治的年代里,蒙古帝国发生了巨大变化。1260年,大汗蒙哥(1251—1259)死后不久,帝国的首都从哈剌和林迁到北京,这样北京的首脑就与帝国的其余地区疏远起来,全蒙古的大汗也就变成了中国的皇帝。虽然在拔都及别儿哥汗时代,事实上金帐汗国已具有了独立性,但只在1260年的事件后才可以正式认为金帐汗国变成了独立国。伏尔加河流域城市生活的建设,东南欧贸易活动的扩大与深入,对旭烈兀系(蒙古政权在伊朗的代表)的艰苦战争以及与战争问题相联系的对马木鲁克王朝埃及的外交关系,这些事都与别儿哥的名字联系在一起。正好就在拔都军队征服东欧之后二十年,由蒙哥汗之弟旭烈兀汗统率的蒙古大军向伊朗进发。从1256年起,经过二年半的时间,终于占领了伊朗全境;1258年占领了报达,废除了已经失势的阿拉伯哈里发。13世纪50年代末伊朗领土上建立了在旭烈兀系的蒙古政权统治下的新国家。这个国家的疆域还包括整个外高加索即今阿塞拜疆、亚美尼亚、格鲁吉亚的领土。这个国家拥有富庶与文明昌盛的地区,这些地区在13世纪50—90年代、即合赞汗(1295—1304)及其改革之前,由于官吏、包税人及各种掠夺者的勒索,经济整个地陷于崩溃。如前所述,术赤兀鲁思的蒙古部队积极地参加了征服伊朗的战争。这支部队是旭烈兀大军的独立部分。

伊朗战争结束后,两个蒙古汗系——术赤系及旭烈兀系——发生了内讧。阿塞拜疆问题是内讧的焦点。 [127] 旭烈兀(1256—1265)对这一地区特别重视。旭烈兀的后裔们将京城设在帖必力思城,该城在旭烈兀朝时代有了很大发展。只须指出下列情况也就够了:过去的帖必力思城全城四围共为六千步,而到了合赞汗时代扩展到二万五千步。旭烈兀所重视的是阿塞拜疆出色的牧场。在这方面蒙古人特别喜爱库腊河下游驻冬的木甘草原,及适于夏天放牧的覆盖着丰美青草的哈剌塔黑的山坡。最后,旭烈兀及其后裔对阿塞拜疆各城镇中享有盛名的富庶的手工业,尤其是纺织工业,非常重视。别儿哥汗千方百计地硬要将阿塞拜疆并归金帐汗国,并以自己的部队曾参加过征服伊朗与占领报达作为侵吞阿塞拜疆的理由。他要求将阿塞拜疆作为报酬,作为他的那份战利品。关于这个问题的谈判没有得到任何结果,于是这两个蒙古国家(两国的实际分界线是打耳班附近的高加索山脉)发生了军事冲突,战争断断续续地进行了将近整整一个世纪。 [128] 有时,军事冲突引起了两败俱伤的流血斗争。关于这些战争,在阿拉伯作者(主要是埃及作者)及波斯作者的笔下有详细描述,亚美尼亚史料中更是经常提到这些战争。1263—1264年首次大的冲突发生于距库腊河左岸不远的地方,这次战争以旭烈兀大败告终。伊宾·瓦昔勒说:“别儿哥汗来到战场上,看到那可怕的残杀情景时说:‘让安拉谴责这个用蒙古人的剑残杀蒙古人的旭烈兀吧!如果我们齐心协力,定能征服全世界。’” [129]

库腊河之战具有严重的后果,这一点首先反映在术赤朝与旭烈兀朝的贸易关系上。据波斯史学家瓦撒夫(1257—1327)说,旭烈兀降旨“将在帖必力思经商及进行交易、广有财产的别儿哥斡兀勒(宗王)的商人全部处死,并将他们的全部财产没收,送入国库……这些商人中许多人把存款和珍品放在帖必力思有名望的市民家里。他们被杀戮后,(上述)财富便落入持有者手中。别儿哥斡兀勒为报复起见,也反过来杀戮(旭烈兀)汗国的商人,并用同样手段对付他们。进出的道路、商人的往来以及有熟练技能者的作品——一下子都受到了限制,这时那仇恨的恶魔从瓶子里跳出来了。” [130]

不久,旭烈兀去世。1265年阿八哈(1265—1282)即位。最初一段时期,敌对的双方仿佛偃旗息鼓了。术赤王朝甚至从帖必力思与蔑剌合获得某种收入。但别儿哥汗不满足于此。博闻广见的14世纪阿拉伯作者斡马里对此后的事件描述如下:“后来旭烈兀去世,其子阿八哈即位,他们(术赤系——作者注)诓骗他说,他们的算端别儿哥要在帖必力思建设大清真寺。他(阿八哈)答允了,于是他们建造了大清真寺,在寺上刻了算端别儿哥的名字。接着他们又要求(准许)开设工场(更确切些说,是作坊——作者注)为自己制造织物。他(阿八哈)也答允了。他们就在那里为别儿哥汗织布。这种情况一直保持到他们的关系破裂。他们冲突了起来,别儿哥击败了阿八哈。阿八哈一怒之下将工场捣毁了。” [131] 在这段记载中,有一段是值得注意的,即建设以别儿哥汗命名的清真寺。别儿哥汗想笼络帖必力思居民,想让居民感觉到:他,别儿哥汗,是他们的合法的汗。

由于别儿哥汗对旭烈兀与阿八哈进行着长期不懈的斗争,金帐汗国与13世纪后半叶至14世纪遥远的埃及马木鲁克王朝,发展了活跃的外交关系。在别儿哥汗本人,特别是在马木鲁克算端灭里·咱喜儿·鲁克纳丁·贝巴儿思(1260—1277年在位)的积极参加下,开始了两国的外交关系。埃及所迫切关心的是离它较远的金帐汗国在与伊朗旭烈兀朝敌对关系继续甚或加剧时仍能壮大、顺利发展。马木鲁克算端的打算很简单:旭烈兀朝伊朗是辖有叙利亚的埃及的邻国,两国的国界线在美索不达米亚,强大的伊朗对马木鲁克算端是个威胁。还有什么手段比两大蒙古汗国互相敌对更为有效呢?因此,马木鲁克朝埃及外交政策的全部基本任务就在于:千方百计地维持这种敌对状态,并尽可能加强它。在这个基础上,贝巴儿思与别儿哥汗频繁地互遣使者,贝巴儿思从开罗(埃及首都)送来十分丰厚的礼物,最后还坚持提出金帐汗国应在短时期内实现伊斯兰化。埃及阿拉伯编年史中,有很多有关这方面的记载。让我们来了解一下贝巴儿思与别儿哥汗外交文书的特点吧,这是相当有趣的事。

阿拉伯编年史家、贝巴儿思算端的秘书伊宾·阿不都咱喜儿谈到贝巴儿思给别儿哥汗的信时写道:“660年(1262年)他(灭里·咱喜儿)给鞑靼大汗别儿哥写了一封信,信件由我笔录,他口述,(在这封信中)他唆使他反对旭烈兀,在他们之间煽起仇恨与敌意,由于接二连三地获得了他(别儿哥汗——作者注)皈依伊斯兰教的消息,他就从道理上指出,他必须发动对鞑靼人(指伊朗的蒙古人——作者注)的‘圣战’,他有责任对异教徒作战,即便他们是他的亲人。要知道先知——安拉的祝福与和平属于他——就曾与自己同部落的亲人作战,反对古列亦失惕人,他受安拉的圣意与人们作战,直到他们说出安拉是唯一的神为止;伊斯兰教不光是一些教义章句,‘圣战’是它的(主要的)后盾之一。” [132]

算端从埃及送去给金帐汗国别儿哥汗的礼品清单也是特别有趣的。就在那一年,灭里·咱喜儿接见了别儿哥汗的使者,亲切地对待他们,在交谈和各种仪节之后,打发他们带着礼物回到别儿哥汗处去。据14世纪埃及编年史家鲁克纳丁·贝巴儿思说,算端“为别儿哥准备了各种各样美妙的东西作为礼物,如:据说是阿番的儿子(哈里发)斡思蛮手写的圣书,(行)祈祷礼所用的各种彩色的垫子与地毯,威尼斯布与东方衣裙,带毛皮帘幕的革毡,有雕刻的迦勒术儿剑,镀金的圆锤,富浪钢盔及镀金甲胄,灯笼,烛台,装在匣子里的机械(风琴?),镀金台架的成对灯台,花剌子模鞍,行祈祷礼的小地毯,镶以金银的马勒,带环的弓,弹弓,喷射石油的弩机,莞制长矛及标枪,装在匣中的箭,蛇纹石做成的锅子,镀金长明灯带镀金银链,黑奴及女厨师,阿拉伯千里马及努比亚骆驼;快走的驮用牲畜,猴子、鹦鹉及其他各种物品” [133] 。阿拉伯史学家木法答勒在这份单子上还添加了:长颈鹿、埃及驴、中国器皿、亚历山大服装、绣金的手工制品等。 [134]

可想而知,这么多礼物送到金帐汗国宫廷中对别儿哥产生了多么强烈的印象;别儿哥与其宫廷虽对伊斯兰教文明极其倾心,但在埃及统治者眼里始终是些半开化的人。与别儿哥的名字相联系着,开始了金帐汗国社会的伊斯兰教化。关于这个问题,我将在本书最后一章《金帐汗国的文化生活》中用专门篇幅谈到,因此我在这里只作一些必要说明,并指出别儿哥汗作为统治者的二、三特点。

别儿哥汗皈依伊斯兰教看来有其政治上的考虑。一方面,由于金帐汗国与不里阿耳有联系,与中亚的工商业及文明城市玉龙杰赤、不花剌等有联系,手工业者、商人、画家、学者及当时封建伊斯兰教知识界的代表人物都从那里来到两个萨莱——拔都萨莱与别儿哥萨莱城;另一方面由于马木鲁克埃及坚持伊斯兰化的建议,而且与埃及建立友谊对金帐汗国又是这样的有利——这两方面的原因显然使金帐汗对国家伊斯兰化采取了保护政策。但不管别儿哥汗如何努力推行伊斯兰化政策,伊斯兰化却仅限于统治阶级上层分子的范围内,且仅限于接近宫廷的那些人们。

在穆斯林作者所叙述的有关别儿哥皈依伊斯兰教的若干细节中,把他描写为一个慎重的政治家。伊斯兰教僧侣不仅把宗教大权掌握在自己手中,也掌握了大量财富,庄园收入和城市不动产的收入,他们企图掌握更多的政权,因此多方强调,在某些情况下他们是高于世俗政权的。这一点特别表现在对待新入教的教徒的态度上。据伊宾·哈勒敦 [135] 、爱尼 [136] 等阿拉伯史家说,接受别儿哥汗入教的不花剌著名司教巴赫儿昔在接见专程来谒见他的别儿哥之前,让他在哈纳合门前等了三天。别儿哥这个强大的统治者(当时还是有势力的宗王),能够克制自己汗的被贬抑的尊严感,并以此向整个伊斯兰教世界表示自己对伊斯兰教教权的虔敬与尊崇。如果这段故事是真实的(我们没有理由不相信它),那么它着重表明了,别儿哥是多么英明与有远见,他能够从政治考虑出发,克制个人的汗的自尊心,要知道当时金帐汗国事实上是阿姆河与锡尔河之间各州、甚至是更远地区的全部政治生活的主宰者。根据各种罗斯编年史来判断,别儿哥汗是一个要求唯命是从地服从自己的严厉的统治者。

在别儿哥汗时代,1257年对罗斯诸封建公国进行了人口登记,其任务是查明与统计应缴税赋的全部人口。人口登记本身与由八思哈及其所属部队征收赋税的做法多次引起被征服人民的愤怒。我们知道,1259年诺夫哥罗德人用起义回答了别儿哥汗的人口登记。过了三年,罗斯托夫、苏兹达尔、雅罗斯拉夫等城于1262年爆发了起义。我们有充分理由来设想,这个解放运动是在亚历山大·涅甫斯基亲自参加下发动起来的。关于这次运动的详情,见А.Н.纳索诺夫所著《蒙古人与罗斯》一书。 [137]

别儿哥汗在位时代,在蒙古帝国生活中发生了对帝国本身也对金帐汗国具有重大影响的事件。1259年,蒙哥汗死后,发生了蒙古帝国前所未有的内乱。蒙哥的弟弟忽必烈与阿里不哥为争夺汗位发生了斗争。兄弟俩都称大汗:忽必烈在中国北部称大汗,阿里不哥在蒙古称大汗。这一斗争削弱了整个帝国。在蒙哥时代居于次要地位的察合台与窝阔台二系利用内乱恢复了自己旧日的兀鲁思,术赤朝的后裔因而丧失了在河中的全部势力,只得撤出自己的军队与官员。忽必烈兄弟俩之间的斗争以忽必烈获胜告终,忽必烈离开了蒙古,将京城从哈剌和林迁到了华北地区的北京城,该城的蒙古名为汗八里(汗城)。这些事就发生在别儿哥汗在位的年代里。这些事件几乎使蒙古帝国完全崩溃。

大汗忽必烈远在北京,因此几乎无法从那里统辖辽阔的帝国。至于说到金帐汗国和其他各兀鲁思,它们则过着自己的生活,各有自己的利益,各兀鲁思的汗力求获得最大限度的独立性。事实上,在别儿哥汗在位的晚年,仅在名义上承认忽必烈为大汗。

金帐汗国在事实上成了独立的国家。

1266年,别儿哥汗在出征高加索攻打旭烈兀系汗时,死于离开梯比里斯的途中,他的灵柩运送到了拔都萨莱,在那里落葬。现在,忙哥帖木儿成了金帐汗,他的在位年代为1266—1280年 [138] 。忙哥帖木儿在金帐汗国政治文化生活上没有任何光辉的业绩,还跟别儿哥汗一样,他继续对旭烈兀朝阿八哈汗(1265—1282在位)作战。这里边我们所熟悉的马木鲁克算端灭里·咱喜儿·贝巴儿思是起有积极影响的。

1271年忙哥帖木儿发动了金帐汗国鞑靼人对君士坦丁堡的远征。 [139] 发动这次远征的借口是下列事件:拜占庭皇帝劳斯卡利斯不甘心于金帐汗国及马木鲁克埃及的强大,竭力支持旭烈兀朝。劳斯卡利斯千方百计地想阻挠术赤朝与马木鲁克算端建立联盟,并阻挠二国互遣使节,例如在别儿哥汗在位的晚年就发生过这样的事。 [140]

据伊宾·哈勒敦说,忙哥帖木儿的远征以胜利告终,因为劳斯卡利斯没有应战就请求媾和。为了继续推行别儿哥汗对罗斯诸公国的政策,忙哥帖木儿在那里进行了第二次人口登记。几乎所有的埃及阿拉伯编年史家都指出,忙哥帖木儿死于喉疽。忙哥帖木儿时代,金帐汗国社会史上有几件大事:一方面,热那亚人在卡法(今菲奥多西亚)建立了商业殖民地,这件事对此后克里木的命运具有重大影响;另一方面,像那海这样的杰出人物登上了政治舞台。

那海这个人在别儿哥汗时代初露头角,那时他因与汗室有近亲关系,并在与旭烈兀朝军队作战时身为万户长成功地指挥了蒙古部队,擢居国家首要地位。他具有巨大的组织能力,性格坚强,手段毒辣、阴险,这些个性特点使他那贪权好财的本性获得了充分发展的机会。在四十年内,那海在金帐汗国政治生活中起着巨大作用,以致国外将他当成汗,向他派遣使节,将送给国王的礼物送给他,并国宾似地接待他的使者。但在名义上,那海只是一个万户长,他是自顿河以迄第聂伯河的西部各地区的长官,在脱脱(1290—1312年)时代,他又获得了统辖克里木及其富庶的商业城市之权。在忙哥帖木儿时代,以及特别是脱脱蒙哥(1280—1287年)时代和脱脱在位的早年,他居于独揽大权的权臣地位,确曾废黜了一个汗。实际上,由于那海经常干预金帐汗国的政治生活,制造了许多纠纷,肇始了封建内乱,这样的封建内乱在14世纪前半叶脱脱与月即别(1312—1342年)时代停歇了半个世纪,而到了14世纪后半叶重又掀起来,加上别的原因,直闹得金帐汗国完全衰落下去、陷于政治崩溃。脱脱蒙哥(1280—1287年)与秃剌不花(1287—1290年)的在位在一定程度上只不过是政治上的假象而已。无论如何,不考虑到那海的作用,就根本无法来理解他们。

有关脱脱蒙哥个人的材料以阿拉伯作家鲁克纳丁·贝巴儿思记载得最多。 [141] 据他说,在脱脱蒙哥时代与以前各代完全一样,继续与马木鲁克埃及不断来往;还跟以前一样,许多贵重的礼物送到汗国来,不仅送给汗和汗室,还送给显赫的大臣们。有时,礼物中还包括建造清真寺及其他建筑物的材料。例如,据伊宾·福剌惕说,1287年埃及算端灭里·满速儿派人送去“在克里木城(速勒哈惕)建造清真寺所用的大批各种材料,价值二千底纳儿。在寺内先题了灭里·满速儿的尊号,后又派去了……石刻匠在寺内刻了算端的尊号。还让他们(使者)带去了油漆。” [142]

从鲁克纳丁的叙述中我们知道,脱脱蒙哥在即位前是多神教徒,即位后才信奉了伊斯兰教;由此可见,如果把两个萨莱城除外,则金帐汗国的伊斯兰化尚处于初始阶段。鲁克纳丁又说,1287年脱脱蒙哥“显出有些癫狂,他厌弃国事,与司教、托钵僧缠在一起,舍弃尊荣。有人对他说,国家必须有治国之君。他说,他已将它(国家)让给自己的侄子秃剌不花了,他内心高兴这样做。他的妻、弟、伯叔、亲族与近臣只好同意他。” [143]

拉施特用比较明确的话谈到脱脱蒙哥退位一事。据他说,忙哥帖木儿的儿子们以他癫狂为借口,推翻了他,并在五年内共同掌权治国。 [144]

秃剌不花(1287—1290)在位的短暂时期是封建内讧时期,这一时期中金帐汗国的汗政权的威信遭受到严重威胁。万户长那海是这些内讧的积极参加者,也是所有阴谋的煽动者。他能激起秃剌不花亲族的强烈的热情,让他们彼此仇恨,唤起他们的希望,因此在任何时刻都可能发生宫廷政变。忙哥帖木儿有十个儿子,其中不儿鲁克、萨莱不花与秃丹组成了脱脱党,而阿勒灰、脱黑鲁勒札(月即别的父亲)、马剌罕、合丹与忽秃罕是秃剌不花的拥护者。那海善于利用脱脱及其有势力的集团来反对秃剌不花,一场冲突过后,秃剌不花被杀,脱脱夺得了汗位。那海就这样成了金帐汗国政治生活的全权主宰者。据鲁克纳丁·贝巴儿思说,“那海在长时期内是国家的统治者,是别儿哥汗室的拥有无限权力的主宰者,他随意更换对他不称心的汗,拥立自己挑选的汗。” [145] 看来,汗成了他手中的傀儡。

也许有人会产生这样的问题:那海的权力既然这样大,那么他为什么不公开地把政权夺到自己手中,不宣布自己为汗呢。用蒙古人的政治观念,不难理解这一点。当时,成吉思汗及其氏族威信极高,因此没有一个人敢于出来反对那个根深蒂固的观念,即只有成吉思汗氏族出身的人才能成为汗。这个观念是如此牢固地保持在13—14世纪的政治意识中,这一点即便从如下事实也可看出:举世闻名的帖木儿(跛者帖木儿——塔密儿兰)(1370—1405年)没有接受“汗”的尊号,只是自称为异密,并以“古列干” [146] 自称而引以为荣,因为这样就与成吉思汗后裔拉上了亲戚关系。在脱脱在位的早年,那海实际上独揽着大权,脱脱完全唯命是从地执行他的指示。

特别突出的是,那海要求脱脱处死金帐汗国中许多与那海为敌的别(那颜)。 [147] 脱脱执行了这些要求,因而严重地动摇了自己的地位。但不久后,脱脱有了足够的力量和勇气来反对他的权臣。反对那海的借口是不难找到的。那海接纳了从脱脱处逃亡出来的谋叛的异密(别、那颜),拒绝将他们交出。那海与脱脱之间展开了军事行动,经过顽强的长期斗争,那海的军队被击溃了,那海本人也于1300年被杀死。那海操纵金帐汗国的政治生活达四十年之久。《那海和他的时代》一书的作者Н.И.维谢洛夫斯基用如下的话评价了那海在金帐汗国史上的作用:“一方面,由于他军事经验丰富,扩展了汗国的领土;另一方面,他也造成了它的分裂,这样就在无意中使汗国的强大遭受到第一次打击。” [148] 那海死后,脱脱终于成了独立的汗。在那海晚年,还发生了蒙古人与热那亚人之间的克里木卡法城(菲奥多西亚)事件。

鲁克纳丁·贝巴儿思说,1298年,那海于击败脱脱后,派遣自己的一个孙儿到克里木去“向当地居民征税。那海的孙儿到了热那亚富浪人(辖有)的卡法城……向居民索取金钱。他们设宴款待他,拿来一些食物和酒请他吃喝。他吃喝了一通,喝得酩酊大醉。这时他们(居民)袭击了他,将他杀死了。他遇害的消息传到他祖父那海那里,那海向克里木兴师问罪。那海大军劫掠并烧毁了它(卡法城),杀死了很多克里木人,把卡法的伊斯兰教商人、阿兰商人与富浪商人都掳走了,夺取了他们的财产,还抢劫了撒鲁起儿漫、乞儿克·也儿(丘弗特卡列)、客儿赤等地。” [149] 1299年不仅在卡法城上演了悲剧,而且富庶的商业城市速答黑也遭受了浩劫。木法答勒说 [150] ,那海命令速答黑所有拥护他的居民,带着财产出城来,其余的留下。然后,他围住了城市,进占后加以劫掠、焚毁。该城大部分居民遇难。克里木,尤其是它的富庶的海港城市,开始了灾难时期。史籍强调指出,蒙古人与热那亚人政权之间的关系十分紧张,双方长期处于敌对状态,不断地进行斗争,双方互相从对方掳走许多人,卖做奴隶。我们在下文中将要看到,双方敌对关系一直延续到脱脱汗时代(1290—1312)。1300年,脱脱战胜那海后,才成为金帐汗国全权的君主。脱脱在十分困难与复杂的政治形势下开始执政。与那海的斗争消耗了许多人力、物力,他经过了顽强的长期斗争才取得了胜利。就在1300年,金帐汗国开始了长达三年的旱灾。马克利纪说,旱灾过后“又发生了马瘟、羊瘟,结果造成了这样的情况:他们(居民)没有东西可吃,只得将自己的儿女、亲人卖给商人,被商人送到埃及与其他各处去。” [151]

尽管困难重重,14世纪初却正是金帐汗国生产力上升的时期。此时,军事封建体系的国家与社会制度形成了,关于这种军事封建体系的基本特征将在下面各章中谈到。此时,两个萨莱城都成了规模宏大、富庶的工商业城市。根据大多数史料的记载,脱脱不是伊斯兰教徒,他始终信奉多神教 [152] ,似乎是佛教徒,但这一点并不妨碍他推行保护伊斯兰教徒的政策。

与他的先辈一样,脱脱也面临着对待旭烈兀朝伊朗的关系问题。脱脱在位时期正是旭烈兀朝下列各汗:乞合都(1291—1295年),伯都(1295—1295年),合赞汗(1295—1304年)与完者都(1304—1316年)统治时期。在某一段时期内,两国关系好转,长时期来商人及货物不能通行的高加索商道重又开放了。波斯史学家瓦撒夫写道:“当脱脱(1290—1312)成为忙哥帖木儿的继承人时,由于使节和外交信件的交换,道路对商人和经商资财拥有者重新开放,保护过客安然无恙地通过的设施又建立了起来。阿儿兰州 [153] 苦于大车、天幕、马、羊拥挤,那些国家的货物和珍奇物品在中断了一个时期后,如今又能畅销各处了。” [154] 脱脱时代继续与马木鲁克埃及交换使节,但使者已不像过去那样频繁,礼物也不如以前丰厚。这一时期埃及与旭烈兀朝缔结了和约。因此1306年发生了一件出乎意外的事,当脱脱的使者奉命觐见灭里·纳昔儿·马哈麻(1299—1309年)建议联合出兵攻打旭烈兀朝(当时两个蒙古汗国重新失和)时,埃及算端竟婉言谢绝了这个建议。脱脱时代蒙古人与热那亚人在卡法及克里木其他各处殖民地的关系仍是敌对的。热那亚人及其他富浪人(这是当时蒙古人对拜占庭人以外的所有欧洲人的称呼)常常袭击蒙古人,将他们掳走,卖做奴隶。 [155] 脱脱企图到卡法去掳掠热那亚人,但据埃及编年史家说,热那亚人“得知他们就要到来,便准备好船只,驶入海中,逃回自己国土去了,结果鞑靼人连一个人也没抓到。脱脱遂夺取了住在萨莱和邻近地区的那些热那亚人的财产。” [156]

上文已指出,从14世纪初起,金帐汗国的生产力开始上升,就这方面来说,脱脱在位的晚年为月即别汗(1312—1342年)时代金帐汗国军事威力的鼎盛做好了准备。据必儿咱里说,月即别汗即位时年三十岁,“他信奉伊斯兰教,睿智非凡,仪表出众”。 [157]

月即别是脱黑鲁察之子,忙哥帖木儿之孙,没有继承汗位的权利。据《兀外思传》的作者说,月即别在一位当权的异密(那颜)忽都鲁·帖木儿的帮助下杀死了脱脱之子亦勒巴思迷失,篡夺了金帐汗的宝座。 [158]

月即别汗刚一登位,就采取了一定的果断措施。支持月即别即位后,忽都鲁·帖木儿开始在国家生活中居于显要地位,首先,他被任命为花剌子模总督。据爱尼说,在最初几年中,他“掌管国政、处理事务和征收赋税”。 [159]

靠忽都鲁·帖木儿出谋划策,月即别很快地甩掉了许多敌人与对手,用最狡猾的手段杀死了他们之中最危险的那些人。月即别像别儿哥汗那样刚强而果断地推行了伊斯兰教化政策,竭力要在最短期内实现这一政策。月即别汗即位二年后告诉埃及算端灭里·纳昔儿·马哈麻 [160] 说,在他的国家中异教徒已经为数不多了。 [161] 当然,这一点是不符合实际情况的。月即别所指的不是人民群众(尤其不是游牧民劳动群众),而是统治阶级。

月即别对城市生活特别重视。新建筑物的建造,别儿哥萨莱城的扩建与美化,都与他有关;他正式将金帐汗国京城从拔都萨莱迁到了别儿哥萨莱。这一措施显然对别儿哥萨莱城经济与文化生活的发展特别有利。我们下文将要谈到的1333年到过别儿哥萨莱城的阿拉伯旅行家伊宾·巴都塔对萨莱城所作的极好的描写,正是在月即别时代。伊宾·巴都塔生动地描绘出来的印象,确凿不移地强调了金帐汗国首都的富庶情况。月即别汗大兴土木,按他的命令在别儿哥萨莱建造了清真寺、伊斯兰教学堂、陵墓、宫殿,但可惜的是,今天留下来的只有埋在地下的一些地基,主要是装饰构件的残留物——镶嵌的与彩绘的光亮瓷砖。月即别不仅在伏尔加河流域,还在克里木进行了建设。在旧克里木城(速勒哈惕)有一座清真寺一直保留到了今天,寺前有一座壮丽的雕刻的石造正门,寺上面题有建造的日期及月即别汗本人的名字。 [162] 月即别汗时代,他的亲族全权的花剌子模总督忽都鲁·帖木儿也在玉龙杰赤大兴土木。 [163] 月即别在外交政策上继续保持旧有的传统,跟以前各汗一样,金帐汗国继续与马木鲁克埃及保持经常的贸易、文化与外交关系。与以前比较起来,在这些关系上没有什么新的东西可言,其中较有兴味的是埃及算端灭里·纳昔儿聘娶一位金帐汗国成吉思汗系的公主,故事说来话长。

在聘娶问题上,两个王室开始交换使者与礼物。月即别为蒙古公主索取巨额聘金。在这个问题上进行了多年谈判,埃及算端曾一度准备不娶蒙古公主,因为蒙古当局对嫁出秃纳只的女儿秃伦拜——这是新娘的名字——索取的聘礼太多了。有关婚事的谈判,1314年就已开始。有一次,埃及例常的使节团来到金帐汗国,月即别汗对使者说,他已将一切都准备好,现在只等着聘礼和婚前的筵席了。使者窘住了,连忙道歉,说此刻他没有带来礼物与聘金。月即别汗当即建议使者向金帐汗国商人借贷,据一种记载说借贷二万底纳儿, [164] 另一种记载说借贷三万底纳儿。 [165] 使者同意了,此外还拿了七千底纳儿筹备筵席。1320年,一个庞大的婚礼使节团被派到埃及。途中,使节团曾在君士坦丁堡停留,劳斯卡利斯皇帝举行了多次盛大的宴会款待他们。1320年5月10日蒙古公主到达亚历山大。爱尼写道:“可敦从舰中走出来后,坐进车上的镀金帐幕里,被马木鲁克人送入亚历山大算端宫内。算端派了许多哈的卜与十八名宫娥去侍候她……后来缔结了(婚)约,议定(支付)三万米思合勒(其中扣除前已支付的二万底纳儿)……” [166] 送去做埃及算端妻子的蒙古公主秃仑拜的命运是艰难的,不到五年,“月即别从来人得知:算端与她婚居后,不上几天就将她赶了出去,嫁与了一个马木鲁克部人。” [167] 月即别对此大为震怒,命使者将自己的不满转告算端,因为“不应当让你这样的人毁了汗王之女”。 [168] 灭里·纳昔儿对此完全否认。他说,这完全是捏造的,可敦没有受屈,也没有被赶走,如果安拉夺取了她的生命,那是谁也怪不得的。

与旭烈兀朝的冲突曾不止一次成为月即别汗与埃及算端灭里·纳昔儿进行外交谈判的主题。月即别的军队用各种配合方式不仅在国境线上,而且在旭烈兀朝国境内活动。但不论术赤朝如何努力,却始终未能取得阿塞拜疆。在将近一百年内,阿塞拜疆未出13世纪后半叶与14世纪前半叶蒙古统治下的伊朗之手。

到脱脱时代,特别是月即别汗时代,我在下文中将要谈到的那些社会关系的一切形态都已成熟了。可惜史籍中没有把任何一项社会措施与月即别汗的名字联系起来,正像没有把任何一项社会措施与其他诸汗的名字联系起来一样,其实他和他以前的诸汗一定不止一次地颁布过具有重大社会意义的诏敕。

月即别汗在位时代,第一次提到了月即别人这个名词。14世纪波斯史家与地理学家哈木答剌黑·可疾云尼曾用这个名词称呼1335—1336年出征阿塞拜疆时期月即别汗军队的军士。同时,他还把金帐汗国称作马木鲁牙合惕·月即别,即称作月即别国。 [169] pLwYpwZdwUhKWx9hdy3BGlfw+P0ZXayFqJLqeH0p8wnE+3Ie7V9xq4HldjKsqSz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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