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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在送李保银到医院治病的这几天,王楼村又发生了葛存义失踪事件,得知信息的王清明,那颗本来就焦急的心再次提了起来,意识到想早点外出卖江米人的计划,可能又要被推迟了。

甭说和葛家是干亲关系,就是一般的邻里,知道了这样的噩耗,他王清明也得放下手中的大小事赶去帮忙。在村头离开唐焗匠后,他没有回家,简单给老伴叮嘱了几句,要她找些衣物尽快到镇医院给保银父子送去,自己则急慌慌地参与到了寻找之中。

此时天下起了小雨,他的衣服湿淋淋的,但他并不顾及,先是到葛存义家了解了一番情况,接着沿村后的小路往故道而去。这一带他很熟悉,哪里有危险也很清楚,他相信,只要葛存义在这一带失了踪,就一定能够找的到。

快到龙王庙时,突然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人穿着雨衣佝偻着腰,正从龙王庙废墟的小道上出来。对方显然也看到了王清明,犹豫了一下想退回,但他此时走近了。他发现,这人是村支书王清河。

王清河也认出了他,没等王清明发话,他问:“清明,天雾拉着雨,这是去干啥?”

“去找葛存义!”王清明回答,“我这几天没在家,刚回来就听说他不见了。”

“俺刚才也去找啦,可沟沟沿沿都去了,却连个影子也没见到。”王清河说着,抖了抖雨衣上的水后叹道:“唉,这老天爷也不长眼,一会儿雾拉子雨,一会儿面条子雨,又一会儿箭杆子雨,泥泥渣渣的,给寻找带来了不便。”

王清明隐约感到,王清河说话有些敷衍。可没等他说,王清河又问:“听说恁前几天出门,是和永福他娘参加孩儿大舅的丧礼去了,都操持完啦?”

“操持完了。”王清明不想谈及此事,也敷衍着回答。

“听说这几天保银不大得,是你和武木匠把他送进了医院?”王清河又问。

王清明心里一紧,大舅哥去世的事儿,本村除了李保银外并没有告诉其他人。而李保银老汉得的是急症,也只有不多的几个人知道,可为啥王清河都知道了呢……想到这儿,他瞟了一眼王清河,暗暗道:这个村里的强人,尽管现在年岁大了,可心劲一点儿没减嘞!又想:这个老家伙精明得很,别看表面上说要把权利给儿子,实际上大小事儿都关注把持着嘞!

“保银得了啥病?没大碍吧!”王清河又问,“他的身体一直很结实,平时连个感冒也少得,咋说病就病了?”

王清明呵呵着解释:“保银照看着一大群牲口,还要忙秋收、秋耕、秋种,不巧儿子李根住了院,饥一顿饱一顿的,不幸得了‘急腹症’……”

两人正说着,远处过来一辆轿车,王清明认出,这是在镇上开药铺的陶行善的大儿子陶志宝。看到王清河和王清明,他把车停了下来,殷勤地边打招呼边掏烟。

王清河连忙摆手:“志宝,恁叔俺不吸烟了,俺有气管炎。”又说:“俺不吸烟,还是恁爹叫俺戒的嘞。”

陶志宝又将烟递给王清明,可王清明此时已吸起了旱烟。

王清河望了一眼陶志宝的车子,疑惑着问:“你不在镇上的药店,咋来了这里?”

“俺娘到俺家看孙子,在镇上住了几天,上午俺把他送回村里来,可没想到,遇到了葛存义失踪这件事儿。”陶志宝回答,“我也参与了寻找,拉着几个人去了纸箱厂和砖窑厂,又去了邻近几个村子,可并没有寻到啥结果。这不,刚回来路过这儿,就遇到了你们。”

王清河说:“是啊,存义夜门儿黑家出去的,出门时还喝了些酒,寻找他的人只是在故道里发现了割倒的芦苇和他的小船,却没有发现他的人,这事儿确实蹊跷……”

——在鲁西南方言中,关于时间的叫法最有特点,比如:一年到头叫“成年论辈子”,去年叫“年时”,以前叫“先前”“早先”或“每先”等,一年四季叫“无冬历夏”,一段时间叫“一崩子”,天气炎热时叫“五黄六月”,天气寒冷的时候叫“十冬腊月”,临近春节叫“年跟间”……再如,什么日子叫“几儿”,今天叫“今个”“今儿”或“今每儿”等,昨天叫“厌每儿”或“夜门儿”,明天叫“明个儿”或“赶明儿”,前天叫“前夜儿”或“前厌儿”,第二天叫“第天”,一两天叫“天把儿或天把两天”……一天之中的称呼也很特别,如早晨叫“清起来”或“大清起来”,上午叫“晌午”,中午叫“晌午头儿”,下午叫“哼哼”,天刚黑的时候叫“合黑儿”,夜里叫“黑家”,等等。当然,每个时间,因方言发音不同,都还有其他类似的称呼,在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王清河所说的“夜门儿黑家”,就是指“昨天夜里”的意思。

又说了几句,陶志宝急于回镇上,于是便开车走了。王清河望着他心急火燎的背影道:“行善有个愿望,要他两个儿子——志宝和志贵接他的班,以能把他一身的医术和祖传秘方学到手并能传下去,可大儿子志宝不过在镇上开了个药店,听说这几年出售中西药的同时,也卖起了性药等保健品……唉,真不知说他啥好!”

王清明说:“志宝他弟弟志贵也让行善失望嘞,在上了委培的地区医专后,不仅没有回来当医生,也没开药店或卫生所,却用父亲支持的钱,在县城经营起了烟酒批发,为此行善气得大病了一场……”

两人说到这里时,没再将陶志宝的话题说下去。片刻之后,王清河忽然问:“清明,你见蒋荣水了么?”

蒋荣水和徒弟四拐,就住在龙王庙新建的安置房。王清河刚才从这个方向出来,现在却问这样的问题,王清明一时迷糊,揶揄着反问:“刚才……你没去找蒋荣水?”

“找他了,却没能见得到。”王清河说,“不仅没能见到他,连他的徒弟四拐也没见着——他们的房子都落了锁,不知何时出去的,也不知去哪儿了?”

“你找蒋荣水有事儿?”王清明问。

王清河说:“蒋荣水是阴阳先生,我想请他帮着寻找葛存义,再给咱们村看看吉凶。”又解释道:“这几年,咱们村太不肃静,就说今年吧,接二连三地发生灾祸,现在葛存义又莫名失了踪,一想到这,俺就吃不下饭,也睡不好觉啊!”

对王清河的为人和作风,王清明素来有些看法,没想到他现在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王清明心里一热,对王清河说:“恁若找到破解之法,使全村以后太平无事了,俺就动员全村的人给恁立碑修庙!”

“啥碑不碑庙不庙的,俺对这并不在乎,只要全村能平平安安,俺就放心了!”王清河道。片刻,却又摇了摇头道:“人心隔肚皮,现在村民各有各的心思,不像以前那样好管喽。俺当了几十年支书,村里村外得罪了不少人,不挨骂就算烧了高香啦……” Q4iRsjyB/JjupjabB2nhX0ITL834CrwedY7IZBXn4+t+UNhFM+ArVpVViVaQRuy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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