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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半个世纪前,我作为一名学生应邀参加了一场晚宴。这场晚宴旨在加强学校与英国皇家矿业学院的联系,学校教职工都出席了此晚宴,而我也幸运地在这场晚宴上,得到了赫胥黎(Huxley)教授的赏识。

“在你知道的所有科学中,哪一个分支学科最让你感兴趣?”

从我的回答中,赫胥黎教授得出我对哲学和事物发展规律比较感兴趣,对应用科学的兴趣更甚,后来应用科学成为我研究的主要领域。赫胥黎教授非常亲切仁慈,跟他交流的时候,我不会紧张害怕,说话也更流畅。我还跟他聊了聊我感兴趣的这些领域,以及我读过哪些书,等等。这位伟人应该是想知道贝克莱(Berkeley)和休谟(Hume)对我有什么影响;从笛卡儿(Descartes)的推理中我学到了什么;对于斯宾诺莎(Spinoza)的理论我有什么困惑。他对科学的见解很成熟,对我的帮助很大。他说:“不管以后从事什么领域,一定要永葆激情。但记住,生物学会提供新而强大的指引作用。”之后我们又聊了很多,其中有些话让我印象深刻:“你完成学业之后,可以来南肯辛顿(South Kensington)待一年,加入我们的研究。”

因此,在我拿到毕业证之后,发现其实并没什么直接的用途,前途比较迷茫,需要明灯的指引;再加上我缺少对生物学的深刻认识,游历北美洲和巴西之后,我深受触动,于是,我接受了赫胥黎教授的建议,加入他的研究,在他的实验室工作。

记得有一次,他要求我到他专门讲授圣乔治·米瓦特(St.George Mivart)的《物种的起源》(《on the Genesis of Species》)的教室。在前几日,我问了他一些问题,他太忙没时间回答,这次我有机会再次提问。关于米瓦特曾说过的“倘若先天能力必须归因于化学原子、矿物质、芽球和生理单位,那也只有放在每一个生物体个体中才合理”这句话,我问道,为什么说归因于化学原子、矿物质、芽球和生理单位这样的方法不合理?因为在物质演变里的“贝拉基主义”也存在一定的欺骗性,而且教授就算是对待一位年少的异教徒都很仁慈。赫胥黎教授说,对这个问题的讨论是很开放的,但他认为米瓦特并不是站在科学方面进行考虑。因为晶体成长与生物体发展之间的任何类比,其有效性都值得怀疑。我说:“是的,教授,鉴于此,我们就要区分内部原因与外部条件的差异。”然后他问了我对“先天能力”的理解,并且说,对米瓦特而言,这些都是学术传统的“实质形式”。我小心翼翼地说,学者们以及支持他们理论的人都在尝试根据证据,解释科学家可能必须接受的内容。我还问道,人们是否会把他教给我们的“内部结构变化趋势”替换成生物体内的“先天能力”,而那种趋势必须被“认为是内部保守趋势”?赫胥黎教授说:“当然,你可以只把这个当作某些事实的一种说法,而这些事实现在是无法解释的。”我接着问,这样说来人们是不是应该接受“自然是可以跨越的”的说法?如果是这样的话,米瓦特所强调的人类与动物的心智差异,是不是就不属于演化过程中的自然跨越?

这就是我一直以来的观点,赫胥黎教授所说的话我记了个大概,因为这些笔记并不是当时所记,而是事情发生一年之后才记下来的,笔记上写着“说话与语言:无法证明这种转换是在喉部、嘴部还是脑部结构里;儿童从动物阶段持续演化到人类阶段:精神与神经”。

他主要强调的米瓦特的重点是:是否存在自然跨越;精神和神经关联紧密,这些作为大脑与思维演化的自然成果,必须在科学上被接受。赫胥黎教授追求的是直接的解释,人们可能觉得这很难。我问为什么他说神经是精神的前因;如果它们相伴发生,为什么人们可能不会接受斯宾诺莎“把精神和神经都当作自身属性的诱因,双方在自然因果关系里,发挥自身的作用”的说法。他怀疑斯宾诺莎的形而上学理论对科学解释的帮助,但赞扬了斯宾诺莎在尝试探究深层次的基本论点方面付出的努力。

总的来说,当赫胥黎教授打开那扇门的时候,他就用激励的言语鞭策了一个学术菜鸟:“你将探索出一片新天地。”

这包括了我早就很想做的其他事,比如,圣安德鲁斯大学(The University of St.Andreus)的评议会,经过评估之后,我被认为可能比较适合做吉福德讲座教授,这对我来说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誉。

我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一张结构性图表,赫胥黎教授是不会接受的,肯定有很多意见。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是不能容忍与自己结论不一样的结论,而是怀疑这样的结论是否真的存在。因此,他对我的影响不止停留在50年前,一直到现在,他都对我影响深远。谈到他的时候,我就会引用亚历山大(Alexander)对斯宾诺莎所说的那句话:“伟人不是重复先人的脚步,趋异会比服从更受尊敬。”

康韦·劳埃德·摩根
写于布里斯托尔
1923年2月 uqB+obe9KIjLrtzjO7GmWRLv1sbq/I4K1wkCSP5t+GE2MQgz1Onr+x5IfyRVda8D



第一讲
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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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涌现物及生成物

你我所处的世界,好像一切都井然有序。这就是科学的力量,也是与科学有关的哲学的力量,它们用这样那样的具体例子,讲述自然事件发展的过程,探索事件前进的规划。从广义上来说,进化就是所有自然事件的总体线性规划。

纵观历史,一直到现在,在这个线性秩序上还在不断出现新的物种。而涌现式进化强调的就是这些新事物所带来的结果与影响。最突出的例子就是涌现式进化出现了生命、心灵与反思性思维。在物质世界里,每一种新型原子和新型分子的出现也说明了涌现的存在,这些与人们所知道的涌现例子有所不同。但是如果没有出现新事物,而只是现有事物的重组,就不属于涌现式进化。

自然主义的论点在于,有证据显示,我们不仅能用科学方法证明存在新原子、新分子,而且能用科学方法证明有同类基础的生物体和意识,它们都属于同一组织,而且都印证了同类基础的自然事件规划。换句话说,在以科学搜索和思维过程认可的办法为基础的哲学里,任何一种新颖的存在都将被接受,不管这种新颖是在何处被发现的,只要没有祈求任何一种自然规律以外的力量(神力、生机、活力或上帝),并且能通过这些力量的有效活动来解释那些观察到的事实。由此,问题就出现了,在哲学里是否允许这样的科学或自然主义解释,或是更为超自然的解释,来补充而不是替换科学探索的结果?我认为这应该是可取的,并且与涌现式进化无关,这被认为是严格的自然主义,并没有不承认上帝的存在。这就说明了结构性哲学比科学更复杂,并且这里对上帝存在的承认,只建立在哲学的考虑上。

穆勒(Mill)在他的《逻辑体系》里讨论因果关系的“反应性异常法则”时讲到了涌现的概念。刘易斯(G.H.Lewis)在他的《生命与思维的问题》(Problems of Life and Mind)里讲到了“涌现物”这个词是相对于“生成物”而言的。这两位学者都是从化学和物理学中举例说明涌现的存在;都讨论了涌现的特性;都区分了那些可增减、可预测的特性与那些不可预测的新特性之间的差别;都主张在均衡因果关系之下,结果不比原因少。为了说得更清楚,必须举一些简单而熟悉的例子。比如说,有特定属性的碳元素加上有别的特定属性的硫元素,就会形成新的合成物,而不仅仅是单纯的混合物,这个合成物的一些特性与碳元素和硫元素的特性完全不同。现在合成物的重量是新增的特性,是由合成物成分的重量相加得出,并且这个总数在二硫化碳的分子形成之前就可以通过预测得出。人们可以提前知道,生成物形成之后,成分中有多少碳元素、多少硫元素。但其他各种特性都是涌现物,这样的结合是无法提前预知的。当然,当人们了解了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物质之后,在相同环境下,就可以预测同种情况下出现的新物质。这样说来,人们已经对涌现式进化的自然迁移有些了解了。

现如今,在生命及思维相关的领域,人们已经广泛接受了新事物的涌现,这也是柏格森不遗余力提倡的一个理论。冯特(Wundt)把对新涌现物的接受放在“创造生成物的原则”下(比如我们所区分的生成物),他说:“必须要说明的事实是,在所有心理结合中,得到的不仅仅是单独元素的单纯总和,而且有新的创造。”诗人勃朗宁(Browning)在他的诗中,把对涌现物的接受比作我们对音乐的欣赏。

我不知道,除此之外,人是否有此天赋

他听到三声响,第四声便化作星辰

勃朗宁用星辰把诗的意境比作和音的涌现特质,这个特质比组成旋律的生成物更重要,因为它是全新的事物。如果我们听出了这个诗意,我们会“欣赏而敬仰”。这也是我们对所有涌现物本该持有的尊敬态度。如亚历山大所说,我们必须接受所有的涌现物,并且要带着“对自然的敬意”。

麦独孤(McDougall)通过分析,得出人们所敬仰的和音,它的组成音符里面包含了细腻的情感,爱、害怕,还有细微的惊讶;包含了精神世界里某些与事物相关的积极态度,等等,这些都是和音以外的附加特性。但是,我们能称之为“欣赏而敬仰”的事物,它新增的结果除了敬仰的特性之外,就没有别的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些使音符有自身个性的特性,比如说和声,按我们的解释,就是涌现的特性。

据记载,勃朗宁没有否认和音里的组成音符的总数,他强调的是,在和音里,除了音符叠在一起之外,还存在其他的特质。我会接受那些假说,比如:生成物的附加特性可能与涌现物本质的特性共存。因此,没有涌现也会有生成物,但是不存在不受生成物影响的涌现物。生成物数量上的连贯性,就会影响涌现的发生,而涌现的发生,尽管存在一些跳跃性,但最好还是被当作事件过程里的质变或者关键转折点。从那层意思上而言,涌现的发生并不存在断层或是间隙。也就是说,在生成物里,过程存在连贯性;对于涌现,连贯性存在过程。

刘易斯说,人们只能从有涌现出现的经验里得出涌现特性的本质。因此,人们无法在事件发生之前预测出涌现的特性。但是可以知道的是,不管是生成物还是涌现物,所有的特性都无法在事件发生之前进行预测,只能作为经验的结果而被提前预知。然而,我们要强调的是,把自然事件的连续阶段分为A、B、C三个阶段,B是无法在A里体现的一种关系;C是无法在A、B里体现的一种关系。如果人们生活在B阶段,并从中获取一定经验,人们还是无法预测C阶段的涌现特性,因为解释涌现特性的关系尚不存在。如果人们生活在A阶段,也无法预测B阶段的涌现特性,因为那是无根据的猜测。因此可知,人们无法预测的是一些新型关系的涌现表述,这些关系存在于先前存在的事件之中。人们无法只从对物理化学事件的认识里,预测生命事件的涌现特性。假设生命是一个涌现和音,不管a-音符的总和有多复杂,也无法预知和音的特性。这就是在涌现式进化里接受的假设。

人们不会否认或忽略某些额外或者必然产生的特性增值是有区别的,也不会否认只有通过经验,人们才能得出增值顺序。所谓的元素由不同的电子数量来区分,这似乎是不太可能的。这些电子可能会被绘成8个,形成一个内部轨道电子扇,或者形成环绕原子核的电子集。轨道范围越广,额外附加物越多。除此之外,我们还有在第三层次上的更加广泛的额外电子轨道路径,等等。还有一定基础性的和质量上的特性,来区分+1,+2,+3这样的在连续轨道里的增额。它们有共同的特性,并且形成群组。人们可以说,在每一个这样的群组里不止有一个增量生成物,而且在群组内的每个成员的基本特性之间存在特殊的整体相关性,这就是涌现表述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这里演示的就是涌现式进化。

在科学的不同领域,最近很多研究结果都证明了非生命体与生命体之间可能存在必然连贯性,任何一位进化学家都不会低估它的价值。但还是会有人问,在这个过程中的某个阶段是否存在生命的新涌现特性?我们就必须带着对自然的敬意接受随之而来的影响,而且用一致或相反的恰当术语来表述这种影响。这种影响似乎就是在生成物连贯性的某个阶段里存在的新物质。

假设我们以爱伦(Allen)那篇名为《海洋生命的进展》的报告为向导,重点放在生成物连贯性之上,那么人们就会怀疑涌现现象的存在。

这还有一个前提条件必须谈一谈。在一些篇章中,我所讲的大自然的解释是机械式的,这种解释接受了“机械式教条”之后,也会完全失效,这是肯定的。奇怪的是,整个涌现学说一直是反对机械式解释的,最明显的对立就是机械主义。它不是用物理和化学来解释生命,也不是用受体模式和神经系统解释思维,那些这样认为的人完全误解了涌现理论的目的。

然而,在某种程度上,人们必须赋予机械主义的主旨一些自身的特性。我应该这样描述它:机械式解释或者机械主义解释的本质特征,是可以通过代数求和的方法来计算的,这是对于生成物影响而言的。它忽略了作为涌现式进化必须接受的一些别的内容,比如,把化学合成物仅仅当成一种更为复杂的机械式混合,并不存在任何组成部分上的新的相关性;把生命当作物理化学事物的重组,并不存在整体上的新的相关性,这种相关性标志着自然事物过程的新分离。与这种机械式的解释、教条不同,涌现式进化过程较为坎坷。涌现式进化的争论点就在于这样一种解释是相当不恰当的。这种解释认为有生成物,但也有涌现现象。然而,在自然主义者的论点里,所有层次上的涌现现象都是可被完全接受的,并且是带着对自然的敬意。涌现现象不能只是被机械式地解释为生成物,因为我们的目的在于通过反复强调来证明这个观点。但这个观点只能用化学反应、活力论、生机论和超自然来解释,就成为了受质疑的形而上学。我们要以一种不可知的态度对待科学,来接受特定的新事实,包括所有的只要是我们发现的事实,或者可能有终极哲学解释来承认上帝,用以弥补科学解释上的不足。这是我想要保持的观点。 uqB+obe9KIjLrtzjO7GmWRLv1sbq/I4K1wkCSP5t+GE2MQgz1Onr+x5IfyRVda8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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