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的科学知识是完全的话,我们一定可以理解我们自己,外在的世界,及我们与世界的关系。不过实际上,我们对于这三者的理解都很零碎。目前我所要讨论的是第三个问题,即我们与世界的关系问题,因为它较近于哲学的问题。我们可以渐渐地看出这个问题又将领导我们回过头来,到其余的两个问题上面去,即世界的问题与我们自身的问题。不过如果我们先考究世界如何对我们活动,我们如何对世界活动以后,对于这两者我们也就有更多地理解了。
研究“人”的科学很多。我们可以用自然的历史来研究他,认他为诸动物中之一员,而在进化的历程中占有相当的地位,且于某种方向中与其他的动物有关系。我们可以用生理学来研究他,认他为一个结构,能够产生某种功能能够于某种方向中反映他的环境,这些反应的方向,至少有一部分可以加以化学的解释。我们可以用社会学来研究他,认他为各种组织中的单位,如家庭与国家之一分子。我们也可以用心理学来研究他,认他为他所表现于自己的那个东西。最后一个就是我们所谓的“人之从内观察,”与其他三者所谓“人之从外观察”相对立。这就是说,在心理学之中,我们所用的事据只能于观察者与被观察者是同一的人之中找得到。反之,在其他研究人的方法之中:一切的事据都能够从观察他人之中得到,关于这种分别的解释很多关于这种分别的重要性也有不少的见解,但无论如何,在它们之中有区别,则是无疑的事实。我们能够记忆我们自己的梦境,但是他人的梦境我们就不能知道除非他人告诉我们以外,我们知道我们的牙发痛,我们知道我们的菜太咸我们记起已往的事变。这一切生活中的事情都不是他人于同一直接方法中所得而知的。这样说来我们都有一个内在的生活,让我们自己去考察,而不他人所得问津的。这无疑是传统区别心身问题的来源:身是他人能够观察的部分,而心则是私下的部分。这种区别的重要,在时下的潮流中已经成为问题,而且我自己并不相信它有任何基本的哲学意义。但是,从历史的眼光看来,它是决定人类思索时所生观念的重要分子。就是因为这,而不是因为别的,我们应当把它记在脑海之中。
传统的观念,知识是从内面看的,是观察我们自己时所得的东西,而不是看见他人的表露时所得的东西。我说从内面看,我的意思是指一般哲学家的看法,在日常生活中,人们的看法则比较的客观些,在日常生活之中,所谓知识是指一般可以加以试验的东西而言,这就是说它是对于某种刺激的某种反应。这种客观的看法,在我看来,比较哲学家的看法更有效果。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要给“知识”下一个定义的话,我们应当说它是对环境的反应,而不可说它是只有本人能够观察的什么东西(一种“心灵的状态”)。因为我这样的主张,所以我觉得从人与其环境的问题说起比较从观察者与被观察者系同一的人那一方面说起更为适当。知识,在我看来,是表现在对于环境的反应中的一个特征,所以,我们必须先讨论科学对于这些反应的本性如何的说法。
我们无妨看一看日常生活中的情况。假定你在观看赛跑,在恰当的时刻,你喊了一声:“跑了!”这种叫喊是对环境的反应,如果他人在这个时候也会叫喊的话,这就可以指明知识。现在,以科学的眼光,看看到底什么事情实在地发生了。事情的发生实在是很复杂的。为方便计可以分为四个阶段:第一,外界中,赛跑者与你眼睛之间所发生的事情;第二,你身体中,从眼睛到脑筋间所发生的事情;第三,你脑筋中所发生的事情;第四,你身体中,从脑筋到喉舌的运动而成为叫喊的事情。在这四者之中,第一属于物理学的问题,可以用光学去研究;第二与第四属于生理学的问题。第三理论上虽然是属于生理学,实际上是属于心理学,因为我们对于脑筋的知识有限得很。第三阶段是经验与学习的结果。你能说话,而禽兽不能说话,你会英语,而法国人不会英语,这都是可靠的事实(译者按原文“跑了”是英语They're off,故谓你会英语,而法国人不会英语云云)。这个非常复杂的事发是最简单的例子去说明可能得到的知识。
眼前,我们暂且放过这个历程中发生在外面世界的事不提。以后我将对此问题多加说明,不过我们所要说的并不是容易的事,所以我们不妨先就比较不难懂的部分说一说。我只要观察:我们怕要觉察的事点,即赛跑家的起步是于发现在我国眼帘上的事点中,被一大串长短的事点分隔起来了。只要发现在眼帘上的事点才是所谓的“刺激”。所以我们所要觉察的事点并不是刺激而是和刺激有关的在前的事点,其如何和刺激发生关系的问题则是必须加以研究的。这种情形在听觉视觉之中也是一样的,但是,在触觉或自身状态的觉察上,则不然。在后者,上述四阶段中的第一阶段是没有的,在视觉听觉与触觉之中,刺激与我们所要觉察的事点间的关系显然是有的,但在触觉与自身状态的觉察中,这种关系则是没有的。我们宁可研究觉察知识活动中的第二第三与第四阶段,因为这几个阶段照理是常常存在的,而第一的阶段则只有偶然的存在。
第二的阶段就是从感官到脑筋的程序。我们无须正确地讨论究竟什么东西发生在这个历程之中。我们只要积压物资有一个纯粹的物理事点——刺激——发生于身体的边界,而有一串影响从各种的感受神经传到脑筋上面去。如果这个刺激是光线的话,则它必定落在我们的眼睛:产生特殊的影响,当然落在身体其他部分的光线也有影响,但这种影响并不是视觉的影响。同样的如果这个刺激是声音的话,则它必定浇在我们的耳朵。一个感官正如一个照相机的底片一样是对某种刺激必有某种反应的。落在眼睛上面的光线,因为光波长短的不同,强度的不同,光向的不同,而生不同的影响,当眼睛在光线的偶然发现而生许多事点的时候,视觉神经中也产生了这些事点,而最后又在脑筋中发现同样的事点——这种事点的发现是因刺激的不同而不同在我们所能够 觉察 其不同的一切事例之中,刺激如有变化,脑筋中所发现的事点也必随之变化。例如,红与黄在觉察之中是可分别的所以,在视觉神经与脑筋之中,因红光而发现的事点和因黄光而发现的事点是有不同的。但是当两个相似的颜色只能用精巧的仪器而不能用觉察去分别的时候,我们就不能确信在视觉神经与脑筋之中,所发现的事点有什么不同的性质。
当震动到达脑筋的时候,不一定都能够产生一些事点。如果不产生事点的话,我们就不能说是“觉”(Co scious)到它。因为所谓“觉”到黄颜色,无论如何,总得对视觉神经所带来的消息有一种脑神经的反应。我们可以假定说:大部分从感受神经带到脑筋的消息并没有惹起任何的注意——好像呈上政府的文件而得不到答复一样。视野边界上的事物,除非有某种兴趣以外,都不为我们所注意,如果被我们所注意的话,则说我们可以在同一的物理环境与同一的感官中随意觉到它们;这就是说我们只需要一个脑神经的变化,而使它们产生反应。不过平常它们都不会引起反应,如果我们对视野中的任何东西都起反应的话,那么,我们的生活势必非常累赘。如果没有反应的话,则第二阶段就结束了这个历程,而第三第四两阶段也就不会引起了。在此情形之下,我们就没有和所说的刺激相联结的所谓“觉察”了。
不过,我们所感兴趣的是能够继续下去的历程。在这种情形之下,脑筋中先起了一个历程(这是推测的),从近于所说的感官的中心传到运动的中心。从那个地方又有一个历程,随着主动神经(Efferent nervous)走最后发生一个肌肉活动的极点,而使身体运动。在上举观有赛跑的例子中,有一个里程从脑筋管理视觉的部分传到管理说话的部分;这就是我们所说的第三阶段。然后,又有一个带来空调,随着降压神经走而发生一个叫喊“跑了”的运动,这就是我们所说的第四阶段。
除非这四个阶段都存在以外我们就没有什么“知”并且即便这四个阶段都有存在,如果我们知识的话,其他的情形还须加以考虑,不过,对于这些的观察没有十分成,所以我们应当回过来去分析第三第四两阶段。
第三阶段,如华震博士所言,可以分为反射作用(Reflex)与“学得反应”(Learnedreaction)两类。反射作用如果是生而有的,则一个新生的婴孩或动物必有一个脑筋,无须乎先前的经验,就能够联络感受神经与出动神经的历程。反射作用的好例子就是打喷嚏,鼻孔里的发痒可以产生出一种强烈而有某种特性的运动一种联络作用即最小的婴孩也是早已有之。反之学得的反应欲是那些因有先前经验的影响而发生的事点。我们可以用一个比喻来说明它,不过这个比喻如果说得太忙迫的话,恐怕要引起误会。我们试想象一个从未下过雨的沙漠,最终来了一个大雷雨,在这个雷雨之中,雨水所走的路可以说是反射作用,但是,如果大雨继续下个不休的话,必定要变成了许多水道与河流;这样一来,雨水就沿着已成的沟道流去,这些沟道可以说是这块地方已往的“经验”,这可以说是等于所谓“学的反应。”关于学得反应的一个最值得注意的例子就是学话。我们说话因为我们已经学得许多言语,并不是因为我们的脑筋生来就有这样反应的趋向。差不多一切的知识都是从学得反应得来的,这就是说:脑筋里面的联络作用并不是先天的储备,而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的结果。
分别学得与非学得的反应并不是容易的事。我们不能假定说在出生一星期以内未曾发现的反应都是学得的反应。举一个最明显的例子:性的反映到青春的时期有相当的变化,这种变化是无关系变化的结果而不是经验的结果。但是这个例子不能单独成立,因为身体的发炎可以产生新的反应,这些反应无疑地可以因经验而改变,不过不是完全如是。例如,一个新生的儿童不能跑走,所以有危险发生的时候,他也不能避开,正如一个较大的孩子一样。大的孩子虽然已经学过跑走,但不见得已经学过 避开危险 ,因为学习跑走的刺激并不一定是可怕的危险物。所以,假如我们以新生婴孩的动作去分别学得与非学得的反应,必是一个谬误,因为反射可以于后期中才发现出来。反之,有的新生婴孩的动作是学得的,于母胎里头学得的——例如,踢脚与伸臂。所以,学得反应与非学得反应的分别并不似我们所希望的那样确定。在它们的两极端,我们可以找出许多明晰的例子,如打喷嚏与说话等,但是在它们之中,有许多居中的形式,则颇难于分类。
这句话即使最注重学得与非学得反应的分别的人也没有加以否认。在华震博士的行为主义(第一百零三页,)述“非学得储备之摘要”(Summary of Unlearned Equipuent)时,最后有一段说。
“其他的动作,在较晚的时期中才出现——例如眨眼、伸触、握执、手态、爬行、站立、端坐、行走、跑步、跳绳等。” 多数后期动作的活动很难说明是否由学习或交替作用而来。 大部分无疑的是因为身体结构生长的变动而有的其余的则是因为学习与交替作用产生 的。(加圈的地方是 华震 本人用意大利式写出来的。)
对于这个事体下一个尖锐的逻辑分别是不可能的。有的时候,我们只要有一个比较正确的分别也就满意了。例如,我们可以说那些因正态生长的发展算是非学得的,而那些因个人历史环境的不同而生的发展则算是学得的。但是,以肌肉的发展而言,除非运用肌肉以外,它就不算是正态如果运用它的话则它须学习一些技巧,而这些技巧与它本身的运动又很相似。并且有的算是学得的东西,例如目光的注视,必须依赖于正态的环境,而且这种环境在任何不是盲瞎的儿童注视外物的时候都须存在。所以,这种分别只是程度上的分别,而不是种类上的分别;话虽如此,这种分别还是有价值的。
分别说得与非学得反应的价值是和学习的定律问题连在一起的。这可以于次章讨论之。经验依据了某种定律可以变更我们的行为,我们也可以说学得的反应是根据这些定律而成的反应,例如,儿童初生之际为鸡所帮助,却未曾为狗所帮助,等到他们听见狗吠的时候,他们才变为怕狗。这就是学得的反应。如果我们知道清楚我们的脑筋,我们就可以说,学得的反应是那些依赖脑筋的更变而不是天生的反应,把它们间的分别弄得非常正确。但因为我们不能知道清楚,所以我们必须于身体行为的观察中去下判断,而脑筋里随着而来的更变也只能于理论中得其根据,不能于实际的观察中看得出来。
我们所要说明的要点是比较简单的。人或其他动物初生下来的时候,多是对于某种刺激有某种方式的反应,即有某种的身体运动;当我们长大的时候,这些反应的方式也就变迁了。这种变迁一部分是身体结构发育的结果,一部分是他本人生命历史中所生事点的结果。后者的影响是依据某种定律进行的,这些定律,因其与“知识”的创生有关系,我们将加以考证。
急性的读者或将问我知道什么东西并不是一种身体的运动,而是一种心灵状态,而你所告诉我们的是一些打喷嚏之类的事情。我希望急性的读者能够忍耐些。他“知道”他有心灵的状态,而“他之知道”自身又是一个心灵的状态。我并不否认他有心灵的状态,但我要问他两个问题,第一,这些心灵状态是些什么东西?第二,他能够给我什么证据去证明他知道这些心理状态?第一个问题实在是很困难的;如果他要答复我说:心灵状态是某种和身体运动完全不同的东西,我就要叫他告诉我身体运动是什么东西,而这个问题将要把他陷入物理学中最难解答的部分里头去。关于这,我想以后可以讨论,而且希望急性的读者能够略微镇静些。至于第二个问题的答复,即他人对他的知识所能给我的证据是什么,他显然必须依靠口述与笔记,这就是说,必须依赖身体的运动。所以,无论在知者看来是什么东西,以社会的现象言,知识必是可以由身体的运动去显示的东西。眼前,我慎重地把知者心目中的知识究为何物的问题移到后面,而限制我的问题到外在观察者心目中的知识究竟是什么样子的问题上面去。在外在观察者的心目中,知识必是刺激的反应——特殊地说,就是对考问的答复——可以由身体的运动指示出来的某种东西:此外,知识还是什么,我将于下面讨论之。
无论如何,我们可以接着讨论知者心目中所表现的知识是什么的问题,这种讨论并不会把我们研究外在观察者心目中的知识所得到的任何结论取消了。并且,我们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应当加以注意,即我们应当研究环境对人活动,以后人对环境活动的历程。这个历程应当整个地加以考究,如果我们要讨论知识是什么东西的话,旧日的观点,以为环境对于我们的影响可以产生某种知识(察觉,)而我们对于环境的反应则可成立一种意向。这两者都是“精神”(Mental)的事发,而它们与神经及脑筋间的关系则是完全神秘的。我想在这整个循环之中,如果能以刺激到身体的运动为出发点,我们就可以把这种神秘淘汰,而把这个问题从瞎猜里拯救而出。这样一来,知识就变为活动的,而不是空想的。事实上,以整个的循环言,知识与意向都不外乎这个循环的各方面,如果我们正当地理解它的话。
关于人体是机械的问题也应当说几句话。人体是一个难于理解的复杂的机械,许多科学家都认为我们不能以物理学或化学去解释它,只能以“生机原则”(Vital Principle)去规定它。(这“生机原则”的定律与死物的定律完全不同)。这些人就是所谓的“生机主义者”(Vitalists)。我找不出道理去接受他们的见解,但是我们的知识也不足使我们十分确定地反对它。我们所能说的只是他们的见解还没有证明过,而且就科学的观点说,和它对立的见解却是更有效果的假设。我们应当尽我们的能事去找出物理的与化学的解释,因为在许多人体的历程中我们能够这样解释,而且没有一种是 绝对 不能够这样解释的。求助于“生机原则”是为怠惰而求恕的把戏,如果能够更加努力于研究,我们就大可以不必应用它。所以我要假定说:以有用的假设言,人体的活动是受了规定死物的同一物理化学定律所支配的;它与死物的不同,不在于它的定律,而在于它非常复杂的结构。
人类身体的运动可以分为两类,即“机械的”与“生机的”二者。关于前者的例,我们可以举出一个人从悬崖坠入海中的运动。广泛地解释这个例子,我们无须算计这个人是否有生命,他的重心的转动和一块石头重心的转动完全一样。但是当一个人爬上悬崖的时候,他的动作则不是同一形状同一重量的死物所能做到的。这就是有生机的运动。在人体之中,有许多积蓄了多少不均衡的化学能力,只要极微小的刺激,就可以把这能力解放出来,而产生了相当大的运动。这个情形如一块大石块刚好平均地放在圆锥形的山尖之上是很类似的,只要轻轻地一推,就可以把这块石头照所推的方向滚下山谷去了。同样的,如果你对一个人说:“你的屋子着了火了”他一定就开始跑了;虽然刺激所包含的能力非常小,但是他所费的能力却非常之大。他在喘息之中,增加了有效的能力,因为喘息可以使他的身体燃烧得快,而这种燃烧则可以增加能力,正如揭开火烧管一样。“有生机”的运动就是那些使用这种不均衡的能力的运动。就是这些有生机的运动是和生物——化学家、生理学家及心理学家有瓜葛的。其他的运动,正如植物的运动一样,当我们研究人的时候,并不为我们所注意。
有生机的运动都有一个刺激,这个刺激可以在身体之内,也可以在身体之外;也可以同时在内而又在外,饥饿是在身体以内的刺激,但是饥饿而看见了一块好的食物则是一个变重的刺激,即在内,又在外。就理论言,一个刺激的结果必是依照物理与化学的定律,但是在实例之中,这似乎只是一个意见。由于观察的结果,我们知道行为是受经验所改变,这就是说如果同一的刺激间断地重复着,它们可以产生一个渐变的反应。当一个汽车夫说“请交车费”时,一个非常年幼的儿童将无任何反应,一个较大的儿童则渐渐学得去看重金钱,如果他是一个男性的话,他在不知不觉之中,就学得一种本领去生产他所需要的金钱额量。这种由于经验所生的反应的变化在动物之中是非常显著的,而且高等的动物比下等的动物来得显明,而在“人”则是最显明的,它和“智慧”(Intelligonce)有密切的关系,而且在我们要理解从外在观察者的地位来看知识是什么以前,我们对它必须先加以研究。我们将于次章中对他加以较长的讨论。
广义地说,一切生物的活动都是趋于求存,即留下许多子孙。但是,当我们退一步论到没有个性只能以杀生去生殖的下等有机体的时候,我们很可以用一个较为简单的见解。生物在某种限度以内有一种自(selfpe petuating)的化学特性,而且有授予自己的化学结合于其他由同一元素合成的东西的特性。一个孢子坠入不流动的水池中可以产生万千小小的有机体这些小生物又反过来可以使一个小运动产生无数依赖小植物而生活的子孙,这些反过来又可以使较大的动物、水蜇、蝌蚪、鱼类等等,得以生存。不过,这些纯粹化学的自保作用(Self preservation)与集合的生长是较任何其他东西最基本地表示出生物的特性。每个生物都是一种帝国主义者,尽量地转变它的环境去适合它自己惐它的种子自己与其子孙的分别在比较发达的无性别的单细胞有机体之中尚不存在。许多东西,即在人类的生命之中,也唯有不注意这种情形才能够得到完全地理解。我们可以说整个的进化历程就是这种生物的“化学的帝国主义”(Cnemical Imporialiem)的流动。在这流动之中,人只是其最后(到此刻为止)的例证,他于灌溉、耕种、开矿、获取、开河与建路,养殖牲畜以及摧残他人之中,把地球的表面转变了。当我们以外在观察者的地位来问我们自己这些活动的目的是什么的时候,我们就可以把它讲成一个简单的公式:尽量地转变地面的东西成为人类的身体。家畜的养殖、农业、商业、工业等等都不外是这段历程的阶段。当我们把地球上的人口与其他动物的数目相比较,及与以往的数目相比较的时候,我们就可以看出所谓“化学的帝国主义”事实上是人类智慧努力的目标。也许我们的智慧可以达到一种观点,能够看到更有价值的目的,即人类生活的性质而不是人类生活的数量。但是到现在为止,这种智慧只限于极少数的人,而且不能约束许多人事的大变动。这种公式会不会变化我并不敢预言。在追求人类生命数量的简单目的中,无论如何,我们总可以感慰我们是生物从这行星的开始时代起一直到现在为止的整个运动中的一员健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