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的父母,莫不日夜孜孜地替子女们谋善良之教育。同时,他们顾虑到现存教育制度的缺陷,而不愿子女们去接触,染习那些弊害。但是父母们对于这种困难,无论是怎样的努力,始终得不到良好的解决。虽然由家庭教师去担负教导儿童们的责任亦无不可,但使天真的儿童离群索居,失去了交友关系而孤独无伴,却又极端地违反了儿童的天性和失去了教育的某种本质的;而且剥夺儿童的天性,必致影响到其他部分的发展,更不会获得圆满的结果。因此一般贤良的父母们,虽然明明知道现存学校的缺点,可是事实上仍然不得不将子女们送入他们所认为不满的学校里去打混。因此,贤良的父母们。为时势所迫,他们不仅是为了社会的幸福,并且为了他们子女前途的幸福,便不得不视教育之改造是必要而急迫的事业。
资产阶级的父母们,为解决自身的问题,固然可以不谋一切学校之完善,而以其一己之力谋其相近学校的完善为已足;但从劳动阶级的父母们的立场着想,却非图谋改善所有的学校不可。可是因为所有的父母们对其子女的计划各有不同,所以不免要发生许多见解的纠纷。关于这一点,除了图谋教育本身的改造使成为完善万能的科学之外,没有其他的方法。但是成效如何,却非待改造者的子女们成长后不得而知。因此,我们从对于子女的爱情出发,不得不企图政治与哲学的领域渐渐地扩展。
对于这个扩大的领域,我想在本书中尽量地保持着超然的态度。我所必须说到的大部分,将不以那些对于现代主要战争上我所偶然执持的见解为依据;可是在这里要完全的独立,却也不可能。我们对于儿女所当受的教育的希望,必须仗着我们关于人类品性的理想,以及我们关于子女们将来在社会上担任何种职能的期望。如一个和平主义者,自然不希望他的子女受那军国主义者所认为良好的教育;共产主义者自然不希望他的子女染习个人主义。并且有的教育者认为教育应该灌输子女以一定的信仰,有的认为教育应当养成子女的自由判断力,彼此间的成见,终难改移其他对于心理学及教授法有所发明而特具见解的却完全不顾问到这类的根本问题,专求教育的实体,虽然已经产生了相当重要的效果,但要他完满的成熟,却距离尚远。他们所说的人生最初五年间的生活非常重要,父母教育的责任也因之而增加,自是正确的论断。而我的目的,在凡有可能之处,总想避免构成争论性质的问题。论战的笔法,有些地方是必不可少的,但当向父母们发言时,我们可以假定世上所有的父母都抱有希望儿女们幸福的要求;而这种要求,和近代的知识相联系起来,便能够决定很多的教育问题。所以我所要说的,都是关于子女的结果,力求其切近而不流于空虚,不论一般的父母赞成或反对,我都愿本书能给他们有相当的补益。父母们的意见是有莫大的关系的,但因缺乏经验的缘故,往往成为良好教育的障碍物。如果父母们真能希望他的子女受着良好的教育,我相信在今日当不缺少具有给予这种教育的意志与能力的教师。
在本书中所述的,第一是教育的目的,即那一种的个人及社会,是为我们所能合理地希望看见,而由于儿童现有的性质的原料上施以适当的教育所产生的。我不重视人类的改良问题,不管是用优生学或其他任何种自然的或人为的方法,因为这在本质上是越出教育问题的范围之外的。但我始终承认现代心理上的发现有莫大的价值,这种发现是表示着这样的一个倾向的;即品性是受决定于幼年时代的教育,其理论比过去几代热心的教育家所设想的要充分。我把教育分为品性教育和知识教育,而知识教育在严格的意味上可称为教导教育。这种区别虽然并非绝对,但不无便利,因为许多美德为求知识所不可少,而许多知识为求美德所不可少。但是为了便于讨论的缘故,不能不把两者分离。在这里我先说美德方面的教育,因为这在幼年时代比较特别重要;其次叙述发情期以至性教育的问题;最后论及知识教育,关于目的,课程,以及可能性地从最初的读写功课起以至于大学时代止。对于男女从人生及世界所能学得的更高一层的教育,我视为在我的论旨之外;但使男女具有从经验以学习的能力,必须成为幼年时代的教育即应在意识上最明显地保持的目的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