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密儿听了杰克关于绒线的话时,他便很注意地细察着他的手帕。他把来翻来翻去,摸着,看着。杰克已经看出了爱密儿将要问及的问题了,他便说:
“手帕和麻布并不是绒制成的。这是一种植物,如棉、大麻、亚麻做成的,而不是羊毛……这些东西我自己也有点不懂。我听人讲过棉,但我从没有见过。而且,我还不大好和你们说话,恐怕一不当心,会剪到了羊皮上去的。”
到了晚上,因为喻儿的请求,他们讲起了我们穿着的衣料的故事,保罗叔说明了它们的真相。
“大麻和亚麻的外部,是长的线组成的,很为精细,柔软而坚韧,我们的布便是这些东西做成的。我们穿起羊身上夺来的东西,我们用草的皮把我们穿地漂亮。奢华的布如麻纱,网纱,纱边,梅区绫纱边等,都是亚麻做的;比较粗的,如麻袋之类,是大麻做的。棉花则把棉布给我们做衣衫。
“亚麻是一种细弱的草本,开着小美观的蓝花,并且是每年种了可以收获的。法国北部、比利时与荷兰等出产得很多。人类用草本来织成布这是第一种。四千余年以前,埃及人葬埋贵人的木乃伊,便是用麻布裹着的。”
“木乃伊,什么?”喻儿插言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那末我来告诉你,好孩子。尊敬死者是任何地方和任何时代都是一样的。人们把死者的灵魂当做神;人们尊敬死者,不过尊敬的形式是因了各个时代、场所、风俗而不同的。现代世界公行的葬法,是把死人葬在墓穴里,上面立一块墓碑,墓碑上有一篇简短的墓志铭,基督教徒则立一十字架,以作生命永存的神圣的标志。有的古代人把死者的尸体,用火烧化了,然后虔诚地把被火烧剩的骨头,放在贵重的瓶里。在埃及,他们把所爱着遗下的尸体,保存在家里;他们把尸体浸在香料液体里,把麻布紧紧地裹住,以免尸体的腐烂。他们虔诚的工作,做得非常精致,甚至经过了几千年,直到现在我们还可以看到,古埃及的国王很完好在香木的棺椁里,不过因了年数太久,已干而发黑了。这些就是所谓木乃伊Mummy。”
“大麻是一年生的草本,有种强烈的,令人欲呕的气味,生着绿的不鲜明的小花,它的茎很厚密,有雨公尺光景的高。像亚麻那样,它可收的是皮和子。”
“我想我们喂给金翅雀吃的,就是这种子吧。”爱密儿说。“它吃起来把嘴咬开壳,吃当中的小仁。”
“是的,大麻的子是小鸟们最欢喜吃的。”
“大麻的皮不及亚麻来得精细。亚麻的纤维非常细微,二十五公分的麻丝,在纺车上纺起来,可纺成长四公里的线。某种纱布甚至可以比得上蜘蛛的丝网。
“当大麻和亚麻达到成熟的时候,人们便收下来,把子打出另外分开。这样以后的工作便是浸麻,原因是要使树皮丝,即人们所谓纤维,容易和梗子分开。实在这些纤维是由一种胶质,使之紧贴在梗子上,各自也紧挨着,不容易分开,只有把水浸了才能去掉那种胶质。他们有时实行此种浸麻时,是把来分布在田里,时常翻着身,过了两个星期之后,麻皮自会和麻梗脱离的。
“但最快的方法是把亚麻和大麻捆成一束,浸在池塘里。它们马上起腐烂作用,发出一阵难闻的臭气;外面的皮脱落了,天赋有特殊抵抗力的纤维就松开来了。
“他们把麻细解开来晒干;以后把来放在一种器具名叫梳麻机的牙齿上分开麻来,把麻梗斩成几段,以剥取麻皮丝。最后,他们用一种大木梳名叫‘麻梳’的,把麻皮丝上的梗屑都撇清,在麻梳的铁缝中分成一条条的精美的线。到了这个时候,那纤维便可任用手或机械来纺了。纺成的线,是预备来织布的。
“在一具织布机上,他们把纺好的线,很整齐地一排排地列着许多,粗成他们所谓经线。织布的脚踏着的一块板往下一沉,这些线的一半便沉下去,另一半的线则升起来。同时织布人右把梭子上的线从线的两半之间横穿过去,从左到右,以后再从右到左。从这样的交叉中,织成的布便出来了。完工以后,那草本制成的布,便换了主人;大麻的皮变成了布,亚麻的皮变成了高贵的花边,一块要值得好几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