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有几个巡行的铜匠跑过。恩妈把旧汤锅卖给他们。这个卖买成了功以后,恩妈又叫他们做一做在火炉上烊掉脚的灯盏,和把两只做紫铜锅子重搪一层锡。于是铜匠们在露天生了一堆火,把风箱凑上去鼓着风;他们把旧灯盏放在一支大源铁罐子里熔了,加了一点锡片以补足那已损失的锡。熔烊的锡倒进一支模型里,待冷后倒出来时,已粗具一个灯盏的样子了。这个灯盏还是很大,他们把来装上车床,由一个小孩子来把车床转动;等到车床转动时,铜匠司务把一具铜的家伙的边凑上去。锡便这样的被削着,薄的铇屑滚下来,好像一圈圈的小纸屑。灯盏逐渐地成功了;它的样子很光滑完好。
接着他们忙着来镀小铜锅。他们先把砂在里面擦干净了,放在火上烧得很热时,他们便用一块麻屑团里了一小块熔烊的锡,在锅子内全部擦着。那麻屑团所及的地方,熔烊的锡都和铜贴住了。一忽儿,以前是红色的小紫锅内部,现在是白白地雪亮了。
爱密儿和喻儿一面吃着他们的苹果和面包,一面不作一声地眼看着这种奇妙的工作。他们自己都预定了想要问他们的叔父,为什么要把小铜锅里镀上锡。到了晚上,他们果然讲到了关于镀锡及镀其他金属的话了。
“磨得极其清爽的铁,是很亮的。”他们的叔父说。“一柄新刀的刀锋,克莱儿保存极其当心的剪刀,便是很好的例证。但假使暴露在潮湿的空气里,铁便马上变得晦暗,而且盖上一层泥土的红皮,名叫做——”
“铁锈。”克莱儿插嘴说。
“是的,这叫做锈。”
“钉住铁线使牵牛花能沿着爬上花园墙垣的大铁钉,也盖上了这一种的红皮。”喻儿说。爱密儿加一句说:
“我在地上找得的旧刀,也盖满着这个东西。”
“那些大钉和旧刀所以会生锈的缘故,因为它们放在空气和潮湿中长久了。潮湿的空气腐蚀着铁,和铁化合起来,弄得它变了样子。锈了以后,铁便不能再给我们大功用了;它成了一种红或黄的泥土,假如不仔细点看起来,便不易辨出是一块金属。”
“我很相信。”喻儿说。“我以后不再使得潮湿的空气和铁相混,害得它生锈。”
“有许多金属都和铁一样地生锈;就是说,它们接触到潮湿的空气,以至变成一种泥土般的东西,锈的颜色是因为不同的金属而各异的,铁的锈是黄和红的,铜的锈是绿的,铅或锡的锈是白的。”
“那末一个古钱上的绿色锈是铜锈了。”喻儿说。
“盖在抽水筒嘴上的白的东西,是铅锈么?”克莱儿问。
“不错。锈的最大坏处,便是它使得金属丑陋难看:它们把金属的光彩和光泽都剥夺了;然它们还有更大的坏处。有的锈是没有毒的,即使碰到掉在我们的食物里,我们吃了也没有什么危险;这是铁的锈。铜和铅的锈则刚刚相反,它们都是可怕的毒药。假使一不当心,这些锈落在我们的食物里,我们吃了便会死的,否则亦至少要受到难堪的痛楚。我们且只说到铜的锈,不说铅,因为铅很容易熔烊,不能放上火,所以厨房的用具里不要它。我刚说过,铜锈是一种很毒的药;但人们都在铜制的家伙里预备东西吃,这问一问恩妈便知道。”
“一点也不错。”她说,但我总是时刻当心着我的小铜锅:我把它们洗得很干净,时时把来重新镀过锡。”
“我不知道。”喻儿插进来说,“为什么今天早晨锡匠的工作,能够防止铜锈变成一种毒药。”
“那锡匠并不是使得铜锈不变成毒药。”保罗叔说。“这工作是阻止铜锈的生成。在普通的金属之中,锡是最少生锈的。即使把来长久放在空气中,也很少被潮湿腐蚀。因此那极少量的锈,是和铁锈一样无毒的。要阻止铜不被毒的绿色的斑点所盖满,要保存它使它不生锈,必须使它不和潮空气接触,还有一些某种滋养物如酸醋,油,脂肪——都是能够引起锈的迅速生长的东西,应该设法避开。
为了这缘故,所以小铜锅内要满镀上锡。在薄薄的锡片的覆盖之下,锅便不会生锈,因为它不再和空气接触了。锡镀好了;这种金属是不易变化的,即使有了一点儿锈,这锈是毫无害处的。因此,人们把铜镀起锡来,就是说,他们用锡的薄片,把铜盖起来,阻止它生成毒药,以至后日一不当心混进我们的食物。
“人们也把铁用锡镀起来,这也并不是为了阻止它声称毒药,因为铁的锈是无害的,这只不过是为了使它不起变化,和满身不起难看的红斑点。这种镀了锡的铁,就是俗名所谓马口铁。盒盖,咖啡罐头,蒸肉盘,香烟罐头等许多东西,都是马口铁做的。那马口铁就是一块薄薄的铁片,两面盖上一件锡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