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辛巴眼睁睁地看着父亲从山脊上掉了下去。
当角马的蹄声消失后,辛巴从岩石上跳了下来,冲进峡谷里,朝他看到父亲坠落的地方跑去。尽管角马群已经散去,但扬起的尘雾依然笼罩在那里,使他很难看清周围的景象。辛巴焦急地寻找着,误把岩石和土堆看成了他的爸爸。他一遍又一遍地喊着“爸爸!”,但始终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声音回荡在峡谷的岩壁上。
突然,辛巴终于听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声音。他满怀希望地回头看了看。“爸爸?”他喊道。但当尘埃落定,他看到那只是一头落单的角马在追赶角马群。当这头角马从他身边跑过时,辛巴甚至都没看他一眼。他无心去看,因为他眼里只有他正躺在峡谷另一边的父亲。
“爸爸!”他喊着飞奔到父亲身边,“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但他的父亲一动不动。木法沙闭着双眼,宽阔的肋骨没有起伏。辛巴慢慢地伸出一只爪子,轻轻地推了一下父亲的身体。“拜托,快醒来吧!我们得回家了……”
辛巴的眼泪掉了下来。一股寒意开始在辛巴的身体里蔓延,尽管阳光还温暖地照在峡谷的地面上,他却开始颤抖。
“救命啊!”他尖叫道,“有谁能帮帮我吗?”
他的叔叔从尘雾中走了出来。他小小的胸膛中燃起了希望。“刀疤!”他抽泣着喊道,“帮帮他!求你了——”他试图拥抱他的叔叔,但令他吃惊的是,那头狮子后退了一步,眼里充满了恐惧。
“辛巴,”他看着木法沙低声说,“你都做了什么?”
辛巴后退了一步。刀疤在说什么?他什么也没做。“角马群失去控制狂奔起来。”辛巴说,“他试图救我……但那是个意外,我不是有意要……”
“你当然不是故意的,没有人想让这些事情发生。可是国王死了。如果不是为了救你,他现在肯定还活着。”刀疤大声说出了辛巴脑海中开始浮现的所有可怕想法。
“你父亲对你抱有诸多希望。”刀疤继续说道,“他给了你那么多次机会,而你就是这样报答他的!”
“我没想到……”辛巴无力地反驳道。
刀疤摇摇头。“你的母亲会怎么想?”他说,“一个害死父亲的儿子。一个杀死国王的孩子?”
辛巴抽噎得更厉害了,他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他的母亲会崩溃的。荣耀石上的所有人都会恨他的。辛巴抬起头,透过泪水看着他的叔叔。“我该怎么办?”他轻声问道。
“快跑。”刀疤回答,“跑得远远的,辛巴。跑得远远的……永远也别回来。”
辛巴在那里站了很长时间,被他叔叔的建议惊呆了。但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父亲毫无生气的身体上。他叔叔说得对。他得离开,他不能回荣耀石,现在不行,以后也不行。是他导致了木法沙的死亡,所以他不能回荣耀石。
“对不起,爸爸。”辛巴默念道,最后看了父亲一眼,“真的非常抱歉。”然后,他转身就跑。
刀疤看着侄子辛巴跑开,脸上慢慢露出笑容。“很好,计划还是成功了。”他心想。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刀疤回头看了看。从尘土中钻出来的是绅子和她的二十来个同类。刀疤望着远处辛巴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回头看着绅子,冷笑一声。“杀了他。”他说。
鬣狗们毫不犹豫,大笑着、尖叫着朝辛巴追去。
辛巴跑啊跑,跑啊跑,试图摆脱脑海中的思绪以及父亲毫无生气地躺在峡谷中的画面。但无论他跑得多快,他都能看到他的父亲,听到叔叔的指责,想象到母亲的心碎。一想到母亲,辛巴的脚步就慢了下来。
如果他现在离开,他父亲是不会同意的。这不是木法沙会做的事情。辛巴现在是国王了,他必须表现得像个国王。带着一丝希望,辛巴转过身,准备往回走。可一转身,他就睁大了双眼。他能听到半英里之外鬣狗们奔跑时发出的声音,看到他们掀起的一团团尘土。
辛巴吓得大叫一声,立刻转身又跑了起来。他得离开这儿,马上离开。
辛巴狂奔着到达了山顶,却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只是一小片山脊,接着便是一个笔直向下的悬崖。他无处可逃。
不一会儿,一只巨大的鬣狗出现在他身后。他开始向辛巴走去。辛巴在鬣狗和悬崖之间来回看了看,不确定哪个选项更糟。但就在这时,那只鬣狗冲了过来。
辛巴毫不犹豫地大叫一声,纵身跳下了悬崖。几秒钟后,那只鬣狗也跳了下来,不过他并不是出于自愿,而是因为冲力使他无法及时止步。辛巴和鬣狗一起从空中坠落。悬崖下有一层浓密的树冠,辛巴可以透过其中清晰可见的缝隙看到坚硬的地面。
树冠离他越来越近。辛巴闭上眼睛,鬣狗在他身边不停地咆哮着,试图咬他。接着,他感觉自己撞到了树冠顶部的叶子,然后从一根树枝弹向另一根树枝。辛巴似乎能听到鬣狗痛苦的尖叫声从远处传来。时间过得如此之慢,直至最后,随着一声巨响,辛巴重重地落在了一根大树枝上。
他站起身来,穿过树枝,走到树枝与树干相接的地方。他把爪子插入树干里,慢慢地滑向地面。
当他终于到达底部时,他发现那只鬣狗正一动不动地躺在树叶里。辛巴没有犹豫,从鬣狗身上一跃而过,又开始狂奔起来。他想尽可能地远离那个山脊以及那些鬣狗。回到荣耀大地的想法太愚蠢了,他不能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