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次郎,你也想学习深造吗?”
“想呀。”小次郎坦率地回答繁盛道。
“既不进奖学院,也不进劝学院,光当个杂役干活可不行呀。身体累了,根本就没法学习了。”
“可是,奖学院是在原氏主持的,劝学院得是藤原氏的子弟才能进吧。”
“校规是那样规定的没错,可要是右大臣家能帮着说句话,那都不是事儿。博士们呀,学者们都挺穷的,也都盼着能得点好处呢,办法多的是。”
“是这样吗……?”
“而且,从正面来讲也是,咱们都是生于坂东的地方豪族之家,虽不是公卿,也不属于藤原一族,但从族谱上来说,咱们可都是桓武天皇第六代的子孙呀,咱们也算是皇族后裔呢。”
“对呀,确实如此……不过,我在右大臣家做事,到现在还一次都没得到过忠平公的关照呢。这该怎么去拜托才好呀。”
“我所在的九条师辅大人府上,我大哥时常会被邀请去一起演奏管弦,到时候,我跟大哥说说这事,让大哥向师辅大人拜托,再由师辅大人向他父亲忠平公说情,这样肯定能传到忠平公耳朵里的。”
“那就拜托您了。虽然我还没见过大哥贞盛大人,也请您代我向他问好呀。”
“好的,好的,别担心。”繁盛说着,便准备转身离开,可忽然又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说道:
“喂,小次郎,近期呀,还有一位坂东的人肯定会到右大臣家来呢。”
“哦?是谁呀?”
“我从九条家的人那儿听说的——是下野国安苏郡田沼的土豪,叫俵藤太秀乡,据说他要带着下野牧场的马呀,还有好多当地特产,来登门道谢呢——要去九条家,也会来右大臣家。”
“下野的秀乡的名字,我在老家那边也听说过呢。不过,听说在我还在丰田乡的时候,他因为挑起了什么大的争端,被判了流放之刑呢。”
“他在前年被赦免了,就回下野去了。在家闭门思过了一年,现在觉得没事了,就来京城了。当然了,是为了来道谢的呀。”
那天,两人便就此分别了。
然而,因为与繁盛的这次相遇,小次郎的希望一下子膨胀起来了。和其他杂役们一起,在舍人屋子的木板上铺上草席,即便被蚊子叮咬,过着贫苦的奴仆生活,小次郎的梦想中未来却可以自由地描绘着美好蓝图。他想学习学问,想好好做人,想早点回故乡,让弟弟们也能安心。也想让同族的人们开心。而且,他觉得自己必须要成为能经营父亲留下来的庞大田产和家门的人。
只是,他稍微有点不满的是——
(堂兄们都那样完成了学业,即便官位不高,也都谋得了职位,可为什么只有自己,一直住在这牛棚隔壁,进不了学院,直到今天都还被这样搁置着呢?)
也就是这样的疑惑罢了。
不过,他原本就有着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的质朴本质,以及相信他人的单纯性情,所以,即便有这样的疑问冒出来,他给自己的答案是:
(肯定是大叔父国香在给我写的推荐信里,把这些细节都给忘了写呀。而且忠平公又是那样大大咧咧、漫不经心的人,说不定都没留意到我在这儿侍奉呢。不过,这次要是堂兄贞盛能帮我说说,他应该会恍然大悟,然后关照我的吧。)
他满心期待着那个好消息的到来——盼着繁盛那边能传来点什么消息,又或者,突然之间,忠平公通过家司传达,吩咐他说:
“小次郎,到前庭来一趟。”
等待的日子总是漫长的,可一直都没什么好事发生。
八月,正值初秋时节。
有一天,小一条的宅邸来了一群访客。
这些访客看起来像是从远方来的人,同一天,他们在市区的旅店换下了旅途的行装,事先派了使者来探听右大臣家的意思,连衣裳、发型,侍从们担着的各种带来的特产,都精心装扮、整理好了,煞有介事地站在门口等候着。
“在下是下野国的掾,俵藤太秀乡。承蒙大人诸多关照,我却一直未前来致谢,长时间疏于问候,所以今日特意带了些家乡特产,冒昧前来,还望笑纳。”
只有秀乡一人进了宅邸里面,其他的随从则留在平门那儿,就这样,向大臣家的上级管事说明了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