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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喜年号到二十二年为止，次年便改元为延长元年了。
相马小次郎也已经二十一岁了。算起来，他在右大臣家侍奉，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五年了。可以说是意气风发的年纪。
当然，他已经举行了元服仪式，也被允许佩刀，已然是个堂堂男子汉了。以前他束着小巧的发髻，穿着一尘不染的布垂衣时，常被人取笑说是东国的惠比寿神之子，不过近来他好歹作为大臣宅邸的一名小舍人，看上去也和世间普通的侍从没什么两样了。
在宅邸内，他的职责是担任被称作“车杂役”的侍从之一。主人外出时，要把牛车拉出来，跟随出行，等主人回来后，要把牛放开，清洗车轮，连车辕上的金属部件都要擦得锃亮，毫不懈怠地做好各项准备工作。
今天他也跟着去宫中当差，把牛车停放在朱雀门的牛车停放处，一整天都在那儿等着主人忠平退朝出来。
其他纳言、参议等各位大臣的牛车也都并排停着，侍从们都在等候着。
在这里，各家的杂役汇聚在一起，所以京城里发生的事，没有一件会不成为大家闲谈的话题而泄露出去的。
“昨晚，有个朝臣像往常一样偷偷去了某位大臣遗孀的住处。结果被近来频繁出没的一伙盗贼发现了，他们半是觉得好玩，掐准了男女在闺房亲昵的时机闯了进去，把家里人全都绑了起来，不光抢走了财宝，连男女的衣裳也全都席卷一空，用车子拉着就跑了。结果那个偷偷前去幽会的朝臣，没衣服可穿了，又不能光着身子回家，只好借了杂役的布垂衣，而且一直等到天快亮了，才偷偷摸摸地回去。可他家有个出了名爱吃醋、善妒的夫人而且夫人还怀着孕，家里还有好几个孩子呢，后面闹出来的动静可想而知，真是既可怜又好笑到了极点。不过，那个朝臣今天参加宫中的集议时，还穿着参议的官服，一本正经地进宫去了呢。也不知道在朝议的座位上，他困得不行、难受得要命，是怎么熬过来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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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这么一说，其他人也跟着聊了起来。
“哎呀，要是聊男女之事和盗贼的事儿，京城里每天都多得数不清呢。有件事还挺机密的，就连皇宫里都发生过这样的事呢。今年五月雨时节，弘徽殿的一位更衣的某个女官在藤壶宫的一间昏暗的小屋里，正和一个官人偷偷幽会呢。结果，很不巧，那天晚上，刑部省的一个下级差役因为有事要到后凉殿四处查看，顺道就往那屋里瞅了一眼。那女子吓得赶紧用衣服裹住身子躲了起来，可那男子想踹开门逃跑，差役便大声呼喊，叫人来帮忙最后终于把那男子抓住了，结果你猜怎么着，那人竟然是从后凉殿的空屋里偷了某个朝臣的衣裳，就这么乔装成官人了的盗贼呀，真是让人瞠目结舌啊。当然了，那女官当时光线昏暗，不知道对方是个野盗就以身相许了，可怜的是，这事传到了更衣的耳朵里，她便称病，请假回住处去了呢……”
一旦聊起天来，就没完没了，这样低俗、让人不安的故事一个接着一个地被讲了出来。
在京城横行的盗贼们，如今光是在街市上闹事都觉得不过瘾了，时不时地还会窥探宫门，不仅威胁到后宫的女御、更衣们，甚至有一回，大白天的，竟有人潜藏在陛下平日行走的弘徽殿的桥廊下面，还被陛下本人发现了，引起了一阵骚乱呢。
每次听到这些凶恶之徒出没的事，小次郎总会想起自己十六岁那年春天，初次踏上京城土地那天晚上，在东山脚下看到的那堆篝火以及围坐在篝火旁的那些人。而且连那帮人彼此称呼的八坂的“不死人”呀、“秃鹰”呀、“穴彦”之类的名字，也都一一浮现在脑海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