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来这个正月,谦信已经三十三岁了。
仍可以说是弱冠之年。即便如此,服饰的颜色以及全身的装扮,都极为朴素。长袖的外褂也是用山茧织就的莺茶色无花纹的料子做成。那类似大口袴的裤子好像是某种特殊的织物。而且他总是喜欢戴头巾,在新春身着华丽服饰的群臣之中,一声不吭地微笑着环视众人。——怎么看都仿佛是临济宗的一位年轻僧人混在其中一般。
“怎么样,很不起眼吧。因此,我的部下们,真是让人觉得可爱啊。”
谦信对坐在邻座右侧的人这样说道。
关东管领上杉宪政说道:
“确实啊。”
说着点了点头,又朝着其右侧邻座的贵人说道:
“越后众人富有义勇精神以及忍耐力,早就闻名于四方了,可像这样天真无邪,多才多艺的人众多,哎呀,我还真是头一回知道呢。”
说着露出了微笑。
所谓的贵人,在这里只有一位来自京城的公卿。称作熊野大人,其实是关白家族的嫡子,近卫前嗣。——在这永禄四年天下大乱之中,虽说正值正月,却能如此坦然地出席全是粗野武夫的宴席,一同饮酒,一同尽情欢乐,这位公卿似乎和那些只懂花鸟风月的堂上之人稍有不同。而且由此也大致能想象到,他对这群武夫抱有某种谋求的远大志向。
况且这里是上州厩桥城的城内。从京都来说,这里还是很容易让人想象到只有地方野性的坂东平野的一角。至少在当时,显贵们要到这样的地方旅行,若没有相当的觉悟和目的是做不到的。
初春已至。
有趣的世间,来到今日。
这都是偶然的诞生,
正该好好的把握当下。
各国纷纷崛起,各国相互争斗,
如傍晚的夜云般,消散而去;
像拂晓升起的太阳般,燃烧起来。
如今就如同神代,
就趁现在呀,诸位——
活着,才是所有人,
独一无二的,生命呀!
连草根都要紧紧抓住!
正月初七是按惯例赏赐酒的宴会。用夹杂着乡音的腔调,以今样的曲调吟唱着这样长歌的越后军年轻武士们,终于一同起身,一边打着拍子,仿佛嫌这城楼第一大广间太狭小一般,围成圈不停地跳舞,尽情享受着今日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