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全军,向西转!”
紧接着,谦信的命令通过一位又一位部将之口传达了下去。
噗嗒,扬起的尘土落下。
蜿蜒的横列队伍,不知何事,面向西方,神情肃穆地面向同一方向站好。
然后,无论是近处还是远处的将士,都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主将谦信的身影。
“……”
谦信把缰绳夹在马的鞍上,双手在胸前合十,朝着西边的天空。
老将们也好,旗本们也好,甚至是队列远端负责搬运物资的人,全都效仿着他的样子,默默祈祷了一会儿。
祈祷结束后,谦信像是从马上站起身一般,说道:“桥流水不流!出发,暂且先回春日山我的主城。”说完,催促着左右将士,再次朝北,越过山岭而去。
谦信大声说出的开头那一句,众人似乎都没太明白是什么意思。只大概能想象这像是禅语中的话语,却不明白其中含义。
“好像听到的是‘桥流水不流’——你们听到的是这样吗?”
有人如此自问自答着。
也有人领会了其中意旨,说道:
“水本是流动的东西却说是不流,这大概是指永恒不变的形态的意思吧。看似架起却又似被冲走,看似被冲走却又似架起。不要被眼前的悲喜所束缚。主公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不管怎样,远征的越后军暂且回到了春日山城。谦信似乎有着坚定的打算,回城之后的生活就如往常一般,朝朝暮暮并无不同。
倒是诸位将领以及越后全土的人心,对于武田的背信行为越发激愤。他不仅破坏了和睦的条文,还趁着越后军远征、后方空虚之时搞偷袭,实在是卑劣至极,作为武门中人简直不堪,是不顾百姓町人困苦的世间乱贼。在越后,就连不是武士的领民都咬牙切齿地痛骂着。
然而,却丝毫看不出谦信有要马上起兵的迹象。
七月过去,快到八月了。春日山城被秋蝉声环绕着,也没有要再次出征的动静。当然了,城下的铁匠铺、兵器制造、粮草以及其他军需方面都在活跃地运作着,不过这对于上杉家来说也并非什么异常之事,一切军务都是平常状态。
“忍无可忍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越是无法揣测上层意志的下级武士们,越容易把这种无处发泄的情绪挂在嘴边。而且,碰到从城中退下的人,就会问道:
“怎么样……合议的情况如何?”
若是能稍微知晓些情况的近侍,也只是回答:
“哎呀,不知道呀。”
或者有人像是看到了些情况似的说道:
“今天,主公又在府内和同族以及老臣们单独进行合议了。不过好像依旧是和战意见不一。”
但实际上,这人也根本什么都不清楚。
不过,不知为何,感觉到城中将领之间存在着和战两种不同的氛围后,众人的激昂情绪愈发高涨了。是在愤懑之上又叠加的愤懑。而且这次是都不知道该向谁发泄的怒火,只能对着天空哭诉了。
就这样,家中众人忽然在自己周围发现了一处异样之处。要说是什么的话,就是那个独眼、跛脚,很容易引人注目的斋藤下野的身影,近来完全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