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刘宋时期画家宗炳撰写的《画山水序》中,阐释贤者周游四方,以澄明的心怀细赏山水万象,将观察所得,以形写形,以色貌色,将千里江山化为山水画作,以画传理,分享仁智之乐。邓予立先生的新作与宗炳的山水画,有异曲同工之妙。邓先生将游览沙特阿拉伯、巴林、约旦、黎巴嫩的旅途所观所感化为文字与图像,令读者能够“卧游山水”,足不出户亦能享受山水之乐。
邓先生对于上述中东四国的政治、经济、宗教及文化特色了然在胸。这四国在他笔下活灵活现:沙特阿拉伯俨如沙漠中的皇者,近年实行改革,除了建造气派非凡、鹤立鸡群的吉达塔与王国中心大厦以外,更积极发展金融业,让利雅得成为“沙漠的曼哈顿”,以傲视中东甚至全球;巴林王国被喻为“海湾的明珠”,犹如一位几经历练仍风韵犹存的妇人,它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是风光宜人、让人闲适的后花园;约旦本身缺乏天然资源,又与巴勒斯坦、以色列、叙利亚等战事频仍的国家接壤,面对如此形势,约旦仍能周旋列国之间,并结合多元文化发展本国经济,仿佛是深谙适者生存之道的智者;黎巴嫩恰似一位具有异国风情的美人儿,历来获得迦南、古罗马、腓尼基及奥斯曼等国垂青,却不时遭受战火蹂躏,依然如香柏树般坚毅屹立,惹人怜爱。在游山玩水之外,邓先生亦往往早着先机。譬如书中述及巴林政府在西部海域发现储油量达到百亿吨的大油田,预示乐观的发展前景。邓先生除了享受“壮游之乐”,同时又寻找商机外,更是对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的关切与积极响应。游山玩水之中,其实蕴含了他深厚的爱国情怀。
不同于宗炳志于佛理,邓先生始终心怀天下,以古鉴今,思考国家兴亡。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幕,是他站在颓垣败瓦上,面向日落潮退,遥想过去在巴林盛极而衰的迪尔蒙古文明。这种感慨仿佛昔日苏轼赤壁怀古的心情,面对如画江山,忆念一时多少豪杰。
在黎巴嫩巴卡斯神庙的石柱遗迹前,邓先生深刻地反思:
今日的我们,又将留给千百年后什么样的遗产,用来证明我们所生活的这个时代。是否能让后人们,如现在我们仰望这些巍巍屹立千年的石柱一样,感到同样的震撼?
这不禁令人思考,生于斯,长于斯,我们是否能在这城市留下一些值得存留的遗产,足以启迪后世?邓先生以游记分享仁智之乐,或许已在不知不觉间,给人同样的震撼。
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副研究员 何碧琪博士
2018年11月24日于东京浅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