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焦雷湖的三颗明珠：母亲岛、贝拉岛、渔夫岛

马焦雷湖（ Lago Maggiore ，又叫 Verbano ）位于意大利伦巴第和皮埃蒙特（ Pi-emonte ）两个大区之间，也是意大利和瑞士的界湖。我曾经游过瑞士那边的湖畔小镇洛迦诺（ Locarno ）和阿斯科纳（ Ascona ），这些都收录在早前出版的《旅游记疫：老玩童深度游瑞士》一书里头。

我这回前往距离米兰约一个多小时车程的斯特雷萨（ Stresa ），同样位于马焦雷湖畔，然而真正的目的地，却是湖中的三座小岛：母亲岛（ Isola Madre ）、贝拉岛（ Isola Bella ）和渔夫岛（ Isola dei Pescatori ，或称优越岛 Isola Superiore ）。

导游告诉我，游湖也不是非得到斯特雷萨不可，沿湖边还有不少小镇，不过斯特雷萨算是距离三岛最近的了。此处是只有约五千人口的小地方，仰赖渡轮和快艇这两种交通工具游湖中群岛，造就小镇的旅游事业。然而这天我们来得太早，停泊在码头的专用渡轮和私人的电动快艇仍未开始营业，我乘机在这个宁静的小镇蹓跶。临湖的楼房几乎都是不同等级的酒店、旅舍和民宿，而围绕两个较大广场的，全是民居和售卖纪念品的商店，当然还有 Gelato 冰淇淋店和意式餐厅。因为小镇的规模实在太小，两个较大的广场就已组成了小镇的中心区域。广场周边的咖啡厅前设有露天座位，早已坐满了啖着拿铁（ Latte ）和力士烈特（ Ristretto ，更高浓度的浓缩咖啡）的居民，旁若无人地享受他们的生活。受到这种生活情调感染，我索性找个位置坐下来，让自己融入这般美好的慢节奏之中。

当听到码头传来了私人快艇鸣起的汽笛声，我生怕当天游湖旅客众多，为免错过首班船，急步朝码头走过去。不料到了码头，我与导游两人四目对望，都大感错愕，现场冷清寂寥，平日例行穿梭的渡轮依然停航，旅客只有我们两人，看来只能自个儿“包船”独游了。

在面积约两百多平方公里，长六十六公里，深达一百七十多米的马焦雷湖中，三个小岛呈“品”字型排列，如“漂浮”其上的三颗明珠。马焦雷湖的面积仅次于加尔达湖，是意大利第二大湖，相较于我日前到过最著名的科莫湖，这里显得更为安静。

我坐在快艇上，回首望向岸边那些背山依湖的楼房，回忆在瑞士游湖的经历，感觉这些建筑比瑞士那边更有韵味，典雅之余，还多了点意式的华丽风格。

码头距离最远的母亲岛不过四百多米，湖中三岛以母亲岛最大，贝拉岛次之，最小的就是渔夫岛，过去它们都同属一个主人——博罗梅奥家族（ Borromeo ），因此统称为博罗梅奥群岛（ Borromean Islands ）。不过今日只有前两个岛仍为该家族所有。

这天天气晴朗，快艇行驶于四面环山、碧波荡漾的湖上，直奔母亲岛而去。距这个最大岛仅咫尺之遥时，船家才发觉因为疫情因素，母亲岛仍未开放。这消息当然令我非常失望，马上请导游与船家商量，可否酌情泊岸，让我“偷鸡”摸上去，静悄悄地游一遍，可惜只得到“No”这个无情的回复。我失落之余，也不免对导游表示不满，为何未事前了解岛上情况，白白浪费了这趟行程。船家为了减少我的牢骚，只好尽量把快艇驶近岸边，企图满足我一睹母亲岛风采的愿望。

从艇上观望，只见岛上有一座宏大的建筑物，导游解释岛上并非只有一座建筑，而是由多栋楼房组成建筑群。由于湾区一带的气候非常适合栽种植物，岛主人博罗梅奥家族干脆栽满植物，茂密的植物几乎遮掩住岛上的建筑群。这些植物的种类繁多，使得整座岛如同一座丰富的植物园，有些是世界各地的珍稀植物，另外还有茶花、玉兰、杜鹃、紫藤等等，使得一年四季都有不同品种的花朵盛开，尤其是春夏两季，岛上繁花似锦，奼紫嫣红，令人着迷。旅客登上岛后，沿着鹅卵石的小径，前往参观岛主人的豪华别墅和他的小教堂，听说室内都是奢华的布置，可以感受到贵族的品味。

我这回虽然未能登岛观光，但从导游的口述中，也能想见岛上会是多么梦幻迷人，然而要想亲身体验这个“花花世界”，也只能留待下次再来了。

我怀抱着一点遗憾，接着赶往渔夫岛。从母亲岛到渔夫岛，不消十分钟就能抵达。幸运的是，这个岛上完全开放，所以快艇甫靠岸，我一个箭步就登了上去。

小岛的面积是三座岛中最小的，跟它的名字一样，依旧保有淳朴的渔村风貌，住着打鱼人家，岛民日常用的钓竿、渔网等渔具统统晒晾在屋外，是这三岛中唯一有岛民居住，充满人间烟火味的。

该岛的亮点是一座圣维克多教堂（ Chiesa di San Vittore ），里面还保留着十一世纪建成的尖拱塔，以及创作于十六世纪的壁画，但也仅此而已，看点并不多。为了弥补未能一登母亲岛之憾，我沿着渔夫岛内纵横交错的小巷，从头至尾走了一遍，然而这也仅花上半个小时而已。岛上居民为了迎接旅客，开设了数间餐厅，提供餐饮服务，也有少数民居改成小型民宿，方便旅客留宿。

我环顾岛的四面，清风徐来，水波不兴，风景如画，心中不满的情绪才稍稍平复。

最后一座湖心岛是贝拉岛，又有“美丽岛”之称。岛主人博罗梅奥公爵为他的夫人在这儿建了一座宫殿，岛的名字也来源于夫人的名字伊莎贝拉·达达（ Isabella D’adda ）。整座岛基本上就是博罗梅奥家族的行宫——博罗梅奥宫（ Palazzo Borromeo ），建于十七世纪，是典型的巴洛克风格建筑，除了宫殿之外，连同后方如梯田般的花园等，占据了小岛的大半面积。若从空中俯瞰小岛，犹如一艘巨轮，如今正值俄乌交战之际，这座岛又不免让我联想到航空母舰。

宫殿建成后，很多名人来这里造访，包括拿破仑和约瑟芬、查尔斯王子和黛安娜王妃等都先后来过，赞声不绝；英国的卡罗琳·布伦威克公主（英王乔治四世的妻子）甚至有购入行宫的意图，却多次被博罗梅奥家族拒绝，由此更可看出家族对这小岛的重视和爱护。

我试图环岛绕一圈，由于目前这座二十多个房间的行宫正开始整修，所以岛上所有的景点全都关闭，不仅是宫中放置十七世纪家具、壁画、雕塑的气派大厅，抑或岛尽头被誉为仙境般的花园全都谢绝访客，我只能从后门窥视花园的一隅，只见一片花团锦簇，还有层层梯田式的花圃。稍后当我乘艇离开时，船家特意为我绕岛一周，让我从湖上欣赏这座“航空母舰”。

讲到这儿，不免要介绍一下博罗梅奥家族。这是意大利北方历史上最具影响力的家族之一，他们从十四世纪开始在米兰经营银行业，曾经参加过米兰与佛罗伦萨两城的对抗纷争，坚决捍卫米兰利益，并协助斯福尔扎上任米兰公爵，后来被封为贵族。在家族全盛时期，马焦雷湖及周边成了博罗梅奥的家族封地，包括湖中的岛屿也顺理成章成为家族的私产。当时博罗梅奥家族甚至拥有司法管辖权、军队及城堡，几乎可视作一个独立的国家。

这个家族跟美第奇家族（ Medici ，或译为麦地奇家族）同属意大利的名门望族，时至今日美第奇家族只剩分支尚存，主支已然绝嗣，博罗梅奥家族的财富和声望在欧洲乃至世界上仍旧响当当，有着经久不衰的影响力。其中家族成员贝亚特丽切·博罗梅奥（ Beatrice Borromeo ）更成为摩纳哥公国（ Monaco ）卡罗琳长公主的儿媳，被称为欧洲最时尚的王妃。

对马焦雷湖的景色，法国作家司汤达在《意大利绘画史》（ History of Painting in Italy ）书中就有这样一段描写：“在湖畔度过的这些日子是其他任何享受都无法比拟的郁郁葱葱的板栗林中，枝叶仿佛在水中浸泡过一样”自十八世纪以来，马焦雷湖便受到欧洲上流社会、贵族及艺术家的青睐，他们经常来到湖区，寻求美好宁静的环境。就连法国思想家孟德斯鸠（ Montesquieu ）也评价湖区是“全球最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