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聪和高大方的家在同一个小区,但他们放学后却很少结伴同行。没什么特殊原因,只因为他们是男生。但同样是男生,毛毛聪却不明白高大方为什么过家门而不入。
“你去哪儿呀?”他追过去问道。
“闲逛呗。”高大方答道。
“我也不想回家写作业。”毛毛聪说着加入了高大方的闲逛队伍,“要是没有作业该多好。如果可以实现一个愿望的话,我希望世界上没有作业和考试。”
“就算没有作业和考试,世界也不会变得更美好。”高大方懒懒地说道。
“那不重要,我的世界美好就行。”毛毛聪自顾自地说道。
“让我活在你的世界里吧。”“你已经在了。”他们一路聊着天,高大方带着毛毛聪七拐八绕地走上一条荒僻的小路,路两侧有些废弃的老房子。
老房子中间有一间很大的破屋,屋内杂草丛生,藤蔓在墙上肆意攀缘。四壁上的玻璃大部分碎了,金属的屋梁也已锈迹斑斑。这里也许曾是某个工厂的仓库,但现在里面只有几个旧轮胎。
高大方把书包扔在地上,然后在一个旧轮胎上坐了下来。毛毛聪却还站在门口,他被破屋里的生机盎然震撼了!他喜欢看到植物不受约束地疯长,他喜欢大自然里的一切!
“你是怎么发现这儿的?”毛毛聪惊叹地问道。
“闲逛时可以发现很多东西。”高大方说道。
“你放学后为什么不回家?”毛毛聪一边在破屋里到处看着,一边问道。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们家满屋子都是无聊的空气……特别无聊。”高大方说道。
“以后我也可以来这儿吗?”毛毛聪兴奋地问道。
“当然了,这破屋又不是我的。”高大方答道。
“这里简直就和法布尔的荒石园一样,荒凉而美好。”毛毛聪一边在杂草上搜寻着昆虫,一边说道,“虽然有点儿脏乱,但稍微收拾一下就好了。”
高大方仰躺在旧轮胎上,透过房顶的破洞望着天上的云一片片地飘过。他喜欢看云,因为它们很悠闲,很从容,很安静。
“我们可以把这些旧轮胎漆成橙色或黄色。”毛毛聪说道。
“不,我喜欢黑色。”高大方说道。
毛毛聪在角落里找到一个满是灰尘的塑料袋,然后把地上的枯草和堆积的落叶捧起来塞进塑料袋里。干透的落叶被捏碎时发出的脆响和塑料袋哗啦啦的声音就像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摧毁了这里的宁静。
高大方不满地低吼道:“别收拾了,好烦啊!”
毛毛聪没有在意高大方的不满,又开始捡散落在地上的碎石块。他太喜欢这里了,所以想把这里变得更好。他在屋里跑过来跑过去,兴奋得停不下来。直到哗啦一声巨响,窗上的一块玻璃被石块击中后碎了!接着高大方的吼声响起:“烦死了,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
毛毛聪呆住了,愣愣地注视着高大方,好像终于发现了他的存在。可他的脸为什么看起来那么陌生?高大方应该长着一张似笑非笑、满不在乎的脸,而现在这张脸上却写满了愤怒。
“你怎么了?”他向高大方问道。
“没怎么。”高大方赌气似的答道。
“那你为什么砸玻璃?”毛毛聪质问道。
“我想砸就砸……”高大方不想面对这个问题。
毛毛聪瞪着高大方,突然冲过去朝他发起了进攻:“快说,你到底怎么了?你还砸玻璃?你是不是还想打一架?!”
高大方一边举起双臂奋力反击,一边吼道:“没怎么,就是没怎么!”
啊——呀——他们大喊着,拼命抓住对方的身体,想用胳膊的力量把对方扳倒在地。很快他们又把重心放在了肩膀上,想用肩膀把对方顶翻在地。接着,他们又用腿拼命去钩对方的腿,想让对方失去重心摔倒在地。最后他们都筋疲力尽了,一起瘫在了地上。
“这不算平手,我根本没使出全力!”高大方喘着气说道。
“我一点儿都没使劲呢。”毛毛聪也喘着粗气说道。
“哈哈,你吹牛,你连吹牛都是外行!”高大方说着笑了起来。
其实,高大方第一次来到这里时,感受到的不是生机盎然而是荒凉破败。一个被遗弃的破屋,在毛毛聪的眼里却是乐园。这家伙果然是一株植物,不管走到哪里都要向着阳光伸展开枝叶,然后执着地释放出氧气!
“我发现躺在这里是很危险的。”毛毛聪看着房顶上的大洞说道。
“会被雨淋到吗?”高大方看着缓缓飘过的云问道。
“会被鸟屎砸到!”毛毛聪说道。
“那不就走了鸟屎运了。”高大方说道。
“你知道鸟为什么一边飞一边拉屎吗?因为它们的直肠特别短,没有空间储藏粪便。而且有屎就拉还能减轻它们的重量,有利于飞行。”毛毛聪滔滔不绝地说道。
高大方虽然对鸟怎么拉屎并不感兴趣,却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在他心情烦闷时,有人能够在他身边,兴致勃勃地为他解释鸟是怎么拉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