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郎对山魈的好奇心越发强烈了,他想方设法想要引父亲再多说一说这事儿。
“您也害怕山魈吗?”
“倒也不是害怕,只是没必要主动去和那种东西扯上关系呀,不是吗?”安行淡淡地回答道。
“爷爷好像见过山魈呢。”
“你听谁说的?”
“听去世的母亲说的呀。”
“你爷爷就是被山魈害死的呀。”父亲不禁叹了口气。
市郎惊讶得跳了起来。
“啊,爷爷被山魈……为什么会被害死呀?”
“别说这个事儿了。”
虽然一开始这么说了,可看着儿子那副热心追问、不肯罢休的样子,安行似乎又改变了主意。
“那好吧,我给你讲讲,过来这边吧。”父亲率先朝阳光充足的小屋走去。
上午十点,初冬的太阳越发暖和、明媚了,从那白霜渐渐消融的地面上,远近各处都升腾起淡淡的烟雾。朝南的小屋前,晾晒着两三张席子。父子俩在这儿坐下,不经意间抬头望去,那高耸入云、挡住蓝天的飞驒群山,经过这几日落叶纷纷,显得越发消瘦、陡峭了,就好像巨大的动物露出了肋骨一般。那从山的“肋骨”尖角之间透出的天空,澄澈得让人有些发怵,这或许就是即将带来漆黑雪云的先兆吧。那阻断人马通行的严寒时节也渐渐要来临了。
“这是刚好五十年前的事儿了,我也不太清楚具体的情况,是后来听别人说的……”安行回头看了看儿子,“也是像现在这个时节吧。你爷爷去邻村办事,天黑了才回来。那天晚上月色很好,两三里地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你爷爷当时有点喝醉了,哼着小曲晃晃悠悠地走着,就见路边树影里有个奇怪的家伙一蹦一跳地出来了。那家伙像猿猴,又像小孩子,还直挺挺地站着走路呢。哎呀,你爷爷觉得挺奇怪的,就蹑手蹑脚地悄悄跟在后面,突然听到了婴儿的哭声。仔细一看,那家伙怀里抱着个婴儿呢。”
市郎屏住呼吸听着。
“于是,你爷爷就琢磨了,这肯定就是那个山魈要把别人家的婴儿偷走呀。对方毕竟是那种东西,一般情况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要是眼睁睁看着它把人抓走,那可不行呀。当时的情况是,你爷爷腰间佩着刀呢,就突然一下子抽出来,从后面喊了声‘站住!’对方回过头,直直地朝这边看过来,可惜月亮在它身后,看不清脸长啥样。”
“没看清脸吗?”市郎失望地叹了口气。
“没看清脸,不过好像盯着这边看了一会儿。但毕竟这边拿着长刀挥舞着,对方似乎也害怕了,把抱着的婴儿往那儿一扔,撒腿就跑了。”
“往哪边跑了……”
“往那山的方向……”安行指了指北边,“当然了,它跑得跟风一样快,根本追不上呀。于是,你爷爷就把那婴儿抱回去了,在灯光下仔细一看,好像是个出生才十个月左右的男婴,皮肤白白的,挺可爱的。想着应该是附近人家的孩子,第二天一早就在各处打听了,可在这个驿站,没有一家丢孩子的,邻村也没有。也就是说,根本不知道这孩子是从哪儿来的呀。”
“那这个婴儿后来怎么样了呀?”
“哎呀,慢慢说嘛。比起这个婴儿的事儿,得先讲讲你爷爷的情况呀。你爷爷是个很硬朗的人,本来也没太当回事儿,可对方却执念很深,心怀怨恨,三天之后就展开了残酷的报复呢。”
安行的声音都微微颤抖了起来。